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章
雖說是姚氏讓吳瑕到山上來消暑的,但是吳瑕也不能就這樣一去不回頭。吳瑕在山裡住了半月有餘,想著還是要回蕭府看看。姚氏說是不要人照顧,但是她現在也是有媳婦的人了,這兒子不在,媳婦也不在,不是上趕著送把柄給人家說嘴嘛。
小廝們忙著整理回府的行囊,蕭雲坐在桌子邊,對吳瑕說,「你這冷不丁一走,我還真不習慣。」
吳瑕看著他似笑非笑,「怎麼,二爺怕少了暖床的?」
「你怎麼也不會捨不得我?」蕭雲似真似假的抱怨說。
「我只回去看看,看看娘最近如何,若沒什麼大事,現在還是七月裡,烈日如火的,娘看不得我苦夏,自然又會讓我上來。」吳瑕說。
「既如此。」蕭雲說,「那我也陪你回去住上幾日好了。這兩三個月呆在山上了,正經好多事也需要我下去知會一聲。我也好和爹匯報匯報進展。」
「平常可沒見你這麼黏我。」吳瑕望著他笑說。
「所以不做出來你就不知道,以後看來我還得多表現一下才是。」蕭雲回笑道。這下好,小廝們收拾的東西又多了一份。
蕭雲御下很有一套,底下人各司其職,管事的互相監督,所以就算不在山上,蕭雲也不擔心有什麼不妥。交代兩句,留下阿甲在山上,就和吳瑕坐著馬車回去了。
到了蕭府,自然早有人來迎接,先去老太太房裡請個安,回自己院子裡洗個澡再去老太太房裡吃晚飯,蕭老爺,蕭王氏,姚氏和蕭雲幾個兄弟姐妹,竟也是難得的熱鬧。
府裡到底沒有山上涼快,在山裡,吳瑕都緊緊巴著蕭雲睡覺的,回了府上,吳瑕恨不得離蕭雲遠遠的。一夜熱了醒,醒了睡,睡了又醒,折騰一夜,到凌晨的時段才堪堪入眠。好睡沒一會兒,這外頭傳來的嘈雜聲就越來越多,越來越響,也不是這個聲音大的讓人睡不著,但是就是讓人睡的不安穩。
吳瑕睡不安穩,想睡睡不著的,別提多生氣了。坐起拿著枕頭被子就是一頓亂捶出氣,這過了黎明,動一動還是要出汗的,吳瑕越發不爽了。
蕭雲喊外頭的丫鬟進來伺候,涼水帕子敷臉,涼茶入喉,吳瑕的無名火總算是消了點,問碧水,「這外面是怎麼的,一大早就忙惶惶的。」
「是太太請的工匠,在修整三爺的新房呢。」碧水說,這種日子她們都過了有十天了,只是當時院子裡也沒什麼正經主子,所以也只能忍著了。
「三弟的院子離我這還有一小段距離吧,怎麼吵到這來了。」蕭雲皺眉問。
「聽說是太太是嫌三爺的原本的院子小了,就把天香園打通和三爺的院子連接上,這天香園和咱們院可就隔了一個小花園,這聲音就傳過來了。」碧水說。
蕭雲聞言沉默,吳瑕卻氣不平,「他弄院子也沒說不讓他弄,就早上那一點時間好睡覺,就不知道輕點嗎?」
蕭雲拉拉吳瑕,示意碧水下去上早飯吧,對氣沖沖的吳瑕說,「起都起來了,別氣了。」
吳瑕還是連灌兩大口涼茶,才把心裡的這邪火壓下來,「明早還這樣,看我不去鬧他一鬧,感情就他家一個正經主子呢。」
蕭雲笑著摸摸他的手,吳瑕奇怪的看著他,「你神情不對啊,又想到哪去了?」
「我就想著。」蕭雲握緊吳瑕的手,「蕭雷成親,這新房又是擴建又是這樣那樣的,當年你進門,我這院子就是貼些紅綢喜字,覺得委屈你了。」
吳瑕表情很驚愕。蕭雲顯然見不得他這樣的表情,收起難得的愧疚,「你這是什麼表情?」
