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末路窮途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於歸，遠送於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飛，頡之頏之。之子於歸，遠於將之。瞻望弗及，仁立以泣！燕燕于飛，下上其音。之子於歸，遠送於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仲氏任只，其心塞淵。終溫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勗寡人！

　……

　舊工廠的外頭，是一群公安警察，甚至，還有一些沒有換裝的警察。

　這些警察原本是持普通武器的，但現在，由於戰爭的緣故，一部分的，還是剛剛從部隊下來的，連武器都沒換，是美械和俄械的機關槍，衝鋒槍。

　持這種槍的，他們卻仍不敢大意，警察也是普通人，他們知道這裡面的事……

　從三大高手進去。沒多一會兒，就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這讓他們緊張萬分。

　時間過去很快。

　僅僅只是五分鐘。

　但這些警察們感覺時間卻是過去了足有半個小時之多。

　打鬥，僅僅只是五分鐘的事，但警察們覺得，卻是很長的時間。

　五分鐘，對武術家的切措來說，可以磨蹭很長的時間。

　但，如果是生死相搏，五分鐘實是很長了。

　切措，比的是拳，是腳，是招，是式，是藝，是德。

　但生死相搏，卻是把人往死裡打。

　國術，也就是華夏的武術，真正厲害起來，是見面分生死，三招定輸贏。

　古關公斬顏良誅文丑，都是快打快殺。

　黃忠砍夏侯，也是飛馬就一刀。

　其實，真正說來，這幾位的武藝雖有差距，卻也不是人們想像中的那樣大。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結果呢？這就是國術武學的凶險之處。血肉之軀，習生死之術，行拼絕命之搏，可不就是那麼回事麼！ ！ ！

　在這五分鐘後，結果出來了！

　“轟隆……”

　從舊工廠的房頂，石棉瓦被破開，李天李神龍從中飛躍而出，沒給持槍公安幹警們幾多的機會，拔腿就跑。從後面，李雲又飛跳出來。他是追出來的。

　不過不幸的是，這時公安們開槍了，他們的反應不可謂慢，只是和李天這樣的高手比起來，到底還是差了許多，槍還沒瞄準呢，人已經跑邊上去了。再一開槍，險些打死了李雲。就是這樣，李雲的胳膊上還是中了一槍子兒，好在這子彈是衝鋒槍走失射來的子彈，這衝鋒槍的子彈射程不遠，威力不強，只是一發，不起什麼事。

　“是我！不要開槍了！”李雲叫！

　有了李雲的聲音，警察們停下了槍，他們衝進了舊工廠。

　……

　時間回到半分鐘前。

　在那半分鐘前，原本一場游鬥，在李天一時的大意下，或是在他慣性的思維下，李天犯下了一個錯誤，給了李雲機會，把他堵住。只是纏住了李天一小會兒，那時間連兩秒都欠奉，可就是這兩秒不到的時間裡，李天打敗了段雲鵬，證明了自己燕子門強者的實力。

　不過，他也被段雲鵬在胯骨位置掛了一下。

　隨後，李國勝一劍，給了李天一記，刺扎在他的後肩夾骨。

　最後一招，是李雲，他的推碑手擦了李天一下，僅僅是擦到，也打折了李天的肋骨，使他五臟如焚，受了內傷。知道自己傷了，不可能再戰，李天選擇了逃，他的輕功運到了極點，使出八步登空，轉麼眼的功夫，就跳上了吊貨纜繩，從那兒一拉一蹬一沖一飛，就這麼的到了頂房，一刀一頭衝破了石棉瓦，鑽出去了。

　李天這邊出去，那頭李雲緊緊相隨。

　大家都是燕子門的，李天又受了傷，身手再無復從前那樣快迅如電。

　這使得李雲可以跟上，他的腿腳彈力是不及李天，但力量卻也不小。

　以那燕子三抄水的強力輕功，李天追上去，緊緊掇住不放。

　李國勝手提寶劍，本是想要追的，但猶豫一下，只是這一下，他就放棄了。

　他的輕功最差，到了這個地步，如果李雲追不上，他去也沒有用。如果李雲可以追上，就方才那電光火石的瞬間，他知道，李天的傷該不是李雲那個厚實底子的高手對手。

　所以他停下，看段雲鵬。

　段雲鵬才是真正的受了傷。

　他在危難的時候，受了李天的三踢腳。

　雖然由於被夾擊的原因​​，三連踢被打斷，卻也夠了。

　兩腳之下，段雲鵬的小腿骨折，傷筋動骨一百天，小腿骨折，這傷已經夠可以的了。

　而且，他的身體還被踢了一下，虧得他用胳膊護了一下，手臂嚴重挫傷，內腑也受到了震盪。口嘴角都帶出了血來！ ！ ！

　“你沒事吧？”李國勝問。

　段雲鵬強咽一口血下去：“虧大了……沒想到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卻吃了這個虧……如果是我一個人……來抓他……現在我……已經……已經……”

　他沒再說下去，段雲鵬是自大也好，大意也罷，不管是哪一條，他知道，李天的實力在他之上，不然，這種要命關頭，他是不會被打敗的。

　“你不要多想。”李國勝安慰他：“他走的是江湖路數，和你大有不同，你當兵太久了……”

