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我的世界裡,向來只有被需要與不被需要兩種人
我——是不被需要的……
所以,即使我再怎麼求,也求不到一個可以容身的地方
所以,即使我再怎麼真心誠意,也得不到他的信任……
我無法自由,因為我的手足早被他給奪走
我無法自由,因為我的心早死在他所編織出的牢籠裡
心不自由,我又如何能自由?
依靠別人生存的我……又有何資格尋求自己的自由……
午夜十一點多,負責辦公大樓清潔的清潔員們陸續都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稍微休息片刻後,大夥兒快速的換下了身上的工作服,收拾好自個兒的東西,然後便成群結隊的離開了在夜裡看來顯得陰暗可怕的辦公大樓。
見大夥兒都離去後,徐久紀又在專供清潔人員使用的小房間裡等了半晌,之後,才拿起身邊的拖把準備繼續自己的工作。
由於他們是屬於外包的清潔員,所以並沒有像普通公司職員般的固定下班時間,只要將自己分配到的區域清掃完後,即便時間還早,你也可以先行離開。
可即便這麼說,但就憑他們清潔隊僅有的八個人要掃二十幾層樓,算算也是不太容易,因此,大部分的人從晚間六點左右開始工作起,直到完成自己份內的區域清潔後,時間也都差不多快十一點半了,再稍做休息一下,大抵所有人在近十二點時就都完全離開了,只除了徐久紀。
由於手腳不甚靈活的關係,所以當其他人都完成工作時,他其實才清掃了三分之二的部分。因為害怕被其他人知道自己工作還沒做完,所以他總在他們聚在一塊休息時也跟著一同休息,然後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後才又繼續開始工作,只為了他實在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即便清潔員是個不算上等的工作,甚至於它在許多人的眼中都只能算是個低下的工作,可是對他來說,這卻是賴以維生的重要工作。
因為手腳曾受過傷,即使經過了復健也還是無法靈活動作,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找不到工作,就連現在這份清潔工,也是當初在應徵時千拜託萬懇求,保證自己的動作不便絕對不會影響到工作的情況下才終於得到的。因此就算他每天都得偷偷的花上比別人多一倍的時間來完成工作,他也從不曾覺得辛苦或不甘,他甚至還曾為了老闆從不在晚上來檢查工作完成與否而感到慶幸呢。
畢竟,以他這樣的身體能找到工作就已經不錯了,他還能多奢求什麼呢。
吃力的擰著拖把,徐久紀抹去臉上的汗水,唇邊笑意輕揚。
他所分配到的三層樓裡就剩下這樓的地還沒拖完、垃圾還沒處理,心中暗自估量一下,大約再一個半至二個小時就可以拖完了,這麼想來,今天的進度似乎有比之前快了些,所以應該可以早點回去休息才是。
思及此,他的心裡不由得振奮許多,臉上的笑容也更深了點。
當徐久紀結束辦公大樓的清潔工作時已是凌晨近三點半了,礙於雙腳曾受傷的關係,他的步伐比起一般普通人要慢了許多,也因此,原本只需十幾分鐘的回家路程他卻必須得花上近半個小時才能走完。
途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時,他想起之前囤積的泡麵到昨晚已經吃完了,而且還來不及再去量販店購買,是以此時家中已無任何東西可以讓他果腹。
為難的摸摸肚子,他在心中不斷掙扎著,是要進去便利商店買包貴了近一倍的泡麵來止饑呢,還是乾脆餓著肚子先睡覺,等到白天附近的量販店開了後再去買較為便宜的泡麵好呢?