「新房什麼的我倒是不介意,我就想問一句。」吳瑕忍住笑意說,「當時知道要娶我後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蕭雲板著臉,轉頭喝茶去了。
吳瑕搖著他的手,「說嘛,說嘛,當時我們又沒有互通情誼,你怎麼想我都不怪你。」
「怎麼上個早飯這麼慢,還要去給爹娘請安呢。」蕭雲對著門口說。吳瑕百般耍賴無果,性質缺缺的吃了飯去請安。
毫無疑問請安後蕭雲又被蕭老爺留下來,吳瑕回院子時,特意繞了一下,從蕭雷的院子前經過,只見裡面工程浩大,匠人們再重新給柱子上刷漆。吳瑕撇撇嘴,腳又繞了個彎,去找大嫂聊聊八卦去。
李慧蘭早就做好迎客準備了,見吳瑕果然來了,笑嘻嘻的迎上來,「弟妹這一去多天,我在這宅子裡沒人聊天,愈發寂寞了。」
吳瑕打量著李慧蘭,「嫂子這肚子可還沒顯懷,人也不見胖,為了孩子也要多吃點啊。」
「你以為我不想吃啊,一吃就吐,吃什麼都沒有用。」李慧蘭把吳瑕引到亭中坐下,大到苦水說,「這天氣太熱,油膩的,甜的,熱的都吃不下,偏冰涼的又不讓多吃,我都不知道有多羨慕你,到個陰涼地飯都要多吃兩碗不是。」
「山中陰涼不假,但吃食也有限,多半都是吃的野味,第一餐好吃,連著吃上幾天就不愛了。你也不能說特意為了幾口吃的就讓馬車辛苦跑到城裡來,還不是只有生受著。」吳瑕說。
「那到也是,在山裡想要幹點什麼,還真是不方便。」李慧蘭說。
「大嫂,我見蕭雷那婚房動靜很大啊!」吳瑕說,「太太不會是推翻重建了吧。」
「哪有那麼誇張,今早上被吵醒了吧?」李慧蘭笑說,「我猜你今早上就會被驚到,習慣習慣就好,我們也這麼過來了。」
「大嫂院子和那邊都不是一條線,也能吵到你這來。」吳瑕驚奇道。
「別說我這了,除了爹,祖母和如夫人那院子沒敢吵過去,這全府上下都被吵過。」李慧蘭不屑的說,「因著之前蕭雷被爹訓斥的事,太太這下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老爺看重蕭雷,多看重這們婚事,還特意給他修新房。」
「這真是。」吳瑕對蕭王氏這幼稚的炫耀行為無法評論了。
「不過,這一大清早的就聽見這匡當匡當的聲音也確實是煩人,你若不耐,找人去跟那管事的人說說,讓他經過你院子裡時輕點聲音。」李慧蘭一幅我真的不是在炫耀的表情說,「之前我也是被弄的心煩意亂,大爺去說了說,後來果然好的多。」
「大哥真體貼。」吳瑕很適時的表現出羨慕。
李慧蘭揮揮手帕,「若你看到太太準備的聘禮單子,你就會知道這弄新房還是小事一樁呢。」
「嫂子看到聘禮單子了?」吳瑕問。「若我說,太太這事弄的忒不地道,大哥和二爺成親都沒修整院子,偏蕭雷這大張旗鼓的,本來他的院子就是兄弟裡面最好的了,怕也就是比爹和祖母的院子差一點,這麼明顯的厚此薄彼,也不知道顧忌下在外的名聲。」
「可不是,偏她還每每自喻為有菩薩心腸的人,好名聲要,面子工程卻不願意做。」李慧蘭說,「闔府就他的兒子是正經主子,其他都是奴才秧子。」
「大嬸慎言。」吳瑕見李慧蘭說的有點過了,就連忙阻止道。
