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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上海》第46章
第47章 團聚

潔遠的呼吸細密綿長,顯然已經睡熟了,我悄悄翻身坐了起來,靠在床頭,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裏沉甸甸的,就像塞滿了石塊一樣,沉重而毫無內容。伸手去按摩太陽穴,潔遠突然動了一下,我手一僵,等了會兒看她沒什麽動靜了,這才繼續揉。雖然命令自己不要再想,可根本沒用,腦子像是有了自主意識一樣的飛轉著……

“傅騁,”這個名字整整糾結了我一個晚上,六爺對他的形容讓我越發覺得這個人很神秘,而且他肯定知道墨陽的真實身世,不然他不會特意尋了空子,跟墨陽提陸雲起。

之前墨陽已經下定决心要去一探究竟,我沒法攔,不論他是敵是友,他知道陸雲起對于我們而言就是個危險,更何况他現在還跟陸仁慶走的這麽近。我問墨陽要不要告訴六爺商量一下,却被他一口回絕了。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如果是朋友,自然沒什麽危險,如果是敵人,那何苦再連累他人。畢竟六爺現在還沒有和陸仁慶起什麽衝突,誰也不知道這個傅騁是不是陸仁慶或者其他什麽人設下的陷阱,如果六爺貿然參與其中,結果很可能是因小失大,得不償失。

雖然墨陽說的有道理,可我心裏還是不踏實,和他分手之後就去找了六爺打聽關于傅騁的來歷。葉展和陸青絲都已經離開了,我先跟他說了關于薑瑞娉的那番話,聽我說完,六爺只是點了點頭,仿佛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心裏一直想著該如何開口問六爺關于傅騁的事情,可拐彎抹角的想了半天,就是不知如何開口。“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去洗個熱水澡,早點休息吧,”說完六爺看我還是一言不發的站在那兒不動,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從書桌後面繞到我跟前。

他溫厚的手掌從我臉上輕柔撫過,我下意識地依偎了一下,六爺手停頓了下來,臉上的表情放鬆了下來。“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他笑問,“嗯……”我扯動了一下臉部的肌肉,也不知道是不是個笑容。

六爺沒再繼續問,我倆就這樣靠在一起,不緊貼却親密無間,我安靜地享受了一會兒才問,“關于那個傅騁?”六爺原本半閉著的眼張開了,他仔細看了我一眼才問,“怎麽想起問他?”

我咬了咬嘴唇,“我有我的理由,但能不說嗎?”六爺聽我這麽說好像有點吃驚,但他很快就笑了,“當然可以,清朗,我相信你。”他握住了我的手,拉著我走到窗邊的長椅上坐下,想了想才說,“大哥其實幷沒有詳細介紹他的來歷。”

六爺放鬆地靠在椅背上,我依在他肩頭,一抬眼就能看見六爺綫條堅毅的側臉。“我現在只知道他是從香港來的……”六爺緩緩說道。傅騁人常年居住在香港,但他做生意却是在南洋。聽陸仁慶席間介紹說,他在南洋的産業很多,各種各樣的生意都做。

“清朗?你怎麽還不睡?”潔遠睡意朦朧地嘟噥聲打斷了我的回憶,我伸手拍了拍她,“沒事,我想喝杯水,喝完就睡,你睡吧,”潔遠翻了個身,又睡過去了。

我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水杯,繼續想著六爺在書房說的話。一說到冶煉,我就想起陸家發家靠的也是冶煉,當初他們逼迫母親冒充陸風輕,也是爲了一個什麽冶煉秘方。

六爺說過他從不知道秘方的事,也沒有聽說過白家的事情,母親在那本札記上也曾說過,陸老爺逼迫她用一種很可怕的方法來奪取這個秘方。陸家出産的鋼鐵,一直都不愁銷路,而且在鋼鐵廠那裏有專人管理,陸仁慶都不曾讓六爺他們參與過。

看來有些事情,陸仁慶根本就不想讓六爺和葉展插手,我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暗自决定,如果墨陽想要單獨去見那個傅騁,我一定要想辦法跟了他去,就算只在門外守著,也好過一旦出什麽事,他孤立無援。

屋裏的光亮讓我再也睡不踏實,我伸出手蓋在眼皮上想要多睡一會兒,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我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頓時金星亂冒。“哎喲,”秀娥的驚叫聲傳入耳中,我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一切慢慢清晰起來,她站在床邊,一手拎著一個衣架,正要把手裏的衣裳往上套。

“清朗?”她楞楞地看了我半晌才小心地叫我,“你怎麽了?做惡夢了?”我胡亂地搖了搖頭,“沒有,就是突然發現天亮了。”秀娥這才呼了口氣出來,“你可嚇死我了,明明睡得挺熟的,猛地一下子就坐了起來,你……”

“墨陽呢?”我打斷了秀娥的嘮叨,她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二少爺?我剛才上來的時候,他正在樓下吃早飯呢,潔遠小姐跟他在一起,六爺和七爺早就出門去了。”秀娥連我沒問的都答了出來。

“是嗎,幾點了?”聽到墨陽還在,我松了口氣,可能因爲剛才起得太猛,頭昏沉沉的,我用力搓了搓額頭。“八點了,潔遠小姐說你昨晚好像睡得很不好,早上她醒過來的時候,你靠在床頭就睡著了,還是她幫你躺好的。”

