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蒸包子

　　一大群人熱熱鬧鬧地包包子，福樂看眾人的水平基本上可以過關之後便放心地把把這件事交給了能幹的雌性們，自己則是指揮著喬和卡薩開始壘灶台。

　　農村辦喜事的時候，喜宴都是在自家大院兒的裡裡外外擺上的，臨時用黃泥粘土壘上幾個灶台，直徑一米的大鐵鍋架上去，村裡手藝最好的老師傅肩上搭著毛巾，利落地翻炒著一樣樣已經處理好的食材。做好的食物如果還不該上桌，則是在另外的灶台上煨著，保證不得涼。

　　喜宴辦完了，灶台也用不著了，幾個大男人拿著工具合力一敲，黃泥做的灶台就輕而易舉地分崩離析了，收拾收拾，乾淨利落，啥都不會剩下。除了柴火會燒掉一些，壘灶台根本不花錢。

　　現在農村條件好了，家裡頭大事小事也喜歡往飯店跑了，自己做飯一來累，二來夏天天氣熱，菜不好存，很容易餿掉，這樣一來麻煩就大了，還不如往飯店跑，省事省力。

　　不過福樂本人還是對那所謂的大灶台很有好感，這就和「用柴火燒出來的饅頭永遠都比煤氣上燒出來的香多了」是一個道理。

　　做了這麼多的面點，沒地兒蒸可就鬧笑話啦。

　　所幸壘灶台不是個技術活，就跟小時候玩泥巴似的。去河邊找了土，喬和卡薩就在福樂的帶領下忙開了。

　　小時候一聽要「吃大桌」（指吃喜宴和喪宴），村子裡的小孩全都一窩蜂跑到要辦事的人家附近探頭探腦，知道看到大人們開始壘灶台，才傻乎乎地確定自家大人沒有騙人。

　　村民們人都是極好的，村子裡吃宴，大多數人都是想帶著小孩的，倒也不是存著佔便宜的心思，只是圖個方便，中午不用做飯啦。辦事的人家們也瞭解，因此大多都把宴定在週六週日，這讓小孩兒們也能牟足了勁來吃，不用擔心下午上學來不及被老師罵啦。

　　小孩們也開心，喜宴上大魚大肉少不了，每回得了消息都得樂上好幾天，大人們也不客氣，壘灶台的時候看到附近有鬼鬼祟祟來「探查」的小毛頭們，都會直接提留過來幫忙。

　　提個桶啊，遞個茶啊，幫著洗洗擦汗的毛巾啊。

　　好奇心重的，也會跟在幹活的人身後跟著攪黃泥，糊灶台。

　　福樂小時候吃過的「大桌」數不勝數，自然也圍觀了無數次壘灶台的經過，雖說不是胸有成竹，卻也有著極其深刻的印象，總之，能用就行。

　　獸人們的想像力是遠遠比不上神奇的、傳承悠久的天朝人民的。

　　雖然知道和稀了的黃泥遇到火會變干，但是利用這樣的原理早出一個燒飯的工具，這就讓人驚嘆了。

　　要知道，在吃穿用度、吃喝玩樂上，天朝人民可是從不會吝嗇自己的智慧的。

　　雖然不能隨便砍樹，但是枯枝和枯樹也足夠讓灶台燃起熊熊大火了。

　　福樂也秉承這環保的意識，在知道獸人們對樹木的珍惜之後，便絞盡腦汁想著一些代替的法子，攛掇肯亞把村子里路邊那些有點像秸稈的植物都收集回來，曬乾了之後竟然發現這些野草一樣的植物竟然意外地耐燒，而且冒出來的煙很少，算得上極其環保節能了。

　　喬的動手能力比福樂想像中的強很多，不但手段果斷利落，而且大膽細心，從來不會馬馬虎虎敷衍了事，認認真真按照福樂的吩咐按部就班，一通手忙腳亂的指揮之後，看著烘乾的黃泥灶台，除了一丟丟的滿足感和小得意之外，更多的竟然是因為眼前這個是不是回頭看著自己的獸人而產生的感動和安心。

