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其他兩城的城主的確是在看見空見城準備的那份資料後有點愣住，甚至心裏質疑他們是不是來不及準備，乾脆簡單弄點東西準備呼嚨自己，但是當他們坐下後，仔細翻了那本資料，頓時心裏感覺到汗顏，還懷疑說不定剛剛他們看見赫連雲京眼中的笑意根本不是他媽的溫情，而是在嘲笑。

　　空見城的資料準備得相當齊全，而且內容整理得讓人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瞭解全局，這導致兩天的會議，有大部分的時間是在整理其他兩城的資料，所以讓恒久本來以為可以稍微放鬆下來的幾天，又變得很忙碌，他不適合出現在那樣公共的場合，所以資料是一份一份送到他的手中，等他整理完畢之後在一份一份的送到會議室裏所有人的手裏。

　　他一個人當然忙不過來，因此之前那些曾經參與這些整理工作的人也都加入進來，連喬亞一開始只是想說試試看，做到後來還真的讓他找到樂趣。

　　喬亞是新手，整理的速度卻比那些戰士還要快一點，除了一些比較不懂的表格跟計算方式需要問恒久之外，大部分的東西他一個人也可以幫忙歸檔。

　　喬亞的力量，讓過來拿取資料的總管事更加進一步的明白他們之前的確是看輕了恒久的建議。

　　虛子因為從小到大沒有訓練參與戰鬥的經驗，平常各自都有培養自己的興趣打發時間，像喬亞本身喜歡看書，因此在書面整理的地方比一般人更加細心，也更容易厘清條理，這樣的事情讓給喬亞做，得到的效率比兩個戰士一起來還要高許多。

　　他記得離開的米路喜歡做一些小工藝，像是把一大堆的殘次材料組成建築模型這一類的，所以他的空間觀念跟手藝應該都很好，米路這樣的人才就很適合規劃物資動線跟倉庫擺放位置。

　　所以後來他將資料交給會議室裏的人時，他跟赫連雲京提了一下這件事情，空見城已經決定利用戰士以外人民的力量，如果其他兩城也可以這麼做，說不定同樣可以帶來許多幫助。

　　會議上，赫連雲京提出了，因為赫連雲京本身有所感觸，他的恒久是提議者，他的恒久最後會跟他並肩作戰，所以當他提出時，除了將所有負面正面狀況都說明得相當清楚之外，更有一種讓人可以體會的情感在。

　　因此當這個提議提出來時，其他兩城的城主跟成員竟然都沒有反駁，他們陷入了深思，過了一段時間，他們才回應，沒有否定，而是會將這個意見帶回城，他們將好好的考慮。

　　「我想會讓赫連城主會有這樣的決定，應該不是自己的意見吧？」

　　文霸江沒有跟赫連雲京見過多少次面，過去比較多的只有一些書面資料，或是在巡邏的時候交接時偶然相遇，但他想赫連雲京跟自己應該在某些地方很相似，像是用盡全心全意去守護喜歡的人這點上。

　　會有這樣想法的人，不可能獨自想出這樣的意見來，他們巴不得心上的人躲在最安全的地方，怎麼可能自己提議讓他出來幫忙。

　　「是我的虛子……也是我將來的另一半提出來的。」

　　「你的妻子？」

　　這個世界是有分正妻跟妾室的規定，但界線不是很明白，也沒有多少人在意，只是如果你很確定你愛對方，會永遠跟他在一起，會想要用生命去守護時，那麼一個就是丈夫，一個就是妻子，所以虛子也可以被稱為妻。

　　「是的，我的妻子。」

　　現在赫連雲京是光明正大的宣告給所有人知道，所以如果不是對方故意要挑戰自己的權威，就算看上了恒久，也不能開口跟他要。

　　「能見見嗎？其實來的時候有聽說過你最近有了一個很不一樣的虛子，還在想是怎麼不一樣法，可能頂多漂亮一點而已，沒想到還可以提出這樣的意見並且讓你接受。」

　　赫連雲京的雙眼閃爍，他其實不想讓他們見到恒久，雖然他很清楚這些強者的自製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較的，他們都懂得克制欲望，恒久那性子也不是每一個見到的人都一定喜歡，可是任何可能造成有人覬覦恒久的機會，他都想抹殺掉。

