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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獵日記之獅心可議》第9章
第八章

  衝出陰暗的洞穴,陽光對涅墨亞來說有些刺眼,卻鼓動著他沸騰的戰鬥本能,從雪克美特之鐲傳承的力量,也在靈魂深處叫囂著,要他釋放它剛強的意志,捍衛自己的家族與戀人。

  他終於漸漸明白,為何雪克美特之鐲必須由族長和伴侶共同配戴與分享。

  他們必須選擇值得廝守一生的物件,並全心全意的相信彼此,抱著與對方同生共死的覺悟。

  這才是伴侶的意義。

  更重要的是,只有愛一個人,那想要守護對方的強烈心情,才會讓自己充滿勇氣和力量。

  他弓身一躍,撞開面前的豹群,張口咬住正和洛森纏鬥的黑豹,扭頭將它甩到山壁上,「砰」的一聲巨響足以撼動大地,也震撼了戰鬥中的野獸們。

  「是涅墨亞!」

  「涅墨亞回來了!」

  獅群們立即精神大振的歡呼著,雖然對人類而言,怎麼聽都只是野獸的吼叫聲。

  豹群則是個個面露驚恐,不明白敵人為何一夕之間變得如此強大。

  不滿兄長以誇張的出場方式宣告自己回歸戰場,又搶走自己的對手,洛森不悅的冷哼一聲。「未來的新族長,你終於回來了啊!」

  「少囉唆!」他瞪了弟弟一眼。他明知自己就算取得了神器的力量,還得經過正式傳承儀式,才算是實至名歸的族長。「既然你有餘裕取笑我,就趕快給我剷除礙眼的傢伙吧!一個都不能放過。」

  驍勇善戰又具有領導才能的洛森,是族內的護衛軍隊長之一。儘管涅墨亞傲慢地認為弟弟的能力還差了自己一點,也不得不感激他出手相助。

  早在范宇彤醒來前,他就囑咐盤旋於山林間的飛鷹替他捎去消息,向族內請求增援。而他的族人和手足也沒有讓他失望,在自己最需要他們的時候及時現身了。

  雖然落到得向外求援的地步有些困窘,但涅默亞知道自己不該逞強,為了守護重要的人,他不能只顧及自己的面子。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麼做。」洛森不甘示弱的回嘴。「問題是它們數量太多了,一時間很難一網打盡,要是它們跑進山洞挾持你的伴侶就糟了。」

  聞言,涅墨亞不安的望向山洞,所幸被樹藤遮蔽的洞口目前尚未被敵方發現。

  「還有,你的伴侶不是人類嗎?人類既弱小又沒用,一下就會被抓走。」

  「不准你這樣說他!」涅墨亞憤而向兄弟發出怒吼,「昨晚要不是他救了我,我早就死在溪裡了!」

  「真是的,堂堂的獅族族長竟然淪落到被人類拯救,笑死人了!」

  「洛森!」身形優雅的雌獅躍進兩人之間,以兇悍的目光瞪著丈夫,「你現在到底是要戰鬥,還是要玩兄弟鬩牆的戲碼?」

  「娜塔夏,你一定要在我哥面前這樣教訓我嗎?」洛森歎息著,向涅默亞說話的語氣也稍微緩和了些,「我看我先派人護送你的伴侶回族裡吧!不要讓他待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我明白你的意思。」雖然他答應過范宇彤很快會去接他,可這場戰鬥不是一時半刻可以結束的。