我趕緊掀開被子下床,秀娥過來幫忙,等我急匆匆地收拾好跑下樓時,就聽見潔遠的笑聲從餐廳裏傳來,我站穩了脚步,讓自己平靜一下。“清朗,早啊,”石頭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回頭看向他,“石頭,早。”

石頭原本笑眯眯的,這時笑容一收,“清朗,你昨晚睡得不好嗎?臉色這麽差。”“是啊,不知怎麽回事,淨做夢了,對了,秀娥找你呢,”我勉强笑了一下,剛才洗臉的時候就看見了,自己不光臉色暗沉,黑眼圈也清晰可見。

“清朗,你起來啦,”潔遠聽見我的聲音從餐廳裏迎了出來,我被她拉到了座位上,一邊聽著她對我難看的臉色報以關心,一邊打量著正在喝咖啡的墨陽。

相較于我的烏雲慘淡,墨陽的神采近乎于精神煥發,我忍不住苦笑,難道昨晚聽到的一切都是我在做夢嗎。“潔遠,”墨陽打斷了正給我提供如何去除黑眼圈偏方的潔遠,“你不是說要給你哥哥打電話嗎?再晚他就該出門了吧。”

“對啊,我差點忘了,昨天晚上就沒打,那清朗,你先吃飯,回頭我幫你弄。”潔遠忙忙地站起身來,拍了拍我的肩,然後才往客廳跑去,我看著她輕巧地背影直到消失。

“清朗,昨晚上沒睡好?”我一扭頭,墨陽已經把他的椅子挪到了我身旁,我點了點頭,“怎麽可能睡得好,哥,你昨晚和我說的話不是我在做夢吧。”

“昨晚?我和你說了什麽嗎?”墨陽挑眉問,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我一下子楞住了,只覺得腦子裏迷迷糊糊的,難道……“哧,”墨陽突然笑了起來,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在逗我玩,忍不住沖他翻了個白眼。

我都愁得快要一夜白頭了,他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可也奇怪的很,被他這麽一岔,原本心裏沉甸甸的感覺突然輕鬆了不少。“你放心,我有種感覺,他應該不是壞人,”墨陽表情嚴肅了起來,聲音放低了少許。

他伸手拿了一片土司,仔細地塗好果醬之後遞給了我,我搖了搖頭,“沒胃口。”“就算要打仗,也得先填飽肚子才行,”墨陽笑了一下,我趕緊接了過來,“你不是今天就要去見他吧?”

墨陽一搖頭,示意我先吃完再說,我無奈之下只好大口地吃了起來,然後第一次體會了一下什麽是味同嚼蠟。“你對他的感覺如何?”墨陽突然問了一句,我努力的咽下口中的食物才說,“唔,這個人風度翩翩,做人很有分寸的樣子,也很溫和,我感覺還不錯。”

“是嗎,”墨陽低喃了一句,然後對我說,“你不覺得他有點熟悉嗎?”“熟悉?”我跟著重複了一句,仔細想了想,“沒有,我肯定沒見過他,也許是你以前在哪兒碰到過?他既然是個商人,肯定去過北平。”

墨陽一搖頭,“也許吧,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感覺上有點……”他好像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你知道嗎,我今天一早用陸仁慶手下的名義給百樂門酒店打了個電話,那兒的經理說傅先生一大早就出去了,問我是否要留言。”

“他走了?”我皺了眉頭,“應該不是,”墨陽沉思著說,“你記得他昨天不是說有些私事要辦嗎,也許是去辦事了。”“那你今晚還要再找他嗎?”我問。

“昨晚聽他那麽說,我有點沉不住氣,還是再等等,他既然跟我說這些,就不怕他不露面,”墨陽說完不再說話,我們兩個各自想著心事。“喲,你們怎麽都不說話啊?這麽安靜,”潔遠笑著走了進來。

墨陽沖她咧嘴一笑,“我家可是有規矩的,講究食不語,不守規矩就得打手心,習慣了。”潔遠正要坐下,聽他這麽說,不禁有點奇怪的問,“真的嗎,你家的規矩還真多呢,還打……哎,不對啊,你剛才吃東西還和我說話來著。”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潔遠楞了一下接著就明白了過來,沖我嬌嗔道,“你哥真討厭呢。”“他討厭,你瞪著我幹什麽,欺負老實人啊,”我故作無辜地說,墨陽立刻笑出聲來。

潔遠的臉也綳不住了,氣氛頓時變得很輕鬆,我和墨陽都不想潔遠知道太多,這也是爲了她好。“對了,清朗,你別故意借著機會嘲笑我,一報還一報,那個好消息我可就不跟你說了,”她得意地沖我搖搖手指,又看了一眼墨陽。

好消息?我看了潔遠一眼,她端起咖啡輕抿著,臉上寫滿了你猜啊,你猜啊,猜不到就來求我啊。我跟墨陽眼光碰了一下,“丹青想見我了?”“咳咳,”潔遠聞言嗆了一口,她一邊拿餐巾擦著嘴,一邊瞪著我,“你神手神算啊?”

