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八十七章
轉眼間,就到了過年時,韓家大宅一如既往的熱鬧,老爺子因為這些日子老部下頻繁地拜年樂呵的很,倒是沒有對蕭安橫眉怒指。其實說起來,他對這個娃也是挺喜歡的,雖然小時候看起來秀氣的過頭,但是長大了就好很多了,那股子秀氣變成了濃濃的書卷味。而且之前本來就沒有什麼地方是他真的厭惡的,只不過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孫子對這個小孩太好,心裡邊總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會對他那樣。這些年下來,他對這個懂禮貌的孩子是真的很喜歡,只是拉不下這個臉,所以就只好選擇沒看見,省的自己覺得尷尬。
往年老爺子經常對他吼來吼去,言語間帶著不滿,好在有洪娟和葉雲澤護著,倒也沒什麼。本來以為今年洪娟走了,他也做好了挨訓的準備,沒想到老爺子到改了態度,無視就無視吧,總比天天吼他強。
年三十的晚上是所有家庭團圓的日子,韓家自然也是全員到齊,不過除了蕭安,還多了一個溫涵茗。韓文彬對外的統稱是這人是自己同學,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讓老爺子相信這兩個氣質完全不同的人是同學的,反正老爺子對他的到來挺樂呵。畢竟在老爺子心裡,韓文彬這個土匪能有個看起來就是有文化的朋友,他還是很樂見的。
這場團圓宴所有人都很樂呵,老爺子甚至還對蕭安笑了笑,整個韓家一片祥和,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或淺或深的笑容,只除了一個人。
韓文遠瞧著笑的靦腆的蕭安,還有嘴角微微勾起的堂弟,內心一片唏噓,誰能想到這倆人還有那麼曲折的上輩子。再想想放在自己那裡類似於定時炸彈的錄音帶,韓文遠實在笑不出來,他是真怕這個堂弟知道以後會爆掉。到時候,不死也要褪層皮了,更何況以內容的勁爆程度來說,就算是退層皮,那也是要退深深的一層啊!
想到這,韓文遠的臉不禁露出一個苦兮兮的笑,同時深刻的覺得他應該把那盤磁帶毀屍滅跡。不過轉念一想,依葉雲澤的性子,這倆人出櫃估計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到時候家裡鐵定會雞飛狗跳,想讓老爺子鬆口同意幾乎不可能,但是有了這個錄音帶,老爺子同意的幾率就會大出來很多,所以,這個錄音帶還不應該毀屍滅跡?
至此為止,某人臉上虛假的帶著些許苦意的微笑總算變得正常起來,但是日後,每當想起自己做出的這個決定,韓文遠都想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讓你好奇心強,不知道好奇心會害死貓嗎?貓有九條命都被害死了,他可是只有一條命,所以,自己當初做這個決定絕對是腦抽了!!!但是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日後會欲哭無淚的韓文遠,美滋滋的享受著美食,在喝兩口小酒,美得冒泡。
韓家一家子都是在軍隊裡呆過的,軍隊裡什麼都缺,就兩樣東西不缺,一是男人,二是酒鬼。人都說男人的友情是酒桌上喝出來的,軍隊的戰友情多鐵呀,那得喝多少杯呀,所以部隊裡呆過的,酒量都不會差。所以韓家的客廳就形成了詭異的一幕:幾個大老爺們有老有少,在一起舉杯共飲,間或討論一下國家大事,另外的兩個爺們跟韓家的兩個兒媳婦坐在一起嗑著瓜子看著電視。不由得,蕭安的心裡就不舒服了,這種跟妯娌和自家婆婆相處的感覺是要鬧哪樣!!!!