　　「可以，我可以讓你們見見他，順便一提，這兩天我們看的資料，都是他整理出來的。」

　　如果要讓他們看見恒久，那麼他就將恒久的位置提升到他們清楚沒有辦法妄想的程度，想要恒久，那麼面對的將不只是他而已，還有整個空見城。

　　這點，果然讓兩個城的人都訝異萬分，本來能提出那樣的意見，他們只認為是一個聰明有膽識的虛子而已，現在手中這些資料可以整理到如此，那麼那份聰明就不僅僅是需要人口頭稱讚的那種，而是實實在在沒有辦法忽略的。

　　「原來傳言中的很不一樣，是真的很不一樣啊！」

　　現在文霸江覺得，自己的好奇心，好像也不比空見城的人少多少呵！

　　「見其他人？可以嗎？不是說這樣可能會有一些麻煩嗎？」

　　原本在忙著繼續整理資料的恒久，聽到這個消息有點訝異……

　　不！應該說是非常訝異，之前所有人都不斷的提醒他千萬不可以讓其他兩城的人看見他，因為赫連雲京的勢力就只有在空見城而已，在空見城他最大，因此就算真的有戰士妄想要恒久當自己的人，至少必須先通過赫連雲京這一關，那絕對沒有多少人願意去嘗試，更何況赫連雲京是個非常稱職的城主，沒有人會去挑戰這一份權威，那不只是對城主的挑戰而已，還是對整個空見城所有尊敬赫連雲京的戰士的挑戰。

　　但外來的人就不見得了，他們會敬畏赫連雲京本身的實力，但卻不會在乎他在空見城有多大的權力，因此只要實力跟赫連雲京有得比，那麼就有可能冒著風險去搶奪一個漂亮的虛子。

　　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只是劇情中的虛子常常會到最後就不見人影，很可能在搶奪的過程裏發生什麼意外，又或是搶奪成功之後，被人給隱藏起來讓誰都找不到，死無對證的狀況下，事情終究會不了了之。

　　恒久不想當那一個最後不了了之的人，因此他本來已經決定好，在那幾個外城貴賓沒有離開空見城之前他都不離開訓練室以下的地方，沒想到之前勸他要把自己藏好的人，現在卻告訴他，他可以出來見人了？

　　「城主已經解釋過大概的狀況了，所以不用擔心。」

　　總管事將剛剛赫連雲京的話大概的重複一次，這是他頭一次看見城主拿整個空見城的力量來威脅，原本就是他可以動用的手段，但過去城主卻始終不曾這樣利用過，為了恒久，城主感覺上越來越人性化，好像不是那麼的遙遠。

　　「那就好，我需要去換個衣服嗎？」

　　他現在對自己的身分很有認知，就算他不想承認在這裏他的地位，跟中國古代女子差不多，但是他一個人改變不了全世界，順應時勢在所難免，這也是為了赫連雲京，他一直對他這麼好，這也算是一點小小的報答方式吧！

　　「麻煩了，我個人是建議衣櫃裏最左邊的那一套衣袍，左邊放置的衣物大多是比較適合正式場合穿著，難得訂做了這麼幾件，您也該穿穿才不會浪費是吧？」

　　總管事的講法讓恒久有點不好意思，他衣櫃左邊那一排衣物，自從做好之後，他一次都沒有去動過，之前他就有發現衣櫃裏越往左邊的衣物越華麗也越繁雜，他本來就不喜歡穿太累贅的衣物在身上，所以身為堂堂的城主虛子，卻始終是同樣的幾套簡單衣物在替換，之前總管事已經跟他提過，當然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就是了。

　　「我知道了啦！難怪你會成為城主府的總管事，連這麼小的事情都一直記著。」換成是他，這種小細節早就忘光光了。

　　「這是我的職責，相信您如果擔任同樣的位置也可以做得很好。」

　　恒久聽得出來他說這話不是恭維，而是他真的那麼相信。

　　「你也太抬舉我了，其他方面我可能會很有自信，但是在這方面我還真的沒有半點信心，我這個人在生活上其實比較粗心一點，衣服跟環境乾淨就好，東西有得吃就好，不是很挑，所以對這些事情就很不上心。」

　　總管事微笑，他很喜歡恒久這樣坦坦白白的說話方式，別說是個性比較內向的虛子了，就算是一些戰士也不見得說話行事都跟恒久一樣這麼坦然，更難得的是，恒久雖然個性坦然但是確有智慧，什麼不該說，什麼不該做，他都非常清楚。

　　原則上，如果城主因為一個虛子的關係可能沒辦法繼續有子嗣，那麼他身為城主府的總管事就應該要想辦法解決，像是偷偷將這個虛子給處理掉，當然不是用殺的方式，那太浪費，而是想辦法讓這個虛子懷孕不得不生孩子。然而面對恒久，他竟然完全沒有這樣的打算。

