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以一敵三

　趨前。

　退縮。

　此四字者，即為禹步之精意。在古文化中，臣子們上朝，唱禮官員會說簡單的禮節。

　漢高祖在位，他登基後，臣子告訴他，當皇帝得有當皇帝的樣子，朝臣們趕集似的來，亂哄哄的上殿，成什麼樣子。漢高祖深覺有禮，就讓這個臣子搞個禮法出來，但他擔心這很麻煩，自己的臣子多是從龍之臣，原本都是泥腿子。臣子告訴他，不難，很簡單。大道至簡。

　結果，在這位臣子的主持下，臣子們上朝，就有了規矩。

　其中，就有趨字一禮。說這個字，臣子們就小跑的上前，但漢家的儒裙收腿，所以步幅小巧，看上去，身體幾乎不動，只是下面小腿邁動。

　大道至簡……果然不假。禹步，看起來神之又神，其實只是把簡單的東西神秘化而已。

　一趨，一退，快速無比，整個身體看似不動，打了你的視覺差，讓你覺得人似是在縮地而移一樣。這種強大的步法，步罡，的確是稱雄武道的上等步法，不亞於香象渡河，蜘蛛踏水，凌波微步等高超的步法。

　上古有達人，先賢自乃創，祖先留下的東西，豈是小可！ ！ ！

　一掌拍空，結果就是……李天反手刀擊！這次，是刺！刺死砍傷，李天出手就不留情。

　好在李雲對李天也是了解，他的輕身術也是了得，一掌空了之後，腳下立刻就一個蹭步。

　法慧在教他的時候就說了，推碑手是一門發勁運力的學問，用力，最忌的是什麼？

　那就是發勁用力，打了個空。這個時候，身子就處在虛弱之時，要想也不想，把餘力用在保身之上，所以在力從地起的原理上，打出一掌，腳下一蹭，這一蹭，可以是藉勢進攻，也可以是臨危保命。

　可就是這樣，到底還是慢了，身上出現了一條血痕。

　乾坤刀的威力，顯現出來。

　“好刀法！”說話的是段雲鵬，他的輕身雖不及李天，卻也從側面飛撲上來，人一躍而起，大刀當頭劈下。這一招是刀中無二，一刀傾城！ ！ ！

　在二十九軍裡，當兵的出刀，第一個心理準備，就是要和東瀛小鬼子以命換命。

　但，這無雙之霸，強硬之刀，卻只換來李天的一聲嘆息。

　的確，李天的身體有問題。

　多年的鴉片已經讓他勉強保持一流高手的水準。

　但，痛苦，磨難，卻讓他的身上多了一絲，不屬於他，那大宗師的意境！ ！ ！

　大宗師……

　這是經歷良多，眼界，心胸，已經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氣度，可以在自己所學精通的基礎上，推陳出新，顛覆以往，開創未來的，這才可以稱之為宗師。

　說白了，宗師就是要有新玩意，屬於他自己的新玩意。

　每個高手，學的可能都一樣，但最後發展出來，卻必有不同。

　便如燕子門三傑，這三人學的是一家，可現在誰都能知道，這三人的發展去向不同。

　在這三人裡，吃苦最多，體悟最多，不是李雲，不是李潔，是李天。

　他那驚人的悟性使他現在眼光過人，一眼看到了段雲鵬的敗筆。

　但見李天兩步一避，就讓開了段雲鵬，然後一個三連踢，其中一腳是踢在段雲鵬刀上！

　那刀高高揚起，可李天沒有趁勝追擊，而是整個身子高高躍起，從那貨櫃上跳下來。

　他一刀高揚，卻是對李國勝劈來！

　李國勝大喝一聲：“來得好！”長劍當歌。

　但李天並不是走實招，同樣是一沾即退，他一招過後，立刻走步換位，刀刀不離李國勝的要害。李國勝的劍術，是學李景林，雖李景林早早死了，但他還有弟子門人。還有武當一脈。李景林的劍術本來就是武當一劍，所以李國勝也使武當劍，說到武當劍，無出太極劍。

