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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之 鬧鬼之夏 / 同居生活》第7章
  Chapter 7

  「你真的很過分!」肖朗氣呼呼地停好機車,拔了鑰匙,一路上憋著的怒氣終於發作。

  申士傑擱下安全帽,摘了棒球帽,順了順頭髮再重新戴上帽子。

  此時,他正視著肖朗怒意橫生的臉,只見他一雙眼睛顯得特別活。

  「氣什麼?」他明知故問。

  「少裝蒜!」

  「如果為了一句玩笑話就要吵,以後可有得鬧了。」他神態自若,打從心底就不想自欺欺人。

  「你根本不像是開玩笑,是故意!」

  「那又怎樣?」他不過是陳述事實。

  「王八……」肖朗氣衝衝地走開,得顧慮在大庭廣眾之下不能嚷嚷阿傑特殊的癖好,丟臉的只會是他們倆。

  申士傑跟上他,挑明說:「你已經接受,又何必生氣。」

  肖朗走到廣場角落,距離廟方的金爐尚有幾公尺遠,確定他人無法聽到他與阿傑的談話,這才放心地表態:「我會接受,只是生理的反應而已。」他的臉頰熱辣辣,已分不清是氣紅的,還是羞愧。

  申士傑深吸一口氣,望天──他想不透肖朗平常大而化之,對於感情方面竟然彆扭得很。

  「放不開的傢伙。」別過臉龐,他觀察廣場前,有人提著幾袋金紙兜售,附近還有一攤烤香腸,隔壁店家賣些飲料、水果和其他。「你不是要去廟裡求平安符,氣消了沒?」

  肖朗瞪他一眼,旋即獨自走向廟門口。

  甫入內,感到一陣暈眩,視覺喪失好幾秒。他搖了搖頭,眨了眨雙眼,映入一尊莊嚴的觀音佛像,莫名地,雙膝一跪,仿佛無法控制身軀,自有意識般地伏首跪拜。

  害怕僅維持一下子,當他起身時,便身心靈合一,恢復正常。

  「怎麼回事……」他喃喃道。

  耳畔似有聲音回應:開天眼,可觀靈。

  「我來求平安符。」

  ──賜你神通,應有所為。

  肖朗登時受驚,硬著頭皮,拿起供桌上的聖爻,無聲且七零八落地稟告:「我……是來求……保平安的符,請……觀音菩薩……賜一個聖爻……應允。」

  「匡啷──」聖爻一正一反。

  肖朗急忙地撿起聖爻放回供桌,順手抓了一條平安符,逃也似的奔出廟門。

  「阿傑──」他心慌意亂的大聲嚷嚷。

  申士傑在水果攤前回頭,招招手,待他跑來眼前,才問:「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就……」肖朗雙目圓瞠,倏地住口。

  水果攤的老闆娘喊道:「人客,釋迦兩斤半又多一點,算你一百八十元就好啦。」

  「哦,好。」申士傑付了帳,拎回一袋水果,轉身與肖朗一起離去。「怎不說話?」

  肖朗仍然沒說話,他懷疑自己剛剛眼花。

  驟然回頭,此刻,他確定有一條雜種狗,仍趴在水果攤的門口處,渾身黑底白花,後腿有一大片乾涸的血漬,尾巴也斷了一截。難道都沒人看見?

  唰!臉色一白,他緊揪住阿傑的手,都快昏了。

  申士傑關懷:「你是不是中暑?」

  肖朗直搖頭,「我們回家,我不想逛了。」

  三合院傳出一陣鈴鈴當當的聲響,伴隨著肖爺爺喃喃所念的咒文,拜請天庭神仙,本師來收驚……

  申士傑感到莞爾,待在廚房邊吃飯,邊問肖奶奶:「肖朗以前常常收驚?」

  「嚇到才會。」她的孫子一回來就說在外面看見不乾淨的東西。「奇怪,他的八字不輕,有五兩重,怎會在大白天就遇到鬼?」

  「阿婆,農曆七月是鬼門開。」申士傑搬出肖朗那一套說詞。

  「難怪唷。」

  申士傑暗忖,並非農曆七月,有人在大白天就見鬼,這如何解釋?

