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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君如山》第6章
  第六章 

  連愚山感覺微微晃動,聽到馬車的滾動之聲,恍惚地睜開眼,看清身在馬車之中。

  「大神官,我們這是去哪?」

  雲璃放下手裏的書,猶豫了一下,道:「去京城。」

  連愚山臉色一變,爬起身來:「不!我不回去……大神官,我不能回去,求求你,別帶我去京城……」

  「山兒,你這樣的身子,難道真的想流放到北疆去嗎?」

  「不!不……」連愚山不停地搖頭,哽咽道:「我不能回去,不能回去……大神官,我求求你。要不、要不您把我放下,我、我自己走……」

  「山兒,你冷靜點。你自己走?要走去哪里?邊疆嗎?你不要命了?」

  「……總之,我不能回去……」

  「山兒!」

  雲璃見連愚山激動不能自已,不得已抽出一根銀針紮入他的睡穴,讓他再度沉睡過去。

  打開車窗,外面豔陽高照,晴空朗朗。

  雲璃望著連愚山淚痕未幹的臉,歎了口氣,喃喃地道:「這可怎麼是好……」

  其實雲璃並不是非要帶連愚山回滄浪不可,只是連愚山現在身體虛弱,胎息不穩,離開自己只怕用不了兩天便要保不住孩子,接連丟了自己的性命。畢竟這世上可與雲璃的醫術相媲美的人,寥寥可數。

  雲國男子多繼承水神的朱血血脈,服用誕子丹後可以逆天生子,而且胎兒生命力極強,往往勝過母體,所以一般朱血孕育的子嗣並不容易滑胎,除非是服用了斷命果。而像連愚山這樣的情況,實在少之又少,可見他的身體已到了不堪重負的地步。

  雲璃十分為難,原本他是打算以大神官的名義向皇上求情,帶連愚山回浩瀚神殿入神職,做一名普通的神侍。終身服侍水神,到底比流落北疆的流放生活強,可是雲璃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連愚山竟然逆天孕子,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雲璃不僅是雲國的大神官,更是皇上的親叔叔。連愚山腹中既然有了皇上的骨肉,那麼雲璃不論是做為神官還是皇室中人,都不可能任由皇家子嗣流落在外。

  若不是疼惜連愚山,心裏知道他的痛苦與難處,早在發現他有孕之時就會讓人立刻趕往京城稟報雲珞了。現在他雖然沒有這麼做,卻感覺更加為難。

  馬車仍然按部就班地向京城駛去。大神官的車隊人數並不多,但無論到哪,人們都會自動讓道,恭敬施禮。連愚山躺在雲璃的馬車裏,臉色仍然很不好看,但卻比前幾日強多了,他呆呆靠坐在長榻上,目光發直,神色淒離。

  雲璃看了心下不忍,柔聲道:「山兒,你放心,我答應你不會告訴皇上。」

  連愚山雙手環抱住腹部,微微發抖。

  雲璃不由歎道:「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怕什麼?」

  連愚山苦笑一下:「大神官,您不會懂……」

  「是因為皇上大婚了麼?」

  雲璃確實不懂,也許他今生永遠都不會懂。他從小服侍水神,收心束情,對人間的情感接觸甚少,年輕時對雲珂和雲夜的朦朧感情,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後來一切想開了,什麼都放下了,更是大徹大悟,不食人間煙火。

  連愚山聞言,呼吸一窒,緊緊揪住衣襟,過了片刻,道:「不,並不完全是……」

  雲璃見他神色,上前拉住他的手緩緩按到小腹處,轉換話題道:「山兒,你摸。」

  連愚山摸著自己平坦如初的腹部,神色疑惑。雲璃微微一笑,道:「雖然才兩個多月,孩子還沒有顯形,但是變化還是有的,你再摸摸。」

  連愚山立刻聚精會神,低下頭仔細觀察自己的腹部,過了一會兒,洩氣地道:「還是沒有感覺……啊!是不是孩子、孩子……」

  「不是,你別亂想。」雲璃好笑地打斷他,道:「你沒有發現肚子都變硬了嗎?」

  連愚山輕輕按按小腹,果然皮膚下面繃得緊緊,不似以前那般柔軟。連愚山雖然連日來有腹脹的感覺,但一直擔心是孩子上次差點滑胎的緣故,沒有深想,此時突然了悟,原來孩子在這裏……

  雲璃見連愚山的神色終於慢慢變得寧靜,不由暗暗松了口氣。

  但這樣畢竟不是長久之法。他雖然答應了連愚山不告訴皇上這件事,可是天下又有什麼能瞞得住皇上的?