　這太極劍和拳不一樣，講的是以守為主，但守中帶攻，而且後發致人。

　“唰唰唰！”

　只見劍光飛舞，李國勝把自己守得一絲不漏，可他的心情卻並不好。怎麼回事？因為他守是守，可對方卻不與他打實，也就是說，對方打出一招，根本不想如何連續這一招，如何利用這一招，而是攻過之後，不與相連，一沾即走，不要說有便宜，就是李國勝擺個大空門在那裡讓他砍，讓他刺，他也是沾個邊而已。

　李天早早知道此子的厲害，知道，一經認真，與他真的鬥了起來，就會被他的太極劍纏住。想要不被其纏住，就只能如此，不與之過分深入。而不幸的是，在眾人之中，李國勝的輕功最差，他的輕身功夫連段雲鵬都不如。雖則他的劍術使他往往先立於不敗之地，可也使他難以發動真正的攻勢。他如果攻了，他的劍意就先破了，而且，李天也未必要接他的招，他也可以走人，李天一走，就躍他一蹦兩米，李國勝拿什麼去追？

　這樣，守之無味，追之不及，這真是一場鬱悶的戰鬥。

　那邊，李雲飛撲下來。

　李雲一來，李天立刻就走，他知道，李雲才是三人中最可怕的人。

　因為李雲最了解他，而且，李雲的輕身最強，所以，他捨了李國勝，只與李雲交一手，而且是劈出一刀，這是不管不顧的一刀，一刀劈出，他的人也不見了影兒，那邊，卻是李天沖向了段雲鵬，但聽李天大笑，段雲鵬也掛彩了！

　段雲鵬一聲驚叫，他驀地，把刀扔了！

　“好聰明！”李天發出讚歎，卻是再度跳跑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原來，段雲鵬學的是小巧本事，走的是江湖路數，與人戰鬥，是佔了便宜的。可惜，段雲鵬久在軍中，他不可避免的沾染了很多軍隊的習氣，在軍隊裡，小巧功夫是不吃香的，那無數的敵人中，你再怎麼跑，再怎麼跳，能濟什麼事？反而，是大刀這種簡單路數，一命換一命，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這種大刀闊斧的功夫才吃香。

　於是，段雲鵬當然也要學這個，他學這個是學這個，但與李天這樣的江湖路子對敵，還使大刀，豈不是捨長就短？一明白此理，段雲鵬當即棄刀，開始使用他的八卦掌，他的八卦掌厲害非凡，又習過鐵砂掌，手掌實不下於板磚，給打到了，那叫一個要命。

　可惜……

　李天還是那樣子，堅決游鬥。

　事實也是如此，他一個人打三個人，不游鬥，只要給這三人分三才之勢把他圍住，一人一招，連綿出手，不打死他也累死他。這樣跑跳起來，雖對體力要求大，但卻可以不至於被圍困得連走都走不了！

　又鬥了一會兒，李天哈哈大笑：“你們就這點本事嗎？”

　“叭！”

　一只木箱被段雲鵬的手掌打碎，好厲害的掌力，可惜，沒打中。

　李天哼了一聲，長刀連舞，段雲鵬也掛彩了，身上染出鮮紅。

　好在，李雲又逼上來，這李雲在體力上可真是強大，李天主要就是在段雲鵬和李國勝之間打轉，打了這個打那個，打了那個打這個。而李雲，就追著李天的身後打。李天的消耗大，李雲的消耗實也不淺，甚至比李天還大。

　“嘭！！！”

