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兩大阻力

　裴世矩極力勸諫聖主但心情同樣很惡劣。

　裴世矩對封德彝通過「後門」向聖主呈遞奏章做法十分不滿雖然封德彝確有把重要訊息第一時間告之意思但告之機密辦法有很多種而封德彝改採取這種辦法最不可取有利用裴世矩意思沒有為裴世矩考慮太多一旦裴世矩處理不善極有可能為裴世矩帶來禍患換句話說封德彝用心險惡試圖用這種辦法逼迫裴世矩不得不在東征決策上做出妥協不得不從堅決反對繼續東征到有條件地支持聖主把東征進行到底。

　之所以造成這種結果原因就在於封德彝不但向裴世矩詳述了上谷戰局變化和突發博陵危機而且還做出了白髮賊可能就是當年榆林風暴那個關鍵人物強烈暗示明確且不加掩飾再一次試探裴世矩對白髮賊其人態度這就是得寸進尺了。

　另外封德彝還在奏章中提到了叛賊李子雄並言及楊恭道、韓世諤、周仲、虞柔、裴爽等參加楊玄感兵變一干貴胄叛逆可能都藏身於白髮賊帳下。

　這個性質就嚴重了牽扯面太大。如此大事裴世矩公然「繞過」中樞直接奏報聖主公開違背規則中樞大臣們必然憤懣不平而更嚴重是內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蘊、大理卿鄭善果等涉事大臣雖然表面上只能保持沉默但內心中必然極度怨恨裴世矩誤會裴世矩蓄意隱瞞故意打們一個措手不及正好雙方在中樞中政治立場迥異本來就有矛盾和衝突於是裴世矩百嘴莫辯這個落井下石打擊對手罪名算是背下了。

　裴世矩不能成為眾矢之不能得罪一大幫中樞大臣畢竟此次西行使命重大非常需要中樞支持和配合而就整個中外大勢來說目前中土處於危難時刻國防和外交大戰略都急需調整和修正裴世矩做為主掌外交戰略中樞重臣若想完成這一重任同樣離不開中樞支持和配合所以裴世矩被迫無奈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主動向對手做出妥協和讓步以贏得對手諒解維持中樞內部團結。但如此一來裴世矩等於背叛了同一陣營「盟友」無奈之下裴世矩只能承認自己老眼昏花一不小心中了對手奸計掉進了封德彝挖好陷阱裡以此來求得盟友諒解。

　突然在政治上陷入這種進退維谷窘境裴世矩心情之惡劣可想而知好在和封德彝不是一般政治盟友兩人之間合作也不是一次兩次所以裴世矩還是相信封德彝認定封德彝不是故意「挖坑」陷害自己而是用這種手段提醒自己必須正確認識到當前所面臨困境為順利完成西行使命和把外交戰略及時調整到位必須向對手做出必要妥協。

　裴世矩妥協是聖主所需要聖主需要裴世矩支持把東征進行下去所以此刻裴世矩主動讓步正好「討好」了聖主。

　中樞裡主戰派也需要裴世矩妥協裴世矩是主掌外交事務是中樞持「主和」立場重要人物是一面「大旗」「大旗」倒戈了「主戰」之聲也就能摧枯拉朽般席捲中樞了。

　另外隨著楊玄感迅速敗亡東都危機結束政治清算即將開始兩京政治鬥爭風暴呼嘯而至此刻中樞裡保守力量急需緩和與改革派之間激烈矛盾以最大程度地維護西京利益。納言蘇威做為中樞保守派「領袖」理所當然需要一個緩和矛盾契機正好納言蘇威在未來決策上也是持「主和」立場因此裴世矩妥協恰好就給了蘇威這樣一個契機我可以放棄「主和」支持你繼續東征不過前提是你必須把政治清算控制在一個恰當範圍內不要損害到西京政治利益。

　裴世矩名義上是勸諫實際上就是向聖主表達對目前國內形勢樂觀態度而東征若想繼續下去尚需外部形勢配合外部形勢如何走向則取決於東、西兩部突厥與中土關係。裴世矩有信心鞏固和加深與西突厥之間結盟迅速扭轉和穩定西土局勢而東。突厥這邊因為北疆鎮戍力量嚴重不足僅靠外交手段事實上難以改善南北關係即便中土妥協讓步也不會有太大成果當務之急是鞏固和加強北疆鎮戍力量唯有如此才能緩和緊張南北關係給繼續東征創造良好外部條件。