初三那天,葉雲澤就帶著小孩回了A市,跟往年一樣,兩人去了一趟孤兒院。王燕已經慢慢老了,但是依然堅守著這個小院,守著這些孩子,看到他們回來,心裡還是很高興的。當年她對葉雲澤最上心,人走了以後還惦念了好久,這孩子也是個知恩圖報的,這些年來,沒少幫著自己。看到兩人回來,陳平的心裡也同樣激動。
他跟他家老大也有些日子沒見了,蕭安一放假,倆人就去了京城,算起來也有差不多半個月了,他自己照顧那麼大一攤公司,本來就累,再加上剛好年關,忙得不得了。這下好了,老大回來了,他身上的擔子立刻就輕了,年初那些瑣碎不堪的會議什麼的,總算是有個人頂著了。
其樂融融的跟孤兒院的玩了一天,蕭安累的眼皮子都睜不開,被葉雲澤半摟半抱的拖上了車,還不忘笑著跟他們再見。葉雲澤瞧著他開心的樣子,心裡的喜悅也是止不住,摸摸小孩微微有些涼的額頭,寵溺的笑了笑。汽車平穩的走在寬敞的路上,因為過年的原因,雖然已經是深夜了,街上還是車來車往燈火通明。
蕭安之前喝了幾杯酒,當時沒什麼感覺,這會醉意微微的上來了,意識漸漸的模糊起來,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感覺到額頭上有什麼東西軟軟的擦過,身上多了件帶著溫度的大衣,熟悉的氣息包圍著自己,嘴角不禁勾了起來,然後沉沉睡去。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到家了,自己正被男人抱著從車庫往屋裡走,身上還裹著男人的外套。
在男人的臉上蹭了蹭,忽然覺得無與倫比的幸福,忍不住把自己的臉埋在男人的肩膀上,偷偷笑了起來。感覺到肩膀上的震動,葉雲澤的嘴角也彎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
等到了家,抱著小孩上樓進了臥室,葉雲澤本想把小孩放在床上,自己去浴室那條毛巾給他擦擦,沒想到小孩居然死命的抱著不放手。抱著小孩的細腰,溫柔的舔舐著對方的耳垂,含糊不清的問著:「怎麼了?這麼大還撒嬌?」
小孩被他弄得又癢又舒服,咯咯的笑著答道:「就是撒嬌,怎麼了,哈哈,好癢,嗯……」男人居然壞心的伸手摸進他的衣服裡,微涼的手指碰上溫熱的皮膚,讓他忍不住躲起來。報復性的揪揪男人的頭髮,掙扎著從男人懷裡滾出來,點點對方挺直的鼻樑,傲嬌的問道:「我就是撒嬌了,怎麼辦?我不僅現在撒嬌,等到我們都滿頭白髮,老得走不動了還是要撒嬌,你有意見嗎?」
蕭安的嘴巴微微嘟起,眼睛微微瞇起,怎麼看怎麼像是炸毛了的貓,安撫性的親親小孩嘟起的唇瓣,葉雲澤的眼光溫柔的能溺死人:「沒有,怎麼會有意見,我巴不得你天天跟我撒嬌。你放心,等我們都老了,滿頭白髮,甚至走都不走不動,我還是會愛著你寵著你,你想怎麼撒嬌就怎麼撒嬌,我都接著。」
雖然心裡被這話說的甜絲絲的,蕭安臉上卻沒有怎麼顯,小聲的嘟囔著:「人家又沒有說要一輩子撒嬌,真是的……」他深刻地覺得,原來那個不善言談溫柔至極的葉雲澤是假的,哪有人自從告白成功開始,就天天調戲自己,甜言蜜語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冒,這差別也太大了。
瞅著小孩暗暗翻白眼的可愛模樣,葉雲澤覺得自己的某個地方隱隱的餓了起來,瞅瞅還不知道自己要被吃掉的食物,葉大灰狼迅速的伸出了自己的魔爪。儘管獵物做出了英勇的抵抗,但是還是逃脫不了被吃的命運,甚至樂在其中,於是,第二天,在所有人仍然吃著好吃的食物,放著鞭炮,逛著熱鬧的街時,可憐的蕭安只能躺在床上,吃著寡淡的白粥,聽著遠處傳來的鞭炮聲,咬牙切齒。
