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香餑餑

　八月初八上午武賁郎將陰世師率驍果軍趕到巨馬河戰場雙方遂以遒城為中心重兵對峙暫時形成了僵持狀態。

　涿郡留守段達傳令驍果修整一天養精蓄銳明日發動攻擊務必擊敗叛軍迅速穩定上谷局勢確保幽州不受叛軍侵襲。

　當日段達、陰世師與封德彝反覆商量遂由段達擬寫奏章詳述上谷賊勢之猖獗。經數日激戰已基本肯定叛軍擁有相當實力且已對幽燕和冀北形成了威脅這導致涿郡援軍不得不滯留於巨馬河一線全力剿賊以防叛賊乘著涿郡援軍南下高陽之際北上攻打幽州威脅到聖主和行宮安全。

　奏章中「輕描淡寫」地提到了李子雄還有楊恭道、韓世諤、周仲、來淵、裴爽、虞柔等豪門貴胄。這才是報奏重點所在但因為牽扯太大涉及到宗室皇族和數位中樞核心大臣根本就無法確定聖主和中樞態度封德彝和段達只能避重就輕、不著痕跡地先行試探以免「刺激」過頭適得其反。

　這份奏章必須以最快速度呈遞聖主為此封德彝慎重考慮後還是走了裴世矩「後門」畢竟李子雄和楊恭道等貴胄現在都在白髮賊帳下優先把消息傳遞給裴世矩可以讓裴世矩對白髮賊這股反叛力量及們北上之目還有們對未來整個北疆局勢和南北關係可能產生巨大影響有個全面認識不至於因為輕視而疏忽因為大意而做出錯誤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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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初八午時齊王率軍趕至河間郡首府河間城。

　河間城位於滹沱河東岸距離西岸高陽還有百餘里路程。齊王下令紮營於滹沱河岸邊一邊做出渡河之勢一邊請求河間郡府給予糧草補充同時派出大量斥候渡河西進打探高陽消息。

　河間郡府能夠提供消息並不多主要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叛軍仿若「從天而降「鋪天蓋地就把高陽」淹沒」了河間郡府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等到們意識到問題嚴重時叛軍已在滹沱河西岸陳兵以待?鋒直指河間城自顧不暇了。

　河間郡府本來就因為永濟渠這條黃金水道而飽受渤海賊、平原賊和清河賊頻繁侵掠所以官府把有限兵力都投在永濟渠一線此刻即便有心救援高陽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現在永濟渠剛剛恢復了暢通河北諸賊尤其渤海賊格謙、高開道就在永濟渠一線虎視眈眈如果把護衛渠道兵力調去救援高陽永濟渠必遭賊軍劫掠一旦渠道中斷則後果不堪設想。河間郡府明智地選擇了保護永濟渠確保渠道暢通無阻同時堅守滹沱河阻御叛軍攻擊名義上是消極防守實際上就是冷眼旁觀靜觀其變。高陽宮是聖主臉面高陽宮若被叛軍攻陷就等於打聖主臉所以河間郡府有足夠理由認定涿郡留守段達一定會急速馳援。

　結果大出們意外一天又一天望眼欲穿十幾天過去了叛軍把高陽及其周邊城鎮都掃蕩一空了把糧食、牲畜和青壯勞力都擄掠乾淨了竟然都沒有看到涿郡援軍影子這實在是匪夷所思事而打探回來消息更是令人吃驚叛軍規模很大竟然還有一部分在上谷燒殺擄掠並在巨馬河一線成功阻擋了涿郡援軍。

　河間郡府詫異了河北賊都集中在永濟渠一線和大河南北兩岸活動什麼時候跑到冀北去了？難道冀北和幽燕也有叛賊聚眾造反了？如果冀北和幽燕也有了叛賊那河間郡麻煩就大了未來必將陷入叛軍前後夾擊之中腹背受敵永無寧日了。

　就在此刻傳來消息齊王北上剿賊了。這不能不給人以豐富聯想之前楊玄感叛亂齊王急吼吼馳援東都平叛現在冀北叛賊蜂擁而起齊王又匆匆北上剿賊哪裡混亂哪裡就有齊王到處搶功勞目性太明顯了不知道「底細」人還以為要入住東宮做儲君了知道「底細」人卻知道「垂死掙扎」這時候更要離遠一點以保安全。

　於是河間郡太守及主要僚屬當即渤海賊劫掠永濟渠為藉口「傾巢而出」都跑了就剩下河間縣令留守城池。

　一個河間縣令能給齊王提供什麼訊息？

　齊王對地方官府「怠慢」怒不可遏好在李風雲離開高陽之前已經囑託郝孝德密切關注河間城只要齊王大軍一到即刻派人聯繫所以齊王這邊剛剛紮營郝孝德那邊秘使就到了直接找到了李百藥詳細告之高陽軍情和上谷戰局解了齊王燃眉之急否則兩眼一抹黑都不知道何從下手。

