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大怪談08
遊子昕一直是行動派,罪證確鑿鐵板釘釘的事一拍板立刻就動手。這不,在零組成員把H大清理的光潔如新後的第二天,就把兩起命案的兇手逮捕歸案,這兇手同時還牽扯到十年前的一樁命案。
賀鳴盡量低調的把人帶回警局,畢竟兇手的身份關係到學校的聲譽,但是遊子昕表示,必須要昭告天下,天子犯法還和庶民同罪呢。賀鳴對著那張正直的臉……只能,順著他去。不過,他又要簽訂不平等條約了,早知道之前就不答應的那麼快了淚流滿面啊。
「子昕,這個影響很重大。」賀鳴握著遊子昕的雙肩,認真說道。
遊子昕也一臉認真,「我知道!但是我必須對含冤而死的人負責。賀鳴,牽扯到誰查到誰,如果你有心偏袒,我也不阻攔。」
賀鳴妥協了,把頭抵在遊子昕的肩上,小聲嘀咕,「唉……算了,反正老頭子還沒死,他的人情自己還。」
H大的校長方贏,平素給人的印象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但也是這位讓人覺得的親切的校長,親手殺了三個女學生。
H大是西區警局的轄區,由於學校這風水的緣故,出了事也只是例行查探,沒什麼可疑線索就封為懸案,草率的讓人心驚。方贏和西區警局的包隊又是遠親,十年前那件分屍案實在鬧的太大,雖說警局出動查了很長時間,但是沒查到有關兇手的任何線索,反而很多警務人員留校查案時被學校發生的怪事給嚇破了膽,這死去的女學生又是個孤兒,為了小命著想紛紛眾口一詞說是沒查到,導致這案子就不了了之。
經過遊子昕和賀鳴的調查,他們發現,原來十年前方贏挪用了學校的經費,屬於貪污公款,這要被查到是要坐牢的。說成想這事還是被個女學生知道了。那女生是醫科院的,還是學生會的書記,整理資料交到辦公室時路過不小心聽到的。方贏做賊心虛,怕這學生說出去,哄騙她說給她留了個出國保研的名額,在某一天得知這學生經常一人週末在醫科大樓裡做實驗,就把人給殺了分屍。
方贏十分相信鬼神的存在,他不放心,擔心女學生回來找他報仇,花了大錢找了個有些道行的人給他破血災。那人也挺有本事,硬是教導方贏用了什麼方法把那女生的鬼魂困在那間廁所裡。
方贏做事很乾淨利落,本來是查不出什麼線索,但是顧離辰給了他們一個郵箱地址,遊子昕和柳慕言借了曲妃,一查地址,什麼都清楚了;再加上那雙染血的鞋子,細細的梳理,很快的,便真相大白。
音樂學院的這兩件命案,和包隊有關。包隊的女兒是音樂鋼琴系的,近期有個比賽是原創鋼琴曲的大賽。包隊為了女兒的前途,想花錢找槍手作曲。方贏聽說了就給他一個曲譜,那曲子就是在音樂教室「自殺」的女生的曲子。說是自殺,其實是那女生在比賽時正好排在包隊女兒的後一位,一聽前一位彈的曲子她就傻了,這曲子她只給過兩個人看過,一個是校長,另一個就是自己的導師。她感覺受到了嚴重的侮辱,氣沖沖的回去質問校長,哪知校長非但沒承認還說她抄襲別人的曲子,百口莫辯。那女生之後就有些精神抑鬱,方贏用關心學生的名義對那女生的精神進行了更深層次的刺激,導致了最後的自殺。
至於柳慕言發現屍體的這次案件,則是一個意外。
這女生雖然膽子小,但功利心很大。她發現了室友留下的日記以及從網上日誌的描述,知道了這事和學校的高層脫不了干係,利用了各種關係還查到校長的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就以此事威脅校長為她鋪路,想讓她保密就必須保送她出國留學,還得負擔她全部的費用。這女生還有些小聰明,知道留後路,和金融的梁娜搞好關係,讓她把警察牽扯進來,還必須不是西區的警察,但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最後還是被殺了。方贏彷彿恨極了這女生,不但先割破了她的氣管讓她死的緩慢,還給她補了一刀,死相極為淒慘。
