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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畫》第49章
☆、萬鬼06

  零組成員就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把這個吸血案給破了。反正都是靈異案件,又不公開,陸局自然有應付公眾的法子,他們也就不擔心了。

  這個據說叫「萬鬼」的吸血兇手正被五花大綁的扔在零組辦公室的角落,不時發出「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弄的幾人背脊發麻,話說為什麼要把這種人間凶器放在這啊……

  顧離辰給的說法是,萬鬼是死去的靈魂才能形成的,這種活著的行屍走肉變成萬鬼還相當稀奇,下面的某人很有興趣想拿回去研究,但是沒什麼時間上來領。顧少嫌髒就扔在這,你當這是垃圾回收站麼顧少!

  「呼呼……」

  曲妃如此彪悍的內心都忍受不了時時刻刻聽著這種粗啞刺耳的喘息,在越陽瞪大的雙眼中操起他的硯台砸過去,世界安靜了。

  「啊!!曲妃你個白癡!那是我的硯台啊!」越陽心疼的撲上去顫巍巍的撿起被磕了個角的硯台,碎碎念道:「從小到大我的硯台就沒有活過一個月的,難道這就是命麼……」

  「閉嘴,吵死了!」

  「砰!乒乒乓乓!」

  「嗷……呼呼!」

  「崩!」

  其他組的人探出頭面面相覷。

  「這是咋啦?」

  「那邊又鬧啦?這都幾天了!」

  「今天都不敢走那邊,陰森森的。」

  「很閒是不是?讓你們跟蹤個人都能弄丟還在這磕牙,找死啊!」賀鳴大嗓門的吼道。

  「這周破不了案,就不用回來了。」遊子昕輕飄飄的路過。

  「彭!刷拉!」

  警局又恢復了井井有條的正常工作中。

  「頭兒!」幾聲哀怨的喊聲使得柳慕言抬頭看他們,「怎麼了?」

  曲妃一指角落裡的某怪物,問道:「這東西什麼時候能被領走,很磕磣人好麼,她一直在吞口水啊!」那種被當做食物的詭異感實在太不好了好麼!

  柳慕言茫然的一指,「這不是來了麼?」

  眾人往旁邊一跳,就看見一個帽子尖尖的透明白色人影正在逗弄那個怪物。長長的衣擺,走路姿勢有些詭異。

  「嚇……」陸追倒抽了口氣,「這裝扮怎麼拘魂?走路都要被絆倒。」

  聽見陸追的話,那人回頭狠狠瞪他一眼,眼珠子都不見的那種白眼,嗓子涼氣森森的,「沒禮貌。」

  柳慕言扔了個東西給他,他接了之後笑了笑,白森森的臉顯得有些恐怖,「還是顧少想的周到。」說著便用白綾一樣的長繩子捆住那怪物,輕輕一扯,那怪物就被拽起來,踉踉蹌蹌的跟著走。

  「小慕言,我走了。」白色人影拉著怪物穿進牆裡還不忘和柳慕言打招呼。

  柳慕言連忙點頭,「慢走。」

  那天以後,重華就再也沒出現過,彷彿只是來探望,看一眼就走。

  柳慕言不會忘記,顧離辰在重華走後,醉人的桃花眼裡蒙上了一層薄霧般的東西,他摸著自己的臉,歎息的說,「言言,他是我骨肉至親的兄弟,怎麼做都是錯,還不如不做,就不會錯。」