我微微一笑,這人是不是一陷入愛河都會變笨,或者說是因爲心思都花在了戀愛上,其他的都不在意了。“你剛才去給霍先生打電話,回來就告訴我有好消息,不是丹青想見我難道是你哥哥不成?要是那樣我可不認爲是什麽好消息。”

潔遠先被我的話逗的一笑,然後又有些遲疑地問了一句,“你是不是還是討厭我哥?”我楞了一下,看著對面擔憂的潔遠正偷眼打量著低頭喝咖啡的墨陽。我明白她真正擔憂的是墨陽會因爲之前的事情記恨霍長遠,我一句玩笑話,正好說中了她心底的隱憂。

“沒有,”我簡單明快地說,“事情已經過去了,說到底,只要丹青幸福就好,再說,失去過才更懂得珍惜,雖然這不是可以隨便就放弃什麽的理由,但我相信,不論是丹青還是霍先生,他們都明白這個道理,我們,也明白,”我看了一眼墨陽,特意强調了我們兩個字,從方才就沒開口的墨陽沖我舉了舉杯子表示贊同,他一直都明白我的。

潔遠登時松了口氣,秀麗的面龐染上了一抹光彩,她伸手過來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握,我點點頭。“對了,我哥說,丹青和他想招待咱們一起吃頓飯,你,我,墨陽,還有六爺他們。”

墨陽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丹青說的?”“不是,是大哥轉告我的,丹青好像還沒起來呢,聽大哥的意思,這樣你們兄妹可以團圓,他也可以招待一下六爺他們,大家都是朋友,再說……”潔遠的臉突然紅了一下,“我哥說,六爺早晚要娶清朗,你……也不是外人,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喔……”墨陽一點頭,“怎麽?你不想去?”潔遠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墨陽的一舉一動。“沒有啊,”墨陽回過神來,“好啊,很久沒見你哥哥了,大家見面談談也好,你說呢,清朗?”

“當然好,咱們三個終于能在一起了,”我笑說,不管怎樣,這是個好消息。原本我一直擔心著丹青,可現在她終于肯接受我們,就表示她心裏芥蒂漸消,雖然墨陽的事情看起來更麻煩,可是解决一個是一個,事態總是在往好的方向走不是嗎,我這樣告訴自己。

“什麽時候,在哪兒?”墨陽問了一句,“嗯,應該是後天,在一個花圃,我哥好像說是什麽何記,對,就是何記花圃,”潔遠肯定地點點頭。聽到何記兩個字時,我只覺得血一下子沖上了頭,墨陽從桌布底下踢了我一脚,“怎麽了?”潔遠好奇地看了我一眼,“你臉怎麽突然這麽紅?”

“啊,沒事,沒事,可能太陽起來了,有點熱,”我順手指了一下從落地窗外照射進來的日光。“喔,要不要把紗簾放下來,”潔遠說著就想起身,我一把拉住她,“不用了,見見陽光好。”

“也對,”潔遠笑著又坐了回去,“你哥沒說別的什麽?”墨陽面似輕鬆地問了一句。“唔,也沒說什麽了,讓我問你們好,對了,還說六爺那邊他會正式邀請,你們倆讓我說一聲就好了,”潔遠一攤手,“說完了,就這些。”

“好吧,我吃完了,潔遠,你陪著清朗吃飯,我去給朋友打個電話,”墨陽擦了擦嘴,站起身往外走。“哎,墨陽,”潔遠扭身叫住了他,“你今天不出去吧?”“不會,如果出門我會告訴你的,”說完墨陽對我們一笑,轉身出去了。

回過頭來的潔遠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她對我做了個表情,“我不是粘著他,我……”我微笑著點頭,“我明白的,你只是擔心他。”潔遠聽我這麽說,她大大地呼了一口氣出來,又用叉子隨意的戳刺著盤裏土司片。

“我覺得自己都有點不像自己了,變得婆婆媽媽的,墨陽一出門,我就擔心,他會不會碰上什麽危險,他會不會又消失不見,”說到這兒,她苦笑了一下,“以前我最看不上這樣神經過敏的女人了。”

“關心則亂,實屬尋常,”我端起牛奶啜飲了一口,潔遠却突然笑了一下,“幹嗎呀,怎麽變得這麽惜字如金了,我覺得自己就好像在神佛前訴求,然後得了兩句禪機似的。”

正說笑著,秀娥端了一大盤子新鮮水果進來,潔遠登時來了興趣,她最喜歡吃水果,就和秀娥一邊吃一邊品評起來。我接過秀娥切好的桃子慢慢地吃著,却想著墨陽是給哪個“朋友”去打電話了。丹青?問問她爲什麽要選何記;督軍?看他打的什麽主意;還是,那個穿灰布長衫的男人呢……

這一上午就平靜的過去了,我和潔遠都窩在房裏,她寫信,我看書,秀娥把我們昨天穿過的衣服都收拾好之後,就拿了針綫坐在我旁邊做鞋。說來也有意思,以前張嬤揪著她耳朵學,她都想法設法的逃避,可自從跟石頭在一起之後,她對這些女人家的事情反而上了心思。

墨陽果然沒有出門,中間石頭來過一次,問問我們有沒有什麽事情,我知道六爺把他留在家裏就是爲了保護我們的。我和潔遠出于不同的原因,都想問問墨陽在幹什麽。

潔遠是不太好意思追問,她看了我一眼,我還沒來及開口,倒是秀娥隨口說了一句,“二少爺是不是還在書房裏?”“是啊,徐少爺好像在寫信什麽的,門半開著,我正好看見,也沒去打攪他,”石頭笑說。

