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任強聽到安涼生的話,頓時像被什麽定住了身體一般動彈不得。
他有些不明白安涼生爲何如此執着的對他,說了喜歡就放下`身段的去追求,追求了還要說改變他的生活,爲什麽他會有自己一定會答應他的自信?
就在愣怔間,安涼生的嘴唇劃過任強的耳朵,手還搭到了他的肩膀上,輕聲問:“好想再親你一下……”
“孩子,孩子們還在後面。”任強掙紮着說。
安涼生轉頭看了一眼,見兩個小姑娘頭靠在一起,小手還緊緊的攥着睡得正香,于是又湊到他耳邊說:“她們睡得好着呢。”然後便不容分說的吻在了任強的嘴邊。
安涼生覺得自己就像個膽小的色狼一般,想得寸進尺一點還要征得對方的同意,雖然決定勇往直前,可還是不能冒進,所以隻是輕輕的蹭了一下,并沒有特别深入,但是借着微弱的燈光,安涼生看見任強的耳根子都紅了,那片顔色似乎還順延到了脖子上面,顯得煞是可愛。安涼生厚着臉皮的和他靠在一起,依然保持着親密的距離。
接下來安涼生又給任強幾個輕吻,見他沒反對,還發出幾聲低笑,這一舉動弄得任強渾身燥熱并且刺癢癢的,似乎隻有也去抱緊安涼生才能解除這樣的不自在。但他不能這麽做,他害怕自己一旦回應,以後就再也無法保持自己對安涼生的冷靜。
可是任強認爲還存在的冷靜,似乎早已随着那幾個吻消失不見。殊不知,自己的默許倒是比回應有效,安涼生就在車裏放肆的抱着自己喜歡的人,拼命的表白着他内心的喜歡:“怎麽辦?根本沒辦法對你保持那種朋友關系,第一次見你就幻想過和你更深的交往,每日盼着你的電話短信或者偶遇,可是你卻一直冷冰冰的。你沒推開我真是太開心了,你不回應我也沒有關系,能讓我多抱一會兒就好。”
“别,别這樣了,我……我們真的。”
“先别拒絕我,隻是希望你好好想想,真的不喜歡我嗎?”安涼生在任強的耳邊蠱惑的說。
任強根本不知道怎麽回答,安涼生總是把他逼得進退兩難,現在又是這樣。不過一個來自母親的電話終于給他解了圍,母親問他什麽時候回家,因爲現在天已經很晚了。
任強說了句就在附近了馬上就回去了,這下也有了理由不去回答安涼生的問題,他用手隔開了自己和安涼生的距離,回身叫醒了小丫,抱着揉着睡眼的孩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進家門之前,他想起幾天之後車隊似乎要出一趟車,本來都可以不用他去的,或許明天一早跟老闆說說,應該也能出這次車,反正能躲一天是一天。
安涼生當然不知道任強心裏打的算盤,隻是覺得他們的時間大把,能騰得起。
從那天開始,安涼生便三不五時找借口給任強打電話,就連去趟超市,都會問任強需不需要買什麽,他可以幫着帶一點,還會免費送到任強家樓下。
任強徹底無語了,終于在某天接過來一袋子安涼生從鄉下果園親手摘回來的水晶梨的時候對他說:“别這樣了好不好,你讓我很困擾。”說完還看了看手裏拎着的水晶梨。
安涼生沒在意任強的不耐煩,隻是笑笑說:“你不回應我,我才很困擾。所以别拒絕我的好意了,摘這些梨的時候,我就一直想你,所以每一個都是帶着深深的愛意的哦。”
安涼生說得極其自然,臉不紅心不跳,反倒臊得任強面色通紅一聲不吱,提着一袋子梨轉身便走了。可是晚上他吃着那些梨的時候真的在想着安涼生,至少那些讓人臉紅的話,會想起來還真的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任強出發了,也沒給安涼生消息,上了高速,安涼生的電話卻追了過來。任強說在出車,安涼生趕緊誠惶誠恐的說了句不好意思你專心開車,便把電話挂了。
這電話一挂,倒讓任強心裏有些失落,但還是集中精神把車開到了目的地。
到了休息的旅館,任強第一件事就是給安涼生發了條短信,告訴他自己到了。可是按下發送鍵後,卻又有些後悔。自己明明都在拒絕,現在卻又在主動跟他聯系,這樣的立場不明簡直罪不可赦,真是恨不得躲掉自己的賤手。
還沒等他反省完畢,安涼生的電話卻已經打了進來。
任強接起來,那頭笑得開心又邪惡,随便說幾句,都帶着一股笑意。
任強不明所以,随口問了一句,誰知卻自己把自己繞了進去,因爲安涼生說:“你給我主動發短信,我當然覺得開心了,就像中彩票一樣。不行,一會兒我得去買張彩票,絕對是好兆頭,中了分你一半哈。”
“……”
“你開車很累了吧,我馬上就下班了,先不說了,你好好休息。”
任強應了一聲,電話便挂斷了,但他不得不承認,他被安涼生的喜悅感染了。
那個隻爲他的一個短信就能開心成這樣的男人,是不是真的有這麽喜歡他,真的不介意自己的一切嗎?如果隻是玩玩或者其他的原因接近他,可是他玩不起。