  拎著顧墨愛吃的布丁,一打開門,小傢伙就一拐一拐的撲過來,甜甜的叫著「爹爹」。吃布丁的同時還不忘給攤在沙發上裝死的某隻狐狸喂一口。

  「懶死你算了。」柳慕言抓了狐狸的尾巴後笑瞇瞇的說。

  「嗷……」白狐狸嗷的一蹦,抱著尾巴惡狠狠的看他,「你性格簡直是扭曲了,以前清冷的慕言呢?後來可愛的慕言呢?這麼一結合簡直就是犯罪。」

  「呵呵……某位帝君還在家裡巴巴的等你回去呢,賴在我家算什麼?」柳慕言一語中的,刺的胡黎不說話了。

  顧墨「噠噠」的跑到廚房拿了一籃子綠色的果子給胡黎,「小狐狸,這個給你。」

  「呀!」胡黎興奮了,這個果子他最愛吃了!捲著蓬鬆的大尾巴爪子抓著果子狼吞虎嚥起來,「唔……這個怎麼來的?」

  顧墨用勺子挖了一勺布丁給柳慕言,然後自己吃一口,「唔?淵淵給的。」

  「噗咳咳咳……」胡黎成功被嗆到。

  顧離辰正好從房裡出來就看見胡黎噴了一嘴綠色汁水在沙發上,頓時臉都黑了,二話不說捲起某只胡黎扔到門口當門神的某人懷裡,「滾回黎淵那去。」

  胡黎嗷的叫起來,毛都炸了起來,「你們一家子全是混蛋!」

  「白雪。」

  胡黎聽見熟悉的聲音後脊背都僵硬了,爪子一顫撒丫子跳到地下就跑。

  「白雪,別跑,白雪……」

  胡黎蒙頭就跑,撞到樹都不知道疼,他只覺得,不能停下,停下就會被抓到,被抓到又會發生那樣的事。他雖然是只不聰明的狐狸,花了那麼長的時間被人耍的團團轉,還傻乎乎的相信他,簡直是妖界的恥辱。

  一直跑到渾身虛軟,雙眼模糊,他匍匐在地上喘著粗氣,爾後被一雙溫暖的手抱起來,放到溫暖的懷裡,那熟悉的味道覆蓋了他的全部,導致他渾身不停的顫抖。

  「白雪,白雪,白雪……」黎淵沒有別的動作,只是小心翼翼的抱著他,不停的叫著他的名字,叫著那個黎淵給他取的名字。那個,只有他們兩個知道的名字。

  柳慕言有些擔心,畢竟胡黎吃了「狐隱香」,雖說被顧離辰解了,但是難免會有後遺症。

  「師兄,胡黎不會有事吧?」

  「嗯,有事。」顧離辰挖了挖耳朵,涼涼道。

  顧墨和柳慕言張大了嘴看他,這個……他們是不是幹了不好的事?

  顧離辰捏了捏兩張相似的臉,好笑道:「放心吧,他們會回來的。」

  柳慕言從沒有懷疑過顧離辰的話,一直盼著兩人回來。直到日落西山,顧離辰把飯煮好端上桌黎淵才抱著胡黎敲響了門。

  「喲!正是時候,吃飯不?」

  黎淵張了張嘴,清俊的面容滿是疲憊,嗓子也有些瘖啞低沉,「求你,救他。」

  被抱在懷裡的胡黎已經奄奄一息,渾身濕漉漉的。顧離辰這才仔細的看了黎淵一眼,冷著聲問道,「上邊怎麼了?」

  黎淵無奈的歎口氣,「照世明燈丟了。」

  「然後你就放了自己的命燭上去燒?」

  黎淵點了點頭,然後被顧離辰無情的一個巴掌狠狠甩在臉上,紅色的印子印在臉上異常的明顯,他偏著臉默不作聲。顧墨被嚇的窩進柳慕言懷裡,捂著眼睛。

  「你瘋了?腦子餵豬了啊?用自己的命燭去頂替真虧你想的出來!」顧離辰似乎被氣得不輕。

  黎淵被甩了一巴掌反而笑的邪氣起來,他目光如灼熱的火焰,「你既然不願意回去,只能我來,重華入魔,你入塵世,那些老東西成天煩我,哪知道有一天和我說照世明燈丟了,我能有什麼辦法?除了用我的命燭去頂替還能有什麼辦法?逼你回九天麼?你回得去麼?」

