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冰到海棠苑,聽聞月瑤在後院看書,有些訝異。這定親的姑娘,不應該是在屋子裡繡嫁衣嗎?怎麽還這麽悠閑地在院子裡看書。
月瑤穿著一見藕荷色家常服,出來見到盛裝的月冰。不過月冰雖然盛裝打扮,卻掩蓋不了眼中的疲憊。月冰對於月瑤這麽大的轉變,有些吃不消了。以前的月瑤,總是冷冰冰的,今天這麽熱情,月冰覺得有事:“月瑤,剛才聽你丫鬟說,你在後院看書?現在雖然才二月底,但是也該繡嫁衣了。”
月瑤笑道:“不急,還早著呢!”東西還沒置辦齊整,不需要慌。
月瑤見月冰看了一下她身邊的丫鬟,笑著讓丫鬟都下去了,連向薇也讓下去了。
月冰有些愧疚地說道:“月瑤,我真不知道那些木料是叔叔嬸嬸給你準備的。若是我知道,我就不會用了。”
月瑤笑道:“沒關系,這都還有一年,到時候尋過就是了。不說這個了,怎麽才多久,人也瘦了許多,在盧陽候府的日子不好嗎?”以後嫁人了,肯定要跟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可不能再如以前那般清高,所以月瑤現在努力在調整自己的心態。
月冰苦笑道:“也不怕你笑話,我那個婆婆每日都要立規矩,一日都不能落下。另外還特意抬舉姨娘跟我作對,前頭留下的姑娘對我也是充滿敵意,時不時就在婆婆面前上點眼藥。”要不是有個崔媽媽幫襯著,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
月瑤沉默了,對上這樣的婆婆,當兒媳婦的只有自認倒霉了:“也不能總這樣下去。我瞧你氣色很不好,可不能大意了。身體是自己的,若是累垮了身體,到時候吃虧的就是你自己了。”對上這樣的婆婆,一味的示弱是肯定不成的。
月冰沒想到月瑤還能安慰她,真心實意地說道:“月瑤,謝謝你。”她還以為月瑤會為了木料的事嫉恨她,卻沒想到月瑤竟然一點都不在意,還寬慰她。
月瑤笑道:“自家姐妹,說這些做什麽。”記得崔媽媽說,以後嫁人了,姐妹之間若是能相互扶持,那是雙贏。盧陽候府屬於武將世家,跟她是一個圈子的,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的好。再者她跟月冰還真沒深仇大恨,都是一些小矛盾。
月冰苦笑道:“月瑤,還是你好。安家大爺自己當家,你嫁過去就是當家奶奶。不像我跟大姐……”
月瑤對月盈那是早就無感了:“月環怎麽樣?現在在家準備嫁衣了吧?”月環的日子是定在十月十六日,比月瑤早五個月。
月冰點頭笑道:“嗯,從去年年底就在準備嫁衣了。錢家是皇商,是巨富人家,錢家三房都住在一起,人多是非多。”
月瑤說道:“等適應就好了。”
月瑤倒是很有耐心陪著月冰說了好一會話,月冰看了看天色,說道:“這都快晌午了,我得回去了。”剛站起來,整個人就跟沒骨頭似的,一下就暈過去了。
月瑤好久沒受過這樣的驚嚇了:“向薇,向薇……”向薇雖然喜歡弄毒,但是也懂一點醫術。
向薇還以為出了什麽事,箭一般地衝了進來,卻見著月瑤扶著昏迷的月冰。
月瑤趕緊叫道:“她突然之間就暈倒了,你快幫著看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向薇不喜月冰,卻也不想她在海棠苑出事,所以趕緊摸了一下月冰的脈。一會,眉頭都皺了起來。
向薇沉著臉道:“扶她到榻上去。”
崔媽媽焦慮地問道:“向薇姑娘,我們夫人怎麽了?”
向薇面帶譏諷:“是滑脈,雖然若隱若現,但確是滑脈無疑。她之所以暈倒是因為身體太弱了。”
崔媽媽臉色大變,顫抖著說道:“不能呀!半個月前大夫還診過脈,沒說懷孕。”
向薇臉色不好看了:“你的意思是我信口雌黃。”
月瑤在旁打了圓場:“月瑤,崔媽媽只是著急。是不是孩子月份比較小,所以那位大夫才沒診斷出來。”月瑤記得月冰上輩子就生過一個孩子,而是還是在幾年後才生的。這會懷孕了,難道是上輩子這個孩子沒保住。
崔媽媽剛才也是著急,當下朝著向薇道歉道:“向薇姑娘息怒,我也是太著急了。”
向薇冷哼一聲。
月瑤微微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向薇,讓二姐這樣躺著也不是個事。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讓二姐醒過來。”若是向薇沒辦法,她只能去請張大夫過來了。
向薇取了一根銀針,在月冰身上刺了兩下,月冰就醒過來了。月冰聽到自己懷孕了,驚喜不已。
向薇給她潑了一盆冷水:“你別高興得太早,你身體很虛弱;而且你還碰了不該碰的東西,這個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月冰喃喃地說道:“什麽意思?”