一直沒說話的潔遠肩膀頓時一松,又低下頭去寫信,“六爺他們去廠子裏,還是去碼頭了?怎麽走得這麽早,什麽時候回來?還有,青絲去哪兒了?”我問了一句。

石頭的表情正經了點,“他們都去碼頭了,本來今天有咱們的貨船到,拉了不少小麥過來,除了咱家的,其餘都是趙家和林家收上來的,現在泊在水面上不能進港。”

說到這兒,石頭不忿地一撇嘴,“碼頭上停泊的那條日本商船本來昨天就應該離岸,可它一直靠在那兒沒走,說是什麽輪機出了問題,呸,還不是想讓咱們的船靠不了岸,最後咱們的麥子都返了潮,爛在江上才好呢。”

“不能去其它的碼頭靠岸嗎?”我心裏也是一沉,“不能,深水泊位是有數的,這麽大的貨船吃水深,其他幾個能用的泊位現在也都有貨船停靠,最快離港的是那艘法國貨輪,可也要七天之後,他們在等著裝貨,”石頭皺眉搖了搖頭。

“你們沒去看看輪機是不是真的壞了,”潔遠忍不住問了一句,石頭苦笑,“霍小姐,每條船都意味著是別國的國土,輕易不允許外國人進入,別管它是真是假,你說日本人會輕易讓我們上去看嗎?就算沒壞,也可以故意弄壞啊。”“那你們偷偷上去看啊,抓個正著,看小鬼子還說什麽,”秀娥插了一句,石頭對她一笑,“秀娥,你不懂。”

秀娥不服氣地皺起了臉,“石頭說的沒錯,真壞假壞都無所謂,日本人要的是我們的船不能進港,只要我們現在不和他們撕破臉,就只能當它壞了,想辦法趕緊進港是最重要的,說不定那些日本人巴不得我們偷偷溜上船去,然後再用這個藉口,掀起更大的事端來,”我對秀娥說。

秀娥眨巴著眼,顯然沒聽懂我的意思,潔遠點點頭,“說的沒錯,不過,我記得陸家和法國租界的關係很好,也許可以讓他們把船開出港外停泊,讓你們的船先進來卸貨。”

“呵呵,”石頭輕笑了起來,“霍小姐,六爺他們一早出去就是爲了這件事,只不過船隻一動就是錢,而且我們卸貨再快也要兩天,那法國人的貨物運到也只能存在碼頭,這都需要錢,反正這個虧我們是吃定了,只不過是大是小而已。”

石頭說完輕輕揉亂了秀娥的劉海,“讓你多讀點書你又不肯,看看清朗和霍小姐,人家一說就明白。”秀娥“啪”的一下打掉了他的手,“你爹說了,女子無才便是德,我這樣挺好,”石頭哭笑不得的看著她。

潔遠嘻嘻一笑,“秀娥,你的意思是說,我和清朗都是無德之人了,啊?”秀娥趕緊擺手否認,“才不是呢,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我……”她我了半天也不說出個所以來,只能恨恨地捶了石頭一下,“都怪你,臭石頭。”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來,笑過之後我還是有些擔心,“那些麥子能存放多久?”“嗯,最近漢口那邊多雨,有的麥子在上船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返潮了,不過,如果這兩天就能卸貨,然後送進工廠立刻加工的話,應該沒什麽大損失,咱們的利潤裏是包含了原料損壞這一塊的,”石頭想了想說。

“要不要我給大哥打個電話,他跟各國租界的關係都不錯,又是軍方的人,估計能幫上些忙也未可知,”潔遠認真地說。“謝謝你了,潔遠小姐,霍司令跟咱們關係一向好,如果有這個需要,六爺一定不會客氣的,”石頭沖潔遠微微鞠了個躬。

“好了,你們別擔心了,咱們經歷過的事情多了,這只是小事而已,你們忙你們的吧,我先出去了,如果有事,就去樓下找我,”石頭說完一點頭,轉身出門去了,門喀嗒一聲關上了。

屋裏頓時安靜了起來,過了會兒,“唉……”秀娥長嘆了一聲,我和潔遠都是一楞,不知道她感嘆些什麽。“這亂七八糟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爲什麽大家就不能好好的在一起過日子呢,非要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的,多麻煩。”

潔遠聞言一笑,“秀娥,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理想主義者呢,可惜這世上是不存在烏托邦的。”“什麽邦?”秀娥眨巴了一下眼睛,我笑著站起身來,“潔遠你慢慢給她解釋什麽邦吧,我去趟書房。”

“你要去找墨陽嗎?”潔遠反應極快地問,我一晃手裏的書,“我要去換書,這本看完了,”潔遠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笑著出去了。關上門之前聽秀娥還在饒有興致地追問關于烏托邦的事,我好笑的搖搖頭,一轉身,發現墨陽正從樓下走了上來。

他也發現了我,對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著他走。我趕緊走了過去,墨陽領著我進了小書房,等我進了門,他就把門關上了。“我給吳孟舉打了個電話,”墨陽自己走到窗邊,打開一扇窗戶,叼了只烟,邊點火邊含糊地說了一句。