于是任強就這麽怅然若失着,幹活也是魂不守舍的,同事還開玩笑問他是不是在談戀愛,他果斷的搖搖頭,調整一下心态可轉眼就又慌神,終于在搬重物的時候一個不小心,砸傷了自己的腳。
任強被送到醫院,醫生診斷說沒什麽大礙,開了散瘀的噴劑和膏藥,兩者搭配着用,一、兩個星期就能好。但就那樣也很痛,腳背腫的饅頭似的,走路隻能一瘸一拐的,更别說開車回去。
當晚,任強坐在床上收拾行李,心裏苦悶不堪,抽了好幾根悶煙才從這種心情中緩解過來。
其中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兩天都沒接到安涼生的電話,難免會有些失落,就像一種習慣突然間被打破一樣的不自在,但想想這也是自己造成的,怨不着安涼生,可讓他去打這個電話,他卻拉不下這個臉。受傷了才去找人家訴苦,未免也太矯情了。
任強回到家,母親看見他的腳,簡直心疼到無以複加,雖然任強嘴上都說了沒什麽大礙,可她還是連忙叫了出租車又帶他去醫院複診。
醫院給出的答案和最初的一樣,這樣母親才放心,她把任強扶到休息區休息,自己一個人去取藥,正好這時,任強卻看見安涼生坐在一邊打吊針。
他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坐在那裏,頭仰着像是睡着了,旁邊連個依靠都沒有,姿勢絕對不好受,而且披在身上的大衣一半在身上,一半拖拉在了腳邊,沒人幫他撿一下。
任強的心像是被什麽打了一下,突然間覺得很疼。
自己也是一個人,但怎麽說都有母親陪着,可是安涼生生病了,卻要一個看醫生打吊針,就是渴了,估計也沒有人端茶遞水,就像現在這樣……
任強忍着腳痛,瘸着走過去喊了安涼生一聲,原本閉着眼睛眯瞪着安涼生睜眼見到是他,慌張的站了起來,這下那件大衣一整個全都掉了下來。
任強這才注意到他臉上胡子拉碴的,衣服也是皺皺巴巴的,整個人特别沒精神,連忙把他按在椅子上坐好,彎腰撿起了衣服,遞還給他,然後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安涼生留意到了任強的傷腳,剛好問了同一句話,兩個人先是一愣,又都笑了笑。
任強死也不會承認是因爲想安涼生的事情走神而被貨物砸傷了腳,簡單的一句話就帶了過去,安涼生低着頭看着寬大的拖鞋裏面被包的成饅頭的腳,眼裏隻剩下心疼。
“很疼吧?”安涼生問道。
“啊,還,還好。你呢?你怎麽了?”
“你以後一定要小心些。我啊,就是前兩天變天,忘記加衣服,所以感冒了。”說完,安涼生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很輕松的樣子。
“哦,你也注意點身體,要不然打針都沒人陪着。”
“我姐她工作忙,自己來沒什麽事兒。”安涼生的眼神有些閃爍,挺凄涼的樣子。
這時候任強的母親取了藥回來,倆人的對話也暫告一段落,任強給母親介紹了安涼生,安涼生有禮的叫了一聲阿姨,老太太沖他點點頭,話沒多說,便扶着任強就走了。
安涼生看着任強的背影,無奈的笑笑,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任強才能回應自己,不僅來去都是悄無聲息的,就連受傷了也是隐瞞着不說。他一直把任強當做寶,可是任強卻把他當根草。生病的難受再加上失落讓他的心裏空了一大塊。
如果現在醫院沒人,他可能就哭了,反正就當生病太難受了。
但是現在周圍都是打針的人,他就隻能緊緊身上的大衣,歎了口氣,繼續閉上眼睛,心裏祈禱這病快些好。
或許是因爲藥起了作用,安涼生在睡了一宿之後覺得輕松很多,昨天陰霾也揮散不少,想得到,就得耐得住寂寞。
任強那塊磐石,就得慢慢的攻堅。
至少昨天,他看自己的眼神,也是帶着些許溫柔的。
安涼生請的假還有一天,即使好了也不想上班,他吃過早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就出門了,到市場,買了新鮮的排骨回來炖湯。
排骨湯炖了一、兩個小時,滿屋子都是香氣,他拿了個保溫桶盛了一些,動身去了任強家。
任強家他來過幾次,但都沒有進門,大部分是借着送東西的借口看看任強,僅此而已。更多的,就沒辦法奢望。
所以這次他到了任強家門口,又不好意思去敲門。
他給任強送湯,被他母親看見的話像個什麽樣子,又找什麽理由?
安涼生想了想,把保溫桶放在任強家門口,下了樓。
這個過程中,他給任強發了條短信告訴他這件事,然後開着車,頭也沒回就走了。
“我熬了湯給你,放在你家門口,一點心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