10
那個人什麽時候離開的……他不清楚。
陽光從視窗射進來,逐漸移到床頭處,輕刺著緊閉的眼。他微微蠕動了一下,突然睜開眼,整個人坐起。
棉被立時從肩頭處滑下,露出赤裸的身子。他抓著棉被怔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轉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九點三十五分。
他從未睡到這麽晚過。平日就算沒有社團的晨練,他也是不到五點就會起床,出門繞著附近的社區慢跑數圈,這習慣已經保持多年。儘管如此……他的體力還是無法和那個得天獨厚型的人相抗衡。
折好棉被後,他咬著牙硬是下了床,慢慢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不意在其中發現一包已拆封的香煙,他無聲的歎口氣,心想這東西被家裏其他人發現就麻煩了,猶疑了一會,還是將香煙放進書桌抽屜裏。
接著他轉身步履蹣跚的走入浴室,扭開蓮蓬頭洗去一身歡愛整夜後留下的殘痕。
十點整,他小心翼翼保持自然的狀態走下樓,一踏入飯廳,便有點意外的看見父母也坐在裏頭。
「真是稀奇啊!柏樵,你居然會睡到現在?昨天的球賽有這麽累嗎?」方父呵呵笑著,總算給他逮著機會調侃這個向來完美到無趣的兒子。
「還好。」方柏樵緩緩坐下,接過安娜端來的早餐,問道:
「昨晚動大型手術,怎麽不多睡一會?」。
「手術很順利,淩晨三點多就提早結束了。」方母微笑介面:
「媽和你爸回到家時,還看到你那個同學正好從玄關出來呢!你有同學會來家裏過夜,怎麽不早說呢?媽都沒好好招待他一下。」
「你們……有遇到他?」方柏樵握著叉子的手一僵。
「對啊,不是老爸在說,你那些籃球隊的朋友怎麽都長得這麽可怕,尤其今早那位……嘖嘖嘖……」
方父心有餘悸的搖著頭,他差點被嚇到心臟病發,還以為是哪來的流氓闖進他家咧!
「嗯,不過那長相……倒是有點眼熟。」他摸著下巴喃喃的補了句,但怎麽想就是想不起曾在哪里見過類似的長相。
「抱歉。」方柏樵突然低聲道。
「你幹嘛道歉?」方父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話說回來,難得你會邀朋友來住咱們家,怎麽不多留人家一會?竟然天還沒亮就要走,好歹叫他留下來吃個早餐啊!」
面對父親的責難,方柏樵無奈的垂下眼。「他……有事。」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方父喝了一口咖啡,換個別的話題道:
「對了,你的腳--真的還是不行哪?咳,雖然老爸的確比較希望你能去念醫學系,但如果你想打職業籃球,其實…老爸也不會反對的啦,你自己的意願最重要--」
「爸,我已經決定了。打完一個月後的冠軍戰,我就會退出籃球隊,到聯考前,都不會再碰球。這個決定不會再更改。」
「咦?真…真的嗎?你不打籃球了?」方父臉上雖難掩欣喜的表情,但仍不太放心的道:
「兒子,你要確實考慮清楚,咳咳……老爸真的真的,絕對不勉強你喔……」
「老公!」方母忍不住皺眉嚷道:「柏樵的腳沒辦法再打籃球,他已經很傷心了,做什麽還一直提呢?」
「我……」方父一臉委屈。他怕又會有變數嘛。
「不要緊。我比較想當醫生,沒有任何人勉強我,也和腳傷無關。籃球只是……學校的社團活動而已。」
方柏樵避去母親投來的不贊同的眼神,起身將空餐盤和杯子刀叉拿到洗碗槽,道:
「我出門了。你們慢慢吃。」
「柏樵,難得你籃球隊放假,等一下不陪老爸一起去釣魚啊?」
「我得先去醫院拆線。」方柏樵看看表,「十一點前會回來。爸可以等我嗎?」
「可以、可以。」方父高興的揮揮手:「路上小心啊!」
待兒子走後,方母瞪了丈夫一眼,道:
「柏樵原本打算拆完線後要去圖書館念書的,你隨口一句話,他馬上就改變行程配合你。」
「咦……真的嗎?」方父一臉驚訝。「那…那他剛才為什麽不說?」他怎麽知道嘛!
「他就是這種個性。」方母歎了口氣。「不知道是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