我緊張地咽了口吐沫,“他怎麽說?”墨陽噴了口烟搖頭,“我沒找到他,是那個何子明接的電話,他說吳孟舉出門辦事去了,我就問他關于丹青的事情,他只說是吳孟舉臨出門之前,告訴他丹青和我們會過去,但究竟爲了什麽,吳孟舉也沒說。”

這算什麽意思,我不禁有些糊塗,“那我要不要給丹青打個電話問問……”我話沒說完,墨陽沖我一搖手,“不用,丹青既然通過潔遠的口來通知我們,你未必找得到她,雖然我也不明白這其中的奧妙,不過,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

說著墨陽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吐了出來,“說起來,你,我,丹青,和陸仁慶,陸城,霍家人,還有那個吳孟舉之間的關係真是錯綜複雜,可這裏面除了陸仁慶,我不覺得其他人會是個危險,也許是麻煩,但不是危險。”

我點了點頭,不論墨陽說得正確與否,我也希望是這樣的,朋友越多越好。“算了,等到後天大家見面的時候,就什麽都清楚了,丹青吃了太多的苦,我,”墨陽頓了一下,“我覺得對不起她,她既然現在不想說,那我就等著,等到她想說爲止。”

墨陽說對不起丹青,應該是爲了當初軍糧的事情,雖然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在裏面充當了一個什麽角色。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不知道也許對我更好,所以我什麽也沒說,只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哎,清朗,啊,二少爺也在,”推門進來的秀娥被墨陽嚇了一跳,她趕緊站規矩了,給墨陽行禮。墨陽換了付輕鬆的表情,“行了,秀娥,以後見我不用這麽多禮貌,你已經不是從前的你了,未來的趙夫人。”

秀娥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墨陽這話說得她甜滋滋的又不好意思,就扭捏著不說話。我一笑,給她解圍,“秀娥,你找我有事兒?”“啊,對,”秀娥如釋重負,一臉認真地大聲說,“該吃中飯了,咱們走吧。”

我不禁一楞,墨陽被烟嗆了一下,看著秀娥正氣凜然的面孔哈哈笑了起來,他邊笑邊咳,“我的天,我還以爲開戰了呢,秀娥,吃飯不用這麽激動吧。”

秀娥撓撓頭,“吃飯皇帝大嘛,” 墨陽連連點頭,“說得也對,吃飯可比打仗什麽的都重要,二位小姐請,”他滑稽地一伸手,我和秀娥都笑了起來。

看著墨陽笑容明朗的跟秀娥說笑著,我心情也好了起來,管他以後還會發生什麽,只要至親的人能一直在一起,那我就什麽也不怕。

幾乎是眨眨眼的功夫,和丹青約定好的日子就到了,這兩天六爺他們都在忙著貨船的事。聽葉展說,那個法國領事原本不同意讓出泊位,就連他最欣賞的陸青絲軟語相求,迷得他七葷八素之時,他都沒有鬆口,當然不是因爲錢,而是日本人在背後施壓的關係。

但最後他還是同意了,其中霍長遠在裏面起了很大的作用,而陸仁慶幷沒有出面。聽說蘇國華爲了這件事氣個半死,但他還是不敢當面去質問霍長遠,也許霍長遠是在他的幫助下,登上了現在的高位。可他也只能自嘆是養虎爲患,軍權在手的霍長遠,無聲無息中甚至已經威脅到了唐司令的地位。

潔遠自從知道是她大哥幫了這個忙,顯然很開心,覺得對我,甚至對墨陽都是個交代,因爲當初霍長遠的負心毀約,她心裏總是系了個結。那個傅騁也沒有再出現,六爺說,就連陸仁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只能在家無奈等候。

按說憑陸家的實力想在上海找個人出來也不難,可陸仁慶却一反常態,沒有允許六爺他們插手,說是這樣不禮貌。這不太符合陸仁慶的作風,可他既然這麽說了,六爺也只能聽從。墨陽反倒鎮定起來,說姓傅的敢跟他說這句話,早晚還會找上門來的。

“不知道我媽今天去不去,”這個問題秀娥問了五六遍了,“肯定去,丹青不會不帶她的,你放心吧,”同樣的答案我也說了五六遍。我和墨陽,潔遠,還有秀娥坐了一輛車,陸青絲却和六爺他們坐在了一起。

“好了,秀娥,從早上起你就問個不停,早知道就不告訴你去哪兒了,”潔遠無奈地說,秀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墨陽坐在前面一直沒說話,好像在看風景。

潔遠本來是很開心的,可以帶著心上人去見哥哥,可見墨陽一直不說話,她也沉默了起來。想到馬上就能見到丹青,我感到緊張和開心,但又難掩忐忑,畢竟是在那個“何記”,誰知道督軍和丹青到底想幹什麽。

再緊張,再忐忑,也終于有開到的時候,我望著土路兩邊野趣盎然的景色,不禁感嘆督軍也真會選地方,他那樣一個看起來很“粗狂”的人,竟然會開個花圃。

路邊的野花越來越多,綠樹成蔭,陽光斑駁地映照在樹林裏,讓人感覺到清凉,這種鄉野景象和城裏的繁華迥然不同。墨陽當然不是第一次來,眼前的美景似乎引不起他的興趣來,秀娥呆呆地看著窗外,潔遠好像也被這世外桃源般的景色迷住了。

“清朗,”秀娥突然回頭叫了我一聲,“嗯?”我看向她,“你覺不覺得這裏很象,”“老家,”我倆同時開口,然後一起笑了起來。潔遠很感興趣地問了一句,“真的嗎?那你們老家可真美,墨陽,你說呢?”

