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秋收（一）

　　日子在秦鐘認人認地中飛快的就過去了，轉眼就到秋收的日子，這天，張大虎是照例起早，難的是秦鐘也跟著起來了，揉著眼，不太清醒的刷牙洗臉，“媳婦兒，你怎麼就起了！不再睡會！”

　　“不了！你今天不是要收麥子嗎！我去幫你！”秦鐘說！

　　“不要你去！就那麼點麥子，往年也是俺自己一個人收的，你回去睡吧啊！”張大虎心疼的看著秦鐘坐著還打盹的模樣！

　　“今年不是有我了嗎！我也不能總吃飯不幹活啊！到時那些三姑六婆們還不在背地啐死我啊！”在和村人打交道時，才發現張大虎在這村裡堂客們心中就是塊寶啊！要不是張大虎只想娶男人，那些個姑娘倒貼著都要嫁過來！

　　“你管他們做什麼！”張大虎添了碗粥給他！

　　“不說這個！快點吃完就去吧！所幸秋收也不長！”秦鐘囫圇的喝著粥！

　　剛到了地裡，秦鐘還是興奮的！第一次下地，正式做農民了啊！可愛的麥子，我來了！

　　開始的時候，秦鐘不顧張大虎勸說，一定要拿著鐮刀和張大虎一起收割！張大虎見說不聽，就手把手交秦鐘割麥子，還再三叮囑，不要求快，不要割傷自己！最後還是不耐煩的秦鐘把他趕走，他消停！

　　收了一段時間後，秦鐘緩慢的扶著腰起身，哎呦，我的個腰，看前面，張大虎已經放倒一大片！這時太陽已經很烈了，汗水向水一樣流下，麥葉劃過赤裸的肌膚！癢癢的還有一點刺痛感！秦鐘穿的是張大虎的舊衣服，本來就大，折了幾折，現在吸了汗，越發的沉重！秦鐘歎口氣，“這農民也不是想當就能當的啊！”

　前方的張大虎好像背後長眼睛似的，秦鐘站起身，他也回頭了！“媳婦！日頭大了！你先回去弄飯吧！剩下的俺來就行了！”

　　秦鐘看看太陽，再看看自己握著鐮刀的手，想了片刻，還是別逞強，等會中暑，暈了，還耽誤張大虎！秦鐘回到田邊的樹下，喝了口水！坐一會！才起身回去做飯！

　　等秦鐘帶飯過來時，張大虎還在地裡埋頭收割！“大虎！大虎！先來吃飯了！”

　張大虎聞聲，才回到樹下！秦鐘帶來的桶裡放了冰涼的井水，把吃食和水拿出來放一邊，用毛巾沾濕了水給張大虎擦手擦臉，“媳婦，怎麼那麼麻煩，還提那麼一桶水來！”

　　“你這個愣子！不知道休息啊！估量著我快來了，你就到樹下等著啊！”秦鐘把毛巾甩給他！

　　張大虎拿起一個肉夾饃呼哧呼哧吃起來，有媳婦疼真好！“這塊地是咱們家最大的一塊地，今天要是收完了，明天還有一塊地是跟村裡人挨著的地，明天要去收那裡了！”

　　秦鐘看著張大虎吃，自己一點食欲都沒有，喝點水就飽！“大虎，我剛回家的時候，看見有一塊地種的綠豆，怎麼長的亂七八糟的，綠豆都爆出來，怎麼也沒有人去收啊，是誰家種的啊！”

　　“哦！那地之前是塊荒地，綠豆是以前村裡大夫撒了些在哪，結果就成活了！那是村裡公共的，誰家有人中暑了，就去摸點回去煮水喝！下暑！只是那東西難煮，煮的水沒味道的很，多半家裡人下暑都是吃瓜！”張大虎已經吃第二個肉夾饃了！“哦！等下回家的時候，俺帶你去菜地那摸幾個瓜回去！”

　　秦鐘想，這綠豆還有人嫌難吃的啊！那是多好一東西啊！清熱解暑！嗯！等下回去撿點回去，煮個綠豆稀吃！見張大虎吃完抹抹嘴就又要下地去，連忙一把抓住他！

　　“你幹嘛呢！”

　　“吃飽了下地啊！這塊地要今天收完還有加緊呢！”

　　“你作死啊！這麼大的太陽去收麥！趕緊給我坐下！”秦鐘拉著張大虎坐下，要他靠著樹，“你給我睡覺！我叫你起了你才能起！”張大虎又幸福又無奈的閉著眼！

　　下午，秦鐘不再割麥了，只是在他後面把捆好的麥穗搬到驢車上！就是如此簡單的活，秦鐘到後來都是半彎著腰走路！回去的時候，坐在驢車上就已經睜不開眼了！回去草草洗了澡，就爬床上去了！也不吃飯！

