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菊是個風雅活
最後還是不了了之,吳瑕跪了一個時辰後被蕭王氏身邊的丫鬟叫起,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院子裡。
碧水攙著他,擔心的說,「少爺,很疼嗎?再忍忍,我們抄近路回去吧?」
「不抄近路。」吳瑕氣若游絲的說,「找人多的路回去,要不然我這一小時不是白跪了。」
碧水無語,少爺其實你是裝的吧,其實沒有表現出那麼痛對吧。
等回到屋裡,挽起褲腳,看著紫黑的膝蓋,碧水的眼淚嘩的下來了,「少爺,你怎麼這麼不當心自己,既然痛就早點回來啊,非要拐著走那麼遠的路。」
「啊,少爺。」
「藥呢,快拿藥來。」
「少爺,少爺你疼不疼啊,嗚嗚~~~」丫鬟們蜂擁而上。
「好啦,好啦,只是看著嚴重點,沒那麼痛啦。」吳瑕還要安慰驚慌不安的女人們,「沒事了,給我塗點藥膏就是了。」
蕭雲才進門就聽說了今天二奶奶被大太太責罰,一瘸一拐好像傷的不輕的消息。蕭雲皺眉,腳步快了些,一進屋,一股藥味撲面而來,蕭雲心下一沉。
再往裡,看到兩隻白腿靠在椅背上,膝蓋上塗滿了厚重了泥狀物,最大的藥味就是來自那。此刻有小丫環捧著蜜餞碗在他面前蹲著。蕭雲心中大定,大概就是跪的時間有點久了。
「不冷嗎,還是特意留給我看的。」蕭雲說,面上是一貫的面無表情狀。
吳瑕聞聲望向他,笑,「爺,你回來了。」
蕭雲坐到他身邊,「還疼嗎?」
吳瑕搖搖頭,「不怎麼疼?」
「她是用什麼理由讓你跪的,跪了多久?」蕭雲問,用手指按壓吳瑕膝蓋的周圍,「塗的什麼藥?」
「嗯,嬤嬤給塗的藥,效果極佳,我從小都是用的這個藥。」吳瑕說,然後對蕭雲翻給白眼,「理由是我不能給你傳宗接代。」
蕭雲望向他,「她又想給我納妾了?」
「不,她希望我主動給你納妾。」吳瑕糾正說。「你身邊的六大顏色,你可看上哪個,抬舉一下借我度過這個難關如何。」
蕭雲皺眉,「她讓你明天再去?」
「不知道,今天沒說,但是誰知道?」吳瑕聳肩說。「但很有可能會再去,大嫂在那抄佛經,我看了看數量,絕對不是在那抄了一兩天就能有的數目。」
蕭雲看著吳瑕,雖然面上有些焦慮模樣,但是看得出底子還是無憂無慮漫不經心。「你說選哪個。」
「問題是你是不是要先去花姨娘房裡去個一兩天。」吳瑕皺眉說,「她是太太抬舉上的,你去她房裡也是就是向太太示弱了。你才新婚,頻繁的納妾會讓老爺對你的印象不好。」
蕭雲罕見的露出個笑容,「想的真多。」
「那我想的對不對?」吳瑕說。
蕭雲笑而不語的看著他一臉討賞的表情。「你希望我去嗎?」
「哎,你說呢?」吳瑕反問。
「明天去三嬸避一避吧。」蕭雲說,「明早上我出門的時候時候會讓三嬸家的過來給你下帖子。」蕭雲說。
「膝蓋疼不想出門。」吳瑕說,「我覺得明天太太應該不會為難我才是。」
「二奶奶,太太身邊的嫣紅過來了。」門外玉白喊道。玉白是太太給的這一批丫鬟裡最聰明的一位,她剛來的時候果斷的行使了大丫鬟的權利,分配一些任務,然後她敏銳的感覺到蕭雲和吳瑕都不喜歡她這麼做。
吳瑕帶過來的嬤嬤和丫鬟都很能幹且團結,二爺院子裡被治理的井井有條,顯然不需要她來展示她的管理能力。二爺不喜歡丫鬟們近身伺候,她顯然也不可能□吳瑕的貼身丫鬟行列。所以她識相的退居二線。做個不近身伺候的大丫鬟,好吧,總算保住了大丫鬟的名頭不是嗎。
「讓她進來吧。」吳瑕在室內喊。玉白朝嫣紅笑笑,讓她進去。
「給二爺,二奶奶請安。」嫣紅一進來,顯然也被吳瑕的陣勢嚇了一跳,不過她很好的掩飾了失態。
「姑娘過來有什麼事嗎?」吳瑕問。
「太太讓我來跟二奶奶說一聲,明日就不用二奶奶過去請安了。」嫣紅說。
「那真是太好了,母親真是體貼,我還在苦惱明天怎麼去請安呢。」吳瑕喜笑顏開的說,看起來非常真誠,「姑娘一定替我好好謝謝母親,碧水,去拿個荷包給嫣紅。」
「謝二奶奶賞,奴婢先行告退了。」嫣紅禮數周到的行了個禮後告退。
吳瑕得意非凡的朝蕭雲揚揚眉,意思是你看,我說的對吧。
膝蓋的傷,吳瑕整整養了七天才出門。去給蕭王氏請安的時候,被蕭王氏好一頓嘲諷身嬌肉嫩,吳瑕毫不在意,你說隨你說,清風過山崗,說說又不會少一塊肉。
