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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晉陽》第133章
下部 第 49 章

  兩人聞聲俱是一愣,隨即那哭號聲再度響起,嘶聲裂肺一般,夾雜著尖叫,哀嚎,聽得人只覺一股寒氣自脊梁骨爬了上去,渾身冒出雞皮疙瘩。蕭墨存身子一顫,白析皓拍著他的後背柔聲撫慰道:“莫怕啊,莫怕,我在此。”

  蕭墨存點點頭,勉強笑了笑,道:“到底,怎麼回事?”

  白析皓眉毛一擰,道:“你在此等等,我去看看。”

  蕭墨存卻下意識抓緊了他的衣袖。

  白析皓見他眼中驚懼不定,知這些俱是那夢魘心病留下的後遺症,他俯身看進蕭墨存的眼睛,微笑道:“莫怕,什麼事也不會有。乖乖在這等我,好不好?”

  他目光溫暖而堅定,蕭墨存只覺心頭初定,深吸了一口氣,道:“好。”

  白析皓轉身離去,那岸上的凄厲哭喊仍然一聲一聲,不絕於耳,直吵得人心煩意亂。他目光一寒,縱身躍到甲板之上,見船上諸多船工雜役,均出來翹首觀望岸上,間或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白析皓見此狀心裡微怒,喝道:“為何無端停船在此?鄔智雄呢?”

  眾人一見他,面面相覷,心底都有些畏懼這位喜怒不定的主子,他這麼一問,即刻有人叫道:“鄔老大,鄔老大,白爺叫您呢。”

  那鄔智雄便是這船的船老大,此人本為永定河上的水盜,那一年得罪仇家,全身十七八處大穴道被人拿鋼針狠狠釘上,痛得他死去活來。正巧遇上白析皓少年得志,得永定河一水名妓青睞,美人在懷,不好做些見死不救煞風景的事,便下手替他除了鋼針,倒引來這漢子死心塌地的追尋。他被白析皓先行打發到啟泰,聞得主人有意攜家眷走水路,自然盡心盡力,置辦了這艘遊船,並親自選了人掌舵。他此時正皺了眉,夾雜在那觀望的眾人當中,聽得白析皓這聲呵斥,忙排開眾人,上前去打了千,恭敬回道:“主人,此番停船,本為取水,這村子名為苕村,小人早些年曾來過幾次,民風淳樸好客,卻不曾想今日遇上這個事。”

  白析皓遠遠掃了岸上一眼,只見一堆人吵吵鬧鬧,也不知在做什麼,只是其間夾雜的哭喊哀嚎太過凄厲,聽得人大皺眉頭。他臉色不悅,道:“岸上怎麼回事?”

  “哦,沒什麼大事,村子裡在行儺禮驅邪,大夥正瞧著熱鬧呢。”

  白析皓皺眉不語,心道只是儺禮,何必如此尖叫哭喊?

  他心情不豫,鄔智雄自然是看得出來,轉念一想,白析皓從樓上船艙疾奔而下,可見不是吵到他,八成是吵到上面那位嬌客了。他忙道:“可是驚擾了夫人?我命他們取了水速速開船便是。”

  這聲“夫人”說得白析皓心情大好,想起船艙內的人,也不計較他將船停在這等亂七八糟的地方,當下和緩了臉色,吩咐了句:“快點。”便匆匆轉身離去。

  白析皓一進船艙,蕭墨存忙迎了過來,見他臉色比適才白了幾分,白析皓有些心疼,忙撫慰道:“沒事,岸上百姓在行儺禮,吵了點。”

  蕭墨存道:“只是儺禮?”他勉強一笑,道:“我,我聽著哭喊得有些凄慘……”

  白析皓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正待輕描淡寫說幾句帶過去,卻聽得那聲哀嚎驟然又響起,這次凄厲無比,叫的分明是:“我的兒啊——”

  蕭墨存臉色一變,道:“我,我要去看看。”

  白析皓正要勸阻,卻見他眼神幽深,瞧著自己,炙熱而苦痛,帶著祈求道:“析皓,我要看看。”

  白析皓無法拒絕,只得將他身上的白狐皮大裘連帽戴上,在下頜處系好帶子,輕聲道:“我們無需下船,在窗口瞧瞧便是。”他攜起蕭墨存的手,行至臥房之側,卻見一道木刻雕花的門,再一推,卻是一間小小耳室,當地放著一張羅漢床,其上三五個極大的窗戶,門扉緊閉。若打開來,卻是一個極好的觀景台。白析皓微微一笑,引著蕭墨存在羅漢床上坐了,將他半擁入懷中,推開一扇窗,笑道:“當初就是看中它這建了這觀景台才買的船,不曾想這時候卻派上用場。”

  蕭墨存沒有搭話,他在窗戶打開的一瞬間,便已被岸邊發生的事情所全神吸引。他們視線居高,登時將岸上情形瞧得一清二楚。幾百號村民圍攏一起,人群中央搭了一個小高台,底下置上柴火等物,一個小小的男孩蜷縮其間,臉色灰白,伏在那一動不動。底下四名壯年男子,上身著黑衣,下穿深紅色裙裳,臉上帶著一色熊狀面具,上面點了四點金色眼睛。這四人由一人領頭,或歌或舞,狀若癲狂。蕭墨存一望便知,此等儺禮《周禮》有載,實為驅鬼鎮邪之用,那四名男子又稱方相氏,殺牲施術,已畢春氣。只是不知為何,四周並無見到牛羊牲口,只有那小高台上一名男孩。