　　有這樣一個人一直默默守在自己的身邊，他是何其有幸。

　　蒸饅頭的工具就更好辦了，各種各樣的獸骨之中不乏極其耐高溫的，喬和卡薩亮出爪子，在削成薄薄一層的圓盤形獸骨上戳出一個又一個的洞，簡易版的「畢烈子」就做成了。

　　用獸骨加上粘性極強耐燒的蜂蟲膠製作出的鍋顯然還是不夠好用，獸骨總是比不上耐熱的鐵鍋，大概一個月就得重新換一個，因此每家每戶都備著好多鍋。福樂摸著下巴心想要不要許個願請求穿越大神讓他明天出門能撿到一處鐵礦？

　　這種得寸進尺的想法不用說也知道只可能是白日做夢，福樂也不覺得自己的運氣會那麼逆天。

　　做完這一切，福樂先把做好的一些饅頭包子送上了鍋，叔叔們一邊包，他一邊蒸。

　　等大家把所有的麵糰都用完之後，院子的石台上，木桌上，所有乾淨的能放食物的地方全都擺得滿滿噹噹的饅頭包子，把花花的一片看得福樂眼暈。最後餡兒不夠了，福樂乾脆用今天新的來的糖給萊西包了兩個糖包子，和肉包子一起蒸了。

　　在足夠強勁的火力攻勢下，很快一股面香撲鼻而來，付出了辛勤勞動的眾人都圍著冒著朦朧白煙的大號鍋，嗅著這陌生卻又令人舒心的香氣。

　　似乎...是一種沒有味道的香氣，只是軟綿的淡香，完全摻雜別的東西。眾人臉上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哥哥，哥哥，熟了嗎？」萊西和泰斯手拉手變作人形，眼巴巴地抬頭望著和他們差不多高的灶台。

　　福樂低頭看，萊西就不用說了，像雌性一樣可愛，反倒是泰斯，長相讓福樂有點吃驚。

　　不愧是百獸之王，小小年紀就帶著一股子凌厲的氣勢，大概是為了在萊西這個小跟班面前顯示自己的強大，一張小臉一直像小大人似的板著，顯得很嚴肅，已經隱隱可以看出日後一定變得越發英俊的五官。總覺得比獸人的時候顯得成熟多了呢，當時還淚眼汪汪軟糯糯地說牙痛，現在則是一副嚴肅正經的樣子...難不成變成獸人情商也跟著退化了？又或者...那才是本性？

　　「快好了。」福樂笑，伸手去捏泰斯還有點嬰兒肥的臉頰，泰斯顯然很不情願，皺著眉頭掙扎片刻，還是沒有把福樂的手拍下去，自己那兩顆壞牙還要依靠祭祀大人呢。

　　福樂伸手掀開鍋蓋，濃重的熱氣撲面而來，隨之還有饅頭的香氣。

　　拿筷子戳了戳，軟軟的，差不多了。

　　不敢下手拿，只好用筷子「插」了一個饅頭出來，撕了點饅頭皮嘗了嘗---熟了。

　　「熟了，小心燙，我先起出來。」

　　獸人們對這點溫度倒是不放在心上，也不怕燙，就幫著一起弄。

　　福樂先拿了兩個包子給倆小孩，這兩個小傢伙是餓得不輕了，現在都該是下午了，一直忙到現在也沒來得及吃東西。

　　兩個小傢伙歪著頭捏捏冒著熱氣的包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包子皮比較厚，一小口下去完全沒吃到餡兒，只吃到了略微帶著不明顯的甜味的軟綿的包子皮。唔...口感很陌生，但是不討厭。

　　三口兩口解決掉一隻包子，萊西意猶未盡地咂咂嘴，很直白地表現出了對這種新食物的滿意。泰斯倒是含蓄許多，不過表情倒是緩和了許多。看來也不排斥。

　　其他人也緊接著開動起來，雌性們注重味道，而獸人們則更重視它能不能填飽肚子。

　　「味道真好...」哈倫嘴巴裡嚼著食物，咕噥著說道，手裡還又拿了一個，吃得眉開眼笑。包子裡加了肉油，瘦肉和肥肉份量都足，再加上一些干菜的調和不至於太油膩，味道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

