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楊，等等，我有事和你說。」

　　楊林正打算出門，卻被趙霞叫住了，「趙阿姨，什麼事？不急的話，等我下班回來再說吧。」

　　趙霞看楊林抬腳就要走，卻一把拉住了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用手絹包住的東西，遞給楊林，「小楊，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家的東西？」

　　「什麼啊？」楊林打開手絹，看到裡面包著的那塊玉的時候，瞳孔縮了一下，「趙阿姨，你是從哪找到的？」

　　「真是你家的？」

　　楊林抓抓頭，這該怎麼說？這玉確實是之前搬家，自己從那棟老宅子裡撿到的，記得當時是裝在口袋裡的，可是等收拾好東西，這塊玉卻不見了。楊林也沒往心裡去，反正也不是自己的東西，當時原本不想撿的，可是卻莫名其妙的給裝起來了。既然不見了，就不見了吧。那之後，楊林就把這玉的事情給放下了，可是，沒想到，這塊玉是怎麼會在趙霞那裡？

　　「這是我給你媽換床單的時候，從她枕頭底下掉出來的。」趙霞說到這裡，有些擔心的看著楊林，「小楊，雖然我不識貨，可也能看出來，這塊玉是好東西。要是賣了，你們母子倆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還是說，有其他的說道？」

　　有句話，趙霞一直也沒說出口，雖然她覺得這塊玉來得蹊蹺，可是，卻不相信楊林這個老實孩子會做什麼下三濫的事情。

　　「趙阿姨，其實，這塊玉是我撿到的。」

　　「撿的？」

　　「對。」

　　看趙霞還是有些不相信，楊林就把自己撿到玉的過程，還有這塊玉後來莫名其妙的不見了的事情都告訴了趙霞，至於為什麼這塊玉會出現在張娟的枕頭下邊，楊林猜測，會不會是自己當時收拾屋子的時候，不小心把玉掉在了地上，結果被張娟給撿去藏了起來？張娟以前也不是沒犯過這個毛病。自從她腦袋糊塗之後，還曾經把家裡的菜刀給藏到了被子底下，當時還把楊林嚇出了一身冷汗。

　　趙霞聽了，雖然還是覺得這事有些奇怪，可也知道楊林應該不會說謊騙她，就把玉交給楊林，讓他收好。

　　「聽說咱們以前住的那片房子，是解放後一個有錢人蓋的，說不定，這玉就是那家人留下的。要是今後沒人找上門，你就留著吧。等將來娶媳婦的時候，這一塊玉，就夠得上全部聘禮了。」

　　「趙阿姨，你說什麼呢！」

　　楊林漲紅了臉，他想說，之前那棟老宅子住過不少人，這玉還不知道是誰的呢。再說，他總覺得這玉的來歷有些蹊蹺，甚至生起了一種想法，要不要，找個地方把這塊玉給丟掉？

　　「小楊，想什麼呢，快點走吧，要遲到了。小心扣你工資。」

　　錢大柱披著外套，打著哈欠從屋裡走了出來，他剛值完夜班，正在裡屋睡覺呢，卻被餓醒了，出來就看到楊林和趙霞正在站門口說話，「有什麼話，等你下班回來再說。霞子，我餓了，給我下碗麵條去。」

　　「那我先走了，趙阿姨，謝謝你。」

　　說完這話，楊林騎上自行車就走了，趙霞也轉身去了廚房，「當家的，吃打滷麵還是炸醬麵？還有上次炸的辣椒油，要不，給你做雞蛋打滷麵吧。」

　　「成，多做點。」

　　「知道了。」

　　錢大柱扯了扯衣服，他是不是應該把在308室發現東西的事情告訴楊林？可是，自己也就是能確定那塊地板下邊有東西，至於是什麼東西，他也沒敢撬開地板拿出來看看。轉頭想想，錢大柱又覺得，這事還是暫時不告訴其他人為好。算了，錢大柱伸了個懶腰，反正其他人還暫時不知道這事，他下班之前，劉主任已經讓負責清潔的大媽把那個房間打掃了一下，重新換上了一塊地毯，估計短時間內，是沒人會再住進去的，就當自己從來沒發現過308室裡的東西吧。

　　楊林到了公司門口，就發現有個小姑娘站在大門邊朝裡邊看，他覺得這個人背影挺眼熟的，等這個小姑娘轉過身，楊林才認出來，這是他之前工作的那家小飯店的小妹。

　　「小妹，你怎麼來了？」

　　「楊哥。」小妹看到楊林，笑著迎了上來，「楊哥，你工作這地方還真不好找。」

　　「這地是有點偏，外邊又沒個牌子。對了小妹，你找我有事嗎？」

　　小妹咬著嘴唇，看著楊林，又看了看大門裡邊不時向外瞅的幾個人，楊林也順著小妹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自己的幾個同事正從窗戶裡探頭往外瞅，見自己看他們，還衝著自己眨眨眼睛。