正當他還在猶豫不決之時,卻突然耳尖的聽到了自便利商店旁的陰暗巷子裡傳出了某些聲響,他下意識的朝著暗巷望了去,接著又定神一聽,等了好半晌都沒再聽到任何聲音傳出,因此,他直覺認為剛才應該是自己精神不濟才聽錯的,遂也不甚在意的轉身走進超商裡,決定先買點東西吃好止止肚餓。
沒想到他才剛轉過身,身後暗巷裡卻再次發出了一聲巨響,讓他不由得嚇了一大跳,急忙轉身朝著巷口走去想瞧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知才走沒幾步,就見到一名明顯身上受了傷的男子從小巷裡撲了出來,直直的趴在巷口處,害他忍不住又是一陣驚嚇。
片刻,他發現男子竟像昏死過去般的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心裡不禁有些擔心的慢慢朝著男子走去,想看看是不是需要幫他叫部救護車。
緩緩的蹲下身,他輕輕的推了推地上的男子,遲疑的叫道:「先生,先生?你沒事吧?要不要幫你叫救護車?」
似是被他的叫聲給拉回了些許神智,只見男子循著他的叫喚,動作遲緩的轉過頭來企圖想睜眼看他,可是過重的傷勢卻讓他無法成功,只能無力的再次陷入昏厥。
見狀,徐久紀緊張的又推了推他,擔心他會不會就這麼死了,誰曉得就這麼靠近了點仔細一看,竟讓他頓時呆立原地,臉上的表情除了震驚還是震驚,眼裡也滿是錯愕。
這、這個人……這個人居然是——莫君程!?
呆愣的看著眼前正躺在自己床上的莫君程,徐久紀只感到一陣恍然。
已經……四年了吧……覺得彷彿才一晃眼,可時間卻已經經過四年了,真的是好快啊!
原以為,自己今生今世是不可能再見到與他有關的任何人了,可是沒想到,居然會讓他在這裡又遇上莫君程!?
呵,現在這是什麼情形啊?是老天在開他玩笑嗎?可還真不好笑啊。
明明皇家的主要勢力範圍是在北部,可為什麼他竟會在中部遇上莫君程,而且他甚至還……受了傷?
是他已經將勢力拓展至此了嗎?抑或是他出了什麼意外,所以才會連他最寶貝的人都保不住,還讓他受了傷?
心頭不期然的泛起一陣苦澀,徐久紀感覺又痛又無力。他無奈的搖頭苦笑,習慣性的用手摀住自己雙眼,雖然掩去了眼中突生的軟弱但卻掩不住心底湧上的酸澀。
呵……沒想到,沒想到到現在……他都還會為他擔心啊!
明明他是這麼的無情至極,可為什麼,他卻總忘不掉和他初次見面時的情景,忘不掉那嬌嫩淡粉的櫻花呢?明明就知道他的溫柔憐惜不是對他,可是,為什麼他就是忘不掉那虛假的柔情蜜意呢?
已經四年了!從那時到現在都已經過了四年了,即使被他弄成現在這般模樣,即使他都已經狠心的想殺了他了,可他為什麼還是忘不掉他,忘不掉自己還愛著他呢?
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解脫?
又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完完全全的自皇昕聿所帶給他的魔咒中解放呢?
當莫君程自疼痛中醒來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憂悒悲淒的側臉。
那人倚著窗,落在遠方的目光中不見絲毫光彩,緊抿的唇線更是明顯透露出他的心事重重。
一股異樣的熟悉感緩緩的自心底升起,讓他不禁眉頭一緊,腦中更是不斷的回想著,自己是否曾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像似察覺了他的注視般,徐久紀突然無預警的轉過頭來與他對望,黑亮的眼瞳中閃著冷漠的光芒,一如晶粲的黑曜石般清冽惑人。
「我們……見過嗎?」莫君程忍不住開口問道,因為他那雙眼……自己好像曾見過。
聞言,徐久紀的眸光一黯,接著什麼話也沒說的離開了窗邊。
「等——」
正當莫君程想再問些什麼,卻突見他不甚靈活的腳步吃力的緩慢移動著,頓時,他的腦海裡閃過了一個畫面,一個讓他想忘也忘不了的畫面。
「你、你是……櫻?」
乍聞他出口的名字,徐久紀的動作明顯一僵。見狀,莫君程也顧不上自己身體所傳來的痛楚,急著就想起身。
「你真的是櫻對不對?我是……」
「我不知道誰是櫻。」沒等莫君程的話說完,徐久紀便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
「如果你沒事了,請你離開吧。」
「櫻!」
