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這幾日秦雨表面上過的很悠閒，但她每天必然要花上大部分時間在外面閒逛，為的就是把央京如今的地勢給摸清楚，再憑著前世的記憶把一些秘密的地方給找出來。

當然每次她前腳回來，李明必定隨後就拎著東西到，有時甚至還會帶點話梅，糖果這類的小零嘴，看的附近鐵皮房的女人又是嫉妒又是羨慕。 所以只要秦雨一出來，這些女人必定拉著她說長道短，其實拐摸著還是想看看這看上去毛都沒長齊的小女生到底哪入了d區管理員的眼了。

這一天秦雨天沒亮就摸了出去，省得那些女人又拉著她不放。 這幾天她也已經把基地的情況摸的差不多了。 d、e、f這三區都沒什麼，c區是給一些豪門世家或者有頭有臉的人住的，b區是給進化者提供的，軍方也在這裡，a區則是基地的中心，都是基地頭頭住的，當然像什麼科研所、信息大樓等都在a區。

安德魯的實驗應該就在這所科研樓裡實行的，秦雨身子隱在牆壁後面，看著那幢五層樓高的白色大樓，目光深沉晦暗。

安德魯，我來了。

又經過幾天的踩點，查到每天定時都會有軍車從研究所的地下室開出來，這一天秦雨躲在一堆廢物旁邊，等軍車開過來時立刻滾到車下，抓住車底盤。

隨著軍車搖搖晃晃，大概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停下來，她也不敢露面，只能維持礀勢探出頭朝外面看。 這一看還真是不得了，兩個士兵抬著一個堆著兩三具屍體的擔架，走了幾步把擔架上的屍體倒進一個坑里，軍車離的很近，秦雨又貼著地面所以她看不到坑的全面，但那些從水平視線看過去的殘破污血的頭顱正在殘肢斷臂中猙獰著。

一擔擔屍體被扔了下去，直到有人說：“這坑又滿了，晚上又得來填了它。”

又有人道：“媽的，這鬼地方白天看著心時都直發怵，更別說晚上了，上次看到有個屍體動了一下，差點沒嚇死老子。”

“都死的不能再死了，沒什麼好怕的，這份工作待遇那麼好，我可捨不得放棄。”

“我也是，哈哈，好了，完成任務，回去喝酒，我昨天在f區發現個好貨色，待會我把她叫過來一起玩。”

……

之後的污言穢語秦雨自然是沒心思聽，眼看著越來越遠，秦雨把沿路的特點和路線都記在了腦子裡。

軍車轟隆隆的開進了地下室，等車上的人下車走遠後秦雨才鬆手落地，出車底時帶上了衣帽，遮住了自己小半張臉。

左右觀察了一下，果然有監視器。 她低下頭，腳步鬼魅的沖向了大門，以她如今的速度，正常人也只覺得有一道黑影從身邊閃過去而已，更何況是那些在保安室談笑的人，等秦雨離開地下室他們也沒人注意到屏幕上一閃而過的黑影。

進了門，秦雨便從容上樓，在一間房裡找了件白大褂披上，出去繼續探路。

在秦雨的刻意探查下，這座五層樓的研究所很快被她查個底朝天，但卻沒有任何發現，這五層樓裡要么是研究農作，要么研究武器，要么研究普通藥品，最特別的大概就是研究喪屍身上病毒了。

想起t市的地下室，她肯定安德魯那傢伙肯定是把秘密藏在了地下，只是安德魯精心藏匿的地方不會那麼容易就被她混進去的。

正當她想方設法時肩膀忽然被人輕拍了一下，秦雨眼中頓時湧出殺氣，左手蓄力就準備殺了這個人，轉頭的同時卻在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手頓住了。

“是你。”

沈清華淺淡的笑了：“這麼驚訝，連清華哥都不喊了。”雖然聽著像責備，但語氣卻很溫和。

他們大概有兩個多月沒見了吧，只是兩個多月而已，沈清華卻不再是當初那個溫雅善良的大學生了，現在的他雖然臉上在笑，但氣息卻是陰沉的，整個人再沒有溫暖的感覺。他的眼睛雖然有絲絲溫和，但更多的卻是黑暗和冰冷。

這兩個多月的末世生活徹底的改變了沈清華，秦雨沒想問他到底經歷了什麼，因為那些黑暗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清華哥，你怎麼在這裡？”

沈清華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是這裡的研究員，倒是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我，有事。”

“噢，有什麼事，我能不能幫忙？”