　　楊林歎了口氣，把自行車鎖好，看了看表，還有時間，就把小妹帶到了一邊，「小妹，說吧，是什麼事？是不是店裡出問題了？」

　　「不是。楊哥，是我要走了，來和你道別的。」

　　「走？是和老闆他們回老家嗎？」

　　「不是。」小妹搖搖頭，「我要去南方打工，我一個本家叔叔給介紹的，紡織工廠，包吃包住。我爸媽是準備回家種地了，可我不甘心，我不想一輩子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

　　楊林沉默了，他不能說小妹的做法是錯的，畢竟，每個人的生活方式，都是由自己來決定的，誰也不能說誰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老闆和老闆娘知道嗎？還有，你那個本家叔叔可靠嗎？」

　　「怎麼，擔心我給人賣了？」

　　小妹眼眉一挑，嘴角一彎，「說真的，楊哥，你要說你捨不得我，我就留下，在這裡找份工，只要你不嫌棄我，等到了歲數，我就和你過日子，給你生孩子。」

　　刷的一下，楊林的脖子都紅了。

　　「小妹，你說什麼呢！」

　　「我就知道。」小妹誇張的歎了口氣，「你看不上我！」

　　「我不是……」

　　看楊林支吾的說不出話來，小妹撲哧一聲就笑了，「行了，楊哥，你比我還大兩歲呢，怎麼這麼不禁逗啊。算了，我剛和你說著玩的，別往心裡去。」

　　楊林恩了一聲，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幾十塊錢，塞到小妹手裡，「這錢，你拿著。要是真的去南方打工，記得保護好自己。還有，無論如何都得告訴老闆和老闆娘一聲，知道嗎？」

　　「嗯。」

　　小妹接過錢，點了點頭，然後突然踮起腳尖，親了楊林一口，「楊哥，你的情，我承下了，你是個好人，等將來……」

　　說到這裡，小妹突然停住了，然後就把接下去的話嚥回了肚子裡，「我要走了，楊哥，等有機會再見吧！」

　　楊林用手摸著剛剛小妹親的地方，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直到小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行了，小楊，快醒醒，人家小姑娘都走了。」

　　「哎！」

　　楊林推開小趙的手，卻被小趙摟住了肩膀，「說真的，那妹子長得還真水靈，沒想到你年紀不大，手段行啊！什麼時候，也教哥幾手。」

　　「說什麼呢！那是我以前老闆的姑娘，今天來是和我道別的。」

　　「嘖！」小趙摸摸鼻子，撇了撇嘴，他怎麼就沒這好運氣，有漂亮小姑娘投懷送抱。看楊林轉身往裡走，小趙一拍大腿，「對了，小楊，剛剛隊長還說，等你來了，就先去他辦公室，有人要見你。」

　　「見我？」

　　等楊林見到等在辦公室裡的那個男人的時候，張大了嘴，「你是那個、對，那個開車的外國人？」

　　看楊林說話有點不著調，保安隊長連忙拍了他一下，「什麼外國人，這是華生的總裁助理，Banks先生 ！」

　　Jeff卻沒理會保安隊長說什麼，而是向楊林伸出了手，「你好，楊先生，又見面了。我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做Jeff?Banks，是華生的總裁助理，也是上次差點撞到你的人。」

　　「哦，您好！」

　　楊林握了一下Jeff的手，然後就鬆開了，「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Jeff笑著說道，「是這樣，對於上次差點撞到你的事情，我們總裁一直掛在心上，只是你沒有留下聯繫方式，也一直沒有聯繫我們。後來知道了你在華生上班，總裁就想見你一面，當面向你道歉，最好，再去醫院做一下身體檢查。」

　　「這個，就不用了吧，我沒什麼事的。」楊林心想，這都多長時間的事情了，不說當時那輛車根本就沒撞到自己，再說了，看自己現在活蹦亂跳的樣子，就知道根本用不著去醫院啊。

　　「我只是負責傳達總裁的命令。」Jeff突然收起了臉上的笑，然後嚴肅的說道，「楊先生，至於你有沒有事，還是請你當面和總裁說清楚吧。至於時間安排，就明天怎麼樣？相信孫隊長會安排好你的工作的。」

　　「當然！」

　　在旁邊一直插不上嘴的保安隊長聽Jeff這麼說，連忙點頭，「小楊，你明天輪休，既然是總裁要見你，就不要推辭了。」

　　楊林張了張嘴，看保安隊長一臉笑容的把Jeff送出了門，抓了抓腦袋，這算怎麼回事啊，這個藍眼睛老外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