  況且,肖朗入廟求平安符,照理是不該看見俗稱的阿飄。他不禁搖頭,覺得民俗信仰就是有些矛盾之處,流傳至今,令人匪夷所思。

  肖奶奶問:「你家有沒有拜拜?」

  「我爸平常不注重這些。」

  「這樣啊。」肖奶奶又問:「月底阿公要普渡、做法事,這附近的人每年都會參加,你要不要參加一份?」

  「好。」他詢問:「要繳多少錢?」

  「一份五百塊,牲禮、祭品都統一準備。」

  「挺方便的。吃飽飯,我再回房間拿錢給阿公。」

  肖朗收驚後,才走進廚房,一屁股坐上椅凳,悶不吭聲地吃了幾口飯,就沒胃口。

  肖奶奶關心:「有沒有好一點?」

  「嗯。」他點頭,起身從冰箱拿出一瓶易開罐汽水,連喝好幾口。瞞著沒說在廟內發生的異狀,回來壓驚後,仍感惶惶不安。回程的路上,他不只看見一兩個阿飄過馬路,驚得他放慢車速或緊急刹車。幾次之後,他乾脆讓阿傑騎車,以免兩人發生意外。

  「你真的沒事了?」申士傑滿腹狐疑。

  肖朗勉強笑了笑,「沒事啦。」

  肖奶奶說:「運氣不好才會看見不乾淨的東西,這陣子沒事少出門,聽見沒有?」

  「我知道。」他低頭煩惱,萬一收驚無效,出門又撞見阿飄怎辦……

  柚子的收成暫告一段落,阿樹伯當場結算工資,感謝大夥兒這陣子的幫忙。

  「阿朗,我看你這幾天無精打采,發生什麼事?」

  「沒有啦。」肖朗扒了扒頭髮,隨口說:「可能中暑,我回去多喝兩瓶青草茶就好了。」

  「刮痧也有效。」阿樹伯建議,須臾,數了幾張鈔票,交給肖朗的朋友,同時問:「月底那天你有沒有空?」

  「有事嗎?」

  「我們這邊的宮廟普渡,拜豬公、請人做戲、辦桌,很熱鬧哦!有空就和阿朗一起過來廟裡吃。」

  「好。」

  「六點半開桌,記得要過來。」阿樹伯很熱情的邀約。

  「沒問題。」申士傑頷首。

  兩人領完工資,肖朗載著阿傑離開柚子園。

  騎了一段路,途經一座小橋,接續是一條几公尺遠的下坡道,兩旁雜草叢生,過了坡道是一片青綠的甘蔗園。

  「啊──靠!」肖朗緊急刹車,整個人往前震,加上阿傑貼靠而來的重量,差點兒摔得難看。

  「你怎騎的?」申士傑立即下車檢查四周,沒瞧見野狗或野貓。

  肖朗的兩腿發軟,握著機車手把頻發抖。糟糕……甘蔗園有……鬼……他的目光定格在前方,不敢再往右邊瞄去。

  「我來騎車吧。」

  「好……」

  申士傑一接手,車子忽地熄火,怎發都發不動。「咦,故障了……」他檢查油箱指數,不禁回頭罵:「你這糊塗蟲,竟然忘了加油!」

  肖朗哀號:「不會吧……」他一臉撞上阿傑的肩頭,打從心底冒出一團火,破口罵:「幹!都是你們這些阿飄害我心神不寧,吃不好,睡不好,滾啦──」

  申士傑的耳膜嗡嗡作響,任由他環抱腰腹,整個人貼得很緊。

  「怎回事,你瞞著什麼沒說?」

  肖朗低聲道:「就是那一天去廟裡……」

  聽他全盤說出經過,申士傑登時瞭解緣由。「下來吧,車子沒油,只好牽去加油站了。」

  「……」肖朗驚魂未定,仍賴著阿傑不放。

  等了好一會兒,申士傑催促:「快下來。」

  「等一下會怎樣!」肖朗頓覺委屈。

  「不怎樣。」申士傑哼道:「會中暑而已。」因為加油站離這兒還遠著呢。

  甫回到三合院,肖朗拜託:「阿傑,別把這件事告訴阿公,以免他老人家要我做乩童。」

  申士傑愣了愣,「會嗎?」

  「怎不會啊。」

  「……好吧。」他答應得勉強。