方贏承認罪狀的時候很平靜,但說到最後殺的人時,臉上立刻就猙獰了起來,劇烈的喘氣,弓著背眼睛通紅,雙手被拷著,聲音沙啞,不停的在重複,「只有死人才不會和我談條件。」
零組成員全程圍觀了審訊的過程。方贏週身圍繞的黑氣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濃烈了,當初在學校見的時候還只是細細的一圈,按理說警局這種擋煞的地方應該不會這麼誇張,但是這人的黑氣變本加厲的濃郁了,額上黑氣蓋頂,臉色紅中帶青,一副死相,離死期不遠了。
遊子昕從審訊室裡出來到另一間房,問柳慕言:「怎麼樣?看出什麼來了?」
「唔……很嚴重啊。」柳慕言為難的看著坐在一邊玩手機的顧離辰。師兄聽說要審訊方贏也來湊熱鬧,結果來了之後卻在一邊玩手機。
一小組的人在一邊搖頭,看裡頭的方贏說道,「這人年紀不大怎麼老駝著背呢?」
「誰知道。哎,西區的包隊在另一個地呢,去看不?」
「作死啊那邊有人招呼著,別去添亂。」
「走走,去看看去看看。」說著把人都拉了出去,只留下了零組成員和顧離辰。
零組成員個個早就把眼鏡摘掉,在他們眼裡,方贏坐的姿勢詭異,彷彿背了很重的重物,那不是駝背,而是肩上坐著個東西,摘了眼鏡就看的更清楚了。
之前柳慕言沒能看見是因為H大是陰地,在這地方一旦離魂會發生不可預估的事情,所以顧離辰事在柳慕言帶著的石頭上設了障眼法,他看不到自然不會離魂。如今的柳慕言,因為經常帶著石頭的關係,離魂的事已經鮮少發生了。
方贏的肩膀上騎著個年經的女子,準確來說,是女鬼。穿著素篙麻衣,長髮及腰面容肅穆,左手捧著一盞白蠟,火光微弱;右手曲著,但空空如也。
她機械的轉動頭顱,在看向柳慕言的方向時,臉色瞬間猙獰了起來,對著他們呲牙咧嘴起來,右手不停的揮動。她一動燭光明明滅滅,方贏就捂著胸口難受的匍匐在桌上。
顧離辰抬眼看了那女鬼一眼,冷哼一聲站起身,走進監視的牆邊,伸出右手勾了勾食指,左手拿著個小瓶子不停的晃動,嘴輕輕的動了,曲妃看他的口型,說的應該是,「有本事就過來拿呀。」
陸追揉了揉眉間,「這可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賀鳴這時也推門進來,他剛在審包群,嘖……煩。
越陽伸手一指隔壁審訊室的方贏,「他肩膀上騎著個女鬼,活不久了。」
「嗯?」賀鳴認真的看著方贏,發現他除了駝背肩膀耷拉著沒別的東西,揉眼睛繼續看,還是沒有。
遊子昕拍他肩膀,「算了吧,咱們還是趕緊結案,這邊的審完了,你那邊呢?」
「快了。」賀鳴含糊的說。
「什麼叫快了,走,我去看看。」說著就推門出去。
賀鳴趕緊追上去,「哎哎……你別忘了你還在休假啊子昕。」
「你閉嘴。」
柳慕言扯了扯顧離辰的衣擺,偏頭看方贏肩上的女鬼,「那究竟是什麼?」
顧離辰看了曲妃一眼,曲妃趕緊咳了聲解釋道,「報告,頭!這叫『鬼抬頭』,一種交易,和鬼的交易。」
「交易?」
越陽見曲妃給自己使眼色,只好接口道,「對,她手上拿著的蠟燭就是這個人的壽命,人生來就有兩盞陽火,一旦陽火滅了,就死了。『鬼抬頭』的意思,就是陽壽將近的人為了活下去和鬼做交易,讓他給自己端著陽火,陽火就變成了陰火,要滅陰火就得除掉捧著陰火的鬼。方贏現在半人半鬼;這樣的人,除非鬼差來了,否則他就不會死。因為那鬼必須在這人的背上或者肩上,所以他們不能抬頭看。稱為『鬼抬頭』。」
陸追摸著下巴看那女鬼,「不過,另一盞去哪了?我第一次見到他也只有一盞。」
「我弄沒了。」顧離辰說的毫無罪惡感。
柳慕言登時睜大了眼,湊上去小聲道:「師兄,雖然說這是個殺人犯,但好歹等法律來制裁,你怎麼能用私刑?」
顧離辰撇撇嘴,「當時看見他肩上有兩隻鬼我就想給他減輕負擔,拍了一下小的沒了,誰知道一盞蠟燭也沒了,我就是試試嘛。」
眾人一臉信你才有鬼的表情。
柳慕言則是點點頭,「嗯,那就好,不知者無罪。」
幾人張大了嘴,頭……你的智商在顧少那邊簡直就是負的!
