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有些疑惑,等廷儀走後,問道:“舅舅,這裡面有什麽講究嗎?”特別提了這兩樣東西,肯定是有特殊原因的。
馬成騰解釋道:“妝台上跟穿衣鏡上的銅鏡乃是漢朝皇宮的東西,價值連城,所以一定得要回來。”
月瑤知道那兩面銅鏡是古物,卻不知道是漢朝的。既然是漢朝的東西,而且還是皇宮的,這麽名貴的東西那肯定得要回來了。
馬成騰是個厚道人,從不坑人,但是這次他是決計不會便宜了連家。馬成騰叫來了大管家,兩人商議了兩天一夜,最後將擬定了價格的單子送到連府。馬遠送清單過去的時候還說道:“連二爺,不知道那兩樣東西尋回來了沒有。”
廷儀覺得氣短,百寶嵌花妝台在他娘那裡,但是穿衣鏡卻是在月冰那裡,現在直晃晃地去要回來,那月冰的臉都沒地方了,在侯府可能都站不穩腳跟了:“還請大管家轉告馬伯父一聲,這東西等月瑤出嫁的時候,一定會在陪嫁單子裡。”
馬遠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和和氣氣地應了。
廷儀將單子上列的每一樣價格都合計了一下,算出總數深出了一口氣:“竟然要四萬多兩銀子。”那些東西再貴重也不需要這麽多錢。
連棟方卻沒多廢話,直接說道:“去帳房支錢,拿了錢就送過去。跟馬成騰說,木料的事我們會想辦法的。”這件事越早解決越好,拖長了對連家越不利。
馬成騰沒想到連家給錢這麽痛快,心裡倒為自己將價格提高五成有些內疚了。
月瑤見馬成騰面有愧色,輕笑道:“當年我爹過逝的時候,除了留下不少值錢的東西,還留下十多萬兩銀子,這些錢我跟廷正一分都沒見著,祖母全都留給了大房。”月瑤可不覺得他們佔了便宜。
馬成騰後悔沒多加五成。
月瑤沒接這錢,笑著說道:“舅舅,這錢你拿去給我置辦東西,不用給我了。舅舅,我挑選了四個人,到時候跟著馬府的人一起去江南,也讓他們去見見世面,開開眼界。”這四個人裡面,有彭家的小子,也有李家的小子,還有其他兩個比較忠心仆從的小子。以前月瑤依附在馬府,也用不上這些人,就讓他們在店鋪或者農莊幫忙,其他也用不上。等她出嫁以後肯定要用自己的人,再有廷正開府也要許多的人手。外面買固然可以,但是外面買的終歸不如家生子可靠。
馬成騰本是準備自己出錢給月瑤置辦嫁妝。月瑤笑道:“舅舅,你到時候給我添妝,不管多少我肯定接,但是這些東西不能讓你出錢。”說了好一會,最後馬成騰還是把錢接了。
晚上的時候,向薇跟月瑤商量:“姑娘,木料還是我們尋吧!等連家,那得等到猴年馬月。”
月瑤有些意外:“你知道哪裡有好的料子?”
向薇點了一下:“知道是知道,不過價格比較貴。”能讓向薇言明貴重,那絕對是好東西:“什麽料子?”
向薇笑道:“紫檀木。姑娘,弄點來打梳妝台跟衣櫃、穿衣鏡等還是不錯的,就是不知道姑娘舍得不舍得?”若是床也用紫檀木的話,那用量可就非常大,那點數量肯定是不夠的。
月瑤愕然:“現在不是多少錢的問題,而是你去哪裡弄那麽多的紫檀木?”紫檀木在前朝是屬於皇家專用的木料,現在雖然沒這個限制,但是一般人也弄不到。因為紫檀木是很名貴的木料,只要一出現在市面上就被人買回去收藏了。
向薇一點不虛心地說道:“你放心,我們名正言順花錢去買,又不是做什麽違法勾當。”
月瑤有些不大相信。
向薇沒辦法,隻好說道:“我有一個朋友,在南洋做木料生意。他每年都會囤一些紫檀木,再尋了機會賣個好價錢。”南洋是出產紫檀木最多的地方,從哪裡弄,倒是有可能。
月瑤半信半疑:“真的?”月瑤喜愛一切美麗的東西,若是真的,就算價高她也肯定是要買的。紫檀木是最好的一種木料,製作的家具不用油漆表面就呈現緞子一般的光澤。
向薇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當然是真的。姑娘,我哪裡會做害你的事呢!”走私的事萬萬不能告訴姑娘的,要不然再好的料子姑娘都不會買。
月瑤不再追問了:“若是真如你所說,那人有多少,我們都買了,反正我現在手頭上也有點錢。”去年年底,向薇投出去的錢終於有回報了,而且是一次全回本;加上分紅跟田產鋪子的分紅,月瑤手頭上有不少的銀子。
向薇見月瑤不再追問,松了一口氣。
月瑤想了一下後說道:“若是還有其他的好木料,也買了。到時候那邊肯定是要做許多的家具,得用到木料。”好木料難尋,就算不用,攢下來也是可以的。
向薇笑道:“成。”姑娘已經開始想出嫁以後的事,可見是真從那陰影裡走出來,她也不用擔心月瑤以後會出家了。
一時之間,在京城肯定尋不到好的木料。周悅建議廷儀派人去海南一代尋。那裡是主產黃花梨木的,去那裡會更快。
廷儀覺得時間有點趕,只是在京城是肯定搜尋不著那麽多的料子,廷儀也只能采取這個意見了。當然,也不忘在京城搜羅一下。
廷正在接到月瑤的信以後才知道她定親了。廷正很鬱悶,怎麽定親這麽大的事都不告訴他呢!
