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周氏小算計
“大郎,日後你小心些二郎媳婦。”周氏上了火炕,掀了下被褥。剛去東屋,張羅讓幾個孩子睡下,周氏盤腿在炕上坐著。
徐大郎莫名,望向周氏。
“說啥話,二郎媳婦瞧著便是好的,你咋老小心眼。”神情不渝,朝周氏瞪了一眼,“孟家下月會去趟廣東,二弟讓他們稍帶明年開春的種子,你把銀錢備好,別到時候惹出啥亂子……”
被人一瞪,周氏氣焰不覺矮了七分。
盤著腿,梳著頭發,“明年開春的種子,咋要這麼早準備,該不會二郎想坑咱家吧!二郎那媳婦短命,死得早……小狗子跟孟家也沒啥關系,孟家憑啥對二郎好?大郎你仔細點,別被騙了……”
“住嘴!”徐大郎冷喝。
下了炕,套上草鞋,推門就出了屋子,“今晚,我去隔壁睡。”
“徐大郎你這啥意思,看我不順心了是不,也不想想我忙裏忙外,還不就家裏幾個娃能多吃口飯。長嫂如母,我咋就不能說他了,孟氏都死好幾年了,孟家憑啥對二郎好,再說,村裏誰不知道小狗子是二郎從河裏撿回來,我要不為了二郎好,我幹啥說這些話,你倒是長臉了……”
周氏說著,聲音打了起來,拿起東西就朝地上摔。
“大晚上,你們這又是折騰啥?”徐母披著衣裳,從屋裏走出來。
“娘,你給評評理,我為這家勞心勞力,今晚不過多說了幾句,他就想跟我分開過,這日子沒法過了,明兒我就收拾東西,帶徐福他們回娘家。”周氏扭過頭,雙眼通紅,瞪著坐在板凳上的徐大郎。
一聽,徐母急了。
“大郎,這是咋回事?”聽到周氏要帶幾個孩子走,徐母立馬亂了分寸。
“吧嗒!”徐大郎吸著水煙,沈默坐在凳子上。
“娘,你瞧瞧!早聽灣頭買豆腐的錢氏說,這些日子你往趙寡婦家走的勤快,想來是生了心思了吧!老前我還覺得奇怪,你咋就好心想給二郎說媳婦了,怕是想往自家院子裏塞來著……徐大郎我算是看清你了,我嫁給你八年多,咋就沒見你好心,給我買件稱心的首飾,對趙寡婦倒是貼心,不是送白面,就是送大米……”
“大郎,這事是真的?”徐母顫著手,大吃一驚。
半天過去,沒見徐大郎出聲。
徐母轉身進了屋子,拿起墻上的雞毛撣子,對著徐大郎身子,打了下去,“大郎,我辛辛苦苦把你三兄弟拉扯大,成家立業,沒想你是個不爭氣的,趙寡婦是啥人,村裏誰不知道,前段時間村裏鬧得風風雨雨,說二郎要娶她……那種女人,我怎麼可能讓她進門,沒想這事是你這個混賬弄出來的,你想氣死娘是不是?”
“咳咳!”罵著,咳嗽起來。
“娘,你別凈聽他娘瞎說。”徐母氣急,徐大郎挨了好幾下,沒敢還手,由著徐母打,徐母這回使足了勁,饒是徐大郎皮厚肉粗,也紅了好幾道印子。
見徐母真動了氣,周氏慌了神。
“說清楚,趙寡婦是咋回事,二郎剛娶了媳婦,可別惹上什麼事。”徐母扔下雞毛撣子,不滿掃了周氏一眼。
周氏安分,坐在炕上,不敢插嘴,也不提帶徐福幾人回娘家的事。
“前陣子下大雨,村長見趙寡婦家屋頂漏雨,便讓我跟二傻幾個漢子去幫忙,忙活時,二傻說趙寡婦年輕,能幹又懂持家,跟二郎般配,左右二郎沒娶媳婦,要不就湊一塊,我沒說啥。”
徐大郎放下水煙,心裏大罵周氏,沒事找事。
“那娟兒咋說,你給趙寡婦送白面,送大米,這又是咋回事?”聽了徐大郎解釋,徐母信了三分,二傻就是個快嘴,心直口快,啥都敢說。
“白面、大米是前年的,他娘說用來餵豬,我見趙寡婦家裏沒啥吃的,就順手送了些過去,這事他娘也同意了!”
“大郎媳婦是不是真的?”
