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蕭王氏的怒火
起床,吃飯,請安,吃飯,睡覺,吃飯,睡覺。以上,就是吳瑕在後宅一天的日常。
男妻在後宅是個尷尬的存在。他屬於後宅,但又必須嚴格的和真正的內奼女眷們分開。一個男人被內宅圈住不能自由的出門交友,又不能整天和內宅的女人呆在一起扯閒篇,除了吃飯睡覺還能幹什麼?
吳瑕對這樣的生活沒有什麼不滿意的,蕭雲有時候想問一下他是否真的像外表看上去一樣不介意,話在嘴邊,看著他全然放鬆無憂無慮的笑容,最終還是嚥下。罷了,明天還是早一點回來吧。
新婚七天後,蕭雲就搬到書房去睡了。吳瑕扁扁嘴沒說什麼,反正一直以來都是大被同眠純睡覺,自己心中記掛著床上還有一個人,總感覺有點束手束腳,影響睡眠質量。這番心裡活動幸虧蕭雲不知道,要不然真怕他會繃不住吐槽,你還要怎樣才算睡的好啊親。
吳瑕一直都表現的不愛管權,不理雜事,但是院子裡發生的事也沒有他不知道的。蕭雲在院子裡待的時間不長,除了睡覺的時間大半都是陪著吳瑕的。然後吳瑕就可以時時聽到,半夜三更打著不同旗號的人端著不同種類的吃食去書房,然後被毫不留情的趕出來。
湘水學的活靈活現,吳瑕卻高興不起來,「最近爺只去了李姨娘房裡歇息。」
「少爺,也只去了幾晚而已。」孫嬤嬤說,這種話題丫鬟們不好意思開口,只有她來開解,「二爺總要去後院裡,要不然別人會說閒話的。」
「少爺,我告訴你個秘密,你可不能跟別人說。」湘水見少爺不開心的樣子就說。
「你這小妮子,莫非還要我們都出去不成。」孫嬤嬤打趣說。
「不是,孫嬤嬤和碧水姐姐我當然相信。」湘水連忙說,小心翼翼的撇了一眼吳瑕說,「我要說的秘密就是,二爺每次去李姨娘那都只是睡覺休息而已,沒幹別的。被子都不是蓋的同一床。」
吳瑕果然瞪圓了眼睛看向她,「你說的是真的?」
湘水硬著頭皮點點頭,看向孫嬤嬤,孫嬤嬤嚴厲的盯著她,其中意外不言而喻,姨娘的牆角你也去聽,愈發沒規矩了,洗乾淨等著死吧!
湘水欲哭無淚的說,「嬤嬤,你誤會我了,是照顧李姨娘的丫鬟小綠和我聊天時不小心說漏嘴的,我沒有去姨娘院子裡打聽什麼。」
孫嬤嬤嚴厲的說,「少爺喜歡你性子活絡,你打聽點小道消息讓少爺高興我也沒說你什麼,但你自己要知道這個度。什麼是丫鬟的本份,你再這樣毫無遮攔的打聽,就別怪我把你放到別院去。」
「嗚嗚,下次再也不敢了,嬤嬤饒我這一回。」湘水這是真的流眼淚了。
「嬤嬤你待會再說她吧,先讓她把話說完。」吳瑕說,適當的教訓會讓湘水更謹慎,以後打聽八卦的時候也會更安全。
「少爺,湘水現在這樣子你也有很大的責任。」孫嬤嬤說。
「好好,都是我的責任。」吳瑕連忙接口說,他向來認錯態度都很良好。「湘水,你確定嗎?」
「確定。」湘水臉上還掛著淚珠,說起八卦又神靈活現起來,「小綠說以前二爺去姨娘那是最穩定的,大家都以為李姨娘是個受寵的,她當初被挑著去伺候李姨娘還高興的很,以為多點見到二爺的機會,就有可能被二爺看上。」
「後來她才發現,什麼受寵都是假的,兩人客氣的不像有過什麼。二爺倒是不曾苛刻過李姨娘,可是姨娘自己小心謹慎,不肯多說一句,多走一步。自己不施粉黛的,也不讓丫鬟們打扮。小綠一肚子怨氣呢。」湘水說。
「這樣啊。」吳瑕說。手指敲著桌面,「二爺在外頭可有相好?」
「沒有。絕對沒有。」湘水拍胸脯保證,「我問過小乙子,他說二爺在外頭辦事,除非不得已的交際才去青樓,要不然就是鋪子,回府,鋪子,回府,小乙子說二爺在這方面的需求好像很淡。」
「不是很淡,是基本上沒有好吧。」吳瑕說,「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家裡的良妾美姬不碰,外面也無紅顏知己,難道二爺喜歡男人,不對,難道是因為我長的醜了?下不了口?」吳瑕沮喪了。
「不會的少爺,之前我們不是都調查清楚了嗎,二爺他絕對不喜歡男人,從沒有這樣的傾向。」碧水安撫說。
吳瑕一臉血的望著他,「我一點都不覺的受安慰了好嗎。」
「不會是二爺不行吧。」湘水神秘兮兮的說。
「湘水。」孫嬤嬤皺起眉,「慎言。」
「不行嗎?」吳瑕摸下巴,「這個倒是可以有,呵呵,呵呵。」吳瑕笑的很奸詐。
孫嬤嬤對這樣的少爺已經無計可施了,她也許應該要滿足,有這樣的少爺,丫鬟們長成這樣已經是老天保佑了。
於是這天蕭雲回府,收穫丫鬟的同情一枚,丫鬟的憐憫若干,嬤嬤的祝福一枚,和來自吳瑕的算計笑容一枚,真是全身發麻,蕭雲搖搖頭想。