　　第二天，秦鐘醒是早醒了，只是身體怎麼都起不來！秦鐘暗嘲：就你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還當什麼農民！遲早餓死！秦鐘自暴自棄的時候，張大虎進來了，照例還是一碗稀飯，張大虎扶起秦鐘，伺候他喝粥的時候說：“媳婦！你今天就別去了吧！”

　“去！為什麼不去！我要去！你瞧不起我！”秦鐘瞪眼，他才不要做只會吃飯的廢物呢！

　　“媳婦，你就在家曬麥子，中午給俺送餐飯就成了！看你這個樣子，俺難受！”張大虎端著碗的手很穩，聲音卻有點顫抖，“俺娶媳婦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幹活的！你這樣子難受！不就是俺沒用嗎！”

　秦鐘聽著身後傳來類似哭音的哽咽，心中好笑又感動！拍拍他的橫在胸前的手，“不去就不去，你這個樣子幹什麼！長的跟熊一樣，你還真有顆透明的小媳婦心呢！”

　　“小媳婦是你呢！”張大虎說！

　　“是我，是我！你快去幹活吧！”秦鐘趕著張大虎出門！

　　說是要秦鐘曬麥子，其實張大虎已經在前院把麥穗曬好了，只要秦鐘時不時翻一下就好了，曬乾了才好把麥粒打出來！秦鐘翻了一下，覺得沒什麼，拿菜葉子餵了雞，雞是前幾日買的半成雞，三隻母雞一隻公雞。平常都是放院子裡，今天因為要曬麥，就把它們關起來了！提著個布袋子就往昨天發現的綠豆田走去，要多撿些回去，今天大虎在大田那裡收麥，萬一別人也覺得好吃都來撿，就沒有了！秦鐘足足把布袋子裝了八成滿才回家！怎麼著幾十斤都有了吧！留些種以後自己種，就不要來這撿了！

　　回到家後，把院子裡的麥子翻了一翻，拿了些綠豆先用水泡好。自從秦鐘掌廚來，張大虎就在院子邊上搭了個棚，做了個簡易灶台，給秦鐘用！

　　秦鐘進儲物間看有什麼好材料能做不，翻來翻去，也不過是些豆子，土豆，冬瓜，南瓜，架子上到是有些乾貨，“咦！這是什麼！”秦鐘在最上面的架子上發現幾盆盆栽，“什麼盆栽啊！還結著果實，怎麼放在這裡！”秦鐘拿下來才發現！謔！這不是西紅柿嗎！西紅柿喜陽，怎麼放在這啊，秦鐘又費勁把四盆西紅柿搬到窗臺下的木架子上！西紅柿都結著果，紅彤彤的很可愛，秦鐘望了一會，也不想回去翻了！在這裡吃新鮮肉都要有屠夫殺豬才有的買！平常的葷菜無非是些乾肉乾魚什麼的！不知道製作方法是什麼，反正秦鐘不是很愛吃！今天中午就吃紅燒冬瓜，和西紅柿炒蛋吧！想做就做，秦鐘去儲物間拿了冬瓜，香菇沒有，就拿一些乾蘑菇代替！一些蔥薑蒜，家裡的雞還沒生蛋，這些雞蛋都是從鄰居那換來的！再拿幾個雞蛋！

　　菜很容易煮，秦鐘就先把綠豆熬上，在綠豆湯上再蒸上飯，幾把大火燒起，就在一邊切菜，把冬瓜切成方塊，背面再刻上花刀，用醬油抹了上色，這裡的醬油顏色比現代的醬油顏色要淡的多，秦鐘多抹了幾遍！切碎乾菇，蔥薑蒜都弄好！再從一盆西紅柿上剪了三個比較大比較紅的西紅柿，用水洗了，嘴裡叼著一個，手下把那兩個麻利的切片了！

　　等綠豆的味道合著米飯的味道散發出來，秦鐘掀開鍋蓋，上層的飯冒著熱氣，下面的綠豆都翻滾著，用勺子攪了攪，看見豆子都煮爛了，就撒些白糖，起鍋，用大湯盆裝了，放在籃子裡，吊在井下冰著！洗鍋的時候，秦鐘想還是要再買幾個鍋，煮飯炒菜怎麼都用一個鍋啊！到時家裡來客都做手腳不贏！

　　秦鐘手腳麻利的把兩個菜炒好，想想還是過去和那愣子一起吃！和昨天一樣，提個桶，桶裡裝半桶冰涼的井水，裡面冰著綠豆稀和水囊！這裡人幹活渴了就喝井水，河水，就算這裡沒有污染，吃生水也容易生病，所以秦鐘都是燒開了水再冷著吃！再挎著一個籃子，籃子裡放著菜飯，碗筷，怕張大虎吃飯不夠，又放了幾個饃饃！都收拾妥當了，就往地裡去！