  「沒了命燭,你現在連這隻狐狸都救不了。」

  黎淵沒說話,只是抱著胡黎杵在一處。

  顧離辰一揚手,顧墨就在黎淵的背後給了他一拳,黎淵竟暈了過去。柳慕言連忙過去扶住以免人摔倒,即使是暈倒時雙手還是緊緊的抱著胡黎不放。

  「師兄?」

  顧離辰拇指拂過黎淵的額頭,上面立刻便顯現出紅色的蓮花印記。掌心靠近黎淵後心的時候被一股力道擋了回來,顧離辰收回手,扯過一邊的柳慕言到房裡。

  「言言。」

  「嗯?」

  顧離辰撫著柳慕言的臉頰,湊過去細密的親吻,堵住別人嘴的時候才從喉嚨口裡擠出一句,「給我點力氣。」

  柳慕言瞪大了眼看著近咫尺的師兄,感覺到腰部的地方被一隻燙熱的手觸摸,腦子裡亂哄哄的,只能攀著顧離辰的肩膀像只渴水的魚張著嘴喘息,靈魂彷彿被吸出一般。

  顧離辰親親摸摸夠了就把柳慕言用被子裹起來放在床上,一臉滿足的出了房門,只剩下昏昏沉沉的柳慕言癱在床上睡了過去,渾身沒有力氣。

  睡夢中,他似乎又來到了那座熟悉的府邸,看著熟悉的自己。

  「重華帝君來訪,主子不在府裡,公子是否要替主子招待重華帝君?」拿著一截荷葉的小童站在「離心亭」幾步開外的地方問道。

  「就說他不在,隨那人去。」銀髮素衣的人撩起衣袖伸出皓白的手腕正在有一下沒一下的逗弄池子裡的魚。

  「小的知道了。哎,重華帝君?」小童正準備回復正廳裡等待的人時卻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重華帝君嚇了一跳。

  來人一身華服劍眉星目,額間一縷豎形的紅色印記,「喲!脾氣可不小,我倒是要看看兄長府裡究竟藏著怎樣的妙人!」

  「這……重華帝君,公子不喜言語,您看……」小童一臉為難的擋在重華跟前不讓他靠近亭中一步。

  重華眉頭一挑,姿態竟然和鏡華一模一樣,帶了些許蠱惑,「怎的?本帝君連兄長的府邸都不能走了?」

  小童哭喪著臉一張稚嫩的臉,捧著的荷葉都有些醃了,眼淚汪汪的,「帝……君,您就饒了小的吧!主子吩咐了,公子喜靜別讓任何東西打擾他……」

  重華聞言勾起嘴角笑了笑,他彈了小童的額頭,「你倒是膽子大,敢這麼說本君。」

  「唔……」小童的包子臉皺的更明顯了。

  「離心亭」裡的人抽回放在水裡的手,起身時銀色的髮絲被風一揚,絲絲縷縷的落在胸前後背,他嗓音清冷,如山間的清泉,「蓮蓬,你下去吧。」

  「啊?是的公子。」蓮蓬抱著荷葉飛快的逃離了重華的魔爪。

  重華大跨步進了亭子,坐在石凳上,大喇喇的盯著人看,饒有興味的眨了眨眼睛,小聲嘀咕,「冷冰冰的跟塊石頭似的。」

  重華見他無視自己,撿起桌上的一顆豆子扔向他,誰知人身影一晃,到了另一邊,依舊不理他。

  「真有意思!哎!不過是只妖,竟敢在本君面前放肆。」重華話裡雖說很嚴厲但臉上卻是笑吟吟的。「你一隻妖怎麼敢在這逗留?」

  慕言給了他一個眼神,然後繼續看著水裡的魚,不緊不慢的說,「搖光不也是。」

  重華被他噎的瞪大眼睛,那能一樣麼?搖光雖說原型是只白兔,但是人家飛昇了啊!人家現在是大名鼎鼎的搖光仙君!就在重華繼續想辦法損這人的時候慕言站了起來,眼神定定的看著一個方向。