  雲珞雖然現在還嫩點,只是因為初逢巨變,打擊接連不暇,許多事尚未顧及得到。但他畢竟是雲珂的兒子,想必用不了多久便會習慣皇上的身分,掌握權傾天下的滋味,屆時又會是怎樣一番模樣?

  大神官的馬車雖然緩慢,卻仍然按時抵達了京城。

  連愚山身體虛弱,舟車勞頓,心事又重,因此總是不見起色。奇怪的是誕子丹的藥性竟然提前了一個月,突然猛烈起來,雲璃見他的情況不容樂觀,無論如何也不放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連愚山因為服了藥,整日昏昏沉沉的,一日之間大半是在睡著。

  雲璃將他打扮成神侍官的模樣,隨著自己的馬車一起進了宮。雲璃身分特殊,又持有先皇御賜的金牌,所以從無人來盤查他的車隊。

  連愚山這日醒來,已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撐起身子環顧四周,雖沒有來過,但從周圍的裝飾及香爐裏燃著的宮香可以判斷出,這是宮裏。

  他微微一驚,扶著床頭坐起身來。

  雲璃貼身的侍從九兒端藥進來,見他醒了,道:「連公子,該喝藥了。」

  「這是什麼地方?」

  「這裏是睿麒宮,是先皇御賜的大神官的寢宮。」

  連愚山知道這個地方,他從小做雲珞的侍讀,對皇宮熟悉之極,睿麒宮偏居一隅,離皇上的紫心殿有一段距離。以前他曾聽雲珞說過,睿麒宮禁止閒雜人等入內,也沒有太監和宮女,在這裏服侍的全部是水神的神侍。

  連愚山有些放下心來,其實他精神不濟,根本也無力再有什麼反應。他慢慢把藥喝了,手虛軟得有些哆嗦,只是坐起身來這麼一趟,身上已出了一層虛汗。

  他忽然想起自己現在不知是什麼樣子。他已經很久沒有照過鏡子了,記得上一次攬鏡自顧,還是在賓州的時候。

  那日正是出事的前一晚。雲珞自連太守夫婦回來後,便搬去了崇勝園,二人雖然白日能夠自由見面,但晚上卻不得不分開,連愚山在他第一次翻窗爬進自己寢室的時候,驚喜之下首先想到的是他不成體統,責備了他幾句,被他一把抱住。

  「你還真是個小書呆,連文相不愧是一國之相,果然有先見之明,給你起名叫連愚山,愚山愚山,真是愚君如山也。」雲

  珞笑嘻嘻地說,在他反駁之前,先一步堵上他的嘴。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後來連愚山乾脆每夜大開著房門等他,倒省得半夜被他抱怨連府的窗子太舊,每次掀開都擔心窗扇會壞掉。

  連愚山不做賊,可總覺得有點心虛,擔心被父親知道後大怒。雲珞卻道:「連太守是聰明人,就是知道了也是睜隻眼閉只眼,當作不見罷了,難道還真要和我這個未來的准女婿計較麼?真是個小書呆。」