  肖朗仍不放心,強調:「不可以出賣我。」

  申士傑不禁搖頭,扔下一句:「我收衣服,要去洗澡。」

  「嘖。」肖朗站在機車旁,內心經過一番掙扎,終於豁出去地喊:「也幫我收一套衣裳。」

  申士傑嘀咕:「真懶……」

  此刻,肖朗早他一步來到衛浴間,佔據一隅。

  申士傑怔了下,眼看他褪去上衣,又是關門,又口鎖。

  「我和你一起洗。」肖朗顧不得害臊,渾身脫得一絲不掛。

  「你害怕一個人獨處是不?」申士傑褪去衣褲,湊到肖朗身旁,共用盥洗盆。

  「你猜對了。」肖朗退開了些,邊塗抹香皂,邊說:「我寧可跟活人一起洗澡,也不要單獨洗給阿飄看。」

  申士傑洗完臉,抬頭瞪著肖朗,「你的意思是,我應該讓你看?」

  「我哪有……」話未說完,目光已瞟往阿傑的深上,肖朗呼吸一窒,天……阿傑的身材怎練出來的?

  申士傑義正詞嚴:「如果對像不是我呢,你要跟誰一起洗?」

  「啊……」肖朗的嘴一張一合,壓根沒想到這問題。

  「任何人都可以?」

  「呃……」他語塞。

  「究竟是不是?」申士傑從肖朗手中取來香皂,由脖子沿著身軀塗抹。

  肖朗幾乎是看傻了眼,從不知道阿傑洗澡的動作優雅,那身材沒拍成廣告挺可惜。

  塞了香皂到他手中,申士傑命令:「幫我擦背。」

  「呃……好。」

  借由牆上的鏡面,他注視肖朗的表情顯得不自在,一連串的擦背動作也頗僵硬。

  「你要我幫你嗎?」

  嚇!肖朗一驚,直說:「不用。」

  「蓮蓬頭先給你用吧,我用盥洗盆的水。」申士傑隨即打開水龍頭,洗了發,拎來一條毛巾,兀自滌淨渾身的泡沫。

  肖朗避開不該看得,也不知自己在緊張什麼勁兒。

  兩人沖澡完畢,各自穿衣,肖朗早他一步握住門的喇叭鎖,抬眸映入阿傑英俊的臉龐,心一慌,他逃也似的奪門而出。

  申士傑擰眉,以為他又見鬼了。真是……

  肖朗半躺在床上使用電腦打報告,由於阿傑每晚佔用書桌,他只好克難地待在床上用功。

  此刻,快十二點了。他異想天開的央求:「阿傑,拜託你現在畫幾張符咒,貼在門口、視窗鎮煞……」他每晚都夢到相同的女鬼,如今白天也能見到更多的鬼,繼續下去,沒嚇死,也剩半條命了。

  「你認為符咒會有效?」

  「不試試怎知道。」

  申士傑起身,好心地為他服務。「我去找阿公拿。」

  「喂!」肖朗急喊:「你答應要幫我保密。」

  他一頓,看著肖朗氣急敗壞的模樣,挺可憐的,「好吧,死馬當活馬醫,你別太期待能見效。」

  「我也知道這是急病亂投醫,但顧不得這些了。」他眼巴巴地看著阿傑貼好符咒,仍擔憂:「你那些符沒畫錯吧?」

  「沒有。」申士傑脫掉上衣,稍挪移電風扇的位置,問:「你的作業要不要明天再繼續?」

  「好。」肖朗關閉電腦,轉手交還給他。爾後打開小夜燈,等阿傑上床一起睡。

  「你不嫌熱?」申士傑每晚都由著他貼上身。

  肖朗說:「我寧可忍受悶熱,也不願嚇得一身涼颼颼。」

  「早就建議你去看精神科,你氣得不願意,這下可好了,變得更嚴重。」

  「不要以為我有病。」

  申士傑反問:「心靈和身體一樣都會生病,難道你沒這些常識?」

  「阿傑,莫非你以為我得到精神分裂症?」

  「那得由專業醫師判斷。」他撥開肖朗額際的發,輕吻了下,試著說服:「遇到問題就得想方設法解決。如果不是睡眠障礙導致你經常做夢,你可想過往後必須處在隨時可見靈異的狀態?」

