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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馬要吃回頭草(渣攻X淡定受,年下)》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周衍低著頭靜靜聽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期間徐逆一直在仔細觀察他的反應,他以為周衍會難過到哭出來,卻發現周衍聽到最後,臉上漸漸露出一絲悲涼的意味。

  「是因為放棄治療嗎?他這個人啊,為什麼總是喜歡選擇逃避呢,當初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連命都可以放棄的人,也難怪……呵。」

  對於周衍的嘲諷,程宴並未表示不悅,只是態度誠懇地說:「周衍,函因性子孤僻,一輩子沒交到什麼知心的朋友,也許你算是唯一讓他記掛的人了吧。所以我想,不論你們過去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看在他臨終的遺願上,希望你不要太過介懷。」

  周衍漸漸收拾起自己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望向程宴:「是的,我早已經不介懷了。謝謝你把這東西交給我。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告辭了。」

  程宴笑了笑:「不客氣,是我打擾二位了。」

  他說著,站起身將兩人送出門外。

  周衍在踏出門去的瞬間,又突然回過身來,像是斟酌了良久,才鼓起勇氣道:「我可以問你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嗎?」

  程宴有些訝異:「問我?」

  「是的,」周衍望著程宴,緩緩問道,「我想確證一下,你的網名,是不是『塵埃落定』?」

  一旁的徐逆「咦」了一聲:「不是吧,聲音聽起來不像啊。周衍你是不是搞錯了?」

  程宴的反應卻相對平靜一些,他只是微微睜大了雙眼,隨即便笑了起來:「還是……被你認出來了嗎?」

  「你知道我是誰?」這回輪到周衍驚訝了。

  「你是弦音過耳吧,」程宴說著,看向徐逆,「你是忠言逆耳,我猜得對不對?」

  徐逆張著嘴巴半晌合不攏嘴:「你是怎麼……」

  「我這人,對聲音比較敏銳,聽過一遍的聲音就絕對不會忘記。」程宴笑了一下,「所以其實在見到你們第一眼的時候,我就已經認出你們的聲音了。」

  程宴說著,又問周衍:「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認出我的呢?」

  「其實上午打電話的時候,我就有點懷疑了。」周衍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曾經說過的吧,我是你的忠實粉絲,這句話並不是恭維,我是真的把你配過的所有作品都反覆聽過好幾遍的,所以我能夠聽出來,你剛出道時的聲線應該是比較接近你的本音的吧,後來你開始有意識地逐步改變自己的聲線,直到這次復出,你的聲線和本音已經有了很大區別。」

  程宴感慨地笑了笑:「沒想到,連這點變化都被你發現了。」

  周衍繼續說:「再加上,剛才你提到程函因是在大三那年移居國外的,我心裡推算了一下,那個時候,正好是塵埃退出CV圈的時候。兩者一結合,我便能夠斷定,你就是塵埃無疑,你當初退圈,應該是為了陪程函因去國外治療吧?」

  「大致情況的確如此。」程宴溫含蓄地笑了笑,然後與周衍、徐逆一一握手,「沒想到會在故鄉遇到同好,能認識你們,我感到很高興。」

  從程宴家出來之後,周衍想起程函因的事情,便又沉默了下去,一路沒有吭聲。

  徐逆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於是沒話找話:「我總覺得,那個程宴給人的感覺,和你很像嘛。」

  周衍一怔,轉頭看他:「和我很像?」

  「呃,我不是說長相,我指的是……氣質,你懂?」

  周衍蹙了蹙眉,他還真沒仔細研究過自己的氣質究竟是什麼樣的。

  但氣質這種聽起來略玄妙的東西,並不能真正轉移他的注意力,所以周衍心不在焉地和徐逆調侃了幾句之後,便又陷入了沉默。

  徐逆看了看他手中緊緊攥著的程函因的那封信,歎了口氣,乾脆把話挑明了:「那封信,不打開看看嗎?」

  周衍握著信封的手指又緊了緊:「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徐逆歎了口氣:「周衍,你和程函因……那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周衍抿著唇,似乎在斟酌措辭,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徐逆,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當初為什麼要那樣急著對家裡出櫃麼?」

  徐逆一怔:「難道就是為了程函因?」

  「是啊,那個時候,我把一切都想像得太簡單了,也把程函因這個人想得太簡單了。我跟他約好說,我們一起跟家裡出櫃,然後就能一直在一起了。他笑笑說好。我以為他是認真的,所以我也就那樣認真去做了,但結果是,我被父母逐出了家門,而他……則在我跟家裡鬧翻之後,悄無聲息地臨陣脫逃了。」

  徐逆無言地看了他片刻,問道:「你父母知道你和程函因的關係嗎?」

  周衍搖了搖頭:「我是想等他們接受了我的性向之後,再向他們正式介紹我喜歡的男孩子,但是,這兩個願望都沒能實現。」

  「你現在後悔嗎,當初為了程函因,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

  「後悔倒還不至於,其實就算不是為了程函因,我也遲早是要出櫃的,因為我的性格不允許自己做有悖自己意願的事情。只不過因為他,出櫃的計劃被提前了很多,並且結果也比較慘烈罷了。」

