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登場（十一）

　　男人睜開眼就看到穿著睡袍的溫靖寒站在衣櫃前發呆的背影。他坐起身，懶懶問道：“一大早的，想什麼呢？”

　　溫靖寒皺皺眉頭：“我在想，你為什麼非要讓設計師準備好一套套搭配過的衣服讓我穿。”

　　“嗯？”男人認真想了想，“你知道為什麼芭比娃娃熱銷嗎？那是一種成就感和滿足感，看著自己的娃娃被打扮的漂漂亮亮。”

　　溫靖寒扭過頭，目光掃向男人的某個部位：“失敬了，原來你是位喜歡娃娃的女士。”

　　男人悶笑了兩聲，搖搖頭：“你不懂，這叫樂趣。”

　　“哼，你還真是變態。”

　　“不變態一點，怎麼能拿得住你？”男人墨綠色的瞳孔縮了縮，一步跨下床，“來，讓主人好好給你打扮一下，我的寶貝洋娃娃。”

　　“哎呀，頭兒，你今天走歐美學院風啊~”丁丁兩眼放光地盯著進門的溫靖寒。

　　溫靖寒叼著奶茶的吸管，鼻子裡哼了聲。

　　“頭兒今天氣場不對，好像有點炸毛的前兆。”陳喬羽飄過來，捂住不怕死還要繼續問話的丁丁。

　　“炸毛？”丁丁眨眨眼。

　　“你來的晚，沒見過。頭兒炸毛的時候很有破壞力，珍惜自己，遠離組長。”陳喬羽警告道。

　　“關錦呢？”溫靖寒突然又從自己辦公室裡出來，站在門口問，臉上明顯掛著不耐煩。

　　“額……關錦還沒來，他昨天說有特別任務，今天不一定來……”

　　“林白呢？”溫靖寒臉上沒什麼表情。

　　“跟、跟樂凡出去了……說是有線索……”丁丁聲音越來越弱，其他人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沒聽到，努力埋頭工作。

　　“樂凡？！兩個內勤出去跑線索？！”溫靖寒的聲音略略高了些。

　　呵呵，呵呵呵……丁丁乾笑。

　　溫靖寒沉默了一下，轉身走了回去。真是他麼的亂來！自己帶了些什麼奇兵啊。溫靖寒突然自己笑出來，這是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嗎？

　　“頭兒自己在裡面笑哎……”丁丁驚恐地靠近其他人。

　　“目前情況不明，不要打擾他。老實幹活吧。”顧湘無奈翻著資料。哎，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

　　無辜曠工的關錦捂著脹痛的頭掙扎著睜開眼，陌生的天花板和窗簾映入眼中。

　　怎麼了？我這是在哪兒？關錦的大腦還在剛剛啟動狀態，運轉極慢。

　　不會……又死了一次吧……關錦急忙抬手看了看，還是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沒變回去。這時，昨晚的記憶似乎開始回籠，自己好像和閔言、陸雲揚一起坐下來喝了點酒，一杯雞尾酒，一小杯威士卡，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不是吧，才兩杯酒就被放倒了！這個關錦是什麼體質啊！！！

　　沒力量，沒身高，沒相貌，連酒量都沒有……關錦抱著腦袋，欲哭無淚。

　　“你醒了？”陸雲揚又一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手裡端著一個杯子。

　　關錦認命地抬起頭，看著這位神出鬼沒君。

　　“你昨天喝醉了，我只能把你帶回家來。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陸雲揚做到床沿上，把杯子遞過去，“喝點溫水。我讓千鶴煮了點粥，你洗漱一下來吃點。”這次倒是語氣溫和，讓人如沐春風，挺像個老師的樣子。

　　“咳，謝謝。”關錦乾巴巴道。

　　“客氣什麼？倒是小錦你，酒量真是意外的小呢。而且，身體那麼白，也沒什麼肌肉，看上去真不像個員警。你不是做文職的吧？要加強鍛煉才是，否則遇到罪犯會很危險的。”陸雲揚走到門口，回過頭真誠地建議道。

　　……關錦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著不屬於自己的睡衣。白，沒肌肉……我真是喝昏了頭才會覺得這個禽獸像個教授！

　　關錦換好衣服，走下樓。陸雲揚已經在餐廳等他。

　　“關先生，請嘗嘗我煮的干貝粥。”千鶴端上一碗賣相很精緻的粥。

　　“謝謝。”關錦彆彆扭扭拿起勺子，他很少喝粥，覺得稀溜溜的沒味道。

　　千鶴做到桌子另一端，笑盈盈望著他。關錦無奈，雖然他以前情人很多，但是都對他們很不錯，他就是從來見不得比自己弱的人委屈。對方是女孩子，還是給個面子吧，而且他真的餓了。