　　走在路上，各家的媳婦姑娘也往地裡送吃的，大家都客客氣氣的打招呼！秦鐘此人，最好面子，從來在外面都是端著架子的！只是在這裡，和一些鄉姑端什麼架子，秦鐘只是敬而遠之！

　　到地方的時候，張大虎已經坐在一塊較小的樹蔭底下等著！旁邊的樹蔭也坐著人，有些人還在地裡，等家裡來人叫喊才過來休息！

　　“俺說，今天大虎怎麼就休息了，原來是等新媳婦過來送飯呢！大虎家半郎，這飯送的早啊！”旁邊有人起哄著！

　秦鐘只是微笑著，他在第三天才知道這裡把娶進門的男人叫半郎！半郎就半郎，總比一幫人沖著叫大虎家媳婦好吧！

　　張大虎賣乖的接過秦鐘手中的東西。

　　“怎麼不挑塊大點的地方！”秦鐘打量著這塊樹蔭堪堪坐兩個人！

　　“挑了大的，那些人就跟著過來坐！”張大虎說著，把手伸出來，還惦記著秦鐘給他擦手呢！秦鐘面皮薄，見有人往這邊看，就甩了毛巾給他，“你手斷了嗎！自己擦！”

　　張大虎無趣的胡亂擦了兩下，見秦鐘拿了碗，不先裝飯，而是裝了些綠色的米糊狀的東西，“這是什麼！”

　　“吃不死你！”秦鐘端著喝！嗯！真好喝！只是還不夠冰，下次要冰久點！

　張大虎呼啦呼啦的喝了兩大碗，“媳婦，這東西好吃歸好吃，它不頂餓啊！咱們不是今天就吃這個吧！”

　　秦鐘飛了白眼給他，從筐裡把飯菜拿出來！

　　“今天有肉吃嗎！俺不吃飯，你吃，俺吃饃就行！”張大虎流著口水去拿饃，筷子伸向大塊紅燒肉？！

　秦鐘打了大虎拿饃的手，給他盛飯，“今天飯沒吃完就不准吃饃！”

　　“嗯！嗯！肉好吃！”張大虎已經變成眼裡只有吃食的野狗模式了！

　　“哎！大虎家的，今天沒看見屠戶說要賣肉啊！你這肉哪買的！”秦鐘的飯菜一拿出來，旁邊的人口水也流出來，吃自己家的飯菜都沒味了！累死累活的都沒有肉吃！男人不滿了，婆娘也沒意思了，就問秦鐘！

　　“哪是肉啊！就是些冬瓜！這都好幾天沒看見賣肉的啦！”秦鐘說！張大虎幾乎是只盯著那盆紅燒冬瓜吃，秦鐘自己吃西紅柿炒蛋，還夾了些蛋放張大虎碗裡，這冬瓜再好吃也是素菜！可憐的孩子，冬瓜當肉吃，還吃不出來，秦鐘想是不是托人去縣城買點肉來！

　　“大虎家的不夠意思啊！這明明是肉嘛！你買肉就買肉，說什麼冬瓜啊！冬瓜能做出肉味！”女人不信！

　　秦鐘笑，“李大嫂，我騙你做什麼！就是冬瓜，你不信，就過來嘗下！”

　等女人過來夾的時候，張大虎滿面悲催護著碗，卻還是在秦鐘的高壓視線下放開手！“是俺的肉！”

　　“你乖！明天買肉給你吃！”秦鐘在哄小孩！

　　“哎呀，還真是冬瓜，你怎麼做出來的！我一嘗是肉味，嚼了才知道不是！”李家女人一叫喚，旁邊的女人男人都圍上來！

　　“不是吧！看著就像紅燒肉啊！”

　　“不是吧！冬瓜還能做出肉味！”

　“我家那婆子只會冬瓜開湯吃！”人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不信，你們嘗嘗！”李家女人到是不客氣的說！旁邊的人就等著這一句呢，七八雙筷子就伸出來，就在秦鐘無奈，張大虎傷心的眼神下，那盆冬瓜被搶的一乾二淨！

　　“哈！大虎家的好手藝啊！”吃完的人們打著哈哈散去了，獨留秦鐘一人面對傷心的張大虎！

　　“俺的肉！”

　　“說了不是肉！你把湯汁澆在飯上吃了！”秦鐘把剩下的菜飯都混在一起倒在張大虎的大碗裡！那麼多筷子，搞的自己都沒食欲了！

　　“俺要吃肉！”

　　“明天給你做！現在把你碗裡都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