“是。”周氏咽了下口水,點點頭。
“都這麼大的人了,別有事沒事瞎折騰,趙寡婦這事都給我閉緊嘴,別讓二郎媳婦知道,免得鬧笑話。大郎離趙家遠點,別沾了晦氣!晚了,都快睡,明兒下地瞧瞧,麥子也收了!”話落,披著衣裳回了屋。
“大郎,這事怨不得我。”周氏說著。
“你……”徐大郎臉色一變,沒理周氏,上了炕背著身子。
周氏絞著衣角,獨自生悶氣,心裏想著,明兒帶徐壽回趟娘家,二郎媳婦進了門,她回娘家讓娘支個招,徐家雖說早就分了家,不過只分了屋子,田地分家那會,沒分利索,還剩了些地和其他東西掛在徐母名下,二郎屋裏連個孩子都沒有,她家有四個,按說那地怎麼也該分給她家,三弟精明,不過小周氏卻是個軟性子,周氏不怕爭不過,倒是這二郎媳婦,周氏有些拿不準。
翌日清晨,周氏起了個大早。
用了早飯,進了廚房,掀開酒缸用瓶子裝了瓶米酒,從碗櫃裏邊拿了塊豬肉,將昨兒徐二郎拿來的剩菜和棗子,都勻了些出來,裝進籃子,把徐壽從東屋竹籃裏抱了起來,囑咐了徐祿幾句,便帶著徐壽回了河對面的周家。
昨兒,從徐母那邊回來。
小狗子吵著要跟劉怡一起睡,死活不樂意自個去隔壁屋裏睡。
劉怡身子不舒服,想著有小狗子一起睡,徐二郎也就多分顧忌,點頭應了小狗子。
徐二郎委屈,看了小狗子一眼,只得答應。
一早,就被小狗子吵醒,早早三人就起了。
劉怡進了廚房,家裏的活,二郎昨晚都說了,劉怡一一記在心裏。
拿新鮮的柳枝和小狗子漱了口,徐二郎去井邊打了水,洗了臉,劉怡將柴火塞進竈裏,放了些幹葉子,用火折子點燃幹葉子,竈上蒸籠裏還剩著好些白面饅頭,是二郎昨兒中午做的。
古時候,窮苦人家大多喝粥,富裕點的往粥裏家芋頭和紅薯,很少能吃得上白米飯,下河村是附近這一帶,最富裕的村子,家家戶戶都能吃上白米飯。
用篩子將大米洗了幾次,揭開鍋蓋,往鍋裏添了好些水,將洗凈的大米倒進大鍋,然後,拿過放在一旁的鍋蓋蓋上。
小狗子眨著眼,坐在屋裏。
“娘,要小狗子幫忙嗎?”小狗子踮著腳,抱著劉怡的小腿。
二郎待會要下地,地裏麥子快熟了,這幾日天氣幹燥,村裏有幾戶人家,都開始下地收麥子了,二郎去地裏把水放幹,曬幾日。蒸籠裏有做好的饅頭,碗櫃裏還有不少剩菜,弟妹昨兒送來了些鹹菜,劉怡想著早上炒什麼菜。
這些年,在劉家廚房的活,大多都是她在做的,劉氏偶爾幫忙打下手。
揉了揉小狗子的頭發,笑道:“小狗子乖,去把雞籠打開餵雞。”
這些小事,平時也是小狗子再做,徐二郎拿著豬盆進了屋,笑著看著劉怡讓小狗子去餵雞,“媳婦,早上吃啥?”
“我煮了米飯,待會炒個青菜,碗櫃裏邊還有不少剩菜,熱兩個來吃。”劉怡添了些柴火,把蒸籠蓋好,廚房還放著不少青菜,從木板下拿出大蒜,綁了幾瓣,放在砧板上拍幾下,然後剝了皮,然後切開讓進碗碟,炒個蒜蓉青菜,再把剩下的菜,熱兩個,配著鹹菜吃夠了。
“嗯!”
徐二郎憨憨一笑,望著劉怡。
媳婦真好,不僅長得好看,還會燒菜。
“媳婦,給!”徐二郎掏出一對銀鐲子,遞了過去,“這是娘給你的,昨兒怕被大嫂他們看見,走的時候,娘塞給我,讓我交給你。”
“娘給的?”劉怡吃驚。
拿過銀鐲子,款式簡單,拿在手裏掂了掂,分量十足。成親時,劉氏給了她一對銀耳環,是劉父給的,劉怡收著放在箱子裏,沒拿出來。
“嗯!”徐二郎點點頭,“大嫂和弟妹進門,娘都給了,這銀鐲子你收好。”
徐家家底倒是不錯,怪不得去大哥家時,周氏那般防備。
周氏是防著徐母,擔心徐母把東西全給了徐二郎,她撈不著。
“不是都分家了嗎?大嫂咋老防備著你。”劉怡開口,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周氏不喜歡徐二郎和徐三郎,連帶把徐母看得很緊,拿什麼東西,盯得死勁,那感覺很不好。
“家裏還有些地記在娘名下,娘還收著不少東西。”徐二郎尷尬說著,大嫂這性子,他習慣了,都這麼多年過去,不習慣也得習慣,“大嫂怕娘給我和三郎,一直都防著。”
“大哥咋就不說說大嫂。”劉怡不滿,皺起眉頭。
周氏憑什麼這樣做,徐大郎是徐母的兒子,徐二郎、徐三郎一樣是徐家的兒子,周氏這樣做也不覺得丟臉,占了祖屋不說,連這些都惦記上,怪不得小周氏昨兒,拉著她手,讓她防著些周氏。
“大嫂那性子,大哥一開口,她就撒潑發癲……”徐二郎搖搖頭,這事輪不到他這做晚輩插嘴,娘不會讓他跟三郎吃虧,大嫂要真做的太過分,大哥也會出聲,再說村裏還有徐家長輩看著,大嫂鬧不起來。
“厄……”劉怡嘴角一抽,難怪周氏這麼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