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教授番外之十九

　10月19日是秋的生日，秋已經十二歲了。

　我還很清楚地記得在對角巷第一次踫到秋時的情景。那時秋多大？八歲？九歲 ？身高大概到我的腰部？我還記得那個小小的女孩站在魔藥材料店高大的藥櫥之間，在藥櫥的襯托下更顯嬌小，烏黑油亮的長發隨意扎在腦後，墨色的眸子像世界上最美麗的寶石一樣純淨，巴掌大的小臉精致得像完美的藝術品。小小的孩子站在我的面前，用充滿了仰慕和渴望的眼神仰頭看著我，熱切地希望成為我的學生。當時，就是她眼神中的純粹的尊敬和敬仰，還有對魔藥的真心熱愛打動了我吧？！

　我真的很慶幸當時答應了她的要求。我沒有想到，這個一念之間的決定，讓秋從此走進了我的生活。這個孩子讓我的生命不再黑暗、孤寂，讓我一點點掙脫了過往的束縛，讓我的生命軌跡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不知不覺已經三年多過去了，稚嫩的女童已經漸漸長成了美麗的少女，像莉莉一樣美麗。但和莉莉的熱情陽光不同，秋是溫柔的、內斂的、體貼的、善解人意的。如果說莉莉是我生命中的陽光，秋就是一抹淡淡的月光，柔和的像水一樣流淌在我的生活中，無處不在。

　其實不能把莉莉和秋兩人相比，她們是完全不同類型的人。一個熱情似火，一個溫柔如水；一個像明媚的陽光一樣照暖了身邊所有的人，一個只把全部的熱情傾注在自己在意的人身上，而以表面上溫和有禮實則疏離的態度把其它人隔絕在她的關心範圍之外；一個充滿了格蘭芬多的正義感，一個為了自己在意的人不介意陰謀算計。雖然莉莉比秋的年齡大，但實際上秋比莉莉成熟很多，現在的她才十二歲，但是她的一舉一動，她的一言一行，甚至比莉莉成年時還要沉穩。

　也許是因為秋是個斯萊特林而莉莉是個格蘭芬多？

　自從莉莉死後，我以為我會用一生來為我的罪行贖罪，我會永遠在地獄的最底層與黑暗為伍，我會在孤獨與痛悔中走向死亡。我從未想到過，我這一生，還會與另一個女孩有這樣深的牽絆。

　我苦惱了很久，不知道該送什麼禮物才好。這是秋第一次不在父母身邊過生日，作為他的魔藥導師，我應該代替她的父母替她過一個快樂的生日，不是嗎？

　我從來沒有為送一份生日禮物這樣頭疼過，總不能還送魔藥吧，這樣會不會顯得太馬虎？像秋這樣美麗的女孩應該喜愛漂亮的衣服吧？也許我可以問一問納西莎？

　向納西莎尋求幫助可真是一個極其錯誤的決定。在被熱情過度的馬爾福莊園女主人寄來的成堆的選購衣服的大圖冊埋住時，我不由得對盧修斯和德拉克寄予了深切地同情。最後還是在我的強烈要求之下，納西莎幫我挑選了一件款式相對簡單的淺紫色繡著精美藤蔓花紋的巫師袍，我覺得這個顏色很適合秋，淡淡的紫色配上秋溫潤如水的氣質，一定很美麗。

　生日的前幾天，秋就興致勃勃跑來跟我說好了，晚上要到我的地窖來，那天她會親自到廚房去做幾個精致的中國菜，按照中國的習慣過生日。

　吃著秋精心準備的食物，喝著醇美的紅酒，看著對面女孩因為喝了一點酒而顯得越發嬌艷的臉龐，我覺得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這樣不真實，溫暖幸福的感覺就像一場不真實的夢境。

　我把禮物遞給秋，看著她驚喜地睜大眼楮，高興地拆開包裝，把美麗的袍子穿在身上展示給我看，興奮地問我是否好看，看著她費力地踮起腳尖親吻我的臉，我不禁微笑，平時表現得再成熟，依然還是個孩子，孩子們都是喜歡過生日的吧？

　除了我。

　我不禁想起了我的童年，每一個生日都是一個慘痛的回憶。在那個惡棍的眼里，我的出生就是罪惡，我的生日就是災難，每當我的生日，我得到的絕對不會是生日蛋糕和父母的祝福，往往是比平時更殘酷的毒打和喝罵，父親的打罵、母親的哭泣，幾乎充斥了我的每個生日。