廷正的上司拍著肩膀大笑:“你姐姐定親,告訴你你能做什麽?定親不在沒關系,等你姐姐成親了你在就成。”姑娘出嫁,都是要家中兄弟背出門的。廷正是月瑤唯一的弟弟,到時候出門肯定是要他背出門的。
廷正想想,心頭好受一些。
廷正的上司樂呵呵地說道:“我聽說安大人可是出海殺過海盜的,據說武藝超凡,沒幾個人打得過他。萬一他以後欺負你姐姐,你這個小舅子都不能為你姐出頭了。”軍中的人,說話都直爽,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這個上司只是打趣廷正。
廷正握緊了手裡的槍,暗暗道:“我得變強。”
另外一個人笑罵道:“你別聽他胡咧咧。安大人娶了你姐姐,心疼還來不及,哪裡還會欺負你姐姐。”眾人雖然沒見過月瑤,但是由廷正的容貌也知道他姐姐肯定也是花容月貌;再有廷正經常對身邊的人說這也是姐姐置辦的那也是姐姐給的,在眾人印象之中月瑤那就是溫柔細心的女子。不少人也起過心思,只是月瑤在外名聲太盛,後來又拒絕了永定侯世子,這些人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廷正點了一下頭:“他能娶到我姐姐,那是他的福氣。”
眾人哄堂大笑。
月冰聽了婆子的話,手握成一個拳頭。過了好久,才低聲說道:“我知道了,跟二哥說,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崔媽媽見月冰的臉色難看,低聲說道:“姑娘,有一年的緩衝期,我們不著急。”
月冰不是為穿衣鏡的事情,而是因為莫氏被連棟方送回老家去了。月冰眼眶都是紅的:“娘都是為了我。”要不是為了她出嫁風風光光,娘也不用被送回到老家去了。
崔媽媽捧了一杯茶給月冰,說道:“只要大爺跟二爺都有出息,姑娘在侯府站穩腳跟,夫人遲早會被接回來的。”這件事她家姑娘是直接受益者,所以一句怨言都不能有。
月冰擦了眼淚,點了頭道:“媽媽說得對,只有兩個哥哥都出息了,娘總有一天會被接回來的。”
黃昏時候,月冰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說道:“母親,我想後日去馬府一趟。我三妹定親了,想過去看看她。”盧陽候府的老夫人是一個很嚴厲的人,每日都要立規矩。好在月冰的耐力不錯,就算累得快要暈倒了,也從不叫一聲苦,倒是惹得盧陽候心疼不已。
盧老夫人端起了粉彩萬花地茶杯,抿了一口茶,方慢騰騰地說道:“三姑娘擅長給人作畫,給京中不少的老夫人作過畫。你去跟她說說,改日也給我作副畫。”
盧老夫人原本是想聘了自己娘家侄女給兒子當繼室,卻生生被月冰給截胡了,對月冰自然不會有臉色。這段時間,可勁地折騰。
月冰心裡冷笑,她作為兒媳婦被盧老夫人使喚來使喚去,有怨言也不敢說,可月瑤卻不是她的兒媳婦,這樣吩咐的口吻為哪般?月冰恭敬地說道:“母親,我三妹妹是擅長給人作畫,可自從拜了玉山先生為師以後,被玉山先生訓斥過一段,之後再不給人作畫了,連佛像都不再畫了。”
盧老夫人腳下站著一個八九歲的姑娘,小姑娘穿了一身紅色的繡了暗金牡丹的杭綢小襖,脖子上掛了純金的長命鎖,手上戴著赤金鏍絲鐲,眉心點個梅花形的五個點,非常可愛。可惜,說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可愛:“母親,你是連三姑娘的姐姐,你若是請她給祖母畫幅畫,她還能不答應嗎?還是說母親對祖母不滿,故意找的托辭。”
月冰笑著說道:“母親,兒媳婦萬萬不敢找托辭。我那三妹妹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既然放言在沒出師之前不會再給人作畫,就一定不會再給別人作畫,就算我是她堂姐,也沒法說通她的。”這點京城上下無人不知,她又不是信口雌黃。
盧老夫人雖然面色不虞,但卻沒再說什麽。
崔媽媽看著月冰的神色,知道她心頭不舒坦:“姑娘,現在我們必須忍著。只有讓侯爺徹底站在你這邊,我們才能出手。”這幾個月崔媽媽跟盧陽候府的幾個媽媽相處得不錯,從她們哪裡也淘到不少的消息。盧老夫人跟前任的侯夫人關系就不好,而賀氏的早逝讓母子兩人也生了嫌隙。她們得好好利用,讓母子的嫌隙越來越大,這樣她家姑娘才能扳倒盧老夫人。
月冰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