  「什麼准女婿。」連愚山瞪眼。

  雲珞笑道:「你嫁給我做太子妃,我不是連太守的女婿是什麼?」

  連愚山漲紅臉,道:「不是嫁,也不是太子妃,是景陽侯!」

  「好吧好吧,反正都一樣。」雲珞把連愚山拉到銅鏡前,指著鏡中的二人道:「你看咱們郎才、呃、呃……郎貌,多般配。」

  連愚山抿嘴一笑:「那麼誰有才?誰有貌?」

  雲珞想了想,咬牙道:「你有才,我有貌。」

  連愚山這才舒下心來,回頭捏起他的下巴,學著街上小混混的語氣道:「美人,今晚公子陪你開心。」

  雲珞矮下身,依在他身前做嬌羞狀,掐著嗓子道:「公子好壞……」

  連愚山打了個哆嗦,歎道:「原來風流公子也不是好做的。」

  雲珞埋在他胸前蹭啊蹭,不依道:「公子好壞,公子好壞喲……」

  連愚山被他弄得發癢,咯咯笑了起來。

  那夜雲珞走後,連愚山趴在床上,越想越好笑,忍不住爬起身來攬鏡自照。想起方才雲珞一臉沉痛地承認自己以色侍人的可愛模樣,比較鏡中的自己,連愚山承認好像確實雲珞更漂亮些。

  不過凡是男人,都更喜歡被人誇讚自己的才華而不是容貌。雲珞這樣高傲的人,除了連愚山,這世上大概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讓他說出這些話了。

  連愚山回憶起那些往事,遙遠得好像上輩子的記憶,但他仍清楚的記得,當時那鏡中人圓潤豐滿,嘴角含笑,雙眸流轉,神采四溢,實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連愚山慢慢撫上已經凹陷的雙頰,忽然迫切地想看看現在的自己變成了什麼模樣。

