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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狄蓮的兄長,叫狄白。」
「上次那個審問人的大漢?如何一點都不像?」
「又不是兄弟都得像的,不過我不介意將軍給我生幾個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王子。」
這人果然正經不了幾句,蕭凌帆瞪了他一眼,不搭理他。
耶律燃忙咳嗽兩聲,轉換話題:「將軍,你可知,我們平日裡練兵用的矛,和上戰場用的矛有何不同?」
蕭凌帆奇道:「這還有不同?」
王子神秘一笑,讓手下取來了一跟長矛,遞到蕭凌帆手上:「將軍拿起來試一試。」
蕭凌帆接過,眉頭一皺,那長矛竟然比自己平時用的矛重上不少,以他的臂力,拿起來竟差點脫手。
「這矛,用的是我們火鶴特有的錦鐵為原材料製成,錦鐵沈重,但製成矛頭卻異常尖銳。因為數量稀少沒法在戰場大規模使用,做少量的用以練兵,能讓士兵鍛鍊臂力和對武器的操控力,上了戰場用比錦鐵矛輕的普通長矛,自然得心應手了。」
男人一邊認真地解釋著,人卻不知何時站到了蕭凌帆的身後,輕輕地用自己的前胸貼住了他的後背,一隻手圈住了他的腰,而另外一隻手,支住他舉起長矛的手,和他一同托住那重物,在他耳邊用性感低沈的嗓音道:「我教將軍我們火鶴士兵如何練習長矛的。」
蕭凌帆臉一瞬間紅了,士兵們正在士氣高昂地練軍,他們所在的地方雖然是比較高的陡坡上,可只要有誰抬頭一看,就能看到他們的王子正用及其曖昧的姿勢摟著他這個敵國將軍。
離得太近了,近到王子的溫暖乾燥的呼吸全打到他的脖子上,蕭凌帆想一手肘把他撞開,可耶律燃已經做起了動作,控制著他的手,把長矛往前擊去,收回,轉圈,變著花樣地刷了一套招式,嘴裡還唸唸有詞:「往深處挺入,拔出,插兩下,抽回一點,再轉一轉,這個招式,蕭大將軍很是熟悉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蕭凌帆被這下流的口訣弄的面紅耳赤,滿心羞憤,剛要出手教訓他一頓,就聽耶律燃一聲呵斥:「將軍練兵的時候也那麼不專心嗎?!本王子在傳授你我們的練矛口訣呢!」
弄得好像不務正業的人是他,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的人也是他似的。
「哪裡有人會用這麼下流的話做口訣!」蕭凌帆低聲怒吼。
「哪裡下流了?打仗的時候,不就是一進一退麼?」王子的聲音裡漸漸帶上了些討人厭的調笑:「哦我知道了,將軍被本王子破身後,心思不純潔了,聽什麼都能想到那些床笫之事,是不是?」
是他個腦袋!蕭凌帆惱羞成怒,把長矛一扔,揮起拳頭要揍耶律燃。
「喂將軍,不純潔的是你,如何又要打本王子?」一邊笑著一邊上下逃竄地躲避他家將軍的鐵拳,將軍紅著臉害羞的模樣簡直像一顆可愛的羊奶果凍,香滑誘人得不行。
高原上,不管是練兵還是打架,都極其消耗體力,兩人打完之後,雙雙坐在雪堆上,山上的陽光很好,曬得人身上微微的暖意。蕭凌帆百無聊賴地彎腰鞠起一團雪球,玩心大作,用手堆出了一個小雪人。耶律燃不甘示弱,也有樣學樣地在小雪人邊上堆了一個大一號的。
兩個簡陋的小雪人並排站著,模樣很是可愛,耶律燃用自己長矛在雪人的前面刻下了幾個字,得意洋洋道:「這個雪人是將軍,這個是本王子,應該再堆幾個小的,是咱們兩個的孩子。」
蕭凌帆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讓你那些妃子給你生去。」確實,蕭凌帆並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不是能生孩子,不過即使能生,他也不願意給耶律燃生,只要想到自己那麼一個男人大著肚子的模樣,蕭凌帆就一陣無法接受。
「那怎麼可以?本王子都說了除了將軍外,誰都不要。你不給我生,我耶律家可不是要後繼無人了?乖將軍,等回頭咱倆再好好研究一下,我們如果生 男孩子,我就要把火鶴的兵法全傳給他,若是生了女孩子,那一定要把她保護得好好的,做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公主。」
這耶律燃還想得挺遠,蕭凌帆不想跟他討論這種事情,卻對他嘴裡的兵法頗感興趣,道:「若是將來沒了戰爭,兵法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將軍此言差矣。」耶律燃搖了搖頭,看著蕭凌帆的藍色眸子如圖陽光一樣純淨:「正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們只可做到不主動侵略別人,卻無法防止野心之人不惜生靈塗炭也要滿足自己的慾望。一個國家,無論是否有野心,都不該輕兵,只有軍事實力強了,才能震懾外族,讓別人沒有膽子來侵犯我們,傷害我們的百姓,將軍對此,難道不曾深有體會?」
他就是太深有體會了!蕭凌帆神色嚴肅下來,想到自己從軍前,大耽已經積貧積弱,大量的貪官污吏,不斷徵兵卻把士兵的性命當作牲口一般說棄便棄,導致邊關防守薄弱,誰都可以來欺負他們的百姓。
若是君主嚴明,有著足以震懾外族的軍力,又何嘗會怕被人打到家門口還割地賠款?打回去便是了!