　　恒久對城主來說，不儘然全部都是不好的影響，大部分是好的，而且不只對城主好而已，對整個空見城來說，恒久正用自己的方式在默默的改變這一切，而且他也覺得會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所以他對恒久的感情不像是城主對恒久那樣深，可是如果要讓他對恒久動手，說一句實在話，他恐怕也下不了手。

　　這樣的一個人，原本就是應該讓他這樣自自在在，活出自己的一片天空，才是真正的適合。

　　「我換好了……咦？你在發呆嗎？」

　　恒久換好那一身比較華麗一點點的衣袍後，一轉身就看見那個精明能幹嚴謹的總管事竟然在恍神？

　　「不好意思，在想一些事情。」

　　洛銅有點不太好意思，他還真的沒有在城主府裏像剛剛那樣發呆過，失職了。

　　「沒關係，是太累了吧！這幾天連我都累慘了，更何況是你，一下子要幫忙整理資料，一下子要參與討論，然後還要管城主府裏大大小小的事情，你要不要建議赫連他多增加一個管事？兩個人輪流做，輪流休息，其實效率不但不會減少，自己的時間也可以多一點。」

　　當年他一直想要放假，所以他很能夠體會一天到晚忙碌的感覺。

　　「我會試試看。」

　　「最好是認真的，不要敷衍我喔！你們都是一群工作狂，其實偶爾放鬆一下對身體也比較好，我這樣穿沒錯吧？」恒久在他的面前轉了一圈。

　　總管事這才注意到恒久穿這一身衣物時感覺有多讓人驚豔，本來就是一個漂亮的人，再搭配這一身衣物，老實說，就算城主已經事先警告過，說不定還是會有不要命的人試圖搶人啊！

　　「很好看。」

　　「那就好，走吧！對了，就只是去看看而已？什麼都不用做？」

　　「原則上是如此。」

　　「真不可靠的說法，算了，有赫連在那裏，也不會有什麼事。」

　　恒久嘟噥，跟在他身後的總管事卻笑了，也許恒久自己沒有發現，但實際上就是，在不知不覺裏，他其實已經開始學會依賴城主，學會在自己處理不來的時候讓對方幫忙。

　　突然間，他有點羡慕了……也許他也該找個漂亮的虛子，不用他幫自己生孩子，只要能陪伴自己能互相依賴就好……明明，以前覺得這是一件很浪費的行為，但是現在他真的有點希望。

　　恒久的出現果然是讓所有的人在一瞬間沉默，就連赫連雲京，他早看過恒久各種的姿態，最喜歡的自然是在床上求他慢一點時的模樣，可是當恒久真正的打扮起來，只是稍微華麗一點的衣袍而已，整個人看起來就是那樣的耀眼奪目，讓自己開始嘗到後悔是什麼樣的滋味，他應該繼續把人給好好藏起來，讓誰都看不到才是。

　　恒久看見赫連雲京，走過去在他的身邊坐下，看見會議室裏的桌面挺乾淨的，桌上還擺了一些食物，看來已經討論得差不多，現在正在休息的時間。

　　赫連雲京的兩邊坐的是兩城城主，近距離的觀看，發現感覺上年紀稍微大一點點，尤其是那一個穿藍衣服的，他記得之前小八好像說過這一個城主已經決定好繼任的人，再過一陣子就會卸任，在卸任前遇到這樣的事情，很難高興得起來吧？

　　「真是漂亮！赫連城主，你非常的有福氣啊！嘖嘖嘖！要不是你之前已經聲明過，我還真想動手搶。」

　　文霸江是一個個性跟行為都比較直接的人，搶虛子的這種事情，他還真的幹過不少次，想要有更強大的子嗣，搶一個好虛子是自然的，他並不覺得哪里不對。

　　「我就是知道你會搶，所以才事先聲明。」赫連雲京冷冷的回答。

　　聽見文霸江的話，恒久瞪了他一眼，幸好他先遇到的是赫連雲京，要是文霸江這種霸道的人，跟他的個性可能會一天到晚打架，雖然自己很肯定打不過他。

　　「果然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重要的是還是一個相當聰明的美人。」

　　藍衣城主嚴肅的臉上終於露出微笑，他對恒久倒是沒有興趣，雖然他的身體依然很強壯，繁衍子嗣不是問題，可是卻已經過了最好的時機。

　　想要有強大的子嗣，最好是在身體最有活力的時候，到他這樣的年紀繁衍子嗣，生出來的孩子可能還是比一般人強，但想要更強大，那就不一定有機會了。

　　況且，恐怕也沒有虛子跟女人能接受他的孩子，年紀越大身體裏的變異力量累積越濃，太多的變異力量，會讓虛子或是女人沒有辦法應付，必須要有強健的身體，才能抵抗那一股力量並且生下孩子。

