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天使（二）

　　金杉路是一條老路，路兩邊都是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留下的老洋房，並不密集，裡面現在都開了些特色的小店或者住著一些租客。

　　今天一大早起來遛狗的一對中年夫婦發現自己的狗跑進路邊的灌木叢裡不肯出來，還狂吠不止，就過去查看。這才發現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倒在灌木叢後面的草地上，妻子當時就嚇得腿軟了，幸好做丈夫的還算清醒，趕緊打電話給110和120。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陳喬羽他們鑽進警戒線裡就問現場的區警局同事。

　　“你們來了。”區重案組的組長也姓陳，以前跟陳喬羽他們合作過。

　　“老陳，辛苦你們了。”

　　“哪裡？我一看到這個現場就上報了，這跟之前的兩個案子如出一轍，恐怕是同一個兇手所為。死者身份我們已經核實了，剛給你們的同事發過去。”

　　關錦走進屍體出，細細端詳著。

　　那是個年輕的女子，穿著九分褲和一件蝙蝠袖的長袖t恤，長頭髮淩亂的蓋在臉上，看不清面容。關錦不是沒見過死人，可是這次近距離的看一個被殺害的無辜女人，心裡有些異樣。那些被自己殺死人，後來是不是也這樣，被一群員警圍著，而自己就是他們咬牙切齒，拼命分析想要捉拿歸案的兇手。

　　“小錦，你沒事吧？”陸雲揚見到他臉色有些發白，輕聲問道。

　　關錦驅趕紛繁思緒，搖搖頭：“沒事。”

　　“作為一個第一次看到兇殺現場的人，關錦的表現算合格了。”鄭飛拍拍他的肩膀。

　　“初步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是今天淩晨0點到2點之間，死亡原因是機械性窒息死亡。”一個老法醫輕輕拿開那些頭髮，指著脖子上的一道深紫色的痕跡，“是被這種細長，平整的工具勒死的。”

　　“勒痕很平整，沒有任何繩子花紋的痕跡，而且似乎邊緣整齊，不像是用普通的繩子。”鄭飛仔細觀察。

　　關錦四下看看，往牆邊走過去。

　　“哎呀，不要踩那裡！那是我要提取的鞋印！”鑒證人員朝他怒吼。

　　可惜，關錦的腳已經落了下去……

　　“好了，關錦，你到外面詢問一下第一發現人，再看看有沒有目擊者。”陳喬羽委婉地把他趕了出去。

　　陸雲揚似乎並不關心的關錦的可憐命運，仔細觀察著現場。他圍著屍體轉了一圈：“她臉上的頭髮，發現屍體時就是這樣蓋在前面嗎？”

　　“是的。”法醫回答。

　　“這裡有半個鞋印，你看！在屍體的袖子位置！”陳喬羽湊過去，“這會不會是兇手踩上去的？”

　　“什麼？”鑒識小哥跑過來，“不能啊，我剛才仔細看過，沒這個鞋印。”

　　“啊？”

　　“那個，”陸雲揚摸摸鼻子，“那是我剛才不小心踩上去的……”

　　“……”

　　關錦瞥了眼身邊的人：“喲，堂堂心理學家也被趕出來了。”

　　“我是故意的。”陸雲揚毫無愧色。

　　“故意？”

　　“是啊，我怎麼忍心讓你一個人孤零零被限制在週邊？”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跟我一樣，是個菜鳥。”關錦毫不領情。

　　陸雲揚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靖寒讓你照顧我，我必須寸步不離。”

　　關錦懶得跟他抬杠，抬腿朝那對發現屍體的夫妻走過去。

　　夫妻倆似乎還沉浸在驚嚇和震驚中，不厭其煩地跟周圍的人講今天一早的驚人發現。

　　關錦問了他們幾句，似乎也沒有新的發現。

　　陸雲揚輕輕掃視著圍觀的人，大多數人都在竊竊私語或者不住的搖頭。突然他向人群中走過去，停在一個年輕的女孩面前。

　　女孩受驚樣地抬頭，一臉驚恐。

　　陸雲揚溫和地笑笑：“你好小姐，我是特案組的，有幾個問題能問一下嗎？”

　　女孩慌亂地點點頭。

　　關錦見狀也跟了過來。

　　“你是第三醫院的護士吧。”陸雲揚問道。

　　“你怎麼知道？！”