「不過,原先的那個是個小孩?」柳慕言問道。
顧離辰捏著小孩的耳朵笑著說,「是啊,那女鬼右手本來抱著個小鬼,小鬼手裡也抱著白燭,我拍他肩膀的時候用這個瓶子收了那小鬼,燭火嘛,自然就滅了。」說著用兩根手指夾著一個白瓷瓶舉給他看。
那邊的女鬼看到顧離辰舉著的白瓷瓶更加激動了,兩條長腿不安分的晃動踢到方贏的前胸,方贏更加痛苦的彎下腰,由於裡頭只有他一人,所以沒人上去扶他。
「師兄師兄,要是這女鬼下來了,他是不是就死了?」柳慕言有些緊張,要是這人死了那游隊和賀隊就倒霉了,師兄你輕點刺激……
「試試不就知道了,我還沒見過呢。」顧離辰滿臉興奮,就差沒直接過去把那女鬼給扯下來了。
柳慕言抱著顧離辰的胳膊防止師兄過去弄死人,扯開話題問,「師兄,那個,我們要不要去游隊那邊看看?」
「看什麼?那邊又沒鬼,有什麼好看的。」
感情顧少您覺得鬼比較好看?
曲妃接了個電話,遊子昕說那邊出了問題喊他們趕緊過去。柳慕言拖著顧離辰趕緊就走,免得裡面的那個女鬼真的蠟燭一扔就穿牆過來。
留下陸追和越陽看守方贏,剩下的人全都到包群的家裡去了。
幾人還納悶呢怎麼就到包群家裡去了?
柳慕言揪著顧離辰到的時候包群正抱著女兒哭的死去活來,誰都不讓碰。
「琴琴啊,我的琴琴……」
「怎麼了這是?」曲妃趁著遊子昕和賀鳴架著包群沒法動時,趕緊上前按包小姐的人中,那姑娘臉色煞白額間泛青。
遊子昕把包群拍老實了,懊惱的說,「我本來想問這事西區有幾個人參和,這傢伙嘴跟蚌殼似的就想刺激刺激……」
柳慕言懂了,看包群女兒的樣子像是遇上了什麼不好的事,旁邊的顧離辰則是皺著眉頭一臉凝重,他走過去,手掌重重的拍桌子發出巨大的聲響,桌子上的水杯被震的掉地上摔碎了,包琴嚇了一跳猛的醒了過來。喘著氣臉色煞白,兩鬢有汗珠劃落。
包琴一睜眼見到的是顧離辰,顧離辰長得好看臉色這時候也很是柔和,這姑娘嚇得什麼都不管不顧了,撲到顧離辰懷裡嚶嚶的哭了起來。
包琴這一動作,除了包群其他人都下意識的看向柳慕言,只見柳慕言眼睛一瞇,眉頭微微挑起,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盯著顧離辰的後腦勺看。
包群一看寶貝女兒醒了,又哭又笑的,掙脫開撲過去把女兒搶過來,還瞪了顧離辰一眼,像是在說顧離辰是個登徒子。
「琴琴,你沒事吧啊?」
包琴才反應過來,臉色也紅潤起來,看著顧離辰的表情很是靦腆,她小聲的說,「爸爸,我沒事。」
唐宋一進門就感覺屋子裡有東西,和曲妃一對眼神,他就進了房間,遊子昕和賀鳴也當做沒看見,沒過一會,就拿著越陽的乾坤袋出來了,那袋子裡的東西還在掙扎。
「小唐子,是什麼?」曲妃想伸手扒袋子被唐宋攔住了,這丫頭什麼時候能膽子小一些?