  「這裏有鏡子嗎?我、我想照照鏡子。」

  九兒微微一愣,隨即道:「好,您等等。」說著從內殿裏找到一面銅鏡,捧了過來。

  連愚山撐起身,向鏡中望去,卻覺視線模糊,道:「屋裏太暗了,麻煩你走近點。」

  九兒看看外面豔陽高照,光線充足,心裏有些奇怪,不過沒有多想,還是上前走了兩步。見連愚山撐著身子甚為吃力,便蹲下身子,將鏡子舉到他面前。

  連愚山呆呆地望著鏡子出神,過了片刻,垂下眼簾,微弱道:「好了,多謝。」

  九兒離開,連愚山慢慢倒回床上。他心裏十分清楚,即使是身體健康內功深厚的男人,逆天孕子也會身體大損,廢掉大半功力。像自己這樣,只怕……

  連愚山別過臉,不再去想那鏡中已枯萎凋零的容顏。

  御花園中。

  「皇叔這次來京城,打算待多久?」

  「做完祈福就走。」

  「這麼快?」雲珞道:「皇叔難得回京城一趟,多留些時日吧。」

  雲璃微笑道:「臣這次回來,只是為了先皇的法事和祭典,不便久留。」

  「那也不用這麼急。」

  雲璃沒有說話,雲珞輕聲道:「沒有見到父皇最後一面,皇叔是否遺憾?」

  雲璃望向雲珞,平靜地反問道:「你父皇辭世時,是否有什麼遺憾?」

  雲珞愣住,過了半晌,才吐出兩個字:「沒有。」

  雲璃深深望著雲珞,緩緩道:「故去的人沒有遺憾,活著的人又何必自尋煩惱。」

  雲珞心中一動,沒有說話。

  雲璃微微一笑,轉過身,指著御花園中朵朵嬌豔綻放的鮮花,道:「皇上看這些花兒隨風搖曳,風姿綽綽,何等美麗。只是隨著秋意漸濃,凋零的日子也不遠了。」

  雲珞隨著他的視線望向美麗的花海,道:「可是明年,它們還會再度開放。」

  「不錯。」雲璃輕輕歎息,語重心長的道:「只是歲歲年年花相似,年年歲歲花不同,即使明年再開,花也不是眼前的這朵花了。」

  雲珞疑惑,雲璃卻不再說什麼,躬身一禮,「臣告退。」

  雲珞看著皇叔漸漸遠去的背影,心中觸動,回首望著面前美央美侖的景色,神志漸漸恍惚起來。

  「嘔─」連愚山趴在床頭,幾乎連胃裏的膽汁也要吐出來了。他渾身發熱,氣息浮躁,不過片刻工夫,已經癱軟在床上,虛汗浸濕了單衣。

  雲璃坐在他身旁,輕輕拍撫他的後背,眉頭緊蹙。已過了好幾天,連愚山的藥性反應越來越重,每日體溫極高,氣力消耗劇烈,隨之而來的,還有身體不可抑制的衰弱。

  連愚山生來便患有不調之症,雖在浩瀚神殿多年已經調養好了,但這樣的體質本來便不應逆天孕子,何況經歷這番變故。前幾日聽侍從說,連愚山大白天裏也看不清東西,只怕……

  「大神官,怎麼樣?」

  「嗯?」

  連愚山望著正在幫他把脈的大神官,輕輕問:「可以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了嗎?」

  雲璃頓了頓,微笑道:「都三個多月了,這麼大的藥性反應怎會還不知道?我看啊,十之八九是男孩了。」

  連愚山喃喃道:「果然是……」

  雲璃笑道:「怎麼,你早知道是男孩?」

  誕子丹分為陰陽兩性,陰性為雌,陽性為雄。但服用時並無法分辨,只能在與服用者的朱血相融合三個月後才能慢慢顯現出來。

  陰性與母體兩極相克,至柔之性,傷身耗體;陽性與朱血相融,吸收迅猛,剛烈之極,母體受損更甚。不論哪一種,受孕者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連愚山慢慢合上眼,面上帶著甜蜜的微笑,聲音漸微:「是水神告訴我們的……」

  祭典很快就結束了,可是因為神廟裏還有些事,耽誤了雲璃的腳步,所以不得不延遲幾天出京城。連愚山在睿麒宮住了這麼久,見一直平安無事,也漸漸放下心來,不再像初時那般焦慮。