破五剛過沒幾天,蕭安就又踏進了學校,沒辦法,高三的娃傷不起,哪怕是寒假,也是只有短短的半個多月。雖然蕭安的班主任說過因為被報送,所以蕭安可以不用參加高考,但是對蕭安來說,他還是想參加,畢竟這也算是可以證明自己實力的一個機會。總覺得寒窗苦讀十幾年,到最後沒有參加高考,有些不完美。
小孩這樣說了,葉雲澤就是有再多的不滿也得兜著,所以只能乖乖的在家和公司之間來回呆著,順便做飯養小孩。林銳的治療方案也沒有讓他等多久,小孩開學沒幾天他就打電話說已經制定好了。葉雲澤自然不可能一直呆在京城,於是兩人就只能保持著電話聯繫,林銳則定時的飛去A市給他做一些重要的治療。
高俊帶著高蘭在年前出了國,對於葉雲澤,雖然他仍然很不爽,但是對對方救出自己母親並且扳倒高家這件事上,他還是隱隱的有些感激,只是太過於微小所以並未注意到。臨走之前這人給了葉雲澤一個銀行賬戶,裡面放著高妍這些年的種種惡行,因為脾氣的原因,大的傷害沒有,小的卻很多,他也樂得把這個當人情送給葉雲澤。以對方對高妍的討厭程度,相信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很有用。
事實也是如此,葉雲澤拿到這些東西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找上面的受害人,爭取把某些事實誇大一些,把人再多判兩年,再使點手段把人直接從監獄弄到精神病院。畢竟監獄雖然沒有自由,但是環境什麼的還是不錯的,特別是在國家三令五申不許虐待囚犯以後。等這些事情都交代下去以後,葉雲澤覺得自己應該去監獄一趟,看看這個上輩子算計了自己半輩子女人。
高妍在知道有人來看自己的時候,還是很詫異的,她在牢裡知道高俊跟高家的恩恩怨怨,高俊自然是不可能來看她,爺爺離開京城,去了老家散心,也不會來,所以來的是誰,她還真想不起來。說起來她也是自作自受,以前太過於跋扈,得罪了很多人,身邊雖然有很多的愛慕者圍著她轉,但到了現在,那些愛慕者早就跑的沒影了,真真是樹倒猢猻散。
她在監獄裡吃了很多以前沒有吃過的苦,瘦了很多,精神上的壓力又大,整個人看起來近乎營養不良,眼窩深陷,像鬼一樣。本來就可怕的面容在看到葉雲澤的一霎那就扭曲了起來,這個男人害的自己成了這個樣子,現在又來,是來看自己的笑話的嗎?
不過只是瞬間,她的表情就恢復了過來,只是眼裡的惡毒和忌恨還是深刻無比,整整身上的囚服,她似乎又回到了往日還是高家那個被捧在掌心的大小姐:「你有什麼事?」
葉雲澤眼裡閃過一抹興味,嘴角詭異的勾起,一字一句的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有人在後山拆斷了你的手腳?」
高妍的眼驀地睜大,原本破碎的畫面在她腦海裡完整的拼了起來,被催眠的那段恐怖的記憶一下子想了起來,整個人不停地顫抖,即使過了這麼久,那種徹骨的痛意和被追趕的恐懼仍然無法消散。渾身顫抖著指著眼前俊美的男人,失聲的尖叫起來:「是你,是你,是你對不對!!!!葉雲澤,你這個魔鬼,你不得好死,就算做鬼我都不會放過你!!!!」
門外的獄警聽到她的尖叫快速的推開門把她擰了出去,高妍的尖叫聲立刻充斥著整層樓,而始作俑者則淡定的整理完衣衫,面無表情的走出監獄大門,開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