沒再理會他的叫喚,徐久紀緩緩走進了一旁的浴室裡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毫無預警下,莫君程被他粗魯的舉動給嚇到,頓時錯愕的傻在當場,只見他呆愣的睜著眼看著緊閉的門扉好半晌,之後,才終於慢慢的回過神來。
他果然是櫻吧!所以才會對他的話有如此大的反應,還有他的腳……對了,如果不是我,或許,他今天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深深的歎了口氣,此刻的莫君程,對於當時自己答應和皇昕聿在一起的舉動感到無比的後悔。畢竟如果不是他,或許櫻也不會落得當天那般淒慘的景況,而自己……也不會走到如今這等地步了。
無奈的再歎口氣,浴室的門卻也在此時再次打開。
「你還沒走?」微皺眉,徐久紀的眼中有著排斥。
苦笑著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莫君程抱歉的說道:「抱歉,我沒辦法走。」
聞言,徐久紀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這才突然想起他身上的傷,頓時一陣無言。
以莫君程的傷勢來看,要他自行離去的確是強人所難了,可是,他又不願再和皇家的人有絲毫牽扯,自然也就不願意找人來帶走他……苦思無法之際,他的眉不由得擰得更緊了。
另一邊,莫君程見他一臉為難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又道:「但是,如果你能借我打一下電話,我可以找人來接我。」
聽到他的話後,徐久紀的臉色並沒有任何改變,沉吟了片刻後,最後才終於開口回答他。
「我這裡……沒有電話。」
「啊?呃,那……可以幫我打個電話嗎?只要能幫我聯絡到她,我就可以盡快離開了。」
沉默的又看著他好半晌後,徐久紀歎了口氣,無奈的點了點頭。
「謝謝你!」見到他的應允,莫君程不由得寬心的笑了,他真心的說道:「只要能找到她,我一定會很快離開,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保證。」
看到他一臉認真的表情,徐久紀卻反而有些尷尬,只見他有些不知無措的走到一旁的小茶几旁拿了紙筆遞給他,然後像要掩飾自己的不自在般,故意惡聲惡氣的說道:「把你要聯絡的人和電話寫下來,我待會兒要去上班的時候再順便幫你打電話。」
「哦,好。」
聽到徐久紀說待會還要去上班,莫君程心裡雖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因為知道自己並沒有詢問的權利,是以他只是伸手接過了紙筆,並沒有問些什麼。
傍晚時分,當徐久紀拿著莫君程寫的紙條,依照著上頭的電話聯絡上紙上的女子後,他便緩緩的朝著自己上班的大樓走去。
看著手中的紙條,他的心裡感到十分疑惑,因為莫君程紙上所寫的,明顯可以看出那是個女人的名字,可是,為什麼他會要自己幫他聯絡這紙條上的女人呢?
以他身上的傷痕看來,被尋仇的可能性很大,而若是被尋仇,那麼原因就極有可能是出在皇家。
像這種時候,他不是應該聯絡皇昕聿或是他身邊的人嗎,怎麼會是找個女人呢?還是……這個女人其實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是皇昕聿特地指派來保護莫君程的呢?
忽然一陣刺耳的喇叭聲自身後傳來,徐久紀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恍神間幾乎走到快車道上去了!他反射性的連忙閃到路邊好讓路給後頭的車子過,待回過神後才暗罵自己幹嘛想那麼多,莫君程愛找誰、不找誰都是他的事,他不過是幫忙打個電話而已,說不定等他回家時莫君程就已經被接走了,哪還管得著誰是來接他的啊,真是的!
微收斂心神後,他決定不再繼續多想莫君程和皇家的事了,畢竟,那些事情和他早已沒了關聯,會救莫君程,也只是因為不忍心見他受了傷卻無人搭理、流落街頭,並沒有特別意義,所以……這件事充其量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插曲罷了,待莫君程被接回去後,一切就又回復平常,他還是辦公大樓的約雇清潔員,而莫君程和皇家,也還是一樣和他沒有關係。這樣才是正常,這樣,也才是現實。
如同徐久紀所猜測一般,當他終於完成工作,在凌晨三點多回到家時,家中早不見莫君程的蹤影了,但奇怪的是,莫君程似乎並非是被他幫忙聯絡的人給帶走的,反倒像是被他的仇人給捉走了般,屋內滿是掙扎的痕跡!
