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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汗流好多。」
擦肩而過時,藍豐蔚短短一句話便止住了方柏樵的步伐。他抬起一雙漂亮的眼,無言看向那張佈滿無辜傻氣的娃娃臉龐。
「你好厲害,連我都差點被你瞞過去了呢。」藍豐蔚攤攤手,貓般的大眼裏添了一股憂慮。「是不是我那次壓到你造成的?對不起,都是我害的,不過你最好還是不要勉強,應該很痛很痛吧?我看了都覺得好……」
「…你怎麽看出來的?」方柏樵忽地打斷他。他以為他表現得完全如常……因為連那人也看不出來。
「啊?」藍豐蔚愣了下,才用十分篤定的口氣回道:
「直覺啊。」
「……」
方柏樵沒再說什麽,轉頭就走。
「喂、喂!等等啊!什麽嘛!你不相信我嗎?不騙你,我的直覺向來都很准的說——」他邊嚷嚷邊鍥而不捨的意圖跟在方柏樵身後。
「小蔚!你還在那邊做什麽?趕快給我回來!」
在旁的濱中隊長見狀,不由得大皺其眉喝道。暫停時間何其寶貴,教練的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這小子居然還跑去纏著對方隊長不放?他索性親自出馬,直接揪住藍豐蔚的耳朵一路拖回,管他哀叫得再大聲都絕不手軟。
見到這滑稽景象,觀眾席登時逸出一片笑聲。方柏樵不為所動的走回休息區,立即對上了一雙精光冷冽的淡色眼眸。他直覺垂下眼,避了開去。
「那小鬼跟你說什麽?」裴程單刀直入道。出乎意料的,他的口氣居然還算平淡。
「沒……」方柏樵才說了一字,一望見對方眸中神色,不由得呼吸一窒的頓住。此時身後傳來隊友呼喚聲,他很快的又道:
「真的沒什麽,如果你想知道,等比賽完再說。先過去聽教練指示吧。」
裴程眯起眼。「…我應該說過,你不適合說謊。」
方柏樵沒有回應,逕自轉身朝教練江津走去。江津座位四周已圍了一圈球員,灌水的灌水,拭汗的拭汗,試圖利用少許的時間調勻呼吸。比賽進行到越見激烈的後半段,大家都難掩喘態,只恨平日的體力訓練爲何不再多勤快些。
「哼!那只吵死人的猴子嗓門這麽大,你以為我真的什麽都沒聽到嗎?那小子蠢歸蠢,眼睛倒是挺利。」見方柏樵聞言旋即回過頭來,眸中難掩驚愕,裴程只是表情冷淡的扯扯嘴角:
「不過你別搞錯了,我的眼睛還不至於比不上一隻猴子。不用他說,我老早就看出來,你以為你能瞞我什麽?」
方柏樵完全說不出話,只能緊抿著唇默然回視他。裴程無視他筆直眼神中散發出的堅決訊息,又道:
「原本是打算讓你打到這節結束……」
既然籃球這玩意對他來說這麽重要,他決定就讓他任性一回,方隱忍著不發作。但隨著比賽進行,他行動乍看雖如常,額上的冷汗卻越冒越多,到此地步仍堅持不吐半字,也讓他越來越火大。
「……現在我改變主意了。過來!」裴程突然用力扯過他手臂,朝江津所在處走去。
「等等!你別亂來!先放手……」方柏樵猝不及防,箝住他手腕的五指施力之大,讓他連絲毫掙扎的餘裕都沒有。太久沒被這樣對待,他幾乎快忘了這男人真正的力量其實有多麽恐怖……還想不透眼前這明顯怒意勃發的男人打算做什麽,裴程已強行撥開團團圍繞的球員,將他一把推向江津面前。
「啊……?柏樵?」正在和球員說話的江津不由得嚇了一跳。
面對皆是一臉驚訝表情的教練和隊友,方柏樵僵硬的別開眼,正想著該如何解釋眼前這尷尬詭異局面——
「喂,把這傢伙換下來!他腳傷不能打了。」
不容置疑的冷厲語調沉沉自背後穿透而來,宛如丟下一顆炸彈般,方柏樵向來不蘊情緒的眼在瞬間張至最大,被蠻橫握住的手臂也無法抑制的微微顫抖著。
「什麽!?隊長!你受傷了…!?」在場眾人間登時起了一陣大騷動,驚愕擔憂的聲浪紛遝湧至將他包圍。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