「是被割喉嚨的那個女生。」
「啊……」唐宋的話一說出口,包琴就尖叫著又撲到顧離辰懷裡瑟瑟發抖,不停的在說,「對不起,對不起。」
柳慕言呆住。
曲妃也呆住。
遊子昕滿臉怒意,「包群,這什麼意思?有這種事情你怎麼不早說?你想害死自己女兒嗎?」
包群滿臉淚水,雙手不停的發抖,「你們救了我女兒,要我做什麼都行,琴琴是個好孩子,別傷害她。」他看著賀鳴,雙膝想要跪下去卻被顧離辰伸腿踹了一腳踉蹌著跌倒在地上,一時無語。
顧離辰一臉無辜的眨眼,紳士的把包琴放到沙發上,拍了拍襯衫,「年紀這麼大別隨便給人跪,會折人小伙子壽的。」
曲妃張大了嘴,心說好你個包群,看吧讓你瞪顧少,人報復了吧……不過,顧少腿真長啊,那一掃真帥!也難怪會招惹桃花。
「賀隊,我什麼都說,求你照顧好琴琴。」包群閉了閉眼。
賀鳴雙手環胸坐在沙發的扶手上,一臉冷淡,「你知道我的規矩,還有,你最好記住我的話。」
遊子昕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這貨一這麼說話他就覺得渾身不對勁,抬手對著賀鳴就是一個燒栗,「你丫別給我打啞謎。」
賀鳴立刻狗腿的給遊子昕捏肩膀,「嘿嘿,我就是那麼一說,回去再告訴你。」
「哼……」
曲妃捂臉,賀隊,你的氣勢瞬間萎了。
「包小姐,你能告訴我們,這個東西是怎麼跟著你的嗎?別怕,已經抓起來了。」曲妃畢竟是女孩子,比較容易說話。
「叫我包琴就好。」包琴抬頭看了看顧離辰,見他沒什麼反應才慢慢說道,「我以為曲子是和作者溝通好買來的,畢竟你情我願,而且參賽規則不一定非得是自己創作,合作的也可以;誰知道原因那麼齷蹉,而且,發生了那種事我很擔心也很害怕,就去找她的舍友想問問看她有什麼遺願,結果校長讓我叫那女生去樓道裡,我以為他們有事要談,結果第二天那人就死了,我很害怕,非常害怕,嗚……」
包群急了,趕緊上前抱著女兒,「別問了,琴琴,不想說就別說。」
眾人氣得半死,這死叉燒包,這麼寵女兒遲早出問題。
顧離辰輕飄飄的一句,「唐宋,把那東西放回去就老實了。」
兩父女嚇壞了,特別是包琴,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顧離辰,這麼溫柔的一個怎麼會說出這麼可怕的話?只見顧離辰笑的有些邪氣,他靠在柳慕言身上,拖著下巴慵懶的說,「老子第一次見這麼大牌的顧客,還沒收除靈的錢呢,我幹啥給你白幹活?講個故事抵消都不肯,開玩笑?小鬼,哪抓來的放哪去。」
唐宋有些猶豫,他看看遊子昕又看看柳慕言,柳慕言對他擺擺手,他抬腳就要走,就聽那邊包琴尖叫一聲,嚇的唐宋差點沒把手裡的袋子扔出去,嘖……還是小曲好,不咋呼。
「不要!我說,我說……」包琴似乎嚇壞了,包群也沒敢再說話,只能安撫女兒,包琴緩了口氣,繼續道:「我聽說她們都死了,很害怕,因為學校裡一直都有傳言,我以為是鬼做的,就想去給她們燒些紙錢,然後……然後就遇到她了,她不知道為什麼能跟著我,一直一直,但是她好像害怕什麼東西,就只是跟著我……」
「她給過你什麼東西?」顧離辰問道。
「她送過我一支口紅。」
「那就沒錯了。」曲妃憤憤道,「難怪找不到她的魂魄,原來是這樣!聰明啊,還學會避難了,如果還在學校的話就會被吃了吧?」
柳慕言歪著腦袋問:「師兄,這下怎麼辦?」
一個「鬼抬頭」一個冤死的厲鬼。
顧離辰輕笑,「還能怎麼辦。」
一個弄死,一個看能否渡她投胎,不能……呵呵,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