　　“你提著的那個袋子，是三院特有的，而且你接近10點急匆匆往這條路的盡頭走，那裡就是三院的位置。最重要的，你剛剛抬手的時候，我發現你的右手手心位置和拇指上都有繭，跟你的其他皮膚很不協調。經常使用針筒和給人做皮下注射會反復摩擦那個位。再看你的年紀，我大膽猜測你是個護士，而且是今天上中班的三院護士。”

　　女孩目瞪口呆了半晌：“你真厲害，跟福爾摩斯似的。”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不介意的話，能否跟我們到旁邊。”關錦插了一句。

　　女孩點點頭，幾個人到了路邊的一個花壇邊坐下。

　　“我看你剛剛似乎有些害怕，所以想問問你是否知道什麼？”陸雲揚道。

　　“我剛走到這兒，發現好像出了事。但是周圍的人七嘴八舌我也沒明白，不過——我膽子小，又多心，每次下夜班走這條路都害怕。你們能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嗎？”

　　陸雲揚跟關錦對視了一眼：“昨晚有一個女人被殺了，她也是你們醫院的護士。”

　　“啊！”女孩捂住嘴，一臉驚恐，身上有些微微顫抖。

　　“別害怕，你現在很安全。”陸雲揚輕聲安撫道。

　　“能不能告訴我死的人叫什麼？”

　　“叫……”關錦趕緊翻翻小本子，“李玲。”

　　“什麼，是她……”

　　“你們認識？”

　　“恩，我們不是同一期進醫院的，她比我早兩年。而且我在急診，她在住院部，我們平時不怎麼打交道。最近，她跟我排了一樣的夜班，所以有時候下班會碰到。我們都是經過這條路所以偶爾一起搭個伴兒，路上就閒聊幾句，到路口，我們就分開了。”女孩緊張地搓著雙手。

　　“那昨天，你們也是一起下的夜班？”

　　女孩搖搖頭：“我昨天下的早一點點，就自己先走了，我走的時候看到李玲剛下樓去換衣服。我們大概也就前後腳，差個幾分鐘吧。只是我太累了，也沒想等她。”

　　女孩還是有些驚惶，突然面前伸過一根橙色的棒棒糖。關錦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不過安撫別人，自己可不能輸給這個神棍：“橘子味的。”

　　女孩愣了下，抬頭看看關錦，終於笑出來。她接過棒棒糖，不客氣地塞進嘴裡：“謝謝！我好多了。”

　　陸雲揚意外地看看關錦，收到對方一個挑釁的眼神。

　　女孩含著棒棒糖似乎放鬆了很多：“其實，昨天我從這裡走過的時候，好像聽見後面有腳步聲。我有點害怕，但是又猜是不是李玲或者其他在後面的路人，但是我回頭什麼人也沒看見。不過，我當時心裡毛毛的，心慌地很，就嚇得拼命跑，一直跑到另一條路上才停下來。現在想想，我真有些後怕，說不定死的人可能就是我。而且你們知道嗎？兩年前，也有一個我們院的女護士，死在下夜班的路上。我每次想到這個，走這條路都很害怕。警官，你說我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不緊張的女孩居然是個話嘮。

　　“額，這還算不上被害妄想症，最多是你過於敏感，其實也不一定是壞事，不過度就好。”

　　女孩這才放心的點點頭：“對了，你們有兇手的線索嗎？這事要是傳出去，我估計我們院的女護士肯定都不敢上夜班了。”

　　“我們正在調查，肯定會儘早跟大家一個交代。至於你們的安全，局裡會有同事跟院方溝通，給大家一些建議。”關錦現在也能做像模像樣的官方回答了。

　　“對了，還沒問你的名字。”菜鳥二人組才想起來。

　　“我叫吳萌，在急診室工作。你們有需要的地方，可以隨時找我，我一定盡力幫忙。雖然跟李玲不熟，但是我很希望早點抓到兇手，讓她安息。”吳萌站起身，拎上袋子，她走了幾步又轉過身朝關錦晃晃手裡棒棒糖：“警官，你真治癒，我喜歡這個味兒的棒棒糖。”說完她快步離開了。

　　“小錦，你真的很治癒，很可愛。”陸雲揚也站起身，眼睛彎彎，含著笑意道。

　　關錦給了他一眼刀：“可愛你妹兒！”

　　“我妹兒早就不吃棒棒糖了。”

　　“……吃棒棒糖怎麼了！”怒視。

　　“很好啊，我希望你一直保持下去。”

　　“有病。”

　　吳萌剛拐進醫院後門，就跟一個人差點撞個滿懷。

　　她一抬頭，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人：“哥？你這是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