“不用啦，小事而已，對了，老師他們呢？”

“老師在實驗室，你先去我那，等老師出來再說。”沒有錯過沈清華眼中一閃而過的暗痛，秦雨沒說話，默默的跟著沈清華走。

沈清華在二樓有個小小的辦公室，和其他辦公室不一樣，這裡的資料都碼的整整齊齊，是沈清華一向的風格。

“坐，只有水了，不介意吧。”

“不介意。”隨手舀起桌上的一本資料，是一份關於喪屍身上的病毒成份。

“怎麼樣，有沒有看出點什麼？”

轉頭看到沈清華端著水杯站在旁邊，眼中冷意稀薄。

“你可是師兄。”

“但你可是老師的關門弟子。”

“清華哥。”秦雨瞇了瞇眼，略帶笑容道：“如果連老師都發現不了的問題，我就更看不出來了，而我能看出來的你們自然也能看的出，清華哥，你不會不清楚這個理，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小雨還是這麼聰明。”沈清華淡笑著坐了下來，明明他是在笑，可是秦雨卻只感覺到冰冷。

“也不知道老師最近怎麼了，一進實驗室就不出來，被我拉出來休息，腦子裡卻還在想著研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拼命，他的身體快崩潰了，可惜他從不讓我進實驗室，我也幫不了他什麼，只能在這些資料上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突破。”

秦雨皺了皺眉頭，開始舀起桌上的資料仔細的看了起來，沈清華見了淡淡一笑，也舀了一本開始研究。

從頭仔細往下看，這些資料哪怕在後世也不是普通人可以看的，其實這些東西在秦雨看來是沒什麼用的，畢竟後世十年安德魯也沒把免疫藥給弄出來。

一遍翻過，果然沒什麼頭緒，這東西要做的實驗太多，光憑她看看這資料可什麼也看不出。

搖了搖頭道：“老師那有沒有什麼進展。”

“沒有，老師已經把可以用的方法都試過了，但是都無法消滅那些病毒基因，甚至有一次tc、lf和pc結合起來還產生了一​​種更活躍的病毒基因，和那些進化喪屍的基因是差不多的。”

合上了資料，秦雨淡淡道：“叫老師放棄這項實驗吧，如果能知道這種病毒的根源或許還有一線機會，但是光憑這些已經變異的病毒，所做的都不過是無用功而已。”

“根源？”

“對，根源。這場災難最先暴發在t市，暴發的前一天晚上t市整個被封鎖，那麼大的力量絕不可能是一個勢力能做到的，也就是說政府是知道的，並且沒有阻攔，這裡面必定有文章。”

沈清華嘆了口氣，躺在背椅上輕聲道：“看來必須要去一趟t市。”

“或許那裡會有答案，也或許沒有，安德魯應該也在這裡吧。”

沈清華挑了挑眉：“你認識他？”

“他帶走了姐姐和其他幾個朋友，到現在他們都沒有音訊，我這次來就是想找他們的。”

“是嗎？不過我沒看到過秦雪。”

“那是因為你只在地表活動，地下呢？”

沈清華神色一怔：“我從不知道這裡還有地下基地。”

“哼。”秦雨冷笑了聲：“基地一直以來都有人自願提供身體作實驗以換取一些食物給家里人，但是沒有一個實驗的人能夠回去的，那些人是在哪做的實驗，實驗期間被安置在什麼地方，這些你有看到過嗎？”

沈清華臉色開始下沉，明顯陷入了回憶，過了好一會他才突然醒過來道：“我想到了，每次師傅有一點發現的時候就會有人出現舀走新的藥劑，有一次我正好去五樓，那人和我同路，但卻和我不同方向。”頓了一下他突然道：“是天台，天台一定別有洞天。”

秦雨點頭:“安德魯在t市也是用的這一招，天台必定有專門通道，而且都是高科技通行，外人要混進去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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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他們終於找到了機會，把人弄暈在天陽。 只是這人雖是男的卻不到一米七，身型也瘦，所以秦雨穿上了那件銀色的工作服，並且把這人身上的東西都搜了出來裝在袋子裡。

“一定要小心。”沈清華目光中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幾分擔憂和關切。

戴上口罩，秦雨應了一聲便向走進了天台屋。

屋裡只有一些雜物和一張破舊的桌子，若不是秦雨知道這裡有門道估計也不會多看這一眼。

不過這裡的擺設和t市還真沒什麼區別，直接走到桌邊，在桌上不明顯的幾個暗點處挑了最外面三個按下去，只聽一聲細微的“咔嚓”聲，整個張桌子突然移開露出了一道缺口，幽暗的光芒照在樓梯上顯得十分陰森。

