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雨晴立刻明白了過來,忙道:“曉得了,我這就先去準備。”說罷,伸手抓了個橘,嘻嘻一笑,打了簾飛奔而去。
白筠望了善水一眼,面上也是難掩歡喜,“這樣就對了。我再斗膽多嘴,說最後一句。您都記得叮囑我做件衣服給霍侍衛長,又怎麼會忘了世子爺的?您對爺的好,也要讓他知道才行。我曉得你明明早幾天前就好了的,可就是不拿出來。不拿出來,世子他又怎麼知道您親手也給他做了衣服?”
善水瞅她,“得了!你比我才大多少?說話一套一套的,倒成了我老媽子!人家都說了,不稀罕我做的。我是閑著沒事兒,料也有,就隨手做了套玩兒的,早丟下了。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是做了給他的?”
白筠歎了口氣,搖頭道:“這可真叫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善水一笑,道:“走吧,一起去廚房。”
剛到申時末,天便擦黑了。雨晴在旁指導、善水卷起衣袖親自掌勺的幾個菜早做好,架在鍋裡溫著。再等些時候,天已黑透,那霍世鈞卻連個人影兒也不見。
善水見白筠和雨晴望著自己的表情,微微翹了下嘴,笑道:“竟被我一語成讖,看來真的要我親自去請了。這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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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領節度使的邊境州府,節度使一人兼地方行政軍事之權,忙碌起來的話,稱日理萬機也不為過。此刻藩台營裡,二十三營的領軍副將及鳳翔衛的參領等剛結束議會,從霍世鈞的司署裡紛紛散去。
宋篤行年近三十,從前的妻室亡故後,一直鰥守未續。如今事務日益繁忙,乾脆便宿於衙署中。見一天終於結束,天已大黑,人也都散了,自己便起了身,正要離去,見霍世鈞仍坐於堂案不動,便道:“世子,不早了。好回府了。”
霍世鈞隨口應了聲,眼睛還盯著面前案堂上的文書,道:“你去吧。我還有些事,理完便走。”
宋篤行到了這樣的年歲,有些事,落了眼之後,一想便也能猜到個七八分。按說他去了鹿延數日,今天才回,與府中的那位世子妃又是新婚不久,剩下的公文裡,也沒什麼急事,本該急著回去才對。見他此刻卻不大熱衷,再聯想到前些時日的異樣,隱約便猜到或許是與世子妃有關。只是這種事情,他一個外人也不好摻和,猶豫了下,正要開口再勸他幾句回,忽然外間傳來了一陣說話聲。
“到了,世子就在裡頭。”
這是霍雲臣的聲音,聽著帶了微微的欣喜。
“你先幫我通傳一聲吧,我在外面等。”
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宋篤行立刻看向霍世鈞,見他驀然抬頭,燭火映照下,目光微微一閃。
“世子,世子妃過來,就在外面等。”
霍雲臣很快進來,稟道。
宋篤行道:“等什麼?會都早散了。快請進來.”
霍雲臣應了聲,轉身出去。
善水進來,整個人罩在一件青蓮緙絲灰鼠斗篷裡,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張臉。宋篤行忙上前見了禮,看見跟她進來的一個丫頭將手上一個蒙了厚絨的密蓋食盒放在桌上,心中便略微有數,寒暄兩句,告辭退了出去。
裡頭的人都**了,只剩他夫妻倆。善水看了下四面,見空間闊大,裡頭也沒個取暖的爐,比外面也暖不了多少。再看向霍世鈞,他還坐得筆直,眼睛落在桌上的文書之上,整個人巋然不動,仿佛面前根本就沒自己這個人一樣,便施施然到他身側站定,伸手將桌上的公文推開。
“你怎麼到了這裡?”
霍世鈞終於抬頭,這樣問了一句。
善水見他並不見惱色,只還是面無表情。一笑,忙道:“你別誤會,我可不是要擾你公事。我呢,衣服早幾天前就都做完了,一時閑得慌,就學做了幾個菜,自己覺著還不錯,本來想等你回來讓你吃。不想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你回,只好厚著臉皮送過來了。食盒下面有熱水溫著,外面又包了暖,味道自然是比不上剛出鍋的,只好歹也算是口熱飯菜。您別嫌棄,將就著吃?”說罷,指了下桌案一角的食盒,笑盈盈望著他。
霍世鈞的臉色終於鬆動了些,鼻子裡卻哼一聲,“你會這麼好心,特意做菜送給我吃?”