　“西弗，我還想要一個生日禮物，可以嗎？”秋清脆的聲音把我的心神從過往的回憶中拉了回來，是了，那些都過去了。

　看著秋眼楮亮閃閃地向我提要求，我不禁好笑。我就知道，這個小機靈鬼，又有鬼點子了。今年你又想要什麼呢，我很期待。

　我就答應你好了，反正你不會為難我的，我知道。

　出乎我的意料，她想要早安吻和晚安吻，每一天。

　話已出口，我只得答應了。

　可是這個得寸進尺的小鬼，還有更多的要求，“今天是我十二歲生日，我要求多要一個吻，現在！”

　“好吧，好吧，你這個貪心的小鬼！”每天的早安吻和晚安吻我都已經答應了，也不在乎多這一個。

　“西弗，低一下頭好嗎，你太高了，我夠不到。”秋站在我的面前，雙手拉住我的衣領，想讓我離她近一點，我好笑地看著秋嬌小的身材，配合地低下了頭，等著這個吻落在我的臉上。

　可是，女孩那軟軟的花瓣一樣嬌嫩的唇卻不是落在我的臉上，而是落在了我的唇上，緊接著，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女孩溫熱的舌尖輕輕掃過我的雙唇，我感覺好像有一道電流從我的雙唇貫通過去，一陣酥麻的感覺傳遍全身，我像中了石化咒一樣僵在了那里，這一瞬間，我引以為傲的大腦完全不能思考。我下意識地抓住秋的雙肩想讓她離開我的身體，我想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是當我的手抓住女孩雙肩的時候，我感覺到手下的孩子顫抖地就像秋風中的樹葉一樣。女孩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抱緊我的腰，力氣大的我都感覺到了一絲疼痛，“不，別推開我，別拒絕我。求你，西弗，別拒絕我。”女孩把頭埋在我的胸前放聲大哭起來，淚水很快浸濕了我的襯衫。

　我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只覺得女孩哭得我的心都痛了起來。

　慢慢地，我放松了身體，輕輕地摟住了哭得渾身顫抖的孩子，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無奈地安慰，“小傻瓜，好了，別哭了。我還什麼都沒說。”

　女孩听我這樣說，驚喜地抬起頭來，“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拒絕？！”

　女孩哭得滿臉都是淚水，眼楮也紅腫起來，看上去楚楚可憐，顯得格外柔弱。

　自從第一次在麥德森魔藥材料店認識以來，秋一直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從來也沒有露出過一絲狼狽的神情，可是今天卻因為害怕我的拒絕哭成如此模樣，她是真的在乎我，害怕我的拒絕吧？

　不是沒有察覺到女孩對我的親近和依戀，但我只是以為這是學生對師長、晚輩對長輩的依賴，卻沒有想到、也不敢想，女孩對我的感情竟然真的是像盧修斯說的一樣，是愛慕。

　可是我，Severus-Snape，一個前食死徒，雙手染上了血腥，滿身罪孽，性格陰沉，說話刻薄，霍格沃茨最令人恐懼和厭惡的老師，背地里被叫做惡心的吸血鬼、油膩膩的老蝙蝠，一個比你大將近二十歲的老男人，秋，我怎麼值得這樣的美好？我怎麼配！

　我試圖列舉我的所有缺點來說服秋，我和她是不相配的，她值得更好的。但是，我認為的一切缺點在她的眼里根本就不是缺點，我過往的罪孽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她對那些我所介懷的事情完全不在意，她只介意她比我年齡小，怕我嫌棄她。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對著女孩，有時我真的有一種無力感，女孩思考問題的方式和巫師們真的迥然有異，在我看來很嚴重的問題到了她那里完全不是問題，比如說見到黑魔標記的反應，又比如說我的食死徒身份，還有莉莉之死的責任問題。我應該感到慶幸，但是有時候真的讓人哭笑不得。

　看著秋含滿淚水的懇求的眼神，哭得楚楚可憐的小臉，感受著縮在我懷里的顫抖的身體，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秋，等你長大了，你會踫到合適的好男孩。”我嘆了一口氣，第一次主動地把她擁進了懷抱。這個傻孩子，我怎麼舍得拒絕你，我怎麼舍得讓你傷心，我只是不想連累你，我怕我不會有好結果。

　“我就喜歡你，別人我誰都不要。西弗，讓我在你身上靠一會兒好嗎？”因為我沒有明確地拒絕，秋的眼里充滿了喜悅，她滿足地把頭靠在我的胸前，靜靜地依偎著我。

　我，也有資格擁有幸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