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遠拿著那張探親假條,反反覆覆的看,第一欄,探親人,田遠,被探望人,潘雷。探望與被探望關係,田遠停下了,兄弟,會不會更低調一些,不會引來什麼非議啊。
或者是朋友,朋友似乎沒資格探望,只有親屬,父母,夫妻,才行吧。
真的要填上愛人的關係嗎?他肯定進不去的,哪有一個大男人拿著探望愛人的探親條,探望另外一個男人的啊,這肯定行不通啊,到門口就會被攔下來。這探親條送去審核,就會被撕掉,也許給潘雷帶來什麼麻煩怎麼辦。
拿起筆,剛要寫上兄弟這兩個字,又停下了。
不行,潘雷說了,要他必須寫上愛人這兩個字。潘雷說一定可行的。
算了,那就寫上愛人吧。
提起要寫愛人,不行,他又放下了。
他醫院的假期都請好了,就等著去部隊探親了,這到了門口還看不見,還不鬱悶死啊。
啊,到底怎麼辦啊,到底要怎麼寫啊。
寫什麼都不對啊,兄弟,他不滿意。寫愛人,他進不去。這可怎麼辦?愁死人了。
把頭髮抓的團亂,他還是拿起筆,放下,再抓抓頭髮,再拿起筆,再放下,一個小時了,他頭髮都快抓掉了,可這關係他就是寫不上,怎麼辦?
氣的啪的一下摔了筆,跑去咕嘟咕嘟的喝一杯水,真想把這煩心的假條給撕掉了,可來之不易,他又真的很想去看看潘雷,怎麼辦啊。
啊,大叫一聲,還是沒有辦法,想不出一個好的解決辦法。到底要寫什麼啊。寫愛人?寫兄弟?真想寫上和潘雷是父子關係,估計他老丈人會給他上軍規了。
左右沒轍,田遠鬱悶的都蹲在地上了,抓著頭髮,就是沒辦法下筆。
「寶寶啊,你寫好沒有啊,寫好了我就讓人去拿,要審批的。」
潘雷的電話就是救星,田遠可算是找到一個可以給他出主意的人了。
「我,我不知道怎麼寫。」
「你個小笨蛋,多簡單啊,探望人,田遠,被探望人,我。探望與被探望的關係,愛人,這有什麼難的。趕緊的寫啊。」
被他寵壞了吧,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會做啦。
「你確定我寫上愛人,我能進大門?潘雷,你不會讓我裝扮成女人吧,頂著你愛人的名頭,裝成女人,我才能進去?那打死我也不去的。」
扭扭搭搭的裝扮成女人才能進軍區,那他寧可不去。
「胡說什麼那,就這樣子啊,我要是喜歡女人我幹嘛愛你啊。我就是要你用我愛人的關係,光明正大的進軍區,來看我,讓所有人看看我的愛人是多麼的與眾不同。我不能再任何一個環節讓你受委屈,你是我愛人,為什麼要寫我的兄弟?你就照我說的做,去拿筆來。」
田遠一動不動。
「你保證,我寫愛人關係,我能看見你?你確定,你保證?」
「哎呀,我保證,我對天發誓,你肯定能進來,能看見我,能和我過四十多天。去寫,趕緊的。」
田遠沒辦法,撿起了筆,在關係欄上,還是停頓了。
「潘雷,我,,,」
我還是覺得這行不通,這句話還沒有說得出來,潘雷在那邊已經開始吼了。
「探望與被探望人的關係,愛人。給我一筆一劃的寫,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趕緊,馬上,現在就給我寫。」
潘雷的大嗓門一通吼,田遠刷刷的寫上了,愛人關係。
寫完他就差一點哭出來,一定見不到他的,一定會被拒之門外的。肯定會的。
「乖,給我拍一張照片,然後,彩信傳給我啊。我要確認一下。」
潘雷滿意的很,查看了彩信,明明白白的寫著,愛人關係。潘雷哈哈大笑,終於啊,他這口子要用愛人身份來探望他了,他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家裡這口子要探望他來。
「乖,寶寶,在家裡等著,我明天派人去拿假條,你現在就可以請假啦,審批下來之後,會有人去接你的哦。我們軍營裡見面,我等你來啊。寶寶,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非常想你啊。」
「我也像你,但我怕我見不到你。」
「放心吧,一切交給我。現在可以收拾行李了。」
然後,田遠就忐忑不安的等待,會被拒絕吧,進不去的吧,會被查吧,他們見不了面吧。他就擔心著,反覆覺得不太能行。
誰知道,第三天,有人送來了同意書,他莫名其妙的就可以去探親了。軍區的領導腦子有病了,不知道是一個男人頂著愛人的關係去看一個男人嗎?這都能同意啊?