　　「嘿！美人，之前是你偷看我對不對？」看見恒久瞪他的目光，文霸江似乎想到了什麼。

　　恒久愣了一下，冷笑。「少臭美了，我是在看赫連，你只是順便，畢竟我沒看過有誰的頭髮可以囂張成這樣。」

　　這次換文霸江愣住，恒久的長相非常斯文秀美，雖然帶著一股英氣，但是整體的感覺卻是柔和的，沒想到說話卻可以這麼嗆。

　　不過他沒有不高興，連一般的戰士都不太敢跟他對嗆，一個小小的虛子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

　　「羡慕嗎？頭髮要像我這樣可不容易。」他還挺喜歡自己的造型的，遠遠的別人就可以認出自己，這樣可以減少不少的麻煩。

　　「有什麼好羡慕的，只是比較容易卡門而已，你想想，門的框就那麼大，你的頭也那麼大，每次進門都要瞄準，累不累啊？」

　　噗哧！

　　所有人都笑了出來，包括坐在恒久旁邊的赫連雲京，他知道恒久這樣可能會惹火對方，但是他就是想看他放縱的模樣。

　　反正這裏是空見城，等文霸江回去之後誰曉得多少年後才有可能再相見，小小的得罪一下對方不為過，而且是文霸江自己想招惹恒久的，自己去招惹一個虛子，有本事不怕人笑的話，儘量對恒久生氣沒關係。

　　文霸江再一次愣住了，說一句實在話，他雖然也算是精明，但每次跟人說話，依靠的都是自身的霸氣跟蠻橫，如果這兩樣都沒辦法使用，他的言語攻擊能力還真的不怎麼樣，想要講贏恒久更是沒有多大的機會。

　　「算你狠！赫連城主，這下子我相信這些資料跟提議都是這個小傢伙提出來的了，是哪一個家族培養出來這樣的虛子的？我真沒遇過有比這個更特別的。」

　　挺有趣的，文霸江一點都不生氣，本來以這時代的人對虛子的觀念，對一個虛子生氣是很沒有風度的行為，文霸江行事固然霸道，但是強者的風度他卻一點都沒少。

　　「空見城的緋蓮家，他家還有一個虛子在，也很漂亮，不過個性比較溫和一點，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去問問對方願不願意。」

　　赫連雲京說的是緋蓮恒遠，不看恒久的話，恒遠本身也是一個難得的虛子，如果可以成為文霸江的人，對緋蓮家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畢竟每一個大城市的安全性並不是百分之百的，尤其這一次還可能會遇到百年戰役，要是空見城這裏有什麼萬一，至少緋蓮家還有一個機會續存。

　　恒久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稍微想一下，他也懂得對方的意思，而且如果真的成功，緋蓮家的人應該會很高興吧！

　　在整個空見城緋蓮家可能也會大大的出名，畢竟一個家族兩個虛子被兩個城的城主給庇護，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一件事，說不定還會有傳言，傳言能從緋蓮家出來的虛子都是最好的也不一定。

　　而且恒遠，應該也會很高興，記得他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恒遠就已經在抱怨為什麼赫連雲京庇護的不是自己。

　　後面恒久專心想著自己的事情，也沒太注意大家又說了什麼，只是隱隱約約的聽見他們會回去準備，然後一堆人難得的大笑，說起平常不太會說的家常話。

　　這樣的感覺恒久覺得其實不錯，一群強者平常被變異生物的事情壓抑得太大，能夠輕鬆一點，是一件好事。

　　轉頭看向赫連雲京，英俊的臉龐有著笑容，平常有點硬的線條也柔和許多，因此，恒久笑了起來，當他一笑，本來還在喧嘩的會議室裏頓時少了一半的聲音。

　　赫連雲京注意到不少人的目光看向自己旁邊，他轉過頭去，正好看見恒久笑眯眯的看著自己，一臉欣慰幸福的模樣。

　　他向來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在乎旁邊兩大城的城主都在看，對著恒久笑眯眯的臉就親下去，幸福仿佛會感染一樣，之前恒久臉上的幸福，一邊的總管事看見，自己家城主的眼中也有同樣的光彩。

　　假使這算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洛銅他很希望這樣的平靜可以再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