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晚上吃飯時，爹爹告訴我，皇上要我參加過幾天的國宴。

　　「為什麼？我無官無職的，若是皇上的家宴還罷了，國宴我為什麼要去」，我疑惑的問爹爹。

　　晨晨和陸羽也滿臉疑問，但是晨晨還是在往我的碗裡夾著菜，「說話就說話，別耽誤了吃飯」，我點點頭，吞著晨晨給我夾的菜等著爹爹解釋。

　　「這次和我國相鄰的烈火國派了使臣來，據說帶了個很有名的畫師，想和宮裡的宮廷畫師比一下，皇上怕有什麼差池，所以希望你也去，萬一有什麼問題，也好救救場。」

　　真是奇怪，畫畫還要比，這有什麼可比性，又有什麼標準嗎？都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幹了，我暗自腹誹著。

　　「烈火國怎麼會想著要比這個呢？」f

爹爹搖搖頭，「我們和烈火國上百年來都相安無事，也沒有過什麼爭端。倒是時常派使臣互相切磋一下文治武功，這比畫倒是頭一次，你也不用擔心，明天可能並不需要你去比」

　　我點點頭，我也並不緊張，因為畫畫是我最喜歡做的事。就算是明天要比試，我也不害怕。就算是明天別人認為我的畫不好，我也不會停下我的畫筆。就是覺得有點無聊，比什麼呢？難道明天還一起畫什麼，再讓幾個評判來評講一下？

　　到了進宮那一天，爹爹和哥哥都在酒宴之列，他們穿著官服。我無官無職，只有穿平常的儒衫，哥哥幫我打理好，含笑在我嘴角吻一下，「曉曉越來越美了」。

　　雖然我不太喜歡被人用「美」來形容，可是被喜歡的人誇獎，我還是很高興的。直接抱著他的脖子朝他嘴唇狠狠地吻下去，好軟好甜，我簡直要吻上癮了。

　　和爹爹哥哥坐一輛馬車去皇宮赴宴，爹爹一路上細細的交代我一些宮裡的規矩，我認真的聽著。哥哥不出聲，只是含笑望著我，袍子下的手和我牽在一起。

　　出席宴會的人真不少，我跟在爹爹和哥哥身後，看著他們一路和別人寒暄，還老有人問起我，我只好擺著固定的笑臉，點頭示意。大家寒暄過後，就按照品級安排好座位坐好。哥哥和爹爹並沒有坐在一起，哥哥的位置離皇上遠些。我無品無級，皇上倒是特意給我安排了位置，不過我想和哥哥一起坐，就坐到他旁邊去了。

　　坐在哥哥附近的同僚都和哥哥很熟的樣子，不斷的和他寒暄。年紀和哥哥差不多，看來當今皇帝很敢用年輕人呢。他們知道了我的身份，也開始和我寒暄，我只好虛應幾句。還有幾個人直盯著我看，我暗暗好笑，哥哥則是臉上一片肅容，我知道這是他不太高興的標誌。暗暗拉住他的手，衝他笑了一笑。沒想到周圍又多了幾個發呆的人。我真的要歎息了，這些就是我朝重臣嗎？怎麼有什麼都寫在臉上了，和小孩子一樣。不過哥哥在我的安撫下表情好多了。

　　御風在眾臣之後到場，受了大家的禮之後，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衝我笑了一下，就到前面上座去了。

　　我回頭看哥哥，他並沒有不高興的神情，我才放下心來。平時哥哥雖然不會說，但是我知道碰到對我態度親暱的人，他還是會有點在意的。

　　然後皇上到了，眾人都肅容跪好迎接皇上出場，終於可以開宴了，我覺得餓了。我做的位置基本上離皇上很遠，估計大吃大喝也不會被人注意到。

　　皇上吩咐開宴之後，就宣烈火國的使臣上殿了。有三個人沿著通道慢慢走上來，一個身著華服，臉上顯得浮躁，雖然相貌不差，總給人暴躁不舒服的感覺。

　　另外兩個人跟在他身後，有一個長得很美，雖然是男子，我還是想用美來形容他。身著一身白色，看起來清奇高傲，我猜測他會不會就是那個畫師。

　　還有一個人我竟然認識，沈墨，那個和我們談天的陌生人。原來他是烈火國的使臣，難怪不表露身份了。

　　哥哥悄悄在耳邊告訴我，打頭的那個是烈火國的三皇子，白衣的那個是烈火國有名的畫師嵐清，另外一個是烈火國的丞相沈墨。我告訴哥哥，這個沈墨就是我們在茶樓碰到的那個沈墨。哥哥若有所思的望著他，他也看到了我，還是那麼平淡溫和的對我笑了一下，他永遠都是這麼溫和平靜嗎？