「弟妹你應該也深有體會,想當初蕭府給我們送的聘禮是些什麼東西,還梁城首富呢,也不顯臊的慌,現在輪到她兒子了,倒是像要分家似的,什麼好東西都往裡面放。」李慧蘭憤憤說。「太太就這麼篤定那些嫁妝王玉翠又會全部帶過來,若是王家收了不給,我看她虧不虧。」
「大嫂消消氣,你現在肚子裡可是有人的,白白氣壞了自己。」吳瑕勸說。
「這話我也就跟你說說,其他人面前哪裡敢開這樣的口,還要說這單子擬的好,不墮蕭家的名頭。」李慧蘭說。
「大嫂你別急,太太這聘禮給的越多,到時候王玉翠曬嫁妝的時候就好看了。」吳瑕慢條斯理的說。
李慧蘭眼前一亮,「此話怎麼說?」
說道嫁妝她也有一肚子苦水倒,「弟妹你不知道,這府裡的刁奴慣會看人下菜碟,我初嫁過來,總覺得哪裡不得勁的似的,時間長了才知道,原來是覺得我的嫁妝少了。」李慧蘭說,「你聽聽,像話嗎,這府裡的下人倒是評論起主子的嫁妝來了。說道我的嫁妝,當時你蕭家給的聘禮又是些什麼東西,我家裡親戚過來看嫁進首富家是什麼樣的排場,我娘的面子都掛不住。」
「這聘禮嫁妝還不是讓人看得,過日子都是自己過,怎麼得,別人說你嫁的不好,你就真的嫁的不好了?」吳瑕對這個向來不在意,倒是依稀記得當初吳老爺為了聘禮也是發了一通虛火的,覺得蕭家看輕他了。
「這倒也是。」李慧蘭見吳瑕始終慢條斯理的,也覺得自己激動過了,端著茶杯,好歹恢復成大家閨秀的樣子,說,「第一次知道府裡下人輕慢我的原因時,我真的很生氣,我也怪我娘,給我那麼多的壓箱銀子,怎麼就不能用那些銀子打些傢俱首飾,讓嫁妝看起來好看點,等過了兩年,我就體會到我娘的用心了,什麼都不如銀子實在。」
「嫁妝給的面子,若人太面,一樣會被看不起,做人硬扎點,那些以前輕慢的人不還是要過來奴顏婢膝的討好,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李慧蘭說。
「我看啊最主要還是大哥給的嫂子信心,在大嫂背後撐著,大嫂才能威風起來。」吳瑕笑說。
「那是。」李慧蘭說,「別說你不是啊!你剛進來那會還沒抓住二弟心的時候,你是不是見人就笑嘻嘻,太太說什麼你也就是什麼,現在二弟和你一條心了,我看你脾氣也大了起來。」
吳瑕故作驚訝的說,「啊,這都被大嫂看出來了。那不行,那我得把尾巴藏好了。」
「別貧,對了,你剛為什麼說太太給的聘禮越多,王玉翠曬嫁妝的時候越難看。」李慧蘭問。
「你想啊,蕭家是積富之家,王家卻只是新富,太太給的聘禮越多,難道王家還要舉全家之力給王玉翠置份相等的嫁裝不成。」吳瑕說。
「我看那王夫人和他大哥,對王玉翠都還不錯啊?」李慧蘭回想說。
「再不錯,難道還會為了嫁出去的女兒讓自己家的日子都過不下了。」吳瑕說,「畢竟這蕭家和王家的差距在這,王家是拍馬趕不上的。」
「當然,王家還是會置辦出一份不錯的嫁妝,可是在這龐大的聘禮相比下,誰還能說上一句不錯?」
李慧蘭一想,也是哦,李慧蘭摀住嘴笑,「那就看我們這好弟妹進門後怎麼面對這情形了,想來是太太的正經媳婦,下人們可不敢再嫌三嫌四了。」
李慧蘭和吳瑕相視一笑,笑的很是幸災樂禍。
真是太壞,太沒同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