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袁宇找到曾如初的時候,曾如初蜷縮在他的那張窄小單人床上,臉上燒得通紅,已經神志不清了。
袁宇有火都發不出來,給自己的專屬醫生打了個電話,凌晨三點多,醫生司機都被他折騰起來,頂著大雪急匆匆的趕來。
袁氏沒有故意隱瞞,袁老爺子去世的消息傳的很快。司機和醫生慰問了一下袁宇,看他神色實在不好,就勸他休息一下。
但是袁宇哪有時間休息,醫生給曾如初量體溫的時候,他一直在後面站著。看到體溫計上快到四十度的溫度,他的眉頭狠狠一皺。
「燒的太厲害了,得趕緊打針啊。」醫生讓袁宇幫他把病人翻過來,在曾如初的屁股上先紮了一個退燒針。袁宇雙手摟著曾如初,讓他整個人都趴在自己的懷裡,感受到懷裡人不同尋常的滾燙體溫,心裡一抽一抽的疼。
「我先給他掛上普通的退燒針吧,等醫院上班了,再給他做試敏。」醫生說道。
幾個人繞著昏睡的曾如初忙活了半天,才算是該做的都做了。
「這屋裡空氣也太不好了,還冷,不適合病人養病啊。」醫生小心翼翼的對袁宇建議到。
「我知道。」袁宇點點頭,臉色有些青灰,下巴上經過一宿沒睡已經冒出了新的胡茬,看著很是憔悴。
「王醫生你先回去吧,這麼晚麻煩你了。」袁宇沉聲客氣的說道。
「那沒事兒,袁先生不用客氣。」醫生收拾好東西,說道:「那我先回去了,這位先生再有什麼問題就給我打電話吧,我馬上就來。」
袁宇點點頭,從曾如初的床頭凳子上起來,一直送王醫生出去。
袁宇褲兜裡的手機響了。醫院裡的親戚朋友早就都讓回去了,袁氏早晨還沒上班的,估計袁鴻升也早就回家先休息去了。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的,他一猜就是他那個從未把自己當個母親的親媽。
袁宇靠在走廊裡,壓低聲音接起電話,就聽那邊熟悉的女人聲音以命令的口吻道:「袁宇你現在來你二舅家。我們有重要的事兒跟你談。」
「我沒空。」袁宇冷聲道。
「我聽人說你兩點就回家了,怎麼沒空,覺什麼時候睡不醒!我現在就派人到你家門口,你馬上來,我們都等著你呢。」何子珊不妥協的說道。
「我說了我沒空。」袁宇臉色陰霾的說完,直接把電話掛了,心裡發冷。
喜歡派人接就去接,反正這幫何家的人別想擺弄自己。
剛下飛機,沒個正經的袁鴻升都知道讓自先回去休息一下。知道他接下來幾天將面對的事兒有多複雜。可是這個親媽呢,就只知道指使他幫何家爭取利益。袁宇的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有時候他就在想,他姥爺何日革可真是個人物,能把他媽教育的這麼「成功」。這麼自私自利連親生兒子都沒有什麼感情可言的女人,對自己家族的事業可是鞠躬精粹死而後已的有奉獻精神。
袁宇轉身走回屋裡,電話鈴聲再一次響起,他直接把他媽的電話拉到了黑名單。這幾天,他還真沒空陪他們何家的人玩兒。
屋子裡的空氣很乾燥,又非常冷,袁宇坐在曾如初的床邊握著他沒扎吊瓶的那只冰涼的手,想給他捂暖和了。
袁宇有點睏,眼睛里拉滿猩紅的血絲,卻仍然眼睛眨都不眨的盯著吊瓶看和曾如初的臉看。藥瓶裡還有大半瓶的藥液,但是醫生說這藥有點兒刺激血管,袁宇就說讓盡量慢點兒滴。
藥管裡的藥滴得很慢,估計還得一個小時開外,袁宇大可以靠在凳子上打個盹兒。但是他又怕萬一曾如初翻身,滾針了。
他就這樣一直瞪打了猩紅的眼睛守在曾如初的床邊,一直到把針拔了。
袁宇把腦門貼在曾如初的腦門上試了試曾如初的體溫,發現還是很燙。
蹙著眉頭想了想,袁宇給孟祥天去了個電話:「你讓人給我安全的、適合休息的地方。」
「靠,不至於吧,這個時候誰要圍堵你?」孟祥天昨天晚上就聽說了袁宇爺爺的事兒,大清早接到袁宇的電話也沒生氣,表示很配合。
「我媽……」袁宇頓了頓,壓低了聲音說了句:「如初病了。」
孟祥天在那邊沉默了一秒,馬上積極的說道:「好,放心吧,這事兒交給我,你們在哪兒呢,我馬上派人接你們。」
孟祥天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裡,給曾如初安排了一家高級私人會所,還把人家一整層樓都包下來了,讓保鏢把幾個樓梯口都把守住,嚴密程度相當於領導來視察了。
袁宇對於他把事情弄得這樣隆重,倒是沒說什麼,直接親自把人抱到準備好的總統套房級別的房間床上。
他現在沒時間看著曾如初,他媽那頭是一個事兒,而且那個鄭青還不消停,想把曾如初帶走。簡直讓他恨得想把那人的皮給剝了。
而曾如初無緣無故從他家搬走,行李包都打好了,讓他不得不懷疑,如果不是正巧生病了,曾如初是不是就成功的跟鄭青在他眼皮底下私奔成功了,跑到某個美麗的國度度過人倆的小日子……