早就聽說的傳聞中的來自三嬸的邀請帖總算到吳瑕手裡了。吳瑕拿著單子,「賞菊?」腦海裡不由自主的閃現出一排白白圓圓的屁股,中間一點粉紅。吳瑕用力的搖搖頭,果然婚前惡補的龍陽知識還是留下了後遺症。
「帶什麼去好呢?」吳瑕思索說。
湘水說,「三太太喜歡書畫,少爺不如找些畫著菊花的畫卷送過去。」
吳瑕搖搖頭,「三嬸是個雅人,面對著良辰美景,少不得要自己親手畫上一畫,我送名品過去又是個什麼事呢。」
「碧水,昨個兒江南的莊子是不是送東西過來了?」吳瑕問。
「是的,照您的吩咐,除了銀錢外的物事都一分為三,家裡送一份,老爺送一份,自己留一份。」碧水說。「莊頭還在梁城,吳管事安排他住下,等著少爺吩咐呢。」
「這個等我從三嬸家回來再說,可送了螃蟹和花彫過來?」吳瑕問。
「送了,螃蟹各頂個的大,廚房裡留了一筐,就等少爺膝蓋好了再吃,花彫也留了一壇十年的,一壇二十年的。」碧水說。
「這樣吧,就捆上幾個大螃蟹,再拿了那壇二十年的花彫做上門禮。」吳瑕笑說,「三嬸是大雅,我是大俗,大雅大俗,雅俗共賞,豈不樂哉。」
蕭家海江河三兄弟是分家不分府。坐上軟轎過了一個角門又一個角門再一個角門,到了。吳瑕下轎的時候拍著自己的胸口,好險沒吐出來。這種交通工具估計他一輩子都適應不來。
吳瑕吐出胸中一口郁氣,高興的說,「走,看三嬸去。」
蕭河的院子嚴格說起來也算是一個獨立的府邸了。六進出的院子,超大的花園。亭台樓閣,垂柳水榭,文雅大氣,既與蕭宅富麗堂皇的格調不同,又在小處奢侈精緻。吳瑕一路看來只覺得眼睛都不夠使了。
菊花在小花園,言之蕪把宴席就設在小花園的亭子裡,遠遠見吳瑕左右眼神亂飛的走過來,莫名的覺得喜感。
「你家的宅子還不夠你看的,左右亂瞄什麼,少不得人家說你輕浮。」等到吳瑕進了亭子行禮後,言之蕪說,這話對於只見過兩次面的人來說委實不客氣了些,只是言之蕪相信吳瑕不會計較這個。
吳瑕果然不在意的笑說,「二爺那院子怎比的三嬸家的,我掃兩眼就算看完了,三嬸這院子可鑒賞的地方就多了去了。」
「我說的是你娘家宅子,哪裡說的是你現在的院子。」言之蕪說,「雲兒之前一個單身爺們,怎麼會講究院子如何設計擺放,現在有了你這二奶奶,好好佈置佈置,還怕院子沒看頭?」
「三嬸從哪裡知道我家宅子的。」吳瑕好奇說,「我請的工匠師傅可沒有梁城的。」
「知道你大手筆。」言之蕪說,「給你畫稿子那師傅是言家老相識,我這宅子翻新也是請的他畫的線稿,只是聽他提過一句,說是城外吳家的宅子依山順勢,極盡靈巧,主家也捨得本錢,連尋常泥瓦工人都是從江南那邊請過來的熟手。」
吳瑕笑說,「原來如此,柳師傅過譽了,鄉下人家沒什麼追求,有點錢都投到房子裡去了。」
「你緊張什麼,我又不掛記你家錢財。」言之蕪被吳瑕逗樂了。
「少爺好久沒笑了,果然和二奶奶投緣,二奶奶以後可要常來。」言之蕪身邊的丫鬟說,她梳起婦人鬢,利利索索的像是個管事娘子。
言之蕪見吳瑕疑惑就說,「這是梅香,從小就伺候我,跟著我出嫁,現在嫁了外頭的管事,卻還是喜歡在我身邊近身伺候。」
「梅香姐姐果然有情有義。」吳瑕說。
「特意叫你過來賞菊,也叫你散散心。」言之蕪說,「你也別總拘在家裡,梁城每月也有男妻聚會,下次叫你一起?」
吳瑕笑說,「那就麻煩三嬸了。」
吳瑕朝著花園裡奼紫嫣紅的菊花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顏色的菊花,真好看。」
言之蕪交友那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都說他家菊花好,最好的菊花都在這小花園裡,每年也就那麼兩三個至交好友能進來觀賞,哪個不是出口成章,錦繡文章的誇讚。但言之蕪突然就覺得,就這簡單的真好看三個字,就不枉費這一園子花的盛放,也不枉費他誠心相邀。
「我說話無趣,三嬸可不要嫌我。」吳瑕突然想到什麼。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說。
「不會,我覺得你很有趣。」言之蕪說,「小河的朋友送來一些大閘蟹,賞菊品蟹,還有從歐羅巴來的葡萄酒,聽人說配螃蟹也別有風味。對了,你喜歡吃清蒸的還是香辣的。」
「自然是客隨主便。」吳瑕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