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上)
蕭河這段時間過的很是愜意。可以說,除了新婚那一個月,再沒過過這麼暢快的日子。言之蕪溫順乖巧的像一隻貓咪,巴著自己,膩著自己,無論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什麼姿勢,都柔順的應著。
雖然他知道他娶的是個男妻沒錯,但是看到言之蕪這般依賴的小女人作態,他心裡著實暗爽不已。不容易啊,自從他看上言之蕪,什麼時候不是他在他面前伏小做低。難得這次言之蕪自覺有愧,對他百依百順,不乘機多佔點便宜,等蕪蕪醒悟過來就遲了。
凌晨,蕭河睡的半夢半醒,翻個身,想來個軟玉溫香抱滿懷,一下沒摸著,摸索兩下,沒人啊。蕭河一下子清醒起來,「蕪蕪?」
「醒了?」帷帳外言之蕪應道。有丫鬟過來拉開帷帳,伺候蕭河更衣。蕭河見言之蕪穿著整齊的坐在圓桌旁,心裡才定下來。「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
「再起晚點就起不來了。」言之蕪瞪他一眼說。就知道不能慣著他。這一個月的日子過的,他都不願去回想,人家剛成親的兩口子都沒這麼黏糊,幸好現在是分了府,又幸好這院裡伺候的人都是□好的,要不他都不用出去見人了。
蕭河腆著臉過來,想環抱著言之蕪,言之蕪一個轉身躲過去了,「我今天要出門子,你別把我衣服弄皺了。」
「去哪?」蕭河聽聞他要出去就老大不高興的。
言之蕪斜眼看他,「怎麼的,蕭三老爺是準備把我留在屋裡當個孌寵不成。」
「說什麼呢。」蕭河皺眉,繼而又嬉皮笑臉的說,「我不過是想多些時候和你相處,一想到我們吵架了那麼久,我就心也痛,腎也痛。恨不得把我們缺失的那些時光都補回來。」
「這話你都說了一個月了,膩不膩?」言之蕪一點都不為之所動,「今天是有男妻聚會,這大概是過年前最後一次了,我想帶著吳瑕過去認認門。」
「大哥家,二哥家加起來那麼多侄子侄媳婦,也沒看見你對哪個另眼相見,這吳瑕才進門多久,就入了你的青眼?」蕭河嫉妒說,「他長的還沒你好看呢。」
「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言之蕪忍住頭疼,「不說吳瑕和我同為蕭府男妻,我又年長,自然要照看他一二,就衝他那份心,我都得投桃報李。人家不僅三天兩頭的送東西來噓寒問暖,新開了南洋貨鋪都記著要給我送點過來。這份心,你那麼多侄子侄媳婦還真沒人做到他這份上。」
「那肯定是他有所圖,再說,他給你送的一盒香木珠,你不也讓我去他那鋪子給花了幾百兩。」蕭河小聲嘀咕著,他希望言之蕪只對他一個人上心。
「還是做人叔叔的,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言之蕪黑線了,不過十幾年的夫妻了,他還能不知道蕭河在小氣什麼?言之蕪歎氣,雙手捧著蕭河的頭,「小河——」
蕭河眼巴巴的看著他,蕪蕪要對他吐露愛語了嗎,這招果然好用,好期待啊。
「都這麼多年了,我人是你的,心是你的,你TM能不能別那麼幼稚吃這種無聊的飛醋,我謝謝你了。」言之蕪氣沉丹田一口氣說出來。說完也不理他,只管讓人上早膳。
蕭河呆愣了半天,才嚎道,「蕪蕪你都不喜歡我了……」
吳瑕自收到言之蕪說要帶他出去聚會就開始準備,裝扮要低調的奢華,既不能失去男子本身的氣概,也不能讓人小瞧了去。最後選定一件藍色的錦袍,深深淺淺的藍色會隨著光線變化。
頭髮就用一根白玉簪子,刻得的也是尋常的祥雲圖案。
吳瑕很滿意,除了角門,坐上言之蕪的馬車,吳瑕仔細觀察了言之蕪,見他並無什麼不妥才放心說,「三嬸身體總算是大好了,以後我能多去找三嬸玩了。」
言之蕪說,「以後直接過來就是,只怕是將近年關,你沒什麼時間出來。」
「只要三嬸不嫌我,我時間多的很。」吳瑕笑嘻嘻的說,「整天在院子裡一點事都沒有。」
「這你才多久?」言之蕪說,「以後有的時間要耗在內宅,你要找到興趣愛好才成。」
「哎,且找著吧。」吳瑕歎氣說。
馬車上,言之蕪對吳瑕說了此次他們去的地點,「這次我們去的是溫老爺府上,溫老爺是去年告老還鄉的,之前曾經做到二品大員,所以即使只回到梁城兩年,就已經是上流交際圈領頭人物。溫府裡光年輕輩裡就有四個男妻,所以從今年初春起,梁城的男妻聚會都有溫府發起。」