府內管事的動盪漸漸平息,下人打發的打發,發賣的發賣,進進出出的人牙子消停了,蕭王氏也能空出手來收拾吳瑕。想起吳瑕,蕭王氏就恨的磨後槽牙。
她當初的要求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兒子,姿容不要上佳,性格蠢笨好拿捏的,媒婆介紹時她也很滿意。城外莊戶人家出身,沒考功名也沒有什麼拿的出手的長處。母親早逝,家中有繼母和繼母所出的子女,嫁過來就沒有什麼娘家支持了。
結果人還沒過來,嫁妝就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嫁妝豐厚是一回事,她忌憚的是吳家既然願意出這麼多嫁妝嫁兒子顯然是很重視這個兒子,那麼她想的切斷蕭雲的妻族支持的想法就落空了。
看人不是個伶俐的,結果一送禮就送到老爺心坎上了。看著老爺對吳瑕和蕭雲和顏悅色的她就生氣,更氣的是,他竟然敢,當著叔伯兄弟的面,直接對姚氏那個賤人下跪行禮。她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妾,誠然吳瑕是她想要的笨人,可是這笨果卻自己先嘗了。如果不是真笨,吳瑕怎麼敢,這麼明晃晃的下她的面子。
請安後她找吳瑕談話,話裡話外都是告訴他,你要在後宅生活,就得什麼都聽我的。吳瑕的表現讓她稍稍滿意,雖然她的怒火沒有這麼容易被澆熄,但是好歹可以讓她克制下不要在他新婚期間對他大動干戈。
前腳自己因為院子小不讓吳瑕搞小廚房,後腳老爺就把禪心苑送給蕭雲。院子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老爺此番舉動會讓人誤會二爺的前途。採辦管事說的話不是她示意的,但她知道,這是下面人的孝心。
吳瑕要不就是忍下來,要不就是求到她這來,這兩種結果都可以。
但是沒想到他竟然敢在請安的時候說出來。老大家的看來也還沒受到教訓,竟然敢在那個時候搭腔。老爺大發雷霆,要徹查府上。蕭王氏心疼不已,好不容易趁老太婆不在府上,扶持一下自己的勢力,竟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破壞一半。
吳瑕,不管你是真傻還是假聰明,我的怒火,你都要承受。
今天請安後被蕭王氏留下來,吳瑕就知道自己要慘了。吳瑕沒有惶惶不安的感覺,反而有些興奮,果然是自己無聊的有夠久了。
蕭王氏把吳瑕帶到供奉蕭家祖先畫照的小祠堂,讓他上香後跪在畫像前,蕭王氏則坐在旁邊。李慧蘭早就在靠窗的小几上抄佛經。
「吳瑕,你可知道我把你帶到這是為了什麼?」蕭王氏問。
「媳婦不知。」
「那你可知道你大嫂為什麼在這抄寫佛經?」
「媳婦不知。」
蕭王氏雙手合十對著畫像說,「我每天來為祖宗們上香,就是希望祖宗能保佑蕭家香火昌盛。你大嫂進門兩年都無所出,我就讓她到小祠堂來抄佛經供奉先人,求先人保佑她。」
吳瑕有點為難,「母親,我就是把佛經抄上千百遍,恐怕先人也不能保佑我為蕭家延續香火。」
「撲哧——」有丫鬟忍不住笑出來。蕭王氏掃一眼,立馬安靜下來。
「我當然不指望你給我蕭家傳遞香火,只是你這個正妻做得太過失職,一點都沒有把二爺的子嗣放在心上,所以我才帶你到這來,讓你看看列祖列宗,讓你捫心自問,你可對的起蕭家的列祖列宗,你可對的起雲兒。」
吳瑕有點委屈,「媳婦不敢。」
「你不敢對不起祖宗,還是不敢忤逆雲兒?」
「都不敢。」吳瑕說。
「你好糊塗。」蕭王氏說,「雲兒一個爺們不管這些瑣事,你就要面面俱到的為爺想到。雲兒為什麼要搬到書房裡去,又為什麼不要姬妾丫鬟伺候?」
吳瑕委屈的望著蕭王氏,「二爺說要先顧好老爺交給他的鋪子,我看他每日勞累,補品藥膳的吃了也沒什麼精力,我哪還捨得強迫他去寵幸後院,如果爺的身體因為這個垮了,母親也會怪罪我不是。」
蕭王氏一口氣堵在胸口,「自然要以雲兒的身體為重。但是事是做不完的,你要雲兒一輩子不近女色不成。」
「媳婦不敢。」
「做為正妻,第一個就是要大度,你連主動為雲兒納妾都做不到,你讓我怎麼相信你能照顧好雲兒。」蕭王氏拍桌說。
「雖然你是男人,又是小門小戶出來了,既然嫁到蕭家來,少不得我要替你父母多教教你,你先在這跪一個時辰,好好想自己哪裡做錯了。」蕭王氏說完一甩袖走了。
吳瑕老實跪在原地,心裡搖頭,真是簡單粗暴。QAQ偏偏還很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