見狀,他的心中不禁有些擔心莫君程的情況,但不管怎麼說,他都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就算他真有心想救人只怕也沒有任何辦法可行,思及此,他不由得眉頭緊鎖、滿臉擔憂的深深歎了口氣,難道……真要為了莫君程而想辦法連絡皇家嗎?
他手中一邊撿拾著屋內因為爭執或是打架而散落一地的物品,一邊還不斷在心裡考慮著是否真要聯絡皇昕聿他們去救莫君程,全然沒注意到自他打開門的那刻起,便一直尾隨在他身後那道滿含驚詫的視線。
隱身於黑暗中的男子,因受命將幫助了莫君程的人也一併帶回,因此,自晚間八時許,其他兄弟帶走莫君程後便一直等在此處,為的就是等這房間的主人回來,誰知這一等竟會等到此刻!此番情況可真是讓他始料未及。
正想著該不會對方今晚根本不打算回來之時,卻見著了徐久紀拖著不甚靈活的步伐緩緩歸來,當下立即迅速的再次沒入黑暗之中,待徐久紀進房後才斂下了氣息悄然來到門口,企圖看清救了莫君程的人長相如何,然後再將其帶回交差。
豈料,當他終於如願見著了徐久紀的容貌之後,原本冷酷的臉上竟克制不住的浮現出驚訝的神色!?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跟著徐久紀的一舉一動左右游移,然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臉上的驚訝慢慢的變成為難,冷冽的眸中也開始出現了些許不確定的光芒。
當真,要帶他回去嗎?
正當他有了猶豫的時候,配置於身上的通訊器卻傳來了時長時短的震動,他知道這是主子在催促他的信號,也知道主子此刻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因此再容不得他有半分遲疑,只好把心一橫,迅速的來到了徐久紀的身後朝著他的頸部狠力一劈——
接著就見徐久紀的身子突如風中落葉般軟軟倒下,男子見狀,適時的攔腰抱住了他,旋即輕巧的將他扛在肩上,轉身離開了房間,打算將人給帶回指定的地點去。
一間看來空曠清冷的大宅裡,神色平靜的皇昕聿與滿臉驚惶的莫君程正各據一方的坐在沙發上無言對望。
自從莫君程在兩個小時前醒來後,他便一直維持著此種情況,向來神采奕奕的眸子裡此刻滿是驚愕;一向溫柔笑著的臉上現在更是佈滿了害怕與恐懼,就如同一隻被放入虎籠裡的小動物般,他小心翼翼的保持著萬分的警戒,彷彿只要一個不察,便會被眼前名為皇昕聿的老虎給吞吃入肚。
看著他警覺惶恐的模樣,即使表面上什麼反應都沒有,可是皇昕聿的心裡卻感到十分的難過。
從什麼時候開始,莫君程看他的目光變得不再清澈?又是從什麼時候起,莫君程的心已不在自己身上?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對莫君程是如此的用心照顧、如此的呵護疼愛,可為什麼……他的心卻還是逐漸的遠離了他?
知道他不喜歡現實的黑暗,不喜歡殘酷的世界,所以他從不在他面前談論、處理皇家暗地裡的事務;知道他不喜歡讓人約束,不喜歡被人探查的感覺,所以對於他的私事,自己也是盡量能不過問就不過問,只盼有天他能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心甘情願的棲息在他的懷中……
但是,即便他都已經為他做到這等地步了,最終他卻還是選擇了離開他,為什麼!?