  這時,他瞥見幾隻花豹鬼鬼祟祟的接近洞口,顯然發現了那裡有個山洞,卻不知他們只是想趁亂躲進去,還是發現那是他的伴侶藏身之處。

  涅墨亞大吼一聲沖上前去,打跑了花豹,但更多豹群又湧了上來,看來答案是後者。

  洛森也率領幾個部下上前助陣,不過豹群們相當狡猾且動作迅速,好幾次差點穿過防守鑽進山洞,所幸他們都一一攔阻下來。

  「這樣不是辦法。」洛森趁隙靠近涅墨亞,壓低音量說:「還是讓我的部下護送他走吧!不然他的處境很危險,也會害你分心。」

  涅墨亞不喜歡洛森的口氣,仿佛在指責范宇彤是個累贅,但他不得不承認洛森的判斷是正確的。

  最後,他只能點頭答應。

  在同伴的掩護下,洛森派了幾名部下化為人形進入山洞,沒多久,他們幾乎是用扛的把范宇彤拖出來,因為掙扎不已的人類拼命對他們拳打腳踢,還咬了他們好幾口。

  「想不到他還挺悍的嘛!」

  對洛森的揶揄充耳不聞,看著戀人死命反抗的模樣,涅墨亞滿是心疼。

  范宇彤也從獅群中發現了他的蹤影,茶色大眼裡滿是不解和錯愕。「涅墨亞……他們要帶我去哪?你真的有交代他們帶我走嗎?涅墨亞!」

  受限於獅身型態,涅墨亞想向他解釋,傳到范宇彤耳裡卻變成低吼,只能以充滿歉意的目光凝視著他。

  四目相對的同時,范宇彤似乎明白了這確實是他的意思,臉上閃過一絲落寞,接著乖乖趴伏在其中一名部下身上,任由變回獸身的同伴們護送他離去。

  望著戀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不知為何,涅墨亞覺得心痛如絞。

  「別在戰場上分心,想見他就再加把勁,把這些煩死人的螞蟻全都踩死。」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麼做。」用同一句話回敬洛森,涅墨亞率先撲向一隻企圖偷襲的黑豹。

  沒錯,現在不是懊惱的時候,他想早點讓戀人回到身邊,就得更加專注。

  經過一番奮戰,獅群漸漸占了上風,眼看只剩下少數幾隻豹還在逃竄,要逮住它們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涅墨亞仰天長嘯,宣告獅群即將獲得勝利,其他族人也起而效尤,獅吼聲頓時響徹山谷,嚇得殘存的豹群直發抖。

  然而,在這應當歡慶戰果的同時,涅墨亞的胸口竟驀地一陣騷動,不安的情緒佔據心頭,令心臟狂跳得發痛。

  這是一種極不祥的預感。

  心中浮現唯一讓他牽掛的身影。他閉上眼,用心感受前腳上的金鐲,試著感應范宇彤的所在之處。

  但他得到的方向,竟與獅族領地截然相反,而同時,他也能感受到戀人現在有多麼驚恐和不安。

  「可惡!」睜開眼,涅墨亞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隨即轉身奔向森林,就連洛森的呼喚也無暇理會。「可惡!可惡!我到底在做什麼?!」

  他怎麼能將伴侶交給別人保護?怎麼眼睜睜目送心愛的人自眼前離去?

  飽受憤怒與懊惱的折磨,他在崎嶇的山路間急速狂奔,就算好幾次被銳利的岩石和樹枝刮傷,也不曾減緩腳步。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透過金鐲,他也感覺到自己與范宇彤的距離確實急速拉近,快得讓他不禁懷疑這是個陷阱。