“應該像吧,我記不清了,只記得小時候很美,長大了,印象反而模糊了,”墨陽頭也不回地說了句,潔遠咬了下嘴唇,扭頭看向了窗外。我正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想著應該說點什麽才對,就聽見秀娥叫了一聲,“你們看,有兩輛車停在那邊門前了,是不是霍先生的?!”

我迅速看了過去,果然,那兩輛汽車好像也是剛剛停下,從大門裏面走出了兩個人過來迎接,“真的是大哥的車,”潔遠可能因爲高興,聲音也稍大了些。墨陽在座位上調整了一下身體,回頭對我笑說,“清朗,重逢在即了,”我笑著點點頭,只覺得心臟“嘭嘭”地跳著。

果然,我們的車子剛停下,就看見霍長遠從車裏走了出來,他微笑著沖坐在車裏的我和墨陽一點頭,然後彎身從車裏扶出了一個身材苗條的女人。丹青,我無聲地叫著她的名字,她帶了一頂西洋款式的女帽,半垂的輕紗正好擋住了她的側臉。

六爺他們的車跟著也停下了,葉展先下了車,扶了陸青絲出來,六爺從另一邊下了車。已經下車的墨陽幫我們打開車門,笑說,“小姐們,請吧。”秀娥手忙脚亂地下了車,我扶住墨陽的手鑽出車外,腿却有點發軟,跟在我後面的潔遠被堵在了車裏,她輕推了我一下,“清朗?”

我趕緊讓開地方,就聽見秀娥大叫了一聲,“媽!”然後朝著一個剛下車的人影就沖了過去。顧不上去管抱著張嬤親熱的秀娥,我僵硬地站在原地,看著六爺和葉展過去和霍長遠寒暄,陸青絲也客氣的跟丹青說了幾句。

“還站在這兒幹嗎?”潔遠拉住了我的手就往前走去,身後傳來脚步聲,墨陽也跟了上來。我們剛一過去,這幾個人立刻都不再說話,都轉過頭來看著我們。

我只覺得喉嚨發緊,眼底酸澀,說不出話也哭不出來,就會傻楞楞地盯著丹青看。丹青看了我一會兒,又看看我身後的墨陽,她緩步走了過來。潔遠自覺地放開了我的手,對走過來的丹青點點頭,就向著霍長遠走去。

一股熟悉的香味隨風飄來,丹青在我面前站定,微風吹拂著她的面紗,我忍不住地看向她的臉頰。丹青好像明白我的意思,她伸手摘下了帽子,我輕聲抽氣,原來那道猙獰的疤痕,現在只剩下了一片粉紅色的痕迹,依然醒目,却不再可怖。

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姐,”我低聲叫道,丹青沒說話,泪眼朦朧中我的左手突然被她拉了起來。“我的天……”丹青低語了一句,一滴眼泪立刻落到了我的手上,很熱。我吸了吸鼻子,笑說,“姐,這早沒事了,什麽也不耽誤。”

“傻瓜,”丹青的聲音都得不成樣子,我剛要說話,一把被拉入了一個清香溫暖的懷抱,是丹青的懷抱。我的眼泪越發的止不住了,一個更火熱的懷抱,緊緊地抱住了我和丹青,我只聽見丹青細細地叫了一聲,“哥。”

“對不起,”墨陽沙啞的聲音在我頭頂上響起,“對不起,丹青,我對不起你。”“哥,你什麽也別說了,都過去了,這是我自己選的路,也許我恨過命運,可我從沒恨過你和清朗,”丹青哽咽著說,一邊用力抱住我和墨陽,她纖細的手臂勒得我緊緊的。

我們誰也沒再開口,只安靜的享受這難得的重聚和溫馨,在那個充滿爆炸和火光的夜晚,我曾以爲這一天再也不會有了……“丹青,墨陽,清朗,”不知什麽時候走過來的霍長遠開口喚了我們一聲。

墨陽和丹青一起鬆開了手,丹青沒有管自己,而是先拿著手絹給我擦臉,墨陽兩眼通紅,他轉眼看向別處,快速地抹了把臉,好像不想被別人看見他軟弱的一面。“咱們進去吧,既然見了面,那就有的是時間一訴情懷,嗯?”霍長遠溫柔地跟丹青說了一句,丹青點點頭。

“墨陽,”霍長遠伸出手來,“謝謝你能來,也歡迎你來,”他語帶雙關,我看了一眼丹青,她對我點了點頭。這麽說,霍長遠算是認同墨陽和潔遠之間的感情了?