  「那麼,你恨他嗎?」

  周衍沉默良久,低聲歎了口氣:「曾經恨過。不過,也多虧了他,讓我在後來幾年中,漸漸學會了換位思考,讓我認識到,每個人心中的價值觀都不盡相同,並不是所有人都必須跟我保持同樣的步調的,有些我自認為必須堅持到底的事情,在別人看來,也許根本不值一提。」

  回到公寓之後沒多久,徐逆便被老闆一個電話召喚過去了。

  周衍對著那盒唯一承載著他和程函因的記憶的動漫模型發呆良久,才終於鼓起勇氣拆開了那封信,一字一字地閱讀下來——

  周衍:

  也許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不在人世。

  我不知道你是否還在恨我,但這麼多年來,我從未停止過對自己良心的譴責。

  還記得有一次我們發生口角時,你曾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個懦弱的傢伙,那個時候我很生氣,還差點跟你動起手來。

  但事實證明,我確實很懦弱,不敢面對現實,以至於,直到我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我都沒能鼓起勇氣回到你面前,向你說對不起。

  周衍,不管你還願不願意聽我嘮叨這些,我還是想告訴你,當初你說你喜歡我,雖然我從未回應過你什麼,但其實我心裡很高興;你送給我的那些模型,雖然我總是裝作不屑一顧,但其實我很珍惜。

  我這輩子的人生匆匆而過,沒能在世間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記,我也不在乎了。但惟獨你……我欠你的那個承諾,已經沒有機會償還了,所以,如果你還恨著我,那就繼續恨下去吧,至少,我不會因此而被你忘卻。

  程函因絕筆。

  程函因在遺書中說,請不要忘了他,即便是恨也好。

  於是這封遺書像是一個咒語,在周衍心中生根、發芽,並接二連三地產生了化學反應。

  原本早已模糊了的少年記憶,在這樣的化學作用下漸漸復甦,兩人相處過程中的點點滴滴,也像電影回放一般,一幕幕異常清晰地出現在周衍的腦海中。

  初中時期的程函因,的確如徐逆所說,長得瘦瘦小小、細皮嫩肉的模樣,乍看之下並不那麼引人注目,但周衍偏偏喜歡這樣的男生,又因為程函因不苟言笑的內向性格,他更是喜歡纏著程函因嬉鬧,逗他臉紅。

  剛開始,程函因不太喜歡周衍逗他,被逼急了也會嘗試反擊,但每次都以失敗而告終。

  但日子久了之後,他的臉皮漸漸被周衍磨得厚了,也就聽之任之了,偶爾心情好的時候,還會配合一下周衍。

  也就是那個時候,周衍帶著程函因去徐逆家串門,碰巧徐逆不在家,徐母便將他們讓進了徐逆的臥室,讓他們坐著等徐逆回來。

  周衍想起徐逆上次給他玩過的一款遊戲光碟,想介紹給程函因,便偷偷翻箱倒櫃地找,不料這一找,陰差陽錯地翻出了徐逆藏得十分隱秘的一張鈣片。

  周衍帶著那張光碟去程函因家看,結果兩人都看得滿面通紅,這時周衍才知道,程函因居然和他是同道中人。而程函因也在確認了周衍的性向之後,對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排斥抗拒了。

  兩人就這樣保持著曖昧的朋友關係,一直升上了同一所高中。

  身形漸漸抽長了的程函因,開始受到全校女生的關注,周衍非但沒有危機感,反而倍感自豪,因為這是他最先看中的男生,就像一支預先就看好的潛力股,在自己的期待之下日漸看漲。

  這段時間,周衍和程函因之間的關係有了質的變化,他們不再滿足於在人後偷偷拉個小手、親個小嘴之類的小動作,而是鑽進一間無人問津的倉庫裡面,打算偷偷嘗個禁果。

  向來做事習慣主動出擊的周衍,自然是一開始就想上了程函因,為此他事先做足了功課,連潤滑油和XX套都準備好了。

  然而就在兩人耳鬢廝磨地做到最後一關之前,程函因察覺到了不對勁,於是先一步抓住了周衍的手,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動作。

  然後兩個人面面相覷,都傻了眼。他們到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雙方都自認為是攻。

  因為雙方的互不妥協,導致這一次的偷嘗禁果,最終以KJ和互擼的方式草草結束。

  周衍精心策劃了這麼久,居然還是沒能吃到程函因,這讓他感覺非常不爽。但是程函因對此態度堅決——要麼周衍做受,要麼不做。

  周衍也算是瞭解程函因說一不二這種性格的人,要想讓程函因妥協,無異於愚公移山。

  他自我糾結了幾個禮拜之後,跑到程函因面前妥協:「我……我也不能白讓你上不是?萬一我被你上了,你又始亂終棄了這麼辦?」

  程函因看著一臉慷慨就義般的周衍,抽了抽嘴角,問:「那你要我怎麼樣?」

  周衍轉了轉眼珠:「你敢不敢跟家裡出櫃?」

  「出櫃?」

  「是啊,就是公開承認自己是GAY,我也去跟家裡出櫃,然後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你說好不好?」