  「慕言。」鏡華帝君幾乎是踩著池子裡的荷葉走到亭中,一來就把銀髮人抱了個滿懷,撩起懷中人一縷髮絲道:「我發現了個奇妙的寶物,一起去看看。」

  「嗯。」慕言乖乖的任由鏡華帝君抱著,在人看不見的地方用手輕輕拽住了鏡華的衣袍,眼裡藏著很深的滿足。

  重華撐著下巴看兩人習以為常的小動作,無奈的開口,「鏡華,你就是這麼對待遠道而來來探望你的至親的?」

  鏡華似笑非笑的看著重華,「上個樓叫遠道而來?」

  「嘁……不介紹一下?」

  鏡華悠長的「嗯」了一聲,笑瞇瞇的解釋,「我的慕言。」

  「你的……啊。」

  ……

  「帝君請三思,請三思啊!」

  「你們能換一句麼?」

  「帝君,仙妖殊途。」

  「把你養的白虎精讓本君玩幾天如何?」

  「帝君,天規不可廢。」

  「好一句天規,好一句三思,本君何時需要你們來說教了?」

  「帝君,人好歹也是妖界的王,怎麼會老老實實的待在您身邊呢?」

  「放肆!你們已經閒的敢說本君的閒話了,真是天大的笑話!」

  ……

  「哎老翁你給我講講幾位帝君的事唄?」

  「噓!小聲點,這天上啊,不許說幾位帝君的事,小心被扁到馬官那掃馬糞。」

  「唔……我見天上的仙家們對這幾位都特別的敬畏,說話都用敬語。」

  「嗨!你要是真想知道,也不妨一說。」

  「太好了,快說。」

  「別急啊!這幾位帝君,可大有來頭。古來天有九重,每重都有一位帝君守護,這九位帝君乃是天地孕育血脈相連的兄弟。年紀最小的一位便是重華帝君,最受重視也最難伺候,八位帝君把他寵的無法無天。萬年前一場神魔大戰,致使天地浩劫九重天塌乃至人間災禍不斷,九重天內前六位帝君為力保九天,散盡一身修為不惜毀滅元神。魔君被鏡華帝君重創逃回魔域。六位帝君神形俱滅,只餘三位深受重創的帝君。幾千年後,淵華帝君隱入蓬萊不問世事,鏡華帝君則為了一妖散盡修為入了俗世,重華帝君自此一念成魔。」

  「哈?還有這事?難怪不讓說呢!」

  「哎……鏡華帝君是幾位帝君中神力最深厚的,要不是他啊,恐怕另兩位帝君都逃不過神形俱滅的宿命喲。」

  「既然如此,那為何重華帝君入魔了?」

  「都說『情』一字,最是難懂,連帝君都逃不過啊……」

  「這鏡華帝君也想不開,為何為了個妖毀了自己的修為?都道修仙不易,他竟反其道而行?」

  「說起這個,就要說到天規,因為仙妖殊途這一筆許多仙家都勸鏡華帝君,讓他別和妖物來往。誰成想,帝君他竟然會散盡修為入了俗世。哎……」

  「這鏡華帝君倒是個癡情的,難得啊難得。」

  「嗨……再怎麼拋卻身份都是枉然,九天帝君的位置是怎麼都推不掉的,重回九天,指日可待啊。」

  「……」

  「王……離開他吧。」

  柳慕言半夢半醒之間聽見的談話聲很熟悉,伴隨著灶火聲顯得特別遙遠,老翁的歎息和小童的好奇活靈活現仿若就在眼前耳邊,逐漸消失。

  「這鏡華帝君啊,有個表字,喚言之。」

  言之。

  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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