  「這……」肖朗渾身一僵。

  申士傑調整一下枕頭,由衷地說:「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我會陪你。」

  肖朗沉默,閉上眼,漸感安心。

  這幾日並無工作可做,白天能利用的時間增多,肖朗就拉著阿傑一起下地耕種,聊說:「自從讀高中之後,阿婆就很少叫我幫忙了。」

  申士傑拿著鋤草耙鬆土,時而彎腰拔草,回應道:「我住在你家體驗農家樂,一切都覺得新鮮。等暑期結束,我會懷念這裡。」

  「真的啊?」

  「當然。」他依照肖朗的吩咐務農,「從小到大,我可沒機會做這些。」

  「如果長期居住,你八成會後悔。」他不認為阿傑能夠放棄在都市發展的機會,屈身於鄉下地方。

  申士傑挺起身,摘下斗笠搧涼。「你認為我是哪種人?」

  「與鄉下格格不入的都市人。」

  「亂貼標籤。」他伸手一指,命令:「那壺茶水就在你身後不遠處,倒一杯水給我喝吧。」

  「你不會自己去拿唷。」肖朗嘀咕,旋即倒一杯茶水給他。

  申士傑邊喝,邊問:「你決定了嗎,找一天上醫院做檢查。」

  「靠,你還不死心。」肖朗怪叫。

  「是為你好。」他遞回杯子,低頭繼續未完成的活,「你昨晚還是做惡夢吵醒我。」

  「……」肖朗無話反駁。

  申士傑提出條件,「你若答應,我就開車載你去。」

  「唔……好吧。」

  A市署立醫院,週五晚間門診。申士傑神態自若地坐在門診室外靜待消息。稍加觀察周遭的人們,其中不難從外觀辨認出是身心障礙者。

  坐在前排的中年男人打從一個小時前就不斷喃喃自語,其家屬靜默地在一旁陪伴。

  人究竟受到何種刺激,導致精神失常……申士傑斂下眼,佯裝視而不見。半晌,座位一晃,來了一名年輕小姐,約莫二十歲左右。

  她歎口氣,左顧右盼一會兒,主動搭訕:「你看哪一位醫生?」

  「我等人。」

  「哦。」她把玩一綹長髮,朝他訴苦:「要等好久哦……你知道嗎,我根本就沒病,可是我家人不相信。」

  申士傑怔了怔,「你家人有陪你來嗎?」

  「我哥在樓下抽煙。」她繼續說:「你一定也不會相信,我被鬼附身,會身不由己的哭,抓狂時,也會亂摔東西。雖然我還有意識,但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醫生說這是憂鬱症,我今天是來拿藥的。」

  「嗯。」她是該拿藥控制,早日康復。申士傑沒再理會。

  「呵……你一定認為我是瘋子。」

  他不予置評,畢竟不認識。

  她低頭打開一隻大皮包,東翻西找才拿出一把梳子,偏著頭,梳理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