  程函因呵呵笑開了:「好啊。」

  於是兩人拉鉤約定,只要雙方出櫃成功,他就讓程函因上了他。

  那天下午放學之後,他們又躲在倉庫裡互擼了一番。

  周衍還清楚地記得,程函因□的時候,閉著眼睛動情地喊著「阿衍」的樣子。當時周衍心裡還在偷偷笑話他,這傢伙怎麼連「衍」字都念不標準,第三聲念得像第四聲。

  周衍「彭」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瞪大了雙眼對著前方怔怔發呆。

  聽到了動靜的徐逆開門進來,問道:「喂,怎麼回事?」

  周衍臉色蒼白地喘了幾口氣,捂了捂仍在砰砰亂跳的心臟,朝徐逆擺了擺手:「沒……沒事。」

  「真沒事?」徐逆狐疑地瞇起眼睛看著他。

  這天晚上他完成了BOSS交代的任務趕回來之後,發現周衍居然九點不到便已經睡下了。結果到了十點多,這傢伙又像是做了噩夢一般驚醒過來,讓徐逆感覺有些不太放心。

  周衍不再回答徐逆的問題,只是站起身去盥洗室裡抹了把臉,丟下一句「我出去走走」,便拿起手機走了出去。

  徐逆還在後頭問:「要不要我陪著你啊?」

  「不用,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周衍擺手謝絕了徐逆的好意。

  其實說什麼想出去走走,不過是為了躲避徐逆探究的眼神罷了。他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有些狼狽,連被徐逆多看一眼,都快要承受不住。

  他走到公寓前的花壇旁,挑了個比較乾淨些的地方坐下來,下意識地便伸手去摸口袋裡的煙,結果掏了個空。

  沒有煙抽讓人很難受,他心情煩躁地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卻發現還是難以安撫自己躁亂的情緒。

  最後,他終於忍不住,給程宴撥了電話。

  「周衍?」程宴的聲音聽起來帶著淡淡的倦意。

  「抱歉,這麼晚打攪你……」

  「呵,還不算太晚。」程宴微笑著安撫他,「請問,有什麼事嗎?」

  「有件事,我想問清楚……」周衍話到嘴邊,反倒有些猶豫起來,「也許這麼問很冒昧,但我實在是……」

  「沒關係,想問什麼就問吧。」程宴的聲音聽起來依然溫和。

  「我想知道,程函因臨終前想對我說的事情,真的只有遺書中那幾句話嗎?」

  程宴沉默了片刻,反問:「你想知道什麼呢?」

  周衍卻因為程宴這片刻的沉默,越發確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測。他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程函因心裡真正喜歡的人究竟是誰,你比我更清楚吧,程宴。」

  程宴又是一陣沉默,然後他歎了口氣:「周衍,你比我想像的要敏感。我承認,那封遺書並非函因親筆所寫,那時候他已經病入膏肓,連一支筆都已經握不住,又怎麼可能親筆寫信給你。那封遺書,其實是函因口述,由我記錄下來的。」

  「沒有刪減過內容嗎?」

  「有,但我是出於好意。」程宴頓了頓,「人之將死,總難免想要吐露鬱結於心的那些苦悶,而函因此生最大的遺憾,便是在錯誤的時間遇見了你。

  「函因很小的時候,就跟著他母親加入我們程家。我父親和她母親是在商場上認識的,結婚之後依然將大部分時間都放在事業上,沒有太多的時間照顧函因。我因為比函因大了六歲,所以照顧弟弟的任務,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也許是因為我和函因相處的時間比較長的緣故,函因一向都比較依賴我。但是他混淆了親情與愛情的界限,自以為這樣的依賴,便是愛情。而就在那個時候,他遇到了你。周衍,你還記得嗎,今天你和徐逆一同前來,我卻第一時間便認出你來,當時我說,是憑感覺。」

  周衍回憶了一下,的確有那麼回事。

  程宴繼續說道:「我之所以可以一眼便認出你,是因為函因曾經對我提起過你,他說你和我在某些方面非常相似,正是因為這樣的相似點,讓他搞不清楚自己對你的感覺,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歡。

  「當時你和他約定一起對家裡出櫃,他只當你是在說笑,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就這麼做了,這個時候他才開始感到恐慌,因為他還不能確定自己的愛情,不能對你的人生負責,所以他選擇了逃避。

  「但是在那之後,他沒有一天不是生活在自責與愧疚之中,他甚至認為,自己會患上淋巴癌,完全是老天爺的懲罰,這也是他最終選擇放棄治療的主要原因,他覺得,只有自己死去,才能向你贖罪。」

  周衍聽到這裡,說不出一個字,卻已經淚流滿面。

  而電話中的程宴,此時聲音也開始哽咽:「周衍,有些真相,揭開了只會更加傷人。我當初選擇隱瞞,是怕讓你更加難過。但作為函因的哥哥,我還是想提個自私的請求,請你看在函因已經以死贖罪的份上,就原諒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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