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疑雲（四）

　　關錦終於睡了個好覺。至於為什麼陸雲揚在身邊他竟然還睡得這麼沉，關錦把它歸結於自己太疲倦了。恩，一定是這樣。

　　很早起來叫了早餐，放在桌上就去上課的陸雲揚心情很不錯。早上他睜開眼時，關錦已經滾到了自己身旁，安靜白皙的睡顏就在自己枕邊，細長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樣幾乎掃到自己胳膊。陸雲揚就這麼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這樣的早晨讓人心情愉悅異常。不過陸雲揚是不會告訴關錦這個事實的，好東西當然要獨享才是。

　　“這棟樓是個很長的弧形，一共分了六個區，A-C是男生，D-F是女生。每個區的走廊都是相同的，但是為了管理，區與區之間的門都是鎖掉的，這樣其實每個區就是獨立的一棟。”宿管科的女科長帶著溫靖寒和陳喬羽邊說便往樓上走，“這個就是D區，住的是文學院、外語系和生科院的女生。”

　　一直走到七樓盡頭再上了一截樓梯，就是一個掛著大鎖的鐵門，打開它就會通往天臺。

　　“這個門除了我們阿姨打掃和整修天臺，從來是不會開的。而且門鎖加掛鎖，一共鎖了兩道呢。”女科長邊打開鎖，邊道。

　　“最後一次打開是什麼時候？”溫靖寒問。

　　“是一個月前，不是刮了颱風嗎？上面怕漏雨就做了一次修整。”

　　溫靖寒跟陳喬羽對視了一下，一個月前開過，鎖上卻沒有任何灰塵。

　　女科長離開後，溫靖寒跟陳喬羽在天臺上轉了一下，沒發現什麼線索。陳喬羽趴在欄杆上往下看，不斷尋找著董平墜落的位置：“是這裡。”

　　溫靖寒也探頭往下看：“恩，D區是女生宿舍，男生禁止入內的，正對墜落點都是走廊，當時有很多人在活動，沒人見董平出現過，他肯定是從天臺墜落的。只是，他怎麼上天臺來的呢？事發以後，所有的通往天臺的門都被檢查過，都是鎖著的。也就是說，有人在董平墜樓以後，鎖上了某個打開過的門。”

　　“問題是，那個鎖門的人到底是跟董平一起上了天臺，與他墜樓有關，還是無意中發現門開著，順手鎖上的呢？”陳喬羽說出心中的疑問。

　　“這就是我們要研究的了，不過迄今沒有查出是誰鎖的門。”溫靖寒想了想，撥了個電話，“王科長，我想問一下，樓裡的門鑰匙都是那些人有。”

　　“宿管科有一套全樓的，都是我保管的。然後走廊門和天臺門各個樓管那裡都有自己所在的區的鑰匙。”

　　“那都誰能接觸到或者使用呢？”

　　“我們都是有規定的，不得外借。有人要用必須由樓管開門。……對了，我差點忘了，我們科有勤工助學的宿管助理，他可以在有需要的時候來我這裡或者樓管那裡借鑰匙。”

　　“他叫什麼？”

　　“叫陳進，是外語系英語班二班的，住在A區302。”

　　溫靖寒掛掉電話，跟陳喬羽直奔A區。

　　他們等在樓管的辦公室裡，沒多久就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開門走了進來。男孩看到他們倆愣了愣，“李阿姨不在嗎”

　　“你是陳進吧，是我們找你的。”

　　“你們是……”

　　“我們是員警，想就董平的事情，問你幾個問題。”

　　陳進默默點點頭，坐在一邊：“我跟董平不是很熟，恐怕幫不上什麼忙。”

　　“你是不是在宿管科勤工助學？”陳喬羽問。

　　陳進點點頭，表情有些困惑。

　　“那董平出事當天，你記不記得他有什麼表現？”

　　“恩，那天是週末沒課，我就早上出門去圖書館的時候在宿舍門口見他買早飯回來，打了個招呼。”陳進歎了口氣，“誰知道我從圖書館回來就聽說他——，我到現在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你一天都呆在圖書館？”溫靖寒問道。

　　陳進又點頭：“中午出來在食堂吃了飯，然後一直待到下午六點多。警官，你、你這麼問，不是懷疑我吧？董平不是自殺的嗎？我那天真的在圖書館，中午跟小胖去吃的飯。我——”

　　“你不用緊張，我們沒這麼說，只是例行詢問。那我再問你，你是不是可以使用宿舍樓的天臺門鑰匙？最近你有借用過嗎？”

　　“沒有，開學才兩個周，我還沒接到工作去整理天臺。”

　　“那你平時工作內容是什麼？”

　　“就是幫樓管晚上巡視宿舍，確保所有大門都關了，然後寫寫宣傳欄什麼的。”

　　“董平出事那天，你有沒有注意到哪個區的天臺門沒關？”

　　陳進瞪大了眼睛：“董平是從天臺跳下去的嗎？可是天臺他怎麼上的去？我沒注意過，至少晚上我查看的時候都是鎖著的。”