  “燒了疫鬼,以保安康。”領頭的巫師高聲唱道,底下幾百號人一起喊“燒了疫鬼,以保安康!”聲音震耳如雷,轟隆不絕。卻在此間隙,一個凄厲的女聲不和諧地響起:

  “我的兒啊——”

  那哀嚎聲痛徹心扉,正是適才令人心煩的呼叫。此時望去,卻見到底下一個被人押著,披頭散髮的婦人所發。眾人絲毫不理會,巫師按規矩接過火炬,投向那小高台下壘好的柴火堆,登時火光沖天,火中小孩的臉飄搖不定,卻大睜雙目,似乎驚懼到忘了如何是好。蕭墨存越瞧越心驚膽戰,禁不住渾身發顫,手腳冰涼,那最恐怖深沉的夢魘仿佛再度襲來,那夜火血連天,婦人哀嚎喪父失子,孩童痛哭喪父失母,與眼前那不相識的女人哀嚎之聲,仿佛合二為一。他腦子裡雜亂無比,只有一個聲音越來越響:有人要被活活燒死了,有那鮮活的生命要再度在自己眼前消失了,可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做不了……

  恍惚之間,有人一掌拍向自己靈台,頓時腦子清明不少,他見到白析皓憂心焦灼的臉孔,一疊連聲地問:“墨存,墨存你怎麼了?墨存,墨存你醒醒。”

  蕭墨存惶惶然,絕望地道:“救不了了,人死了,救不了了。”

  “你要那人活嗎?”白析皓咬牙喝問。

  “救不了了,救不了了”蕭墨存猶自搖頭道。

  “你要他活,我便讓他活!”白析皓猛地一把擁住他,用力抱緊,在他耳邊道:“你要讓這人活嗎?”

  蕭墨存懵懂地點點頭,又搖頭,顫抖得不成話。

  “看好了!”白析皓握緊他的肩膀,緊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低啞著聲道:“你能救得了這個人,只因你有我!”

  蕭墨存尚未回過神來,眼前人影一花,白析皓已然自窗口躍出,猶如白鶴展翅,行雲流水一般飛掠而去。他足尖在船舷上輕輕一點,瞬間又飛躍數丈之高,姿勢妙曼瀟灑,配上白衣白髮,俊秀不凡的面孔,當真如神仙臨世,令人目眩神迷。那一干愚夫愚婦,鄉野陋人何嘗見過這等天人之姿,一時間均傻了眼,待到回過神來,白析皓已然不顧一切,躍入火堆之中,手碰到那孩子後領。

  就在此時,底下轟然一聲,那小高台卻是底下支柱被燒斷,轟隆一聲倒塌,四面的火舌頓時卷了過來,頃刻間將白析皓並那孩子吞噬進去。周遭圍觀之人均倒抽一口冷氣,誰也不曾注意到,才剛白衣人躍出的窗口內,一聲驚呼傳了出來。在此千鈞一發之即,岸上一人飛躍過來,一聲暴喝:“主人,抓住了!”卻是船老大鄔智雄。他長年練的外家功夫,一手金剛索虎虎生威。值此危急關頭,鄔智雄當機立斷,解了船頭繩索,浸入河水,一抖一揮,只見一條浸滿水的繩索呼呼生風,筆直地飛入火堆,再一拉,一個衣裳被燒了半幅的白衣人抓了繩索飛躍而出,他的臂膀上,正穩穩地抱著那個孩子。

  白析皓此番火中救人,迅雷不及掩耳,在眾人尚未回味過來之時,他已然躍出火堆。除了身上長衫被燒了半幅,臉染黑煙,有些許狼狽外,他整個人瞧著玉樹臨風,風采卓然,只淡淡掃了全場一眼,那本欲上前詰問的巫師便啞了聲。他將手中那孩子放下,把脈查看,由解開他的衣襟,對著心肺敲打一番,隨即對那歡喜到流淚不止的母親道:“你家孩兒,肺部先天不足,可是常夜半咳嗽,近來甚至咳血?”

  那母親呆愣了下,噗通一聲下跪哭號道:“神仙啊,救救他吧,村裡人都說他是疫鬼纏身,又說今年地裡莊稼欠收均是我兒帶來的災禍,可他才八歲,他什麼也不懂,什麼孽也沒做啊……”

  白析皓沉著臉道:“不是疫病,你若信得過我,我的船便在此停留三日,你帶你的孩兒過來,我為他施三日的針,再開點藥,雖不能令他健壯如常人,但總不至於早夭。”

  那婦人一愣,哭得哽噎難言,只抱了孩子,又給白析皓磕頭。

  那邊上的巫師此時回過神來,呵斥道:“大,大膽狂徒,毀我儺禮,若天神降罪,如何是好?”

  白析皓猛地轉身,也不知如何,一下子便到了那人眼前,他面帶冷笑,低頭在那人耳邊說了幾句,說得那人冷汗直流,再也不敢多加言語。白析皓也不多話,冷冷掃了那群村民一眼,淡然道:“那孩子不是疫病,你們還是少造些孽吧。”

  說完,他翩然而去,仍如來時那般,一躍而起,藉著船舷之力,直入二層窗戶。眾人只來得及瞧見他將一個身著毛裘的身影攬入懷中,便已然看不到其他。人人心底有些唏噓,更有好事者向鄔老大打聽這人是誰,那上頭的可是他的娘子。鄔老大沒好氣地驅散眾人,罵道:“還看,看什麼看,我家主人說那孩子不是疫病,他就不是疫病。為啥?他娘的,他就是藥師佛轉世,他若要留一個人的性命,閻羅王都得讓他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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