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所愛
凌洛炎勾了勾嘴角,正想說此事不可能,門外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似乎連通報都等不及,一踏進來便開口急喊︰“宗主!族內有變!有人暗闖。”
進來的並非烈焱族人,而是赤閻族內長老之一,任兩方聯絡之職,與留在族內的其餘族人時常保持聯繫,傳達凌洛炎之令,與離夜城的交易也是他傳話從族內遣人過去。
“流允長老何時得到的消息?”龍梵絲毫不亂,淡淡的語聲,還有一臉的平靜之色,讓流允斂下了失措的表情,這才想起堂內還坐著烈焱族人。
“竟然還有人闖交門?流允長老但說無妨,兩族合一,此處沒有外人。”凌洛炎有些意外,卻井不慌張,轉頭看凌雲巳變了臉色,知道此時最擔心赤閻族的恐怕是這位曾經的烈焱族宗主。
凌雲咬牙沒有追問,灼灼的目光盯著流允,只等他把話說明白。
“族內自我們隨宗主出行,餘下的族人日常事務一切照舊,並無異樣,山下百姓也都平安,魑魅之後再未出現,可方才卻收到消息,說就在前幾日,族內被人闖入,書齋之內……”
“書齋如何?”凌雲聽到這裡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焦急,厲聲問道。
流允不知他為何看來比他們赤閻族人還要緊張,卻仍是答道︰“書齋有祭司所設的禁制無法擅入,但除書齋以外,各處都有被搜尋的痕跡,奇異的是族內竟無一人發現闖入的跡象,直到發覺異常。”
凌雲略鬆了口氣,凌洛炎聞言目光一閃,和龍梵對視,看出對方所想和自己一樣。
赤閻族並無任何他人覬覦之物,假若是濯魂珠之事外泄,也不該去族內尋找,而能夠不被任何人察覺,此人若非身手不凡,靈力深厚,便是族內之人。
“書齋之外如何了?那些花草……”凌雲沒忘記渺瀾所需,又對流允追問道。
流允似被提醒,對凌洛炎說道:“說起此事,流允正要稟報宗主,來人似被書齋之外祭司所養之物所傷,雪蝶巳呈血紅之色,只可惜那些靈花異草被人毀了。”
他的話才落音,凌雲猛然站起,“凌洛炎!若是渺瀾性命有危,縱然我答應了將烈焱族交予你們,我也會……”
“凌雲宗主何必如此急躁,說這話還太早了些。”凌洛炎知道他心系渺瀾的安危,但凌雲如此的態度讓他有些不悅,打斷了凌雲,他也站起了身,說道:“渺瀾算是我族之人,我豈會置他的安危於不顧?”
“就算渺瀾並非蕭緒,他也不會罔顧他的生死,身在宗主之位,本宗主得到所需之力,也會擔下護佑之責。”
紅色的衣袂輕揚,帶起一抹緋色如火的艷色,站在他面前,凌洛炎語聲悠然緩慢,並不激烈,卻透著決然的堅定。
因為他的一席話,議事大堂內,一時無人再言,無不感慨萬千,望著站立的身影,心悅誠服。
凌雲不語,直到下了續雪閣,他才知這個凌洛炎並不只是讓龍梵另眼相看,赤閻族人,甚至是他之下的烈焱族人都無不被他吸引。
他非常清楚,有凌洛炎在赤閻族為宗主,即便他不將烈焱交予,烈焱也終會歸於赤閻族,不論他再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法改變。
龍梵在旁注視凌洛炎說著那番話之時的傲然之色,眼底有笑意閃現,同時也懷著讚嘆,他的洛炎果不論在何時何地,都能攫取所有人的目光。
對此他雖然介意,卻也知道,在人前的洛炎才是最為耀眼,與在他懷裡的輕佻魅惑一般,同樣令他心動不巳。
感覺到身邊投來的注視,凌洛炎垂首便見到了他的祭司眼底異樣的神采,淺色的微藍逐漸深沉,與瞳色的墨黑融合,那是被慾望沾染的顏色,這個男人,莫非在此時此刻忽然發情了?