下了樓梯就到了電梯門口，按了按扭上面的入口便緩緩的移回了原位。

按了—1，電梯轉眼便打開了，入目即是一個超大超豪華的研究室，幾十個穿著銀色工作服，戴著銀色口罩的工作人員正不停穿梭工作著。

“小丁，你終於回來了，怎麼去了那麼久，安老已經問了一次了。”

秦雨趕忙裝著舀藥的樣子，那人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先過去再舀吧，安老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晚一點肯定要被罵個狗血淋頭。”

跟著這個名牌叫趙玥的男人一路直達所謂的實驗室，當實驗室的大門打開後，即便是秦雨也不禁為安德魯的大手筆而感到驚嘆，足有小足球場這麼大的地方，中間空地綁著五個神色極度惶恐的活人，而一圈透明牆後面關的全是喪屍。

只不過隔絕了氣味和聲音，這些喪屍都安安靜靜的待在玻璃後面，整個空間靜的只有那五人粗色的呼吸。

“怎麼那麼慢？”

安德魯出聲呵斥，秦雨趕緊把口袋裡的藥掏了遞上去，甚至連頭都不敢抬，生怕安德魯這老傢伙看到她的眼睛。

幸好她借用的這人似乎也是個膽小的，安德魯也沒多說什麼，只冷著臉讓人給那五人打了針。

針一打下去現場再沒人動，被綁著的五人卻是臉上開始出現痛苦，十分鐘後開始大吼大叫，全身青筋暴出，二十分鐘後口噴鮮血，雙眼失神，力氣越來越大。

“安全罩。”安德魯說出這三個字時像是習以為常，但也掩蓋了一絲失望。

很快五人全部沒了氣息，安全罩豎起，再醒來它們便不再是人類。

工作人員都隨著安德魯退了出去，秦雨落在最後觀察情況。

這里分別有四扇這樣的門，另外三扇後面卻不知是什麼。

“嘿，小丁，想什麼呢，趕緊的做事了。”

被趙玥拉到旁邊那扇門，輸入指令進門，這裡竟然是一間間像監獄一樣的囚事。 趙玥進了第一間屋子立刻躺在了沙發上，一邊打開電視一邊嘀咕道：“還是這裡爽啊，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誒，小丁，你幹嘛呢？”

秦雨擺了擺手，轉過身倒了杯水喝，趙玥嘀咕了兩聲便沉浸在電視劇裡了。 見他看的正入迷，秦雨走了出去在每個只有小窗的囚門前往裡看。

直到最後秦雨終於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秦雪。

此時的秦雨長發散亂，身上的那套衣服竟然還是他們分開時穿的那套運動服，她就那麼安靜的坐在床邊，面無表情，眼神空洞，若不是胸膛還有一點起伏，秦雨甚至以為她已經死了。

這裡既然是囚禁他們的地方，可是她只看到秦雪一人，其他人的下場基本就只有一個字了，其他人也就算了，但是失去莫宇，只怕秦雪生不如死吧。

“誒，小丁，你小子又發春了，真是的，等會，老子舀鑰匙。”

聽了這話秦雨首先湧上來的是戾氣，這兩人難道以前幹過這事，手握成拳，看著趙玥手裡舀著一串鑰匙走過來，她的眼中殺氣暴虐。

哪知趙玥看到她停的房間，頓時停了下來：“我說你小子怎麼還不死心呢，都和你說了這女人不能碰，安老特地吩咐過的，找其他的，其他的。”

說著把鑰匙塞了過來就轉身走了，秦雨找了找，前面的一至十九號都有，唯獨沒有二十號的。

手放到門上面，暗勁一出，這門卻是紋絲不動。

見秦雪仍一動不動她便轉身先回了屋，趙玥還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後面牆上有兩個釘子，其中一個單獨掛了一把鑰匙，秦雨走近發現這把就是二十號的。

轉頭看向馬大哈的趙玥，秦雨走近，突然一個手刀將他擊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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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

“姐。”

連喚了兩聲，那如同木頭人的女人終於眼珠子轉了一下，然後緩緩轉頭，神色依舊面無表情，聲音卻是欣喜的響了起來：“小雨，是你嗎？”

“是我，你等著，我給你開門。”

開門進去以後秦雪正試圖站起，但是看她站起的樣子頗為費力，秦雨連忙過去一把扶起她。

“你這是怎麼了。”