「溫府之前的領頭人是誰?」吳瑕好奇的問,「是你嗎?」
言之蕪笑,「我不喜歡這些事,能參加已經是勉強,哪還可能再做組織者。再說我也不夠格。」
「梁城首富也不夠格?」吳瑕有點訝然。雖然士農工商,商最末等,但是做到富商級別尤其是首富級別,也是有足夠的社會地位了,尤其吳瑕知道,蕭家的背景沒那麼簡單。
「首富當然夠格啦,但是你也不要小瞧了梁城,臥虎藏龍的人不在少數。再說,蕭家是首富,可我並不是掌舵人那一支,所以。」言之蕪說,「之前的領頭人是劉家,劉家大老爺是現在雲州的知州大人,發起聚會的是他的小兒媳婦,是國子監李大人的庶子,聽說是劉大人在做京官時兩家熟識的,還是青梅竹馬。」
「那一定感情很好吧。」吳瑕說,他最羨慕人家兩情相悅的了。
對此,言之蕪回應的是呵呵。呵呵二字真是無敵。
到了溫府,自然也是要從偏門進去的,溫府的庭院端莊大氣,很多細節都和梁城這邊風格不同,吳瑕想,大概是這位溫老爺按著京城裡的樣子建的吧。
到了聚會的地點,人已經來了兩三個,吳瑕跟在言之蕪後面隨他介紹問好。
「這就是蕭二爺的妻子,長的真是機靈可愛。」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拉著吳瑕的手說,他微有點發福,但是笑容滿面,面目可親。
☆、聚會(下)
「這是王參將的妻子,你叫柳叔就是。」言之蕪看吳瑕有點無措,就介紹說。
柳文宣看著言之蕪笑,「一被人叫叔,就覺得自己好像老了。」
「你年輕,那要不,你隨瑕兒一起,叫我叔可好。」言之蕪顯然和他很熟,兩人交談非常隨意。
「少佔我便宜,你可別誆我,他是叫的你嬸嬸吧。」柳文宣笑說,他拉著吳瑕的手,「這孩子我看著就喜歡,趕明兒你帶他來我家玩,好酒好菜沒有,好茶還是有一杯。」
「難得你這個摳門開口請人做客,那我一定要去叨擾叨擾,到時候不要心疼才好。」言之蕪說。
吳瑕看著他們交談,有視線過來他就回已淺笑。反正第一次來,這樣也不算失禮。吳瑕也有偷偷觀察著園內的人。有的錦衣華服,有的則樸素,有諂媚如交際花,也有冷清當壁花的。
觀察人本身就是一件趣味十足的事,所以吳瑕一點也不覺的無聊。
「呦,這是蕭家二奶奶吧,嘖嘖,我說,都嫁到城裡兩個多月了吧,怎麼還沒去掉身上那股土氣!」說話的是一個穿著錦衣華服的男子,如若不是華麗的衣擺已經在吳瑕面前,吳瑕還沒反應過來被說的是他。
吳瑕歪頭不解,這人長的還算清秀,艷麗的衣飾花色稱的他嬌媚不輸女人,雖然眉眼間看的出有些悒鬱。不過,不認識啊,找我麻煩幹嘛?吳瑕想。
來挑釁的人見吳瑕久久不說話,就抱臂冷哼,「二奶奶怎麼不說話啊,莫不是瞧不起我。」不等吳瑕回話,那人又說,「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二奶奶以前沒有參加過這樣的聚會,不敢也不好意思說話吧。」
言之蕪想上前來說些什麼,被柳文宣抓住,柳文宣搖搖頭,有些事總要他自己做。
吳瑕好脾氣的問,「什麼話都讓你說了,你想我說什麼?」
那人一噎,繼而一挑眉,「不是我說你啊,二奶奶,好歹成親也沒幾個月,也不穿點亮堂色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二爺感情不好呢?」
吳瑕點頭,「看這位哥哥穿著,想來也才新婚不久,真是恭喜恭喜,哥哥人比花嬌,想來和夫君琴瑟和鳴,恩愛非常。弟弟羨慕。」
那人又是一噎,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來找他麻煩的,怎麼只會笑臉相迎,倒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笑話。
「哪裡哪裡,二爺和二奶奶不也是恩愛非常麼,聽說新婚第二天,二爺就提了姨娘,想來也是不想二奶奶太辛苦。」那人假笑說。
吳瑕表情一陣為難,不等那人得意完,吳瑕問,「說了這麼多,還不知道哥哥怎麼稱呼呢?」
那人已是噎到不想說話了,站在他後面的一個瘦弱男人說,「這是城北王家的公子,現在是陳大人的夫人。」
吳瑕點頭,然後無垢的眼神望向他,城北王家是誰?陳大人又是誰?