　　“千鶴煮的粥連米其林的三星大廚都贊口不絕呢，你有口福了。”陸雲揚見關錦喝了一口就停不下手，朝千鶴挑挑眉。

　　“那我先去所裡了。”千鶴起身歡快的離開了。

　　“……陸先生的女傭還真是高端。”關錦酸溜溜道。

　　陸雲揚悶笑了兩聲：“這樣的女傭我可雇不起。其實她是我在研究所的助手，叫慕千鶴。”

　　“助手？還住在這裡照顧你飲食起居？”關錦一邊問，一邊在心裡唾棄自己的八卦。

　　“你想多了。千鶴家跟我們家有親戚關係的，千鶴算是我的表姨母的女兒，也就是我的表妹。她一個女孩子來S市工作，我自然不能讓她自己住在外面，反正我這裡也空。千鶴是個很傳統的女孩子兒，喜歡收拾家，做飯，所以我的家務全被她包了。”陸雲揚很耐心的解釋道。

　　誰想知道那麼多？關錦腹誹。

　　“小錦總是去紫蘭會所，莫非那裡捲進了什麼案子？”陸雲揚冷不丁問道。

　　關錦抬頭看看他，摸不准他這麼直白的問話意圖何在。

　　“這是機密不方便透露給普通群眾，而且別叫我小錦！”

　　普通群眾立馬舉起手：“怪我多嘴了。”

　　“不過，關——我能叫你名字嗎？”

　　“隨便！”惡聲惡氣。

　　“關錦是個挺特別的人呢。看上去弱不禁風，但是眼神和作風都十足地充滿力量，一邊在履行員警的職責，一邊又不斷在打破規則，貌似一身痞氣卻還很單純。這些年，我見過很多人格分裂的案例，卻從沒見到一個如此矛盾令人困惑的精神正常的人。好像……”陸雲揚放慢了語速，“你的小小身軀錯裝了一個太過飽滿的靈魂……”

　　哐啷！一把勺子破風而來，貼著陸雲揚的耳朵飛了過去，砸在牆上。

　　關錦眯起眼睛，指著面前的人：“少把那套糊弄人的東西用在我身上，我警告你，下次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小心我告你惡意誹謗，請你去警局喝茶！”

　　說完，關錦起身，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留下有些錯愕的陸雲揚。

　　門被狠狠甩上，陸雲揚收起臉上停留了太久的驚異表情，興致盎然地撿起那把勺子。自己說中了什麼嗎？看來這個失憶的員警似乎是有點問題的，他的頂頭上司的眼睛倒是毒辣，看出他的不對勁。不過，揭破秘密的過程似乎還挺有趣的，而且這個人怎麼看都像只被惹急了還故作鎮靜的兔子，相當可愛啊。

　　“兔子”關錦走在街上，心裡還蹦蹦亂跳。那個該死的心理學家居然差點看穿他，雖然自信沒人會想到靈魂轉換這種扯淡的事情上，但還是心虛地差點破功。搞心理學的果然是自己的天敵，以後這個人絕對要被劃入高度警備範圍，最好永遠不要再遇見！再或者……直接嘣了他，是不是更保險？關錦完全暴走了，連自己從不在工作之外殺人的規矩都忘得一乾二淨。

　　“你去過幾次！”樂凡口氣嚴肅地詢問。

　　“就……兩三次而已。”對面的人莫名地擦擦冷汗。

　　“去幹什麼！”

　　“去跟朋友聚會或者招待客戶……”

　　“什麼樣的聚會，怎麼招待的？有沒有從事非法娛樂活動？”樂凡鏡片後的眼睛閃著冷光。

　　“非法？那怎麼會！小凡，我自從遇見你，可是一心一意，再也沒有去沾花惹草過。”金麥龍指天表清白。

　　“再也沒有？”樂凡把這句話琢磨了一下，突然一拍桌子，“那就是以前有了？好啊，你這個花花公子還敢來招惹員警，小白，關門，放掃黃組！”

　　“……樂凡，我們不是在警局，這裡米有掃黃組……而且，你歪樓了吧……”林白離火氣騰騰的樂凡恨不能八丈遠。

　　樂凡一記眼刀掃過來，林白立馬噤聲。唉，自從關錦失憶，組裡最弱小的一個就是他自己了TUT.

　　“那我問你，紫蘭會所裡真的沒有什麼特殊的服務？”樂凡收了收情緒，問道。

　　金麥龍腦袋搖得像波浪鼓：“沒有。我從來沒見過比這還乾淨的會所。”

　　“那……我能相信你嗎？”

　　“絕對能！我欺騙任何一個人，也絕對不會欺騙你！”金麥龍不放棄任何一個表心跡的機會。

　　樂凡想了想：“現在有個讓你戴罪立功的好機會，你要聽好了。”

　　“好好。”金麥龍使勁點頭。

　　“你去紫蘭會所。”

　　“嗯嗯。”

　　“當警方的臥底。”

　　“嗯嗯——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