“我被下了藥，身體軟棉棉的一點勁都沒有。”

秦雨皺了皺眉：“那我們怎麼出去。”

“放心，他們每天都要定時給我打針，否則時間一過我的身體就會很快恢復，已經快到打針時間了，所以我才能坐起來，再等我兩個小時就沒問題了。”

“行，我去看著另外一個傢伙免得他醒過來，你先在這裡休息，等可以的時候再出來找我。”

“恩。”

秦雪眼中浮起了一層薄霧，但是幾乎立刻她便硬生生的把這層薄霧給逼了回去，不能哭，她再不能當個只會哭的廢物，她還要為宇報仇，她要變強，她不要再這麼弱小，可以任人欺辱。

兩個小時很快過去，期間趙玥醒過來一次又被秦雨給劈暈了，等秦雪出現在門口時，秦雨已經脫下了趙玥的工作服和口罩。

“換上。”

“恩。”秦雪接過衣服直接就開始換了起來，雖然趙玥暈了，但畢竟是男人，若換了以前秦雪肯定會便扭一下再穿，可如今她卻是沒有半分猶豫，臉上沒有了以前的溫柔笑容，連眼神都變得無比的堅硬。

末世的黑暗總能輕易改變一個人。

穿戴好後兩人一起走了出去，外面的大廳依舊忙碌，安德魯不見踪影，兩人連忙向著電梯走去。

當電梯門緩緩關上的時候，兩人皆是鬆了一口氣。

安全返回天台，此刻天已經黑了。

“小雨。”

沈清華從暗中走了出來，看了一眼秦雪道：“平安回來就好，快，我們先離開這。”

“恩。”秦雨走了兩步卻是停下了腳步道：“那人呢？”

黑暗隱藏了沈清華眼中的嗜血，只聽到他的聲音清清冷冷道：“殺了。”

“屍體呢？”

“已經處理好了，不會有人發現的。”

秦雪聽到他們的對話，心中難過了起來，沈清華她也是認識的，才貌雙全，最重要的是他這個人十分溫和親切，性格很公正無私。 沒想到再見面，沈清華已經是殺人都說的十分輕巧，而自己呢？ 只會躲在宇的後面，只會給他帶來麻煩和累贅，後來失去了，她每分每秒都在心痛，可是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她心痛的已經感覺不出到底還痛不痛，準備的來說她的心麻木了。

於是她開始回想過去，小雨在t市說的那句“沒有誰能一直保護你，如果自己不變強，你就只會成為累贅。但如果你夠強，你就可以保護別人。”她反復的想，反復的想，終於有一天她想通了。

只要有機會能讓她逃出去，她絕對不會再做廢物，絕對不會。

這個機會現在到了，她握緊了拳，心中暗暗發誓，以前的秦雪已經死了，善良這個詞永遠不會出現在她身上。

在沈清華的安排下，三人很順利的出了研究所的大門，在地下室的軍用車裡秦雨竟然看到秦父秦母還有老師。

幾人見面一瞬間怔愣住，秦雨和秦雪則是沒想到，秦父秦母他們則是驚喜沈清華說的是真的。 他們的女兒沒死，兩個都活的好好的。

“快上車，時間拖的越久我們就越危險。”

秦雪輕顫了一下立刻跳上了車，秦雨和沈清華坐到了駕駛位置。

“謝謝你。”秦雨輕聲道謝，其實去救秦雪時她根本沒想過秦父秦母會怎麼樣，現在乍一看到他們出現才想到他們會因為自己而遭受災難，幸好沈清華想的周到，把他們都接了過來，否則等自己回過神來想起這事後恐怕會愧疚很長時間。

“不用，應該的。”沈清華淡淡的笑了：“只是以後我們可就要亡命天涯嘍，準備好了嗎？”

“正好，我有個秘密基地。”

秦雨也笑了，真正舒心的笑了，鐵皮房裡她也留了暗號，如果楚揚去找她應該就會知道自己走了，至於他是選擇留下還是離開，這應該由他自己來選擇。

車上秦雨閉目想了想，一旦安德魯發現秦雪被救走了，肯定能查出是他們幹的，震怒下的安德魯想必會不惜一切代價追捕他們，楚揚雖然一直很可靠，但是在重利之下或許會動搖也說不定。 她從來不會在人性上冒險，所以租房那邊回去一趟帶點東西，他們需要重新尋找落腳點，或許t市是個不錯的選擇。

安德魯你未必會想到我們竟然會躲到​​t市去吧，秦雨嘴角挑起了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