　　他們給皇上行了禮，入座開始飲宴。我也和哥哥吃東西飲酒，雖然在公眾場合不能眉目傳情，我們還是很怡然，只要我們在一起。

　　而且我很少能看到哥哥的這一面呢，我也喜歡他公事化的這一面。

　　皇上還安排了歌舞表演，還蠻養眼的。看來我也不是不喜歡女子的，可是有了哥哥，什麼都不重要了。哥哥見我看那些美貌女子，也不生氣，就是笑著點點我的鼻子。可惜的是哥哥還是不許我多喝酒‧‧‧

　　酒宴正酣的時候，那個烈火國的三皇子出列要求開始比畫。那個嵐清也出列對皇帝行了個禮，臉上卻是淡淡的，有點不事權貴的感覺，不過才子大概都是這樣的。

　　我們這邊也請了一個宮廷的老畫師，應該在技巧上也有多年功力了。只是長期為宮廷服務，只是畫些美人圖，又總與這些宮中貴戚相處，難免抹平了稜角，抹掉了傲氣。這樣長久之下，難免變得匠氣。

　　若是那個嵐清真的很有才華，又有傲骨，這個老畫師很難勝過他呢。

　　不過他們究竟打算怎麼比呢？我很好奇也覺得很有趣。

　　皇上下旨讓他們隨意畫一幅畫，再由大家來評判。

　　這樣最好，不拘什麼題目，才好發揮。他們各自想了一下，都開始動筆了。可惜不能過去圍觀，真想看看他們作畫啊。

　　我眼珠子才一轉，哥哥就拉緊我的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曉曉又想淘氣了，這是宮裡，不許亂來」，呵呵，真瞭解我啊，於是不動了，挨著哥哥接著等他們畫完。

　　過了一會兒，嵐清先收了筆，老畫師則是又過了一炷香才畫完，顯然極是認真。

　　皇上太子上前去鑒賞，然後又命眾大臣依次前去，終於輪到了哥哥和我。原來那嵐清畫的儼然是一幅群山峻嶺圖，技巧就不用說了，這幅畫大氣而又使人如身臨其境。

　　看來是嵐清很熟悉的地方。

　　老畫師畫的則是帝都的落藍湖，美則美矣，就是略顯死板，缺少靈氣。

　　高下立現，皇上也很坦蕩，既然畫不如人，也就直白的誇獎嵐清少年才俊，又說烈火國人才濟濟。那個三皇子臉上嘴裡說著「哪裡哪裡」，臉上的表情可是驕傲非凡。倒是嵐清臉上淡淡的，畫技如他，卻要被這裡眾人品頭論足，想來心裡不會很舒服吧。

　　本來這種比試，兩國都互有輸贏，比完了大家也都一笑而過了。皇上正要吩咐繼續飲宴，那三皇子卻似乎覺得勝利還不夠大，又開口道，「在烈火國都聽說，貴國丞相三子畫藝不凡，為何不請他出來比試？」

　　怎麼牽扯到我了‧‧‧

　　皇上臉色有些不好，略一沉吟，「也罷，既然烈火三皇子想要看看」，望向我的方向，「葉曉，你就出來畫一幅吧。」

　　我無奈只有出列，向皇上行了個禮，走到畫案旁，倒聽到周圍好幾聲抽氣聲，那個三皇子，我瞥了那個方向一眼，又在搞什麼。

　　剛才人多，沒有仔細看這兩幅畫，現在就我自己，可以好好看看了。嵐清的畫確實氣勢磅礡。老畫師的畫則略顯死板，其實只要再加一點，就會很有靈氣了。

　　「皇上，草民想在老畫師的畫上繼續作畫，想徵得老畫師的同意」，老畫師因為技不如人，而使我國獲敗，正在心內不安。聽到我的詢問，想是覺得有了轉機，馬上回復，「秉皇上，微臣願意。」

　　聽到我的要求以後，底下眾臣本來就議論紛紛，皇上也充滿興味的對我點頭，似乎期待我點石成金。

　　我提筆很快在畫上畫了幾筆，畫的正是那天我和晨晨三人在落藍湖邊的垂釣圖。左邊的少年正襟危坐，中間的少年則懶懶靠著他，被他攬著，而右邊的少年雖然也正襟危坐，但是眼神卻老往左邊撇，臉上也有不耐煩地神情，顯然是坐不住了。

　　因為畫的人很小，所以並不能看出畫的是誰，但是人物臉上的神情都是一目瞭然。這幅畫一下就顯得活力逼人，妙趣橫生。我幾筆就完了，請皇上太子以及使臣過來賞畫，而我退到一邊。

　　皇上和太子都毫不忌諱對我投來了欣賞的目光，「葉曉添的這幾筆，真是妙啊」。

　　烈火的皇三子有些驚異，但沒有說什麼。r

　　倒是那個嵐清，用熱烈的目光望著我。難道這就是志同道合者的友誼？熱切的讓我有點受不了‧‧‧

　　那個沈墨看過之後，還是溫和的對我笑了一下，彷彿在說「本該如此」一樣。

　　眾大臣上去品畫，我退回到哥哥身邊。這樣的場合讓我覺得有點累，我依著哥哥，哥哥悄悄握著我的手，幫我捏捏，覺得舒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