　　其他人也都附和著點頭，肯亞戳戳蓬鬆的饅頭：「熟了以後變得好大啊！」蒸之前個頭還挺小的，一出鍋整整大了一圈。

　　「也能填飽肚子。」亞力也在一旁開口道，如果能做足夠份量的麵食，那肉食每天就可以省下一大半，雖然肉吃少了讓獸人會有些不自在，可冬天能吃飽才是王道。

　　福樂見他們都還算滿意，才松了口氣：「這個小麥我們自己也可以種！只要留有足夠的種子，每一家都可以種一些麥子，留作冬天的糧食。」

　　這個提議讓所有人的心都蠢蠢欲動起來，冬天不用挨餓了，不用冒著危險去打獵了...這是多大的誘惑？相比之下，少吃點肉也就不算什麼了！

　　三家人就這樣一邊啃著包子饅頭，一邊討論著種小麥的事情。他們都沒有做過種糧食這種事，自然要向福樂瞭解清楚，有什麼困難，需要注意哪些事情，怎麼種怎麼收，怎麼變成能吃的食物...這些事都要弄清楚。

　　大家一起討論的力量遠比福樂一個人去計劃要好得多，一旦這個提議有了可以實行的基礎，大家也都竭盡全力去完善它，爭取能夠在今年春天順利讓部落裡開始大規模種植這種植物。

　　原本許多福樂沒有想過的問題，例如灌溉除草和大量的收割等等，都被陸陸續續提了出來，然後眾人再一起想辦法解決。

　　等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太陽快要落山了。不知不覺中，一整個下午都過去了。

　　「明天就要開始準備收穫季的大會了，你們家準備獵什麼食物？」艾達忍不住伸了個懶腰，岔開了話題，小麥的事情已經討論得差不多了。

　　「隨便吧。」肯亞攤攤手：「喬和小樂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大概大會上就會宣佈。我們家沒人需要找伴侶了。」

　　「這麼快？！」這句話可謂異口同聲，大家齊齊看向福樂，讓福樂有些窘迫，尷尬地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喬好奸詐啊，在大會之前就定下來了，這下好了，小樂還沒見識過大會上其他的獸人就被你拐跑了...」哈倫撇撇嘴擠兌道，他才不承認自己羨慕呢...

　　喬一臉淡定摟著福樂，不以為意：「他們會嚇到小樂。」

　　「......」一致懷疑的眼神，這個理由太假了吧？！大會上獸人是熱情了點，衝動了點，魯莽了點...

　　福樂倒是很給面子地點點頭，他一定會被嚇得拔腿就跑...突然衝上來一個獸人說我喜歡你什麼的，然後變成獸型炫耀自己的力量，血盆大口對著你說話...想想都頭皮發麻。

　　他從肯亞叔叔那裡瞭解到，獸人在大會上對於「未婚」雌性的熱情已經超乎他的想像了，做了十幾年的地球人，除了再座的這些熟悉的人，見到其他獸人來個突然變身什麼的，福樂可不敢保證自己不會雙腿打顫。

　　「對了！給你們看個東西。」肯亞想起了什麼，一拍手，匆匆站起來回屋子去了。

　　沒一會兒福樂就看到肯亞拿著幾件衣服的成品出來了，一看就是今天上午剛做好的。

　　這可讓幾個雌性激動起來了，紛紛圍到一起向肯亞學習去了。

　　亞力和卡薩看著各自的伴侶，笑了笑，收回視線，看向喬：「今年肯定要被群毆了吧？」

　　喬微笑：「他們想挨揍的話，儘管上好了。」

　　大會的比試他是不會參加的，這也就是所謂的選出最強獸人的活動。

　　但是向心上人的未來伴侶挑戰卻又屬於另一項活動，因此無法拒絕。在亞力看來，哪怕族長提前宣佈喬和福樂將舉行儀式，也阻擋不住那群獸人對於擁有一手神奇醫術的福樂的追求。

　　到福樂那裡治療外傷的獸人們數量也不少了，大家也漸漸傳開了，新任的小祭祀是個心靈手巧的可愛雌性。

　　宣佈了又怎麼樣呢？還不是沒真正舉行儀式？對福樂唸唸不忘的獸人們可不會輕易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