　高陽宮並未失陷宮監許華依舊在堅守這讓暗自忐忑齊王鬆了一口氣就怕李風雲手下無法無天一把火燒了高陽宮那當真是搬石頭砸自己腳欲哭無淚了。另外李風雲親自趕赴上谷戰場指揮作戰聯盟軍隊於八月初六在巨馬河一線和淶水西岸與涿郡援軍展開了激戰並佔據了明顯優勢這也是一個好消息預期目基本實現。

　「大王白髮有建議若我們能以最快速度進入上谷戰場則形勢對大王更為有利。」韋福嗣看到齊王還在猶豫不決果斷進言道「白髮已經在巨馬河、淶水河一帶拖住了段達對幽州已經構成了威脅甚至直接威脅到了聖主和行宮安全而建昌公（李子雄）已經率軍進入燕北涿郡已陷入腹背受敵之困境段達進退維谷這種情形下絕無可能跑來高陽與大王爭功。」

　齊王微微搖手憂心忡忡地說道「白髮鬧出動靜太大結果可能適得其反。叛軍實力如此強悍雖然確給了孤一個推卸責任藉口但白髮卻因此成為眾矢之必遭圍剿而孤也因此受累聖主為防患於未然必然阻止孤北上戍邊以免坐大北疆養虎為患。」

　韋福嗣想了一下勸諫道「大王事已至此沒有退路只有迎難而上。」

　李百藥也適時進言「大王如果聖主要圍剿白髮大王大可乘機進入北疆形成戍邊之事實以逆轉當前被之局面而大王一旦搶到了主動便能倒逼聖主以北疆局勢和南北關係來脅迫中樞迫使們不得不接受事實同意大王坐鎮北疆鎮戍邊陲。」

　此言一出韋福嗣即刻附合李善衡也是大為贊同。這是沒辦法辦法了你不要我北上我就自己殺進北疆既成事實到那時假若父子反目君臣撕破臉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就是北虜了這恐怕是聖主和中樞絕對不願看到局面。既然如此聖主和中樞也就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先利用齊王力量來鞏固和加強北疆鎮戍力量等到南北大戰結束了擊敗北虜了南北關係穩定下來再騰出手來解決齊王這個隱患而齊王卻因此贏得了據北疆而稱霸時間。

　時間太重要了當初李風雲在闡述北上大計時最擔心就是時間不夠。如果預測是對南北大戰將在兩年內爆發那齊王就必須搶時間今年就必須進入北疆而目前是最好時機乘著當前聖主和中樞焦頭爛額、顧此失彼乘著李風雲和聯盟軍隊勢如破竹呼嘯北上順勢跟進一蹴而就。

　齊王沒有退路只有迎難而上最壞局面也就是擅自北上好在擅自北上路已經被李風雲打開了只要下定決心就行。

　齊王不再踟躕不前時間也確不允許機會稍縱即逝猶豫不起所以毅然下令大軍急速渡河今夜必須趕到高陽子夜前必須擊敗叛賊解高陽之危。

　因為郝孝德已經承諾只要齊王渡河就撤離當然也會留下一些人馬配合齊王進行一番「激戰」所以這個功勞是板上釘釘囊中之物為此齊王就在滹沱河邊擬寫了報捷奏章飛報行宮。

　韋福嗣、李善衡和李百藥私下商量了一下隨即在給李風雲密信中提出建議如果條件許可可向幽州做出攻擊以直接威脅聖主和行宮繼而把齊王逼上絕路迫使下定決心不得不抓住眼前這個難得機會迅速進入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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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初八臨朔宮。

　聖主心情很陰鬱雖然昨天接到了齊王奏章報捷楊玄感已於初二敗死於潼關之下叛變軍隊亦全軍覆沒歷時兩個月東都風暴已結束這本應該是高興事但讓憤怒是如此喜訊東都報捷奏章在哪？顯然東都報捷奏章在水陸兩條驛站系統上都遭到了「堵截」而「堵截」者正是齊王。

　齊王太囂張了如果聖主沒有詔令北上救援高陽做出某種積極暗示是不是就要持續斷絕東都與行宮之間聯繫？豈有此理！

　聖主對齊王態度有些動搖但今天上午燕北傳來壞消息內部有白髮賊叛軍在桑乾水兩岸「高歌猛進」外部有突厥人幾個部落在長城外有所異動燕北局勢正在急轉直下急需支援而下午封德彝、段達又有急奏上谷賊勢非常猖獗雙方連日交戰戰事激烈援軍受阻於巨馬河一線寸步難進。

　突然間聖主發現齊王竟然成了「香餑餑」目前就這支軍隊可以調動所以不論是高陽、上谷還是燕北現在都急需支援。

　只是被人脅迫滋味太難受即便這個人是兒子聖主也不可接受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