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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關係最冷淡最僵硬的一開始,蕭凌帆也從來沒聽過耶律燃連名帶姓地喊他,用這麼凶的口氣,他被男人的嚴肅震得一窒,連掙脫開男人的箝制都忘了,愣愣地望著耶律燃,唇顫了顫,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盛怒中的耶律燃藍色的眼裡有些泛紅,猶如鷹隼一般的厲眼惡狠狠地盯著蕭凌帆,一字一頓接著道:「蕭凌帆,在你眼裡,到底把我當作什麼,又把我對你的感情當作什麼?你怎麼能問出有朝一日我不愛你了這種假設?莫非在你心裡,我耶律燃就是個靠不住的男人,像那些負心漢一樣,隨時都會變心不成?」
這不怪耶律燃過度憤怒了,他這麼一個從未把別人放在眼裡的尊貴王子,頭一回對一個人如此上心,使盡手段,甚至連自己的尊嚴都顧不上了,又無所不用其極地護著他,好不容易以為和自己愛慕的對象情投意合,卻發現他的將軍原來竟是不信任他,隨時想著同他有朝一日會分開。
怎麼可能接受和他分開?連這種想像都讓耶律燃憤怒得全身冒火,對提出這種假設的將軍也無法原諒,看著他的眼神彷彿是要把他吃了一般兇殘。
蕭凌帆只是受了他對耶律剎德用刑的刺激,有了這般聯想隨口一問罷了,誰能料到耶律燃竟然會這麼激動,口氣不由得軟了下來,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看你對你二哥尚且能如此......我何德何能......」
「閉嘴!」顯然將軍的解釋根本沒有用,反而火上澆油,只見耶律燃像個被大人冤枉後怒火難消的孩子,粗魯地打斷了他為自己辯白:「你何德何能?蕭凌帆你這個沒良心的竟然問我你何德何能?我從第一眼見到你後便瘋狂地愛上你,為了你,我把從來沒做過也從沒想過對別人做的事全部做盡,全心全意伺候你不說,即便是被你拳打腳踢,甚至是對你下跪,我耶律燃有沒有皺過一次眉頭?原來這些在你眼裡都是不值一提的,僅僅因為我修理了耶律剎德,你就以為我心狠手辣有朝一日也會這麼對你?」
蕭凌帆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道:「我沒想過......」
「你就是這個意思!」王子咄咄逼人,寸步不讓:「好,既然話說開了,我也不妨老實告訴你。本王子就對自己喜歡的人犯賤,你們中原人那些暴君烽火戲諸侯之類的,在本王子眼裡就是根本就不算什麼,為了將軍,別說對我的親兄長下狠手,只要是檔案你的人,我一點不在意把他們千刀萬剮了。」
他說得狠,聲音裡卻有著一絲劫後餘生的顫抖,突然把蕭凌帆摟進懷裡,緊緊得貼著他的身體,肺部震顫道:「你知不知道,你以為我死了,安排為我報仇,不吃不睡,形同枯槁的模樣,我聽探子匯報時有多心疼?一點都不會比你知道我命喪懸崖時受的打擊小。我活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是可以拿命,拿我所有的一切去喜歡的人,竟然因為耶律剎德那個小人而受了那麼多苦,我心疼,不捨,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的心情將軍又瞭解多少?如果不為了將軍出口惡氣,我還有什麼資格當你男人?就這樣,你還懷疑我對你的真心!」
這耶律燃一開始還說得有理有據,可越到後來,越發委屈,說到最後,乾脆四肢並用地趴在將軍身上,像只撒嬌的狗熊,連營帳外面有士兵看著也在所不顧,怎麼讓蕭凌帆尷尬怎麼來。
蕭凌帆只覺得自己恍惚之間就被耶律燃冠上了許多嚴重的罪名,明明真相併不是這樣的,可一時之間竟然不知如何反駁。又聽他說得情真意切,聯想到自己知道他墜崖時萬念俱灰的痛苦,感同身受,心中也滿是悲切。
方才對他的懼怕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反而對這個撒嬌的王子滿滿的疼惜,反手也大大方方地摟住了他的虎背熊腰,輕輕地拍打安撫道:「好了,我都懂了。」
「將軍懂什麼?」
「懂你不會放過傷害我的人,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出氣。」
「還有呢?」沒有聽到最想聽到的答案,耶律燃邊用自己的鼻子蹭著將軍的脖子,邊嗡嗡地問道。
還有……蕭凌帆的臉有點紅,本來不怎麼想說的,可又怕他當真耍起無賴來,能在眾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糾纏他幾個時辰,無奈了才道:「還有你愛我,不會有朝一日變心,也不會用對付別人的手段對我。」
「這還差不多,」耶律燃像給他獎勵似的重重在蕭凌帆的臉上親了一下,繃著臉,還裝著虎聲虎氣道:「將軍說說,若是以後再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冤枉本王子,該如何懲罰?」
這家夥還真真會蹬鼻子上臉,蕭凌帆英氣十足地瞪了他一眼:「你想怎麼懲罰我?用火龍鞭嗎?」
「好將軍,打在你身,痛在我心,我如何捨得!」他誇張地作出西子捧心狀,又忽然不正經地揚起了嘴角,在蕭凌帆的耳邊輕輕道:「火龍鞭用不得,本王子的王子鞭可以用,這樣既懲罰了將軍,還讓將軍爽到哭出來,可不比什麼懲罰都好。」
還不到幾句話就又恢復了不正經的模樣,蕭凌帆踹了他一腳,不想聽他亂七八糟的話污染自己的耳朵,轉身回營。
「將軍等等我啊,來討論討論王子鞭的正確使用方法如何......」男人屁顛顛地追在後頭,嘿嘿,他的將軍說了相信自己會愛他一生,接下來就是把他帶回自己的地盤,讓他再也沒機會離開自己。
耶律燃的計劃,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和蕭凌帆的不謀而合。原本以為耶律燃死了,他的任務就是除掉耶律剎德,為耶律燃報仇是其一,讓火鶴不至於落到兇殘的二王子手中以至於他們大耽的邊疆也永無寧日是其二。現在耶律燃活得好好的,自然要繼續執行太子的命令,幫助耶律燃登上火鶴王的位置,也好保兩國世代交好。
當然,當王妃這種事情蕭凌帆根本沒放在心上,只當是耶律燃隨口說的,哪個男人會心心唸唸當另外一個男人的附屬?簡直是個笑話。
嚴肅的將軍和心懷鬼胎的王子沒有再在餌山多做停留,處理完了各自的人馬,火鶴一千騎兵,三千步兵拔寨歸營,往遠離大耽的方向,浩浩蕩蕩地前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