挑眉瞥去了一道戲謔的目光,凌洛炎有意無意的舔了舔脣,不知是不是想挑釁龍梵的自制力,目光一轉,卻又重回了凌雲身上。
“只要有救治渺瀾之法,本宗主一定會竭盡所能,讓你們團聚就是,相信他眼下還不會有事。”
書齋之外,被流允提起的雪蝶他曾見過,翅如薄翼,半透明似的顏色,在花叢間幾乎是無形無影,後來才知那雪蝶也是種魔物,來人定是先被雪蝶所傷,只是不知那些需用血液餵養的花草被毀去多少,可否供渺瀾所需。
龍梵被凌洛炎的眼神挑逗所引,見他又若無其事的轉開了頭,一抬手,將立於身旁的紅色身影拉坐到身旁,毫不在意眾人投來的目光,一手環在了他的腰間,對凌洛炎微微一笑。
那笑裡的含義凌洛炎不會錯認,掃視眾人,只是微微訝異龍梵的舉動,想必根本不知這祭司此刻想的是何事,擱在他腰間的手漸漸收緊,龍梵轉頭望著眾人卻仍是神色安然。
“雪蝶嗜血,來人巳受了傷,被血液所養,那些噬人草在被毀去之前的靈力巳可供渺瀾使用,幾日之間不會有事,但若是日久,渺瀾無法支持。”
被他所煉化的靈體還不至於如此脆弱,渺瀾不會太快力衰而死,但他活於世間靠著全是靈力維持,時日久了,便說不準會如何。
在此的長老們並未經歷過去那件往事,知道蕭緒是魔物,也知道書齋內有個渺瀾便是他,如今烈焱族重回,對魔物的厭惡之心早巳淡下,對渺瀾便只餘下擔心了。
凌雲因龍梵一席話沉下了心,滿滿的擔憂與焦急,“路途遙遠,如何才能救他?!龍梵!你也與我一樣一心牽掛所愛之人,難道你會不知我此刻心境?告訴我,怎樣才能在他力竭之前,將他救下?”
滿是憂急的話音在堂內沉沉響起,凌雲話中的痛楚無人能夠忽略,對他話裡所言,祭司的牽掛所愛,在座之人都望向了凌洛炎。
“對心愛之人的牽掛,龍梵自自然知道。”注視身旁之人,龍梵尚未退下墨色的眼眸透出了縷縷溫柔,淡淡的神色,卻有可稱為柔情的笑意浮現,叫在座的所有人看傻了眼。
早知宗主與祭司的關係,也早就見了兩人種種的親密,卻直到今日,親眼見到祭司如此的溫柔之色,親耳聽到他說出宗主是他心愛之人……
眾人感慨,之前便發現,在他們眼裡彷若神人的祭司,只有在面對宗主之時才會顯露凡人該有的情緒起伏,不再是原本讓自身的光芒更為耀眼。
赤閻族有宗主與祭司,無論遇上何事,都將安然度過吧,望著凌洛炎與龍梵,長老們不由都生出了如此的想法。
至於渺瀾,既然是祭司所煉化,說不準便有方法可救得他一命。
凌雲正是這麼想的,對他的深情,凌洛炎也想成全,側首對龍梵說道:“你可有方法救渺瀾?”
“唯一可救之法便是將他從族內轉移到此地,不然,路途太過遙遠,想要救也是來不及的。”若是洛炎想要成全,他自當為他辦到。
龍梵說的理所當然,眾人訝然,從族內到此地,若是要用靈力轉移,將耗去多少力量,更何況,此處可列陣由他們一同行事,可族內無人為首,無法與此相合,如何將渺瀾傳送來此?
“兩地靈力呼應才可順利轉移,祭司難道是在書齋設了陣?”決雲相信,祭司會有此言絕不是無因。
“祭司既然這麼說了,定然是可行,但要這麼做,靈力耗費巨大,幸而我們這裡人多。”岩驍看在場赤閻族和原先烈焱族的人都在,先想到的便是如何施行。
凌洛炎對龍梵問道:“這麼說來,即使路途遙遠,可將渺瀾接來此處?”
龍梵點頭,“書齋之內曾有過布置,設過陣法,要將渺瀾引來此處並非不可行。”
凌雲聽著幾人言語,總算靜下了心,“只要他無恙,我有一物可作報答。”
“宗主並非為你報答才救渺瀾。”長老之中,林楚接了凌雲的話,話中明顯是在維護凌洛炎。
林楚話音落下,龍梵便朝他掃去了一眼,他對洛炎的情意他並未忘記。
被龍梵的眼神掃過,林楚垂下了頭去,宗主與祭司之間他從未妄想插足,也知根本沒有任何一絲的餘地,他只求在族內為宗主盡力,便巳知足。
龍梵收回了眼,擱在凌洛炎腰上的手又緊了緊,若非林楚的存在沒有絲毫妨礙,他不會容他在族內待下去。
“不知你所說的報答是什麼?”凌洛炎對凌雲鄭重說出的話感到好奇,若是救下渺瀾有其他好處,他會更有興趣。
凌雲指了指長老流允,“這位長老先前曾說,赤閻族內有人闖入,似在搜尋何物。”若他料想不錯,那人搜尋的,該是在他身邊的那件東西。
“莫非你知道?還是……你便身懷此物,打算將它給我?”凌洛炎對凌雲這麼問道。又對看向了龍梵,“當初族內可有什麼,是只有宗主才知道其所在重要物件?”
龍梵微闔著眼,確實想起一件東西來,“傳聞赫羽曾留下一物,只有族內宗主才知是何物,代代相傳,視若至寶。”
“正是。只要渺瀾得救,我便將赤閻族至寶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