“你好,我只要我妹妹幸福,其他的不用提,”墨陽說完這句話之後,才伸出手去跟霍長遠一握。霍長遠很鄭重地點點頭,“我明白,因爲我也一樣。”

聽他這麽說,我看了一眼他身後不遠處的潔遠,她正擦著臉上的泪痕,見我看她,對我一笑。“好了,今天就是個大團圓的日子,可堵人家大門還是不好啊,”葉展高聲說了一句。

衆人都是一笑,霍長遠對墨陽做了個請的手勢,丹青則牽了我的手往裏走,她的手一如從前,纖細而溫暖,我緊緊地握了回去。一直沒作聲的六爺看我走到了跟前,對丹青微笑著一點頭,丹青沒說話,只把我的手送了過去,六爺怔了一下,然後握住了我的手。

“現在再也不用我牽著她走了,陸先生,”丹青柔聲說,我臉有點熱,却感覺很幸福。六爺一笑,“是,决不辜負,”他最後四個字是看著我說的,我臉紅心跳,握緊了他的手,無聲的說了一句,“一樣。”

“各位先生,小姐,請跟我來,”何副官的聲音突然傳入了我耳中,從方才就如同潮水般沖刷著我的幸福感,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何副官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口迎接我們,對每個人給與的關注,都恰如其分。

霍先生一笑,“何老闆,打擾了,我聽丹青小姐說,你家的厨子的手藝別具一格,今天一定要嘗嘗。”何副官一彎身,“哪裏,哪裏,歡迎之至,榮幸之至。”

霍長遠跟丹青一起,陸青絲則摻著葉展的手臂,潔遠不時和墨陽指點著院裏的奇花异草,石頭却陪著秀娥和張嬤說笑著。“在想什麽?”六爺在我耳邊問,“啊,也沒什麽,只是不明白丹青幹嗎非要選這個地方,她應該討厭這裏才對。”

六爺看了走在前面的丹青一眼,“我問過霍長遠這個問題了,”我立刻抬頭看他,“他怎麽說?”“他說丹青就是要從頭開始,忘記曾發生的一切,所以她想從這個曾讓她最痛苦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如果忘記了,自然不會痛,”六爺很平淡地說。

“是嗎?”我心裏感覺很怪异,丹青這又是何苦,“我不信,”“啊?”我看向六爺。六爺一扯嘴角,“這話我不信,霍長遠估計也不信,可她要來一定有她的理由,走著瞧吧。”

說完他對沖我們招手,示意我們快點走的陸青絲揮了揮手,“別想了,順其自然就好,不管怎樣,今天是你們兄妹團圓的好日子,一切有我,你放心,”六爺輕輕親了我鬢角一下,就拉著我往前走去。

何副官家的厨子果然了得,一桌子菜吃的人人都贊不絕口,只不過在何副官狀似無意地說起,他手下的孟工頭不在的時候,臉色微變,六爺他們却毫不意外。飯也吃完了,男人們又開始說起最近的局勢,包括前兩天六爺貨船的事情,我們這些女人則被安排到廊下賞花,順帶喝茶聊天。

張嬤不肯跟我們平起平坐,秀娥只好跟著她坐在了另一邊,石頭和老虎在不遠處守著我們。潔遠今天心情大好,她不但認識許多花卉,還饒有興致地跟我探討起了花朵代表的含義。

陸青絲坐在一旁搖扇子,丹青心情也不錯,不時地插兩句話。“清朗,你最喜歡什麽花?”潔遠問了我一句,我想了想,“應該是栀子花吧。”“它代表著清雅,跟你很像呢,那晚跳舞你帶的就是栀子花,我就覺得很適合你,”潔遠笑說。

“真的呀,那還是我幫清朗選的呢,是吧,媽?”秀娥興奮地接了一句,張嬤笑著點點頭。潔遠一笑,“秀娥的眼光這麽好,那你喜歡什麽?”秀娥皺眉想了半天,“我喜歡的很多呢。”

“只能選一種,”潔遠聳聳肩,“那,那個吧,”秀娥指了指花園中一叢花,“剛才我就覺得它很漂亮。”“哪個?”潔遠伸頭看了看,“喔,那個是鳶尾,代表著熱情,”潔遠點點頭,“果然很適合你,”秀娥開心地吐舌一笑。

看著潔遠的目光轉向自己,丹青嫣然一笑,“我喜歡花的很俗,是牡丹,”“牡丹才不俗氣呢,真正能做到艶而不俗的花,也只有牡丹了,”我反駁說,“沒錯,”潔遠笑著接口,“牡丹代表著寶貴和珍惜。”

丹青沒說話,手却不自覺地摸了摸臉上的疤痕,若有所思的看向花圃深處,潔遠對我做了個鬼臉,我微笑著看著臉色漸柔的丹青。“啊,陸小姐,你呢?”雖然陸青絲一直不說話,潔遠還是禮貌地問了她一句。

我不禁暗自猜測著陸青絲會喜歡什麽花,玫瑰,鬱金香,桃花?她用的香水都是比較濃的。也許她會不屑地說幼稚的女人才喜歡花,不當吃不當喝的,我心裏苦笑,這個答案倒是比較符合她的個性。

“桔梗,”她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思維停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竟給了答案,桔梗?不就是平時用來入藥的那個嗎?沒想到陸青絲竟然喜歡這麽普通的花朵,我忍不住搖了搖頭,真不像她的風格。

“怎麽,你不相信?”陸青絲掃了我一眼,“不是,我以爲你會喜歡玫瑰,鬱金香什麽的,比較像你,”我解釋說。“那些東西我不稀罕,只是覺得桔梗小小的,却那麽堅强的在路邊綻放,很對胃口,”陸青絲說完一合扇子,“霍大小姐,怎麽不說話了,桔梗花兒有什麽說法啊?”