  申士傑瞥了她一眼,這會兒懷疑她幻有強迫症。

  良久,女子低頭掉淚,嗓音變得沙啞:「我等很久……」

  申士傑霍然起身,隨意走走,遠距離觀察她仍不厭其煩地梳發,時而抹抹眼淚,像極了被情人拋棄的傷心女子。

  好不容易等到肖朗步出門診室,護士小姐隨後在門口處叫號:「七號,林月嘉小姐。」

  乍然,肖朗驚恐地盯著女子擦身而過,「喀。」門在身後合上,他立刻搜尋阿傑的身影,飛也似的奔上前。

  肖朗一頭撞來胸膛,申士傑蹙眉,「又看見不乾淨的?」

  「不……不是。」肖朗驚魂甫定,抬頭結結巴巴:「剛……剛才那個女人……和我夢到的女鬼……竟然長得好像。」

  「你是說,剛進門診室的小姐?」

  「對對對……」肖朗點頭如搗蒜。

  申士傑詫異,「這麼巧……你沒看錯?」

  「沒有、絕對沒有錯!」

  「這件事,等回去再說。至於你,醫師評估得如何?」

  肖朗立即賞他一個白眼,「什麼病也沒有,醫生說我是壓力造成,以及生理時鐘固定在半夜醒來,連續幾次越想越偏了。醫師還懷疑我有吸毒咧!問了一大堆問題,竟然要我驗尿。靠,這下子你滿意了沒?」

  申士傑意外這結果。

  兩人尋路走下樓,肖朗忍不住又叫:「都是你害我白花錢……」

  申士傑糾正:「這不叫白花錢。醫師有沒有教你如何改善睡眠品質?」

  「要我多運動、多喝水,別熬夜……總之生活過得正常就會恢復。我這不是嚴重的睡眠障礙,必要時,再吃安眠藥改善。」

  「那麼關於幻覺呢,怎解釋?」

  「醫師說,我恐怕是邦納症候群,要我轉診去看眼科。」

  「何時有門診?」

  兩人來到一樓的掛號櫃檯,肖朗遞出健保卡給掛號小姐,頭也沒回地說:「我不想看了。」

  「為什麼?」

  肖朗低頭,動作僵硬地掏出千元大鈔給掛號小姐。

  申士傑察覺他的異狀,便不再追問。

  幹……肖朗咬牙暗罵:來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猛敲櫃檯,講話的口音濃濁,其他人都沒看見……唯獨他看得清清楚楚。這根本不像醫師告知:有些人的視網膜失去了一部份的視物功能,那一部分的眼球便出現幻覺。差這麼多……

  「先生,好了。健保卡還你。」掛號小姐將找零的錢一併放上櫃檯,後續交代:「麻煩你到另一邊排隊領藥。」

  肖朗二話不說,拿了錢和健保卡、領藥單據,急忙轉身,拉著阿傑快速走到領藥區。一鬆手,他湊近阿傑的臉,斷言:「我敢肯定是陰陽眼!」

  申士傑怔怔地看著他的眉心,想起他在廟裡發生的靈異經驗,從那一日起,就不斷遭遇這些……

  「你怎不講話?還是不相信我?」

  他回應:「相信。你根本不會說謊。」

  肖朗抬頭看了下領藥的號碼,「輪到我了,你等我一下。」他靠近櫃檯,示出健保卡核對身分,領了一包安眠藥。

  藥劑師吩咐:「有需要時才吃。一次半顆。」

  「知道了,謝謝。」一轉身,肖朗翻白眼。

  兩人走出大門外,來到停車場,各自上車後,肖朗隨手將藥包扔到後座,不屑一顧。「阿傑,我敢跟你打賭,吃了安眠藥也沒效!」

  申士傑發動引擎,同時問:「賭注是什麼?」

  「先聲明,我不賭錢。」

  「可以。」他傾身靠近,為肖朗扣上安全帶。「乾脆這樣,誰贏了,就替對方做三件事如何?」

  「好。」肖朗附加一句:「我也不裸奔。」

  申士傑的表情一僵,語氣死板地說:「放心,我若贏了,不可能叫你裸奔給別人看。」

  「就這麼說定了。今晚,我睡前就吃半顆安眠藥。嘿,無論能不能一覺到天亮,對我都沒損失,你準備替我做三件事吧。」

  「等結果出爐再說。」申士傑揚起嘴角,壓根不在乎輸贏,只希望他能維持好心情。

  淩晨三點。

  嚇!肖朗一瞬坐起,抹了抹臉上的汗,動手推阿傑起來。

  他迷糊地問:「又做惡夢?」

  「這一次我夢見那個女人站在門外等。」

  「嗯……」申士傑半睡半醒地哄:「你繼續睡……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喂──」肖朗氣急敗壞地騷擾,「我尿急,你起來陪我去上廁所。」

  「你真麻煩……」申士傑勉強提起精神下床,「這是第一件事,應你的要求。」

  「靠,你趁火打劫,真不夠意思!」肖朗拉著他的汗衫,低頭找鞋穿。於心不甘,贏得的賭注就這麼浪費了。

  「不要就拉倒。」伸是傑打了一個哈欠。

  「走啦!」

  肖朗急忙地跨入衛浴間,申士傑在廚房等,不經意地望向紗窗外……

  有一名長髮女子站在庭院中。

  這麼晚了,是誰?