  這日午後,連愚山小睡醒來,口渴難耐,見床頭矮幾上放著小碗,端了過來,卻見又是一碗黑漆漆的湯藥。他微微蹙眉。

  他這幾日喝藥便如飲水一般,簡直苦死人,即便他從小已經喝慣,仍不免覺得難熬。只是他不想因為這點小事麻煩侍從,只好一口一口,緩緩將藥汁喝盡。

  正在此時,忽然聽見殿外傳來了一道刻骨銘心的聲音。

  「皇叔!皇叔在嗎?」

  連愚山渾身一震,手中的藥碗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人都哪里去了?」

  雲珞帶著喜丸踏進睿麒宮,環顧四周,不見一個人影,忽然內殿傳來「匡啷」一聲,二人功力深厚,立刻聽見了,不由同時向那個方向望去。

  喜丸高聲道:「誰在裏面?皇上駕到,快快出來見駕。」

  裏面卻是死一般的靜寂,隱約傳來跌撞之聲。

  不見有人出來接駕,喜丸怒道:「太不象話了。」舉步便要進去。

  雲珞伸手攔住:「這裏是皇叔的地方,不要放肆。」

  因為當年先皇下過禦旨,這裏的規矩都是按照大神官的吩咐來,因此連一個宮人都沒有。平日都是皇宮後面大神殿的神侍負責打掃清理。

  雲珞將侍從都留在宮外,只帶了喜丸進來。睿麒宮因為常年沒有人住,雖然打掃的整潔,卻總是少了幾分人氣,空蕩蕩的大殿,只有檀香爐中的沉香渺渺燃著。

  雲珞緩步走進內殿,濃郁的藥味撲鼻而來,不由眉頭微蹙。

  「好大的藥味。」喜丸捏著鼻子揮手。

  雲珞見內室中空無一人,大床上被褥淩亂,地上殘留著碎裂的藥碗和濃稠漆黑的藥汁。

  喜丸走到床前,嘿嘿兩聲,道:「皇上,此人剛剛下榻,床還是熱的。竟敢對皇上避而不見,真是大逆不道,皇上不可輕饒。」

  雲珞沒有說話,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四周。

  久違了的藥的苦澀,讓他想起遙遠的過去,那個胖胖軟軟的小書呆身上,也常常散發出這種味道。

  屏風後面傳來微弱急促的呼吸聲,雲珞問道:「誰在後面?」

  喜丸喝道:「還不趕緊出來!」

  呼吸聲頓停,可見那人十分緊張。

  雲珞看著地上的藥碗和殘汁,不由心中一軟,對喜丸道:「不要這麼凶,嚇壞了人。」

  「萬歲爺,這是什麼地方,豈能有這麼不懂禮數的人?」

  雲珞淡淡地道:「什麼禮數不禮數的,這裏是皇叔的地方,不用那麼講究。」說著走到屏風前,道:「你出來吧,朕不會怪罪你。」

  裏面的人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聲音嘶啞,連綿不斷,顯是痛苦之極。

  雲珞心中一動,忽然覺得這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

  喜丸過去推開屏風,陰暗角落裏隱約露出一個單薄的人影。

  那人似乎只穿了一件單衣,背著身子蜷縮在那邊,隨著一陣一陣劇烈的咳嗽,背脊微微顫抖著,消瘦身形在單衣上印出嶙峋的骨架,看不清面容。

  雲珞透過喜丸模糊地望去,不知為何,看著那個脆弱的身影,忽然心中一痛,神色微動,剛要推開喜丸走過去,突然外面有人沖了進來。

  「啊,皇上!」

  正是雲璃身邊的神侍九兒。

  九兒看見屋裏的情形大吃一驚,慌忙跑過去,有意無意地擋在那人身前,跪下道:「君侍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請皇上恕罪。」

  雲珞被他擋住視線,道:「起來吧。他是誰?怎麼會住在內殿之中?」

  九兒道:「他是我們這裏的一個神侍,因為路上水土不服,一進京就染了病,大神官憐惜他,便讓他住進了內殿。他從沒進過宮,不懂規矩,大概又礙於自己的病情,怕衝撞了皇上,這才躲了起來,皇上,請您不要怪他。

  「大神官正在神殿等您,這屋裏藥味太大,您聞著不舒服。」

  雲珞仍望著後面那個人,還想說什麼,卻聽見他咳得越發厲害,便道:「朕不會怪他。他好像病得不輕,你留下照顧他吧,朕去找大神官。」

  「是。」

  雲珞帶著喜丸轉身離去。

  九兒不敢怠慢皇上,亦步亦趨地送至殿外,直到皇上道:「好了,回去看看那人怎樣了。」這才躬身應了,待皇上走遠,匆匆奔回宮內。

  「公子,公子。」

  九兒沖回內室,見連愚山仍蜷縮在屏風後面,咳嗽已停,微弱的喘息。

  「連公子,你怎麼樣了?」

  連愚山半睜著眼,無神地望著地面,蒼白的嘴唇微合,呻吟了一聲,並未答話。

  九兒將他攙起,慢慢扶回榻上,抬起他的雙腳時,猛然看見白色的單衣下,染出點點血跡。

  「血!血!公子,你流血了。」九兒慌道。

  「藥……快點……」連愚山抱著腹部,微弱呻吟。腹內一陣陣的抽痛,讓他氣若遊絲。

  九兒連忙跑去打開櫃子,翻出雲璃專門為連愚山準備的丹藥,找出一粒喂他服下。

  連愚山剛才緊張之極,又岔了內氣,咳嗽猛烈,此時全身如同虛脫了一般,臉色灰白。

  「公子,要不要我去找大神官來,幫您看一看?」

  「不……」連愚山連忙拉住他的手,吃力道:「不要去……皇上現在、還在那裏……」

  「可是您在流血……」

  「不礙事……很快就、就好了,沒事的……」連愚山揉撫著自己的小腹,輕喃道:「沒事的,沒事的……」

  他與雲珞分開已有三個多月,在雲珞心中,他一直是那種圓潤勻稱的可愛模樣。可是現在他身體衰弱,瘦骨嶙峋,與從前

  大不相同,又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刻意遮住自己的面容,而且雲珞也根本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相信應該認不出他來。

  雲珞確實沒有認出他。但是離開睿麒宮時,心中還是有絲淡淡的疑惑。

  那咳嗽聲,雖然聲音嘶啞聽不出來原來的音質,但小時候連愚山身體不好,雲珞常常聽他咳嗽。

  那時孩童的嗓音雖與成人不同,雲珞也有近十年未再聽到過,可還是產生一種奇怪的熟悉之感。

  他心裏不安,總覺得哪里不妥,不由自主地惦記起連愚山的近況,回到紫心殿便立刻讓人去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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