  可就算是陷阱,他也得去。

  他必須回到戀人身邊,就算要他身陷險境,他也得依約接回他的伴侶。

  感覺戀人就在前方不遠處,他加快腳步,眼前浮現的是自高處傾瀉而下的瀑布,奔騰水流在底處形成巨大的湖泊,白色水花四濺,形成宛如煙霧繚繞的朦朧景色。

  這裡是獅族領地的邊界,一向怕水的獅族不會輕易靠近,是個極為僻靜的地方。

  為了減緩貓科動物對水的恐懼本能,涅墨亞恢復人形,謹慎地觀察周遭的一景一物,在高大的毛木櫸下,發現幾道倒地不起的人影。

  他趕緊上前查看,范宇彤卻不在其中,而他也認出昏迷的幾人都是洛森的部下。不過他仔細回想起來,似乎還少了一個人……

  「你終於趕來啦?偉大的未來族長。」不帶一絲溫度的陰冷嗓音自背後響起,涅墨亞頓時意會到自己先前的懷疑沒有錯,對方就是獅族的叛徒——羅德家族的克裡斯。

  他轉過身去,就見一個身材瘦高、眼神銳利的男性正佇立在湖畔,正是克裡斯?羅德,而他一直在尋找的戀人,正被人箝制著站在克裡斯身旁。

  「彤彤!」他呼喚著不斷扭動身體反抗的范宇彤,並認出箝制住他的人也是洛森的部下之一,看來他們的人手中混入了奸細。

  「渾蛋……」目睹戀人遭挾持,涅墨亞金棕色瞳孔燃起熊熊怒火,以狠戾的目光瞪向克裡斯。「你馬上給我放開他!」

  「放開他?這怎麼行,他可是我重要的人質呢!」克裡斯陰險一笑,將范宇彤拉到身前,「真想不到,征服族內無數雌獸的涅墨亞,命定的伴侶竟然是個雄性人類,不過仔細一看真的是個小美人呢!難怪你會為他瘋狂,他身上有股美味的香氣,連我都想狠狠咬一口……」

  「放開他!你要是再敢碰他,我就剝了你的皮、剁了你的爪!」

  「哎呀!真可怕!既然你這麼重視他,就拿東西來交換吧!」克裡斯愉快地向他伸出手。「把雪克美特之鐲交出來。」

  涅墨亞怒視著他,冷言道:「你這傢伙果然是叛徒!你竟然聯合豹族搶奪自己族內的神器?」

  「還稱不上聯合啦!畢竟他們的力量太弱,我都已經把你的行蹤一清二楚地告訴他們了,他們竟還撂不倒你,最後仍舊得靠我們自己動手,是吧?」

  克裡斯得意的看了同伴一眼。為了爭奪族長之位,他老早就派人潛入敵對的雷頓家族。

  遭到挾持的范宇彤則是以不安的目光望著涅默亞,受制於對方扣在頸上的手,他只能透過轉動的大眼睛傳遞他的焦急和擔憂,無法開口說話。

  涅墨亞看在眼裡,恨不得撲上去將對手咬成碎片,卻只能告訴自己冷靜應對。「克裡斯,我已經接受了雪克美特之鐲的力量,除非我願意,否則外力無法將它從我手上摘除。」

  「我很清楚這項規定,那又怎樣?」

  「即使我自願放棄它,也必須重新舉行族長資格戰,新族長才有資格擁有它。換言之,就算我把雪克美特之鐲交給你,你也無法傳承它的力量,只會讓你的陰謀曝光罷了。」

  「陰謀曝光?哼!我巴不得全世界知道它在我手上。」克裡斯粗暴的拽起范宇彤的右手,凝望套在他手腕上的美麗金鐲,臉上滿是貪婪與迷戀。「你想想看,獅族族長的首位繼承人竟然連豹族都打不過,交給他保管的神器還被搶走。而我呢——就會搖身一變,成為從豹族手中搶回神器的英雄。」

  「你……真是卑鄙。」

  這是一石二鳥之計。

  一方面陷害他以遺失神器的罪名被取消繼承人資格,接受嚴厲懲處;另一方面,裝成族裡的大英雄,好獲得族人的愛戴。

  他絕對不想讓這種人成為他們獅族的族長!

  「涅墨亞,不可以把東西交給他。」他尚未開口,范宇彤卻無視對方威脅,朝他大聲喊話。「你們獅族不能由這種無恥小人來統治,他一定會搞垮你們的。」

  「閉嘴!」克裡斯突然暴怒的朝他咆哮,用力捏住他的臉頰,禁止他開口。「你這些低賤的人類懂什麼!是不是要我好好教訓你這張不知死活的小嘴?叫你以後別再多事!」

  「沒錯,這是我們獅族的事情,容不得人類介入。」涅墨亞刻意以冷漠的語調說道,即使目睹戀人露出受傷的神情,也只能強忍心痛。「反正我也後悔了,這手鐲遲早是要摘下來的。」