  須臾,肖朗上完廁所,拉著他就走。

  一回房,肖朗鑽到床上,等阿傑躺下,不禁抱怨:「你畫的符沒效,我去看醫生也沒幫助,你認為它一直來找我,究竟是什麼意思?」

  「別想太多。」他閉上眼,昏昏欲睡。

  「阿傑?」肖朗推了推他。

  「嗯……別吵……」每晚又開始上演這情況,他已練就左耳進、右耳出。

  「嘖,你陪我聊一下啦。」

  申士傑意識昏沉,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肖朗又吵他,「阿傑?」

  申士傑一個翻身將他抱滿懷,一腳跨在他的雙腿上固定。

  肖朗試圖掙脫,忍不住叫:「你放手……這樣我更難睡……」

  耳畔傳來均勻的呼吸,肖朗不再掙扎,阿傑睡著了?!

  殊不知,申士傑陷入夢境,身處於偏僻的竹林,跨入一間小廟,一名白髮老人交給他一枝筆,爾後笑著送他出廟門……

  中元普渡,左鄰右舍聚集在三合院內,有的人忙著排列八張四方桌,有些人則擺放供品,準備臉盆、毛巾、牙刷等物,大夥兒忙進忙出,熱絡地閒話家常。肖朗和申士傑也一同幫忙,肖奶奶準備了一大壺茶水,擱在門前的一張椅凳,供人飲用。

  每年拜拜總是這麼熱鬧,數名孩童在院外嬉鬧,時不時傳出王大嬸的吼叫:「不許拿石頭互丟,若砸到別人的車子,你們就該慘了!」

  收到的效果僅是短暫,不一會兒,孩童們又玩鬧在一起,繞著院外躲貓貓。

  「小孩子嘛,隨他們去啦。」肖奶奶笑說。

  王大嬸很給面子的作罷,,回頭走進廚房幫忙端牲禮。

  肖朗將椅凳都搬出來請長輩們坐,幾個大男人忙完就湊在一起閒聊。

  桌頭請大家吃檳榔,儀式尚未開始,話題不外乎今年的普渡大會,哪個村頭或廟理辦法事,招攬多少民眾慶中元。

  「我們今年也一樣,都是住在這附近的人參加,就像大家族,等晚上的時後,女人們煮幾桌豐盛的菜,好似過年圍爐哩。」

  「哎,鄉下地方比較有人情味。」李大伯感歎:「現在的年輕人都搬到都市去住,連鄰居隔壁住誰都不知道哦。」

  王大嬸經過,接著嚷道:「就是說啊,我那個兒子、媳婦要請我去都是住,我就說不習慣,甘願老死在這裡,也捨不得把古厝賣掉。」

  李大伯說:「以後留給子孫啦。」

  「能不能留住還很難說。」王大嬸說長道短:「像那個林伯家的兒子讀到大學畢業後,沒在都市找工作,前年就回來幫忙種葡萄、改良品種,成本都不知撒了多少,連老厝都拿給銀行抵押。」

  桌頭向來樂觀,「年輕人的想法和老一輩的人不一樣啦,只要肯打拼努力,不怕沒有成功的機會。到時後,說不定賺錢如流水,有本事買好幾棟樓房。」

  肖朗在一旁聽著,不禁想起未來,阿公、阿婆的晚年乏人照顧,自己必須回鄉下發展。等畢業,和阿傑的緣分大概就斷了吧。

  普渡即將開始,在肖爺爺的主持之下,喊:「大家都過來──」他拿著一大把燃香,分給大夥兒。爾後,誦經、上香、敬酒等一連串的儀式,眾人也跟著祭拜。

  申士傑靜默地參與過程,持香插入供品,此舉是讓孤魂野鬼受到指引,前來拿取供桌上的食物。

  陸續湧來的孤魂野鬼數量之多,令人吃驚;有些缺手斷腳,面容蒼白或兇惡,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申士傑終於驚覺自己竟然看得見這些。