「怎麼了,不滿意?」
孟祥天看到袁宇臉色突然間變得陰沉可怕,連忙驚訝忐忑的問道。
「沒有。」袁宇冷著臉環顧套房裡一周,扭頭沖孟祥天說道:「你派個信得過的,最好是親人,給我好好守著他,除了我誰也不讓見。如果他醒了,也不能讓他走。」
孟祥天聽得瞪大了眼睛,試探的輕聲問:「你倆還沒和好?」
袁宇臉色沉戾的掃他一眼,那暗藏的話明明就是在說:不歸你管的事兒你哪兒涼快兒哪兒呆著去。
「我得走了,你給我派人看著他,少了一根汗毛我都找你算賬。」袁宇語氣不客氣的威脅道。
「對了,你要是再敢動他一下……」
袁宇威脅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孟祥天一臉黑線的打斷,他擺著手,沒好氣的說道:「我動他干屁啊,他那柔弱得像個女人似的樣子不用我動就乖乖的躺著了……再說,我們之前那不是誤會嗎?誤會你懂不懂!我不然我倆有什麼仇啊?還不是因為你……」
孟祥天還不知道他那臭脾氣,知道他最近所以糟心事兒都趕到一塊兒了,自己還沒那閒心跟他計較這個。就一直點著頭把他送到門口,大咧咧的說道:「你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心肝寶貝兒一根汗毛啊!」
「別忘了請醫生來給他打針……」袁宇在電梯門合上的前一秒鐘,還不忘皺著眉頭叮囑。
孟祥天徹底崩潰了,心想要是袁宇一直都這樣,他他媽的早就跟丫絕交了。還好是只有碰到曾如初,他才這樣。
孟祥天走進屋裡,琢磨著給哪個信得過的人打個電話,讓人來伺候袁宇供的這個小祖宗。想到最近總跟他混,對袁宇有一種莫名崇拜的舅舅家堂弟。
說曾如初是袁宇供著的小祖宗,孟祥天覺得一點兒都不誇張。
不就是吹個風發燒了嗎?也不是得了什麼絕症呢,袁宇他那麼緊張至於嗎?而且,這個小祖宗要不要這麼傲嬌,這麼難搞啊!
被袁宇這樣條件極端優秀的男人跟在屁股後面十幾年癡心不變像條忠犬似的,擱他孟祥天這個直男,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咬牙被感動的從了。可是這個看著柔柔弱弱的曾如初,他媽的還真是別驢還倔,就能視袁宇這樣的好男人與無物。
孟祥天深深覺得曾如初這顆腦袋值得貢獻給醫學事業,解剖開來好好研究一下裡面究竟是何構造。
不過孟祥天還是有佩服曾如初的地方的。他乍從孫長輝口中聽到關於的當年的真相的時候,真他媽的有種老天跟他鬧著玩的感覺。
他一個大腦直路的男人,真的沒法想像曾如初為什麼就能把這件事兒一瞞就是十多年。這也太那個了吧……
孟祥天說不出來什麼感受,但是他跟袁宇的想法是一樣的,永遠也明白不了曾如初關於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的詭異看法。
雖然知道曾如初沒背著袁宇偷人,還是被陷害的受害者,但是他真的從心底裡沒法對曾如初產生憐憫來,覺得丫的就是自找的,活該!
兩個人在一起,什麼事兒都藏著掖著,誰他媽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啊。次次都能猜中你的心思!
孟祥天處對象的時候,對討厭的就是那種什麼都不說,就讓他猜的女人。通常他一發現這樣的女人,長得再美,身材再好,他一般都沒興趣繼續了。
在他看來,曾如初跟這類女人沒有什麼區別。什麼都不說讓別人猜,猜不對都是別人的錯,最後自己一副受害者的樣子給誰看啊……
「哥,我來了。」實木門板被從外面輕叩兩聲,一個染著紫色頭髮的二十歲左右青年推門進來。
孟祥天一扭頭,看到他的頭髮,臉上表情那個痛苦啊。
「哥,你說找我有重要的事兒交代?什麼事兒啊?」選紫色頭興匆匆的問。
孟祥天連跟他說話的勇氣都沒有,抿著唇伸手指了指床上躺著的曾如初。
「臥槽!哥你把人玩死了?」紫色頭吃驚中難掩意思興奮。
「你他媽給我閉嘴!」
孟祥天忍無可忍,有點兒後悔把他叫來了。但是來都來了,他緩了一口氣,才說道:「我讓你來看著這個人,給我好好看著,少一根汗毛都不行!」
紫色頭誇張的瞪大眼睛,想張嘴問,又聽到孟祥天壓低聲音命令道:「閉嘴!聽著就行。」
「這是袁宇的心肝小情人,給我看好了,要是人跑了,不用我動手,袁宇自己就卡嚓了你。」孟祥天扶著額頭故意把話說得嚴重些,怕這小子真把事兒給辦砸了。
紫色頭一聽袁宇的名字,眼睛亮得跟燈泡似的,就差冒出兩顆粉紅色心心來彰顯他有多崇拜袁宇了。
「行了,我先走了。」孟祥天看到他那一頭炫紫色就頭暈,拿起手機,再三叮囑:「千萬別給我出什麼蛾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