既然探親假審批下來了,事不宜遲啊,天眼趕緊收拾了一個行李包,早就請好假了,四十天呢,帶了一些吃的,然後下樓去,已經有一輛悍馬停在路邊等他了。潘雷的動作很快,審批一通過,馬上叫人來接他了。
車上下來一個戰士,給他提著行李。
越開越到城市的邊緣,路上都看見莊稼了,下了高速走了很久,道路有些崎嶇,樹林越來越多。
「潘雷在部隊也是那個暴躁的脾氣嗎?」
「潘中隊可是有名的魔鬼中隊,訓練的非常嚴格,不過他訓練出來的兵個個都是好樣的。強將手下無弱兵,只有他那麼嚴格,才能保證每次出任務都能順利完成。」
很嚴格?那是什麼樣子?都說好男人就該去當兵,沒有經歷過軍營生活,人生就是不完美的,再暴力的人,再稜角分明的人,到了部隊都能打磨出來,為什麼潘雷是越來越有性格呢,他就像是經過磨礪出來的一把軍刀,鋒利,帶著寒光。
「田醫生沒來過軍營吧,這可是一個很有趣的集體呢,你會喜歡的。都說當兵幾年後悔幾年,可不當兵就是後悔一輩子,這不是快到老兵退伍的時候了嗎?軍區裡瀰散著的是濃濃的戰友情誼。很感人。」
世上感情最深厚的,同學,戰友,獄友。獄友就算了,可他很想體會一下所謂的戰友感情。那種不是兄弟勝似兄弟的摸爬捆打磨練出來的感情。
純爺們的感情。
一個高高的大門,門口設有崗哨,大門高的需要抬著脖子去看。一眼望不到頭的圍牆。這就是軍營了。
他上大學軍訓的時候,教官是一個兩年兵齡的老兵,也沒比他們大幾歲,那是他第一次接觸軍人。他接觸最多的就是這個四六不著的潘雷。他絕對不像一個當兵的,他是一身的匪氣,給他的感覺一直就是土匪下山那樣。他們一家子都是軍人出身,那種威嚴那種上將風采,讓他畏懼。真正的接觸兵營,就是現在吧。
大門打開,車子開進去。
「田醫生,特種兵的駐地在最後邊,他們兵種特殊,所以接待客人需要層層的批准。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進去通報給潘中隊,他說回來接你的。」
田遠到了這裡就是什麼都不知道了,抬頭看著崗哨站的筆管條直,看見每一個站崗的人都背著槍,還有巡邏的人來來去去,他只有在最前面的通訊室等待。
不敢隨便走,不敢隨便活動,他似乎回到了上學時期,老師說讓他再辦公室等待,他就老老實實的等著。
通訊室裡進來一個人,看著田遠就笑。
「田醫生是吧,再等一會,潘中隊在訓練呢,很快他就會來的。渴不渴,我給你倒杯水。」
田遠笑笑,人民解放軍,果然是世上最可愛的人。所有人對他都很友好,隨便進來一個人對他都很客氣,這大大緩解了他的緊張。
進了軍人的地盤,近了這個駐地,他就開始緊張。
有人給他拿過來一張椅子,倒來水,田遠老老實實的道謝。他平時和潘雷耀武揚威,那都是潘雷寵出來的,這個地方嚴肅,威嚴,不許胡鬧吧。再者說,他現在是潘雷愛人,他的身份就是潘雷的愛人,這要是讓他們知道了,肯定會把他給趕走吧。
進來軍營,一切都是保密的吧,他還是不要隨便亂看,隨便亂走得好,萬一被巡邏人當成間諜一槍打死了,他就冤枉了。
「你是,潘中隊的愛人啊。」
這個人問了一句,田遠的後背瞬間就挺直了,什麼意思,他怎麼知道的?
「別緊張,我是後勤部的,前幾天,潘中隊拿著一張假條過來說他愛人要來探望他,我們就很好奇,很想知道一下潘中隊的愛人是什麼樣子的。聽說今天要過來,我閒著沒事就過來看看,你就是潘中隊的愛人吧。呵呵,沒事,沒事。我就是問問。」
給他倒水的人,顯然有長談的意思,拉了一張凳子坐在他身邊。
「潘中隊是個出色的軍人。就是脾氣太暴躁了。你們,你們是怎麼相愛的呀。潘中隊行事作風一向強硬,他決定的事情很少能更改的,但是,軍區裡第一個男人探望男人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遇上呢。潘中隊威脅恐嚇讓我必須簽字啊。」
田遠心裡叫苦,完了吧,完了吧,他就說他用愛人這個身份進來絕對不行。不會驅趕他吧。好不容易進了大門,在一腳把他踹出去,面都見不到。
他就說了行不通,哪有男人探望男戰士,用愛人這個關係的。他肯定不能看見潘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