　　“你通常用完鑰匙都放在哪裡？”

　　“還給樓管阿姨。”

　　“立即歸還嗎？”

　　“這個，不一定，我要是忘記了，可能第二天才想起來還。”陳進似乎察覺道自己是不是可能因此犯了什麼大錯。

　　“行了，沒事兒。我們就是了解一下，謝謝你。”溫靖寒結束了談話。

　　“陳進能接觸到鑰匙，完全有充分時間去配幾把。”陳喬羽看著他離開後道。

　　“但是你也看到了，鑰匙就掛在牆上。就像現在樓管一旦離開，誰都有可能進來拿。而且，陳進也可能把鑰匙暫時帶回宿舍，甚至董平自己都有可能是偷配鑰匙的人。”

　　從樓管房間出來，陳喬羽有點提不起精神：“要是可以做個大範圍詢問就好了。學校真是麻煩，這也怕影響，那也怕影響。”

　　“所以我們才有人深入敵後啊。”溫靖寒笑道。

　　正這時，樓上稀裡嘩啦下來一幫男孩子，吵吵鬧鬧往外走。走在最後，一臉鬱悶的，正是關錦。他看到門口的溫靖寒和陳喬羽微微驚詫了一下。

　　等他從兩個人身邊經過，溫靖寒打了通電話過去：“跟你一起的其中一個是不是叫小胖？”

　　“恩。”

　　“想辦法跟他核實一下，董平出事那天他是不是跟陳進在一起，陳進是不是一直呆在圖書館直到六點。”

　　陳進？關錦挑了下眉：“他有問題？”

　　“正在核實，你注意方式，不要引起懷疑。”

　　“幾個小屁孩，你緊張什麼？”關錦不客氣地掛了電話。

　　唉，小孩就是小孩，跟老外搞什麼聚餐，美其名曰互幫互助學習語言。關錦不喜歡一大幫人吃吃喝喝，但是也不想表現的很不合群，而且也想多探聽點消息，不得不跟著。

　　“hi，lisa！”那個小胖第一個沖向廣場邊一群五顏六色頭髮的外國人。

　　一個紅發女孩也咧嘴跟他打招呼，並且操著彆扭的國語：“hi，小旁。”

　　兩方人馬匯合，就跟紅軍會師一樣激動萬分。關錦遠遠站在週邊，老外他見多了，自己就是一個。

　　“no，no，no，beauty，你錯了。你這不是胖，是豐腴、性感，sexy！”一個蹩腳的帶著德州口音的中外夾雜的聲音在嘈雜聲中異常響亮。

　　有女孩聽完，咯咯咯笑個沒完：“你真會說話，嘴真甜。”

　　啊，啊，啊……頭頂一隻烏鴉飛過……

　　關錦脖子卡卡卡生銹了一般扭到聲音的方向，萬花叢中一眼就看到了那頭欠揪的金燦燦到晃眼的微卷毛。他深吸了一口去，殺進人群裡，站在金毛身邊。

　　“各位同學，不好意思，我跟這位國際友人有點問題請教，今天暫時就失陪了。”關錦齜了下牙，立馬又拉下臉，伸手勒住比自己高一個多頭的金毛脖子，友好親切地把他拖進了廣場邊的小樹林。

　　“你這白癡！你怎麼會在這兒！”

　　托尼按著被勒疼了的脖子，看著眼前怒氣衝天的黑髮“男孩”：“同學，雖然我人見人愛，但是我只能遺憾地告訴你，我只愛軟妹子。我並不想傷你的心，但是——”

　　關錦壓制住在小樹林殺人滅口的衝動：“死金毛，你要是不老實交代，以後就不用去給Ethan掃墓了，我直接把你也一起埋了。”

　　托尼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他眼睛脫框一樣地盯著關錦上下打量，半晌：“天哪，Ethan什麼時候勾搭了這樣一個東方小情人。他說過不喜歡西方人，喜歡跟自己一樣的黑頭發，你絕對是他的菜！”

　　關錦扶額。這就是他曾經交付身家性命的搭檔，他確定自己當時一定是腦子進水了。

　　托尼看他已經失去了耐心：“啊哈，我真沒想到這麼快會見到你。我想既然出來避風頭，不如到Ethan老家來看看，順邊跟你見一面。我正好借用了一個留學生的名額，你知道，大學，多美好的地方，很多青春洋溢的……”

　　“閉嘴，該死的！我警告你，在這裡給我收斂點，以後也離我遠點，我們還是電話聯繫！”關錦對托尼的突然出現有些沒有防備，既生氣又有些欣喜和茫然。

　　“為什麼？”托尼受傷狀。

　　“因為我是個員警。”

　　托尼一下子收斂起嬉皮笑臉，面色冷峻地盯著關錦。

　　這才是我的搭檔啊，關錦第一次有種回到從前的穿越感。

　　“oh，my goodness！Ethan的口味好重~”

　　我剛才到底在期待什麼呀，關錦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