  肖朗已嚇得臉色煞白,悄然挪到阿傑的身旁,揪住衣衫不放。

  申士傑低頭附耳說:「有很多人在搶供品。」

  肖朗抬頭,目光穿梭在他臉上,「你……看見了?」

  申士傑點頭,低聲道:「沒什麼好怕的。只要沒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

  「你說得真輕鬆……」他都快腦神經衰弱了。

  「要進屋去嗎?」

  肖朗點頭如搗蒜,擔心自己再不走,難保不會當場嚇昏。

  屋外鬧哄哄,肖朗急忙地關門落窗,來個視而不見。一回身,焦慮地來回踱步,嘀咕:「連你都能看見阿飄,一定是哪兒出了問題……奇怪,那一天你並沒有進廟……」

  「這件事發生在我身上沒什麼不好。」申士傑到書桌前拉開椅子坐下,將電腦開機,連線搜尋相關事例。

  肖朗在他身後喊:「阿傑。」

  「嗯?」他沒回頭。

  「你還有心情上網哦?」

  「當然。」

  肖朗一臉湊進電腦螢幕,「你要找什麼?」

  「何謂神通。」申士傑搜尋知識家,「有一位不具名的網友提供相關資訊,所謂的神通在宗教的辨識有六種……」

  肖朗念道:「『他心通』是能知道眾生的受想行識,無論遠或近距離;『天眼通』是能看到鬼神或諸佛菩薩,例如『陰陽眼』……『天耳通』則能夠聽到神明、諸佛、地獄界及非人類等界的聲音……」不會吧……意思是他具有兩種能力?!

  申士傑補充:「在醫學上,這被認定是精神疾病的幻聽、幻覺,但是以佛學的角度而論,判斷為通靈人。例如乩童、神的代言人等等。」

  肖朗問:「你信嗎?」

  「感受在個人。」申士傑強調:「只要生活行為都正常,根本沒必要介意他人是否認同。」

  他登時不滿:「那麼你幹嘛要我去醫院鑒定啊?」

  申士傑一愣,「你忘了是誰做惡夢睡不著?求助醫生是正確的做法,當醫療無效,只好另辟途徑解決問題。」

  「兩套標準。你也該上一趟醫院檢查才是!」肖朗一甩頭,哼了哼。

  申士傑坦然道:「我不像你那麼緊張兮兮,對於這件事產生心理壓力,何必就醫診斷。」

  肖朗壓抑一股想打人的衝動,「那個女鬼應該托夢給你才對!」

  「你說托夢……」申士傑益發覺得不尋常……「有件事我沒告訴你,昨晚你夢到它在門外,而我陪你上廁所時,有看見一道人影就站在外面,你說巧不巧?」

  肖朗的臉色一白,「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沒,」他道:「不僅如此,昨晚我夢到去廟裡,有一位老人送我一枝筆。」

  肖朗抓著頭髮,嚷:「究竟什麼意思啊?」

  「不知道。」申士傑隨手拿起常用的毛筆,淩空畫了一道符,於心默念其咒文。

  肖朗見狀,怪叫:「你在幹嘛?」

  「召雷神降雨。」他擱下筆,受不了肖朗的大驚小怪。

  「你別嚇我好不好?我以為你發神經呢!還有,你畫的符根本沒效。」

  「我是因興趣才研究,你怎不以平常心看待?」

  肖朗一臉認真的碎念:「我倒希望你有神力降妖除魔,保我平安、好吃好睡……」

  申士傑不禁莞爾。起身之際,說道:「電腦給你使用,我不作陪了。」

  「你要出去看孤魂野鬼──」話未說完,肖朗瞪著他開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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