　這也是一種實情，江湖路數，和當正規軍的，就是不一樣。

　一個武林高手可能會在私下裡，把一個縱橫沙場的不敗名將打得和狗一樣。

　但古往今來，又有幾個高手，敢言自己可以縱橫沙場，學那項羽冉閔呢。

　沙場的萬人敵，走的是大​​刀闊斧的路子，走的是氣力悠長的路子，走的是馬上的本事。

　而江湖路數，是小巧功夫，是招術式的利用，是步下的花式。

　一個普通的江湖人可以砍兩到三個大頭兵，甚至五個六個。

　但一千個江湖人面對一千名士兵的正規軍隊，結果只能是屠殺。

　段雲鵬過去學的是小巧本事，當兵後改用了大刀闊斧的路子。

　現在再回頭使小巧的本事，不濟也是情理之中，非戰之罪也。

　聽了李國勝這麼說，段雲鵬臉上到底好看了一些。

　卻是不知，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倚。

　段雲鵬這次的吃虧，卻是保全了他的一條命，此事後話，暫略不提。

　警察進來。

　那位局長大人親自帶隊，在兩個部隊裡的高手護衛下，他過來問：“李道長，那個賊人呢？”

　李國勝平心靜氣的道：“他跑了，不過放心，李雲已經追上去了，相信很快就可以抓住他。”

　局長道：“抓住他？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李國勝笑了笑道：“我們三個人出手，他不留下一點代價，可能這麼容易跑麼？在這種情況下，想必他不會是李雲的對手。等消息吧，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

　師兄弟……

　李天停下了……

　這裡是一個池塘邊，有荷花的香氣，還有一行柳，柳隨風擺，說不出的清雅。

　但李天卻是很狼狽。狼狽不堪。

　他的嘴角出血，他不跑，是因為，他再跑，不用打，就會死。

　肩夾中了一劍，右手重傷，手臂幾乎抬不起來。

　胯骨痛得要命，盤骨已經裂開，輕功大打折扣。

　還有肋骨也斷了，內臟發出針扎似的痛，內傷。

　這還怎麼跑？這還怎麼逃？再跑下去，他的氣力會不足，到時任誰都可以抓他傷他。再逃下去，先不要說別的，他的肋骨就會先一步戳穿他的內臟，內出血而死。

　所以他只有停下，進行武者尊嚴的最後一戰。也許必敗，但不可不戰。

　李天有聽說過南京大屠殺，從人道主義講，這是不應該的，但從事實上講，卻是正確的。南京大屠殺是建立在什麼情況下的大屠殺？不是東瀛人對華夏人的佔領屠殺，而是在佔領後，華夏人的不抵抗被屠殺，幾百個華夏兵向幾個十幾個的東瀛人投降，上千個華夏男女被五六個東瀛人拉去排隊槍斃。沒有人反抗，或者說，反抗的很少。這種不反抗，用英子的話，該殺，是條兔子也要急眼蹬人咬人，華夏人連兔子也不如，這樣的人不死還等什麼。

　李天永遠不會忘情，英子和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流露出來的輕蔑和不屑。

　也許不公，也許殘忍，但戰勝者有權利對戰敗者進行他們想要的行為，相比美帝斯人對印第安人的種族滅絕式大屠殺，這已經不錯了。至少東瀛人沒有在每一處的華夏土地上大屠殺。事實上，虛弱的東瀛連這點子彈錢都沒有。華夏軍隊就是敗給了這支已經沒有給養，沒有後勤，沒有彈藥的，看上去強大的東瀛軍下。這是何等的可悲，可恥。

　這樣的可悲，這樣的可恥，被東瀛人那樣的對待，也沒話可說了。

　反抗後被殺的，那是烈血忠骨。

　不反抗投降被殺的，活該去死。

　沒有什麼好說的。

　老百姓就不該死了？

　錯，老百姓的軟骨，才是對侵略者的縱容。

　其實，大屠殺，就像強姦一樣。

　你不反抗，他想搞你幾下，就搞你幾下，想怎麼搞你，就​​怎麼搞你。

　但你激烈反抗，他最多強搞一次，也就筋疲力盡了。

　換了你，你想要一次，還是幾次？

　李天眼中放光，他撲向了從後追來的李雲。

　有些事，一次就夠了。

　長刀揚起！ ！ ！

　縱然身受重傷，縱然明知不敵，縱然勝亦難逃，但我李天，絕對不會束手就擒，就算是醜陋的被抓，我也要用我最後的力氣進行反抗！ ！ ！

　李雲的基礎太好了，他趕過來，不驚，不忙，不急，不燥，雙手，巧妙的向後劃了一個圈，身子向前，卻是擺動了一下，這是一個虛實相合的示敵以弱。就是引你攻。

　李天連禹步都使不出來，他只能搶步上前。

　刀一劈出，李雲後發制人，他的雙手猛然先一步的合擊而出，掌心相合，空手入白刃。

　李天也厲害，反應快捷無比，立刻松刀，刀是他的戰鬥力，可他現在只能用一隻手，一手無力，無法破開李雲的空手入白刃，所以他鬆手，手掌放平，向李雲的咽喉插去。

　李雲扭錯開刀，橫肘相攔，順肘而下，就去砸李天的頭。

　寧挨十拳，不吃一肘，李天抬手，小臂一個小架，支開李雲的肘子拳。

　李雲回肘自衛，卻是吐氣開聲，他，再一次的打出了推碑手。

　推碑手！出手看似慢，但當你以為慢的時候，你必要中招！ ！ ！

　面對這招，在對方一使出來的時候，就要抽身走人。可現在，李天胯骨疼痛，已經邁不動步了。李雲的手掌推過來了。李天咬牙切齒，他也沉腰立馬，不顧傷痛，閉住呼吸，一掌切過去。

　他的手剛剛碰到李雲的手臂，立刻讓李雲手臂上的氣勁強力的彈開。

　下一刻，這一掌，按在了李天的身上！

　隨後，李天就飛一般的向後退去……

　勝負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