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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至最強的溫熱水柱嘩啦沖淋而下,掩蓋了一切曖昧聲響。
感覺一股熟悉的熱流貫注入自己體內,方柏樵身子陡地一松,伏倒在男人懷裏,原本就快攀不住那厚實肩頭的雙臂虛軟垂掛下來。他努力在水濂中張著眼睛,試圖不要讓意識遠。
本來只是打算再沖一次澡,將滿是情欲痕跡的身體弄乾淨的……結果一點點走樣造成全面失控,不知怎麽地竟又變成這樣了。
一整夜,兩隻失去理性的獸彼此瘋狂交纏。這場歡愛漫長的彷佛永無止境,又短暫的好似只有一瞬間。
「你剛才是不是有在我耳邊說些什麽?」裴程關掉熱水,抓來毛巾擦拭方柏樵濕透得不能再濕的身體和發,抱他走出已在裏頭待了數小時的浴室。
「……沒有吧。」方柏樵半掩著眸道,在裴程臂彎中逐漸閉上眼睛,然後又霍地張開,正好看見他若有所思凝視自己的深沉表情。
「我應該說過我的視力有2.5吧?至於聽力的話,也不賴。」
方柏樵再次闔上眼,伸出舌輕舔與臉頰相貼的肌膚。突然身體一沉,陷落在柔軟床鋪中。根本還來不及反應,炙熱的體溫已經壓了上來,用力咬齧他的脖子。他皺眉,模糊想著那個位置好像太上面了,不好遮……他想著,卻勉強抬起無力的手,擁住需索無度的強壯軀體。
……情況會如此失控,連走出淋浴間的餘裕都沒有,其實他得負一半以上責任。
只是眼前這男人精神顯然仍很良好,他卻已快到達極限。原本還以為能夠撐更久的……
「今天是過年啊?」裴程反而突然撐起身子,拉開他的手。「這種行為別隨便做。你再這樣,明天就真的別想下床走路。」
「沒關係。」明天HBL另有舉辦娛樂性質的明星對抗賽,他已報備過不參加,連同拿下冠軍賽MVP、觀眾票選第一明星前鋒的裴一起。主辦單位似乎相當為難,但也沒有辦法。
「……喂!你今天真的很反常。吃錯藥嗎?」裴程皺起眉,不是很認真的伸手探探方柏樵的額頭。「沒發燒啊。睡吧你,反正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方柏樵在心裏反覆思考這四個字的意思,但一片混沌的腦卻無法作用。他倦極的閉上眼,很快就沉沉睡去。
@ @ @
有人在打籃球。
拄著拐杖緩慢走到學校體育館門口的方柏樵,聽到裏頭傳來的運球聲,眼裏不由得閃過一絲驚訝。
這種時候會是誰在練球?冠軍賽方結束兩日,籃球隊正全面放假,他於放學後來這裏,也只是想先處理一些隊務交接的事而已。他不知道隊上何時有人會這麽認真了……在門外聽了一會兒,他心裏已有了底。
……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努力不懈。看來他應該可以放心將自己的位置交付給他,了無牽掛退出。
「楊傑。」方柏樵開門走進去打了聲招呼。
正在模擬運球突破對方防守的少年彷佛受了不小驚嚇,倏地掉頭瞪向門口。他立即擺擺手道:
「抱歉。你繼續練,我去隊辦一下。」語畢便掉頭走開。不意楊傑卻拋下籃球,跟在他後頭一同進了隊辦。也不吭半聲,就這樣臉色怪異的一直盯著他整理校隊資料。
盯了好半晌,盯到連素來沉穩的方柏樵都不由得頗覺莫名其妙的皺起眉頭,楊傑才突然冒出話來:
「隊長,慶功宴還有昨天的明星賽,你都沒來對吧。」
「?」方柏樵怔了下,不明白他想說什麽。腳傷的事,他應該都很清楚才對。
「你去哪里了?」楊傑問道,朝前跨了一步,俯視坐在椅上的方柏樵。過分僵硬的神情,和聲音的緊繃度成正比——這一切都讓方柏樵感到不解。
「我去看醫生。」他說。
「然後呢?」楊傑又迫近一步,幾乎是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看腳不用花太多時間,以隊長的個性應該還是會趕來參加慶功宴的。你有其他事?」
方柏樵眉心的縐痕立時多了一條。眼前這位個性雖衝動但總是對他恭敬有禮的學弟,似乎有哪里不太對勁。「沒有……我直接回家休息。」
「騙人。」楊傑突然冷哼一聲,面無表情道:
「隊長你說謊是騙不了人的。我知道……你根本沒有直接回家,你和那個姓裴的在一起。從他陪你去看完腳,就一直『卿卿我我』的在一起……對不對?」
「碰!」數本厚重資料夾跌落在地發出的巨響,在這冷清的體育館裏聽來格外嚇人。方柏樵彎下腰想把失手掉落的東西撿起,但微微發顫的手,卻連最薄的那本都無力拾起。
「這是什麽!?」
突然,楊傑面具般的冰冷臉孔扭曲了。他大步沖上前用力扳住方柏樵的肩,瞪著他因為俯下身,而稍稍自扣至第一個鈕扣的制服衣領內露出的紫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