  「意思是說,他不把他當成你的伴侶?涅墨亞,你別再演戲了,你以為假裝拋棄他,我就不會對他動手嗎?」

  「信不信由你。和人類睡過之後,覺得還是和我們獅族的雌獸差了一截。」

  他不敢直視范宇彤溢滿痛苦的濕潤雙眸,在嘴角漾起輕浮的笑。

  他願意交出神器接受嚴懲,他也有自信就算再經歷一次資格戰,依然能奪回雪克美特之鐲,捍衛自己的家族和族人。

  但要是失去了他摯愛的伴侶,這一切就沒有意義了,因為他找不到第二個能讓他如此深愛的人。

  所以,他只能選擇說出殘忍的話,避免對手以傷害戀人的手段打擊他。

  「人類作為交配對象還算有點新鮮感,但作為伴侶就差多了,技巧不怎樣,必要的時候也無法上戰場,更別提狩獵了。」

  「你也真善變啊!前一刻還威脅要扒了我的皮,現在又把人家評得一文不值。」

  「身為獅族的族長,表面上當然得盡力保護自己的雌獸,否則我的面子也掛不住吧!」

  「好個面子掛不住啊!喂!小美人,你聽到了沒?這就是我們族長大人對待雌獸的方式,冷酷無情、翻臉不認人,怎麼樣?是不是對他幻滅了呢?」

  范宇彤沒有回話,默默垂下眼、咬緊下唇,那泫然欲泣的表情,令涅墨亞的心臟為之糾結。

  只有克裡斯放聲大笑,宛如炫耀般望向涅墨亞。「你果然還是老樣子,這就是你為什麼至今連個伴侶也沒有的原因吧!你根本不會愛任何人。」

  「我的感情觀與你無關,要是你想得到雪克美特之鐲,就別再囉唆了。」

  「這麼說來,你打算把它交給我嘍!」

  「就算交給你,我也會在資格戰上搶回來。但這是我們獅族的戰爭,別把渺小無能的人類牽扯進來,傳出去可會貽笑大方的,長老也不會放過你。」

  「無所謂,只要你把雪克美特之鐲交給我,我保證不會傷害他。」

  「一言為定!違反誓約的人……」

  「五內俱焚,屍沉湖底。」

  見克裡斯爽快地發下毒誓,涅墨亞才稍微寬心了些,雖然心中仍有疑懼,不過眼下的情況已不容許他反悔。

  他看了范宇彤最後一眼,面露哀戚的人類仍拼命張口想阻止他,最後卻受制於頸上的箝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下定決心,涅墨亞深吸一口氣,握住手上的金鐲,全神貫注的念出放棄繼承神力的咒語。

  轉眼間,金鐲泛起略帶淡紅色的金光,涅墨亞感覺身上的力量被一點一滴抽出體內,少了雪克美特的神力,他就得回復到昨晚傷痕累累的狀態。

  雙腳再也無力支撐自己,他難受得跪倒在地。

  「涅墨亞!」

  意識模糊之間,他聽見戀人呼喚他的聲音,不禁露出苦笑。即使他說出這麼過分的話,他還在擔心自己嗎?

  「匡啷」一聲,手腕上的金鐲脫落了,而幾乎同時,范宇彤的金鐲也自手上滑落。

  落地的雙鐲迸射出耀眼光芒,刺眼得令在場的人無法睜開雙眼。

  當他們再度睜開眼睛,原本分開的金鐲之間再度出現連結的鏈條,交疊著靜靜躺在地面。

  見狀,克裡斯一個箭步上前,撿起雪克美特之鐲,露出喜不自勝的愉悅神情。下一刻,他抬起腳,冷不防的踹向涅墨亞胸口!

  未料到他會有此一舉,涅墨亞在劇痛中撞上堅硬的樹木,再重重摔落在地。他想要起身,但胸背都遭受致命的攻擊,一施力就渾身劇痛,只能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住手!」

  他又聽見戀人的呼喊,但以他僅存的力氣,光是睜開眼就很吃力了。

  他撐開沉重的眼皮,就見克裡斯佇立在他面前,朝他的胸腹補上好幾腳,雖然不打算致他於死地,卻夠他痛得死去活來,毫無招架之力。

  在對方毫不留情的攻擊下,他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要錯位了,喉頭湧起一股鐵銹味,鮮血從口中湧出。