　這下，李天又打中了李國勝一拳。

　不過，這卻是一個吃虧的生意。

　他這邊打了一拳，那邊身子就慢了一點，結果被李國勝的劍劃中了，李天也跟著掛彩！

　只是掛了一點彩，還沒有什麼，李天不急，他運起自己的氣血，鼓起餘勇，去打段雲鵬。

　卻不想，那李雲使了個心眼，他竟然沒有撲上，卻一直守在段雲鵬身邊。

　李天這一沖，給了李雲機會，他撲上去，兩掌打出了一個梅花架子。

　“不好！！！”

　打得太順了，所以大意了……

　李天不由感嘆，但在戰鬥中，有時，很多的臨機應變，只是那麼一瞬間，大腦裡一個臨時的反應，沒有誰可以在交手的時候，把一切都掌握其中。

　所以武術裡有意在拳先之語，打的時候，大腦根本是不進行思考的，一切交給直覺。

　因為人體，大腦雖是六陽之首，但從大腦下達命，給身體的部位，這太慢了。

　開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想要強，就得快，怎麼才能快？別人用大腦反應，你用中樞神經，甚至直接用你的皮下反應神經，你身體的皮膚，僅是那觸感，就可以直接進行反應，快到別人想不到的地步。

　如果這樣，你怎麼可能不快，你怎麼可能比別人慢？你快了，別人就慢了，這兩個一相對，你將會得到足夠的時間去攻擊對方。

　便是這剎那的改變，使得原本李天還可以游刃有餘的戰鬥，變得突發危機。

　但見李國勝從後面堵住李天，長劍運轉，就要攻擊李天。

　而李雲又攔在身前，還有段雲鵬，沒了刀，他打八卦掌，這八卦掌也叫八卦遊身掌，可以在人人湧擠的萬人群中來去自如，你說這八卦掌的遊身功夫得厲害到什麼程度。

　段雲鵬這樣的一流高手，他固然不是董海川，但一身的本事也是非同小可！

　他就好比那暗中窺鼠的狸貓，隨時進行致命的撲擊！ ！ ！

　怎麼辦……

　怎麼辦……

　李天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進行最直接的下意識反應，快快快快快快快！想要保命，就要快！ ！ ！

　一瞬間，李天步子一移，但給段雲鵬撲到，他先和段雲鵬交手，兩人迅速過招。

　一剎那間，李天踢了段雲鵬兩腳，這兩腳實是險，李天打的是三連踢，這三踢，踢腿，踢身，踢頭。

　踢你的腿，讓你拳架子盡數散掉，踢你的腰，讓你下半身生活不能自理，踢你的頭，讓你不傻也要一命歸黃泉。這便是三連踢的恐怖可怕之處。看電影三連踢也許沒什麼，但真給你使實了，身體強硬的高手，也可能會被踢傷腦袋，而變成呆子，癡子，傻子。

　更甚者，通常都是直接去死。

　李天踢了兩腳，他沒踢第三腳，這讓段雲鵬不至於死掉。

　而段雲鵬也沒給李天好過，他一掌，打在了李天的盤胯骨上。

　雖有他中了腿，掌力不足，但這一擊的傷勢，也不好說。

　而隨後，李國勝人未至……這哥們輕功差，但他的劍長，長劍一點，刺入李天的肩頭，他是要刺李天的背心，不過李天使三連踢，身子歪了，就刺在他的肩上。

　緊跟其後，是李雲，李雲撲上來，就是一掌！ ！ ！

　推碑手！ ！ ！

　這個時候，李天單腳發力，他跳，單腳可以跳多高，同樣很高，至少讓李天搶出一條活路。李雲的掌擦著李天的身子過去，李天哼了一聲，沒打實，是擦的，但也讓李天想去死。他知道自己被打內傷了，武者，不怕刀槍箭雨，怕的就是這種內傷。

　可現在，一個失誤，李天落在絕對下風，又受了傷，敵人，還有李國勝和李雲，他必死無疑，打是不能再打下去了，他只能跑。

　就見李天大喝一聲，他三下五除二，就這麼又躥上去，抓住一條吊貨的纜繩，衝突了工廠的屋頂，向外逃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