他抬眼看了一眼蕭凌帆,這人平日裡在自己面前裝瘋賣傻,說到帶兵和治國,卻是當真高瞻遠矚,且和自己的理念十分合拍。
耶律燃見他沈默不語,用長矛在地上畫了兩個方陣,道:「出道題考考將軍,假設兩軍對戰,甲方出兵將乙方包圍,乙方的營地人數才是甲方的一半,眼看是覆巢之滅,但乙方還有一個生機,那便是他們尚有一半的軍力在營地以外,若將軍是乙方的主將,會如何安排,讓乙方有機會反敗為勝?」
蕭凌帆眨了眨眼,仔仔細細地思忖了一會兒,道:「考慮到甲方雖然人多,但襲擊乙軍時已有損傷,若乙軍奮力反抗,必然人疲馬乏,這時乙方的援軍再包抄甲方,雖說未必救得了已經犧牲的同袍,卻不至於大敗。」
將軍認真的樣子真是漂亮到了極致,耶律燃憐愛地親吻了下他的額頭,道:「將軍未考慮道,援軍從外地趕來,一路上也人困馬乏,真勝了,那也是慘勝。」
蕭凌帆挑眉,挑釁道:「如何,王子還有十全十美的制勝法寶?洗耳恭聽。」
「十全十美不盡然,但帶兵打仗,有時候求得未必是勝,而是保全自己的實力,留到將來有制勝把握的時候再全力出擊。」
「你的意思是帶兵潰逃?」蕭凌帆不屑地撇了撇嘴,放著自己的兄弟受難,自己卻做出潰逃行為的將領是他最瞧不上的。』
「為何要逃?」耶律燃接著在雪地上畫著畫:「將軍請看,但凡出兵攻打別人的營地,都會在自己的營地裡留下一小部分軍隊,一來照顧傷患,二來出事了也能緊急支援。這一股留守營地的士兵雖然人數不多,但對於穩定軍心極有益處。若我是乙方大將,我就讓援軍去攻擊甲軍的大後方,待消息傳回,他們軍心大亂,縱使不撤退回去增援,心不在焉也肯定沒有剛開始進攻的士氣了。」
蕭凌帆認真聽完,不得不讚嘆耶律燃是用兵奇才,他所考慮到的,遠比自己來得全面而深遠。更讓他感動的是,如此珍貴的兵法,各國莫不是當作至寶口口相傳,而他卻毫不避諱地同自己交流討論,如此大方,倒是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特別是,男人說話的時候,自信滿滿,運籌帷幄的氣勢,蕭凌帆不想承認,自己有一點心跳加速了。
「你父汗若是知曉你把兵法告知敵國大將,肯定會罵你不肖子的。」
「我親愛的將軍哪裡是敵國大將,明明是我兒子的娘親,好將軍,生一個吧我天天跟你們娘兩講兵法啊好不好嘛?」一說到不正經的事情,耶律燃就毫無剛才讓人崇拜的魅力,整個甩著尾巴的大灰狼。
「滾蛋,再說什麼娘親不娘親的我小心被本將軍揍死!」
兩個部隊的最高將領像嬉鬧的頑童一般你來我往,練兵的狄白往上坡上瞥了一眼,搖搖頭,他們的王子,估摸著是被那蕭將軍給吃死了,此生此世都沒翻身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