善水把凍僵的手伸到嘴邊呵了口氣兒,睜大了眼睛冤屈地望著他,“你這是什麼話?我人不都站在這了嗎?我是怕你在這裡吃不好,這才特意送來的。剛才一路過來,可把我凍死了。算了,你既然不領情,那我拿回去好了。”說罷扭身作勢要走,腳剛動,手已經被身後的男人扯住了。心中略微一松,面上卻沒露出來,只是回頭睨他一眼,口中道:“又怎麼了?”
霍世鈞躊躇了下,終於道:“雲臣讓我轉下對你的謝,說你讓白筠給他做了件衣服?”
善水嗯了一聲,“剛在外面他領我進來,已經道過謝了。”
霍世鈞心裡憋著句話,嘴上卻死活開不了口,扯著她的衣袖又不放,兩人就這樣一個坐著,一個站著,一時竟冷了場。
善水見他臉色僵硬,望著自己不說話,手卻不放開的倔強樣子,想起前些天,兩人夜裡雖同躺一張床,她不理他,他也沒開口搭理她的情景,又想起他教訓那個崔載時說的話,心終於一寸寸地軟了下來,歎了口氣,轉身過來,坐到了他腿上。
“你說,你為什麼這麼多天都不理我?我這幾天都在想,可想不出是什麼緣由……”
她仰頭望著他,微蹙秀眉,一臉的無辜。
霍世鈞覺著整個人立刻鬆快了起來,只心口那處卻還有些堵,忍了抱住她的欲望,還是面無表情,往後靠在了椅上。
裝,叫你裝……
善水心裡嘀咕了一句,口中卻道:“哦,對了。你前些吧,白天都見不著人影,晚上回來也那麼遲,對著我時又那麼凶,我見了就害怕……”
“你還會怕我?”
霍世鈞終於忍不住,反駁了一句。
善水沖他一笑,“我見了你心慌,這樣總行吧?”
霍世鈞哼了一聲。
“我給你做了套穿裡頭的貼身衫。早幾天前就好了。只是見你對我一直沒好聲氣兒,怕你不要,不敢拿出來……”
霍世鈞遲疑了下,終於挺直身,驚訝地看著她,“你真給我做了?”
善水點了下頭。見他神色漸漸化軟,眼中開始浮出一層喜色,這才哼了一聲,撇過了臉去,“我記著你先前說,不稀罕我做的。你要是不要,我就回去改了自己穿。”
“我要!”
霍世鈞脫口而出。
善水莞爾一笑,從他腿上要起身,“好啦,你要最好,也不費我一番功夫。我曉得你忙,接連幾天都不回家,今天想必還是不回的,我也不好耽誤你的公事,我這就走了,你趁熱趕緊把飯吃了,哦對了,還有一壺暖酒,熱熱身子……”
霍世鈞立刻伸手,攬住了她的腰,低聲道,“柔兒,我沒想到你會給我做衣服,還給我做飯送過來……”
善水側頭看他一眼,撅了下嘴,道:“你人貴重,脾氣又大,一生氣就不理人。我也不指望你能哄我了,還是我來哄你吧。要不然明年春你真把我打發走了,那我怎麼辦?”
她半是嗔怪,半是玩笑。那些話,一句一句仿似在撓霍世鈞的癢,一時渾身連骨頭都似輕了一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忍不住貼到她耳畔道:“柔兒,你辛苦了……”
善水推開些他,道:“你真覺得我辛苦?那是不是要謝我啊?”
霍世鈞心情已經大好,道:“你說吧,要我怎麼謝?”
善水看他一眼,笑眯眯道:“也沒怎樣,就是……”話說著,一隻手突然□了他衣襟口,直直摸到他的胸膛上,舒服地歎息一聲:“哎,這裡好暖!”
她的手冰冷,陡然這樣貼肉而入,便如滑入冰塊,霍世鈞猝不及防,整個人微微打了個戰。見她一臉得意,瞪了片刻,咬牙道:“算你狠……”口中雖這樣說,卻也沒把她手□。
善水把手貼他身體捂了片刻,先前僵冷的指終於漸漸靈活起來。指尖隨意一掃,摸到一粒硬顆,用指甲刮了數下。
她的手很冰,恰是這樣的冰和那狀似無意的挑逗,卻像在他身體裡燃了一把火。壓了許久的欲念立刻湧了出來。他一把捏住她在他衣襟外的手腕,緊著喉嚨道:“知道我想做什麼?”
善水咬唇一笑,兩指捏住那早已硬如石子的凸粒,輕輕扭旋了兩圈,嗯了一聲,“那就回去吧,這裡好冷……”
男人瞬間熱血沸騰。
他想侵犯她,想要揉她酥軟的乳,想要進入她又暖又緊的身體裡去,甚至有點迫不及待――等不到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