“呃,”潔遠明顯的怔了一下,然後不好意思地笑說,“真抱歉啊,這花是挺一般的,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說法。”“喔,是嗎?”陸青絲眯了眯眼睛,潔遠看起來有點不自在。

我趕緊說,“我倒是知道一點,”“是什麽?”丹青笑著幫我接了下話,“清熱解毒啊,藥鋪裏都這麽說的,”我故意做了個鬼臉。丹青楞了一下,接著就笑了起來,潔遠和秀娥都跟著笑,陸青絲嘴角一翹,也就沒再追究了。

“說什麽呢,這麽高興,”霍長遠大步走了過來,墨陽跟在他身後,我們都站了起來。“對了,你們兄妹三個好久沒見,肯定有話說吧,我看那邊不錯,不如你們去走走,”霍長遠爽朗一笑。我想這也許是丹青事先就安排好了的,不知道她究竟想和我們說什麽。

丹青點頭,“也好,你們的正事都說完了?”聽丹青這麽一說,陸青絲沖我們一點頭,轉身朝屋裏走去,張嬤帶著秀娥走去了另一個方向。潔遠正要離開,丹青伸手拉住了她,潔遠不解地看著她,丹青沒說話,直到陸青絲的身影消失才問,“桔梗花是什麽意思?我很好奇。”

潔遠聞言一楞,又看了我一眼,她的表情有些複雜,看著陸青絲離去的方向,輕聲說了句,“絕望的愛,”我心裏突然感覺一凉。丹青什麽也沒說,鬆開了手任憑潔遠離開,霍長遠奇怪地問,“什麽花?”

“沒什麽,女人之間的話題,”丹青對他溫柔一笑,“那你回去吧,也許我們說話的時間會長些,畢竟太久沒見了,想說的話很多呢。”霍長遠低頭親了她額角一下,“我不會讓人去打擾你們的,”然後他對我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開了。墨陽走了上來,笑說,“那咱們走吧。”

督軍開設的這家花圃很大,大部分是各式各樣的家養觀賞花卉,剩餘的則是一些藥用的花草,我情不自禁地尋找著桔梗話。耳邊傳來墨陽講述關于我們的身世,還有大太太和徐墨染的事情。

丹青一直面無表情地聽著,有些事情她好像已經猜到了。關于二太太和徐老爺真正的死因,我們一致决定要瞞著她,人已經去了,何苦再讓她傷心難過。

走了沒多久,那邊出現了一個小樹林,丹青一指,“要不咱們去那邊走走吧,看著很凉快,這外面有點曬,”我和墨陽點頭同意。一進樹林,果然感覺清凉了許多,這個林子外面看著不大,其實挺深的,走了沒一會兒,墨陽突然說了一句,“丹青,你特意帶我和清朗來這兒,到底有什麽事情?這應該沒有別人了,你能說實話嗎?”

我吃了一驚,立刻停住脚步轉回了身看著墨陽和丹青,墨陽的表情很淡定,丹青却沒了剛才的從容。“我才不想再來這裏!是那個姓吳的告訴我,一定要帶你們來,要不然……”丹青恨恨地咬了下嘴唇。

“他說有非常重要的話和你們說,又不能被人發現,只好這麽辦,我想他也不會蠢到在這兒傷害咱們,長遠手下的兵就在這附近,我想清朗的那位六爺也不會毫無準備就來了吧,”丹青一揚眉梢。

墨陽一點頭,又說,“那他人在哪兒?”說著打量了一下四周,我也忍不住跟著張望了起來,好像督軍就藏在哪棵樹後一樣。“我怎麽會知道,我以爲何子明說他不在,只是糊弄其他人,可咱們已經到了這兒,也沒見他露頭,”丹青冷冷地說。

我記得當初督軍說過,丹青想要回霍長遠身邊的動機幷不單純,那她現在是否還在記恨……“清朗,你放心,我决不會讓他動你一根汗毛的,”丹青看我臉色不好,以爲我害怕了,連忙安慰我,我只能一笑,“有你和墨陽在,我不怕的。”

“丹青,那個時候我的心思都放在了爹留給我的東西上,可等我再回來找你的時候,你已經回到霍長遠身邊了,你到底和那個姓吳的做了什麽交易,他才肯放你回去,”墨陽皺眉問了一句。

丹青面色一冷,“哥,這事你不用管,這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最後一定有個了斷的。”“你……”墨陽剛要開口,突然林子深處傳來一點動靜,我們立刻閉上了嘴。

墨陽往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丹青和我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我突然覺得身後很不對勁,“啊!”丹青發出了一聲極短的悶叫,她好像被人捂了嘴。我大吃一驚,迅速回過頭去,只看見丹青癱軟在了一個男人的懷裏。

墨陽迅撲了回來,他一把將我推開,同時手也伸進了懷裏去掏槍。那個人突然放開了已經暈倒的丹青,摘掉帽子,雙手高舉,“是我,別亂來。”墨陽猛地停住了身子,可手上的槍依然直直地指著他,只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

我被墨陽推的摔倒在地,這時才頭暈腦脹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抬眼間,正對上傅騁那微笑著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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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寫綠寫到瘋,忘了這兒了,汗,上章補齊,這章放全---某金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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