  「住手!快住手!涅墨亞!涅墨亞……」呼喚他的聲音已近乎哭喊,雖然不想讓戀人難過,可惜他已無力掙扎。

  「涅墨亞.雷頓,我會給你機會在資格戰上和我交手的。」克裡斯以鞋尖抬起他的臉,欣賞他悲慘的模樣。「這一次,我會在擂臺上、在所有獅族獸人的面前,狠狠撂倒你。不過以你的狀況,希望到時還能在擂臺上站上五分鐘才好。」

  「你這無恥的渾蛋……」

  「就算是渾蛋,也是你未來的族長。不對,到時我會把你們雷頓一家全都放逐出去,讓你們再也沒有容身之地!哈哈哈……」在狂妄的笑聲中,克裡斯吩咐同伴抓住范宇彤,阻止他衝向涅墨亞。「好了,我們也該走了,把小美人一起給我帶回去。」

  「等等……」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涅墨亞抓住克裡斯的腳,不讓他離開。「你發過誓……」

  「我只發誓不會傷害他,沒說不會帶走他。」克裡斯輕鬆揮開他的手,咧嘴笑了。「你果然很重視他,可惜你的演技太爛了。不過你放心,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不亂告狀,我不但不會傷害他,還會比你更疼愛他。我們走!」

  「克裡斯!」怒吼著令他深惡痛絕的名字,卻只能目睹對方打昏不停掙扎的戀人,漸漸遠離自己的視線。

  涅默亞想要呼喚同伴前來支援,半張的口卻再也發不出聲音,就連他的視線也開始模糊,變得越來越昏暗。

  沒多久,他沉入一片黑暗之中,就此失去意識。

◇◇◇

  當涅墨亞從黑暗中清醒時,發現自己並非身處湖畔的樹下,而是他相當熟悉的地方——是他將近兩個月沒有踏進的臥房。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率先大聲歡呼的是他的弟媳娜塔夏,恢復人形的她儘管一臉疲憊,仍美得令人歎息。她急忙放下手中的濕毛巾,跑出他的臥房大聲呼喊。

  「爸、媽!涅墨亞醒了。」

  在她的大嗓門下,雜遝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他試著起身,卻渾身無力,身體有好幾個地方仍在發疼。

  對了,他被克裡斯那個小人襲擊,他還帶走了彤彤……

  「涅墨亞!」首先闖進來的是他的母親嘉洛迪,一向開朗的她看起來神情憔悴,先是狂喜的抱緊他,但沒幾秒鐘又鬆開懷抱,甩手就給他一巴掌。

  「……媽?」雖然這一巴掌力道不大,但不只他被打傻了,就連旁人也楞住了。

  而下一秒鐘,嘉洛迪就趴在他身邊痛哭失聲。「你這個爛兒子!兩個月不見人影也就算了,一回來就給我受這麼重的傷,肋骨都斷了好幾根,你到底是在搞什麼鬼啊!」

  不斷被母親痛罵,涅墨亞只能以苦澀的語氣直道歉。從小到大,他還沒受過這麼重的傷,就連參加族長資格戰的時候,也不過受了點皮外傷,在家睡幾天就恢復了。

  而如今,他不僅氣力全失,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被打碎了,不若以往那般靈活敏捷。

  「好了、好了,你忘了醫生說的話嗎?他還年輕,只要休養幾個禮拜就沒問題了。」

  戴蒙.雷頓柔聲安慰妻子,身為族長的他,以往總給人不苟言笑的印象,不過面對身受重傷的長子,表情緩和多了。「倒是你怎麼會傷成這樣?洛森說你在戰鬥中突然就跑掉了,他根本沒機會追上你,難道你中了豹族的埋伏?」

  「不,主使者並非豹族,而是克裡斯。」

  「克裡斯?羅德家的克裡斯?」

  「是的,就是他。」涅墨亞向父母報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包括他在日本深山巧遇擁有神器的范宇彤和兩人之後的遭遇,也說出克裡斯指使豹族圍攻他,以及背後潛藏的陰謀。