那人顯然也沒想到真還有人在梁城地面上不知道城北王家和陳大人。冷哼一聲,「果然是鄉下來的,沒見識。」
吳瑕無辜的聳肩,正巧溫府的男妻進來招呼,那人連同跟班一起過去寒暄了,吳瑕悄悄歎一口氣。
言之蕪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沒事吧?」
吳瑕笑著搖頭。言之蕪小聲對他說,「之前他是想嫁給雲兒的,只是大嫂不肯,他嫁的陳老以前也做到四品官,幾年前回梁城丁憂,就再沒起復過。」
吳瑕點點頭,他能說他完全不在意嗎。知道蕭家要給二爺選男妻時,他就讓人打聽清楚了,蕭府家大業大,又是家主的兒子,多的是有人想嫁兒子過去。其中城北王家是最頻繁最慇勤。王家之前只是做點小買賣,憑借姻親的便利發了家,就尤其看重聯姻,不管庶子庶女,嫁的好就可以掛在嫡母名下。
這王家公子是庶子,有幾分姿色,又是從小就是做好嫁人準備的,得知消息後志在必得想嫁給蕭二爺,結果因為自家姻親太多,被蕭王氏刷掉,被吳瑕這個鄉下小子截了糊,心裡別提多氣憤,尤其是他爹見蕭家嫁不進,轉眼就把他嫁進陳家做填房。
吳瑕想到已經四十多歲的陳老,他表示,對王家公子的挑釁他很理解。
男妻的聚會也是有名頭的,不聊服飾首飾,詩詞歌賦是少不了的。吳瑕詩書才華有限,也就不賣弄,只是安靜的聽著,在需要附和的時候出聲附和。
所以,吳瑕在梁城的男妻聚會的第一次露面可以用慘淡來形容。也不對,至少收穫到參將夫人的好感一枚。不過好像,參將夫人在男妻圈裡是被鄙視的那一類人,所以,其實還是慘淡吧。
從溫府出來,吳瑕也不急著回去,拉著言之蕪逛街,言之蕪和他聊在聚會上的事,「喜歡那樣的氛圍嗎?」
「不喜歡,估計下次也不會去了。」吳瑕很直接的說,「謝謝三嬸帶我出來體驗。」
「沒什麼,我也只是個敲門磚的作用。」言之蕪說。「這樣的聚會熱鬧的虛假,有些人在這裡得到友情,有的人在裡面得到利益,有的人想鬆口氣,有的人想藉機逃離。我也不喜歡,沒奈何別人總要來請。」
「那是三嬸名聲在外嘛。」吳瑕說,「不喜歡就不去,何苦要勉強自己。」
「你和你三叔說的一樣。」言之蕪笑說,「近幾年已經去的少了,現在多了幾個新人,我也該慢慢隱退了。」
「我看今天有好些人不喜歡柳叔。」吳瑕說,言下之意是為什麼柳叔還會去,雖然看他笑瞇瞇的,但看起來也不是完全沒脾氣的人。
「他平常也沒時間出來參加交際,他比我們都要忙的多,只是溫府下了帖子,又想著我去了,他才過來的。」言之蕪說,「文宣是個很好的人。那些人看不起他的樣貌,他的出身,但是我相信,絕對有人會暗暗羨慕他,因為作為一個男妻,他得到的不僅是作為一個妻子的敬愛,更是得到了作為一個男人的敬重。男妻,男妻,總要先是男人後是妻,可是好多人都本末倒置了。」
「聽起來好像很有故事的樣子。」吳瑕亮晶晶眼說。
「你感興趣?那我跟你說說。」言之蕪在吳瑕面前,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次醉酒的交情,他在吳瑕面前,總是有很多話說,就像再冷清的人也有八卦的時候,言之蕪也會有端不住想要和人交談的習慣。
尤其吳瑕又是那麼適合傾聽的一個人。
兩人親親熱熱的說了好多話,走路的時候說,吃飯的時候說,逛街的時候說。
「掌櫃的,這一套筆洗,我們小姐要了,包起來吧。」正說的高興的吳瑕愣住了。他轉頭,一個丫鬟指著櫃檯上的東西說,其中最精緻最小巧的那一個還在他手裡把玩著。
掌櫃的有點為難,「這個是這位公子先看上的。」
「他不是還沒付錢嗎?」丫鬟不耐煩的說,把幾兩碎銀子放在櫃檯上,「我錢都付了,給我包起來吧。」
掌櫃為難的看著吳瑕。吳瑕也有點愣,這是今天第二次感覺到惡意,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討嫌了?
吳瑕往後看去,一個姑娘亭亭玉立站在那,帶著白色的面巾,眼睛冷酷無情的刷刷的朝他射著小箭。
吳瑕想,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和小姑娘搶東西有什麼意思,所以他很君子的把手裡的筆洗放下,然後那小丫鬟拿著東西哼的一聲走了。
吳瑕幾乎要傻逼,言之蕪笑說,「這說是個無妄之災,但又是你該得,偷偷和你說,那家小姐為了嫁給雲兒已經和家裡鬥爭幾回了,現在正在努力申請當平妻中。」
於是當天回家的蕭雲,收到吳瑕的白眼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