熟知皇昕聿的人都知道,他這人向來唯我獨尊、霸道狂妄到了極點,待人處事的手段更是冷酷至極,絲毫不留情面,也因此,甚至還有人懷疑起前代皇家主子,也就是皇昕聿的父親根本就是被他所殺的。
只不過,這等流言大家都只敢在暗地裡猜測,還沒人有膽在他面前提起、長舌,深怕一旦話說出口,自己的小命也不保了。
如此令人畏懼害怕的皇昕聿,卻只有在對待莫君程時出乎意料的溫柔用心,就算是瞎子都能明白他的真摯情感,誰知莫君程卻已不再領情,執意離他而去,只因此時此刻的他——心裡已經有了另一個鍾情之人,一個想長相廝守的女子。
「君程……」
無奈的溫言低喚,皇昕聿起身來到莫君程的身邊,心疼的伸手想檢查一下他的傷勢,誰知都還來不及碰到他的身體,莫君程便已一臉慘白的閃躲至另一張單人沙發上,投射而來的目光中飽含敵視與懼怕。
被他眼中明顯的敵意給震懾住,皇昕聿心頭猛地一窒,查看的動作也硬生生止住。複雜難解的眸光緊盯著莫君程的眼,對望的瞬間,皇昕聿看見了他眼底的掙扎。
默然的退回自己原先的位子,皇昕聿微歎了口氣後,才一臉關心的問道:「聽說你之前受了傷,嚴重嗎?有沒有看過醫生了?要不要找晏鈞來幫你看看?」
說著,也沒等莫君程的回應,揚手便招來身邊的小弟想吩咐他去將皇晏鈞給找來。
「不用了!」急忙出聲阻止了皇昕聿的動作,莫君程的臉上滿是緊張。畢竟現在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並不是自己身上的傷而是方雅清的安危。
「君程?」
「雅清呢?你會知道我在那兒,一定是挾持了雅清吧,她人呢?你對她怎麼了?」
見他連自己的傷勢都不管就急著問那女人的情況,皇昕聿只覺心中一股妒意驟升,原先關切的聲音也瞬間轉為冷沉。
「你就那麼關心那個女人,甚至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
聽出他話中的惱怒,莫君程怕他早已對方雅清痛下殺手,因此也無暇顧忌他的怒意,只是一心想確定他是否已經動手了。
「你真的對雅清下手了嗎?回答我,聿!」
乍聞他與平素迥異的厲聲質問,皇昕聿竟像被他給震住了般的有了片刻的愕然。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莫君程,無法接受他竟然會為了那個女人而如此嚴厲的質問他!
難道,他就真的那麼喜歡那個女人嗎?喜歡到連他們兩人的過去,以及自己對他的用心都可以完全的抹殺掉、完全的否決掉!?他就真的那麼喜歡她嗎?
被他的質問給再次惹怒,皇昕聿再也維持不了臉上的溫和表情,凌厲的眼中迸現的是殺意,冷寒的臉孔透露出某種意味不明的決然與冷酷。
「真的又怎麼樣,假的又如何?」冷冷的揚起一抹笑,皇昕聿的目光深處有著幾許的悲哀,但是此時的莫君程卻看不到。
「我看你的心裡……恐怕早把我當成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了吧,是不是,君程。」
自嘲般的說著,皇昕聿的心中其實只盼能聽到他的一句否認,可誰又料得到人心之善變,即使從前兩人相處的日子是多麼的愜意與甜蜜,但在此刻莫君程的心中早已被另一人給全然佔據的時候,他又怎麼有那餘力、有那心思去回想起過去的點滴呢?
此時此刻的他,心中所記起的只有皇昕聿的殘忍手段以及方雅清的嬌柔可愛,冷血與柔弱同時放在他心中天秤的兩端,孰重孰輕,結果立見分明,是以他並沒有反駁皇昕聿的話,反而還予以默認。
看到他默認的反應後,皇昕聿的心中突然有種想大笑的衝動。他真的沒想到,自己與他從小到大的友情、愛情,和那個女人相比之下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甚至連讓他有稍顯遲疑的時間都沒有,就這麼直截了當的判定了他的殘酷與無情,他真的想不到!
「呵……哈、哈、哈……」原來自己在他的心中竟是惡劣如斯,竟是如此黑白不分,如此毫無人性可言啊!
「哈……!」他這麼多年來的付出、這麼長久以來的愛戀,換來的竟是這麼不堪的評斷與回報,他該怎麼接受?要他怎麼接受!
他無法接受自己的一片癡心就這麼被他給辜負;他更無法忍受自己的滿腹情意就這麼被他以及那個女人給踐踏、污辱,他絕對不接受!
所以,只要還有那麼一點的可能性,他就會無所不用其極的……讓那分毫的可能成真!
這是他愛人的方式,也是他報復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