　聖主一聽心情大好。在中樞核心決策層繼續東征最大阻力就來自蘇威和裴世矩。蘇威好辦楊玄感敗亡東都危機結束聖主和中樞就能以政治清算來脅迫西京做出妥協蘇威最終只能放棄「主和」。這樣最後就剩下裴世矩了雖然裴世矩西行需要時間或許來年春天都未必能返回東都但做為在外交事務上最具權威中樞重臣支持至關重要這不僅意味著對未來形勢看法樂觀了可以影響到一大片中樞大臣而且還有了把東征進行到底動力而這個動力足以保證裴世矩不會在西行一事上「消極怠工」或者以西土危局來要挾中樞放棄東征相反會積極完成西行使命以確保東征成功。

　深夜聖主急召中樞重臣再議北疆局勢但實際上大家心裡都有數就是商議東征決策。

　初四日聖主曾召集中樞重臣們討論過北疆局勢為鞏固和加強鎮戍力量做出了在適當時間進行人事調整決策。何謂適當時間？「主戰」和「主和」派爭執不休誰也說服不了誰。聖主非常不滿詔令內史舍人封德彝火速南下高陽明確向中樞核心層表達了自己意願雖然這一意願十分不確定但最起碼說明聖主心情焦灼迫切希望北疆鎮戍危機能夠在最短時間內得以緩解甚至是解決。

　今日再議形勢大不一樣。楊玄感敗亡東都危機結束後發動第三次東征國內條件基本具備未來幾個月國內爆發較大天災**可能性已經不大主要就是政治上清算叛逆軍事上戡亂剿賊一方面沉重打擊保守勢力穩固聖主和改革派執政地位確保對朝政絕對控制一方面平定大河南北和江南叛亂保證田地有收成保障大運河暢通無阻。這樣一來能否繼續東征就取決於外部條件了而外部條件中裴世矩已經獨自承擔了穩定西土重任如此就剩下北疆鎮戍只要北疆局勢穩定長城鎮戍固若磐石則第三次東征極有可能成為現實。

　中樞核心重臣們立場和態度也發生了變化首先就是裴世矩立場發生了變化。

　考慮到西土之行使命如果完成西突厥和中土必然聯手把東。突厥人趕出西域三大強悍勢力隨即對峙於大金山（阿爾泰山）。大漠牙帳陷入被動為阻御西突厥人越過大金山們要全力以赴為此必然有所選擇必然要向中土妥協必然會減少投入到遠東力量這顯然有利於中土進行第三次東征。

　但同時大漠北虜會加強磧南方向防守於陰山一線囤積重兵確保自己陷入兩線作戰之窘境如此北疆鎮戍壓力就大了更嚴重是東西兩部突厥畢竟同根同源而西突厥人為了集中力量與波斯人作戰必定會竭力挑起東。突厥與中土戰爭所以未來數年內已經不是有沒有南北大戰而是南北大戰何時爆發。

　從目前中外大勢來說為確保中土贏得南北大戰勝利首先就要想方設法延緩南北大戰爆發給中土恢復國力贏得更多時間而為了實現這個目標首要之務就是加強北疆鎮戍力量打鐵需要自身硬自身實力不夠當然對抗不了強敵其次就是有發動第三次東征必要把東征進行到底而東征最後勝利可以讓中土征服遠東諸虜佔據遠東之利繼而在南北對抗中贏得更多優勢。

　裴世矩立場「鬆動」直接影響到了蘇威而蘇威迫於即將開始政治清算對西京所形成重壓也只能接受事實藉著裴世矩所「給予」契機適時改變態度。

　這兩大「阻力」一去中樞核心決策層氣氛頓時為之改觀。

　內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蘊因為自家兒子問題陷入個人危機此刻也果斷明確了態度之前們雖然支持聖主但在繼續東征一事上持慎重態度畢竟條件不具備政治上不能衝動盲目支持聖主最終只能害了聖主然而此刻們義無反顧了堅決支持東征態度非常明確。

　中樞核心決策層在是否繼續東徵意見上漸趨一致這種情況下急需解決就是北疆鎮戍危機了。

　臨時代理兵部事務右候衛大將軍趙才針對北疆鎮戍危機提出了兩個對策其一增加鎮戍兵力其二剿殺賊寇其中迫在眉睫需要剿殺賊寇就是白發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