  過程中,他也告訴父母自己終於找到了命定的伴侶,但對方被克裡斯連同雪克美特之鐲一起奪走了。

  聞言,在場的人臉上莫不蒙上一層陰影,尤其是身為現任族長的戴蒙,更是臉色鐵青。「所以,你的伴侶是個人類,而且還是雄性?」

  「沒錯。」

  「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兩個雄性是無法繁衍後代的,他無法生下你的子嗣啊!」

  「我知道。」在父親的厲聲質問下,涅墨亞以堅定的語氣說道:「但愛情是不能用這種標準來衡量的,我是真心愛他。」

  「你懂什麼愛情!兩個雄性之間怎麼可能產生愛情!你還為了救他放棄神器、放棄族長的位置,你瘋了嗎?!」

  「你可以否認我的情感,但對我和他而言,這是最真實的心情。」儘管連說話都很吃力,涅墨亞仍定定凝視著暴怒的父親,絲毫不肯退卻。「放棄神器是逼不得已的,可是我甘願受罰,我也會負起責任,在資格戰中奪回族長的位置和神器。」

  「奪回?憑你這副破爛的身體,你還能做什麼!只怕你在擂臺上連站都站不住!」

  「那我就會在還站得住的時候打倒他。」

  「不可能,我現在就要去昭告族人他的陰謀,我們獅族絕對不能交給這種人!」

  「不行,彤彤還在他手上。」涅墨亞伸手拉住正要轉身離去的父親,「我們要是現在揭穿克裡斯,他就會有危險,我會去救他,等救了他之後……」

  「開什麼玩笑!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就連你的侄子動只小指頭,都能輕易推倒你。」

  「可是我一定要救他!他是我的伴侶,他本來就是普通人類,不該被捲入我們獸人之間的戰爭,更不該受到連累。」

  「你明知他和我們不一樣,為什麼還要愛上他?」

  父親略顯沉重的聲音,使涅墨亞怔住了。良久,他的嘴角漾起一抹苦笑。「如果我可以控制,這就不是愛了。」

  「涅墨亞……」始終保持沉默的母親似乎最先接受了他的情感,目光流露出充滿暖意的溫柔,就連娜塔夏也心有戚戚焉的望著他。

  但父親依然面色凝重,不發一語。

  「同樣的,他也為我犧牲很多。他為了保護我,和我一起跌進溪流,還拼命救我上岸。」

  甚至在他中了木天蓼的毒,飽受情欲折磨之際,願意為了解除他的痛楚而獻身,也因而確認了對彼此的愛意。

  「直到最後一刻,他還奮力抵抗敵人,大聲呼喊著我的名字,他始終相信……我一定會回到他身邊。」

  我很快就會回來接你,等著我——他曾經向戀人如此承諾,他絕不能違背諾言。

  「父親,求求你,我一定要去救他……我不能丟下他不管……」

  「那麼你的族人呢?你要他們在這種人的統治下生活?天曉得他還會做出什麼!」戴蒙一開口,就是咄咄逼人的怒意。「還有你的家人呢?難道你希望我們為了那個人類而被放逐?」

  「我會贏的,只要我救回彤彤,我一定會全力參加資格戰,我向你們保證,就算要犧牲我的性命……」

  「你這個笨兒子,不准說這種話!」嘉洛迪一把推開戴蒙,再次緊緊抱住兒子。

  涅墨亞才發現自己失言了,沒錯,要是他失去性命,就算拯救了他的家人和戀人,對他們來說也毫無意義。

  「三天。」沉默良久之後,戴蒙開口吐出這兩個字。

  「父親?」

  「我只給你三天時間解決這件事情,之後,我不管那個人類是死是活,我都要公開克裡斯的陰謀!」

  語畢,戴蒙冷冷的轉過身,拂袖而去。

  望著父親離去的背影,涅墨亞早有覺悟自己準備反擊的時間不多了,克裡斯一定會趁他身體尚未恢復之前宣戰。

  果然就在第二天,正如同他所預測的,克裡斯?羅德宣稱他從豹族手中奪回雪克美特之鐲。

  克裡斯請求族內長老重新舉行族長的資格挑戰賽,同時假裝寬厚,請求長老們同意讓涅墨亞這個剛完成一天繼任儀式就弄丟神器的族長,再次參加資格戰。

  涅墨亞知道他已經沒有退路了,無論是為了家人、族人,還是摯愛的伴侶,他非得放手一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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