向薇懶得說:“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至於是什麽東西我哪裡能知道。”若不是覺得小孩子太無辜,下手的人太狠毒,她才沒這麽好心提醒這個人呢!
向薇最是厭惡那些朝著孩子下手的人,她覺得這些人連最基本的人性都沒有。
月冰整個人都懵了。
向薇不等月冰跟崔媽媽求情,先行開口道:“我能看出來是因為你的脈象很明顯,不是我醫術高超。若是想保住這個孩子,還是需要請高明的大夫。”
月瑤忙在旁解釋道:“向薇對醫術只是因為興趣才有所涉獵,她並沒有系統地學過。二姐,你還是趕緊尋個高明的大夫看看。”
月冰拉著月瑤道:“三妹,求求你給我尋個大夫來,好不好?”她現在對侯府的大夫已經不相信了。向薇一個外行的人把脈都知道她的脈象不對,那個大夫行醫幾十年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來,那大夫肯定是跟老夫人是一夥的。
月瑤還在猶豫,向薇先開口道:“姑娘,去請張大夫過來吧!”張大夫是馬府的專用大夫,不僅醫術好,也很有醫德。
月瑤對於向薇今天這麽好說話,心裡泛起了嘀咕。不過她還是吩咐了細雨讓管家去請張大夫過來。
沒一會,細娟端了一碗燕窩粥進來,遞給了月冰。這燕窩原本是給月瑤準備的。
月瑤低聲說道:“你現在身體虛弱,需要多吃一些進補的東西。”燕窩是比較溫和的補品,月瑤記得表嫂懷孕就經常吃燕窩,所以月瑤也不擔心有啥問題。
張大夫以為是月瑤生病了,月瑤平日不生病,一生病絕對是要嚇著人。可等看到月瑤俏生生地站在那裡,張大夫問道:“不是姑娘生病,是誰生病?”一般大夫是不會給丫鬟婆子看病的,因為這樣會降他們的身份。張大夫面上也不會給丫鬟婆子看病,但是私底下他也不會拒絕。
月瑤請張大夫進了小客廳。
張大夫沒見過月冰,但是看那裝束就知道是誰家的夫人了。張大夫也不多問,上前給月冰把脈。
半響後,說的跟向薇的大致差不多,不過有填補:“夫人身體虛弱,又用了忌諱的東西,所以胎兒很不穩。若不是發現得早,不僅孩子保不住,對大人也有很大的傷害。”
月冰白著臉問道:“什麽危害?”
張大夫遲疑了一下,見月瑤朝著他點了一下頭,這才說道:“可能會導致終身不孕。”
不說月冰嚇得面色慘白,就是月瑤也給嚇著了。這到底是誰這麽惡毒,下這樣的毒手。
月瑤見狀只有開口問道:“張大夫,那孩子還能保住嗎?”大人的爭鬥,最後遭殃的往往都是孩子。月瑤上輩子也聽多了這樣的事。
張大夫點頭道:“好在發現得早,若是再晚上幾日就難說了。我這就開一道安胎的方子,吃了藥以後要好好休息,再不能勞累了。”
月冰聽了這話臉上終於有血色了,月冰摸著自己的肚子,輕聲說道:“大夫,你開藥吧!”孩子她是一定要保住,害她跟孩子的人,她也不會讓她們好過。
月瑤看了一眼向薇,醫術半吊子沒人責怪,可也不能嚇死人不償命,別說月冰,就是她剛才也很難過呢!
向薇表示很無辜。
月冰在海棠苑吃了藥以後才回去,回去的時候,月冰抓著月瑤的手,感激道:“月瑤,謝謝你。要是沒有你,我這輩子可能就給毀了。”若是沒有月瑤,不僅孩子保不住了,就是她都可能一輩子都當不了娘。沒有自己的孩子,就算是正室夫人又如何?還不得淒淒慘慘一輩子。
月瑤搖頭道:“我也沒做什麽,你好好保重自己吧!”
月冰嗯了一聲,坐上了軟轎回去了。
向薇笑著說道:“姑娘,說了你是福星你還不承認。要不是你,她可就保不住孩子了。”張大夫的醫術,眾人都信得過。以張大夫的醫術,完全可以進宮當禦醫的。只是張老大夫覺得他的性子不適宜行走宮廷,不準他當禦醫。
月瑤無奈道:“這又不是什麽好事。也不知道是誰這麽惡毒呢!”
向薇輕笑道:“除了盧陽候府的老夫人,再沒有第二個人。”至於說為什麽盧陽候老夫人要下這樣的毒手,那就有待月冰自己卻解答。
月瑤三個字評價盧陽候的老夫人:“真可怕。”
向薇聳聳肩。給自己女兒尋這樣的親事,連棟方還真是個沒心的。好在自家姑娘離了那個狼窩,要不然也得成為連棟方換取利益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