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平樂長筵,美酒鬥千;膾鯉臇蝦,寒鱉熊蹯。宴庭裡女賓漸散,男人觥籌交錯,因了飲入喉腹的烈酒,個個卻愈發興濃,呼喝和著升平的歌舞,喧響此起彼伏。
霍世鈞看見霍雲臣現身在宴庭大門口,撇下正在敘話的人,與霍雲臣到外面的角落之處站定。
霍雲臣道:“那人十分警覺,對此地地形也十分熟悉。我追至寨府外時,人便不知去向了。我問過寨府裡的迎客管事,道也未見過此人。我這就再去查今夜所有客人的名錄……”
霍世鈞沉吟片刻,道:“不必了。他既敢這樣公然挑釁,自然不會是名錄上的正經客人。必定是趁亂混入的。且這裡不是自己地頭,不必弄出大響動了。”
霍雲臣面帶慚色道:“是我無能……”
霍世鈞打斷了他的話:“我進來時,留意到寨府裡從大門至客堂的崗哨,幾乎三五步一人,防衛不可謂不森嚴。這樣都能讓他混入,倒是蹊蹺。你這就去世子妃的歇息處,把地方給我守好了,別的不用管……”
他話說著,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東南方的客舍之處,善水正歇在那裡。
霍雲臣覺到他陡然停了下來,隨他視線望去,驚見那裡竟升起了滾滾濃煙,火光漸起,脫口道:“起火了!”他話音未落,霍世鈞已是發足,往火起亮光之處狂奔而去。
火情也已驚動寨府中人,驚鑼響起,四下紛紛忙亂過去撲火。霍世鈞一口氣奔至客舍庭院之前,見起火的是另間客軒,離善水所歇的住處有數十步之遙,剛稍鬆口氣,忽見白筠跌跌撞撞從裡撲了出來,看見了他,顫聲大叫道:“世子!我剛如廁離開,叫兩個寨府侍女守著,看見火起跑回來,世子妃竟不見了!”
霍世鈞臉色大變,疾步往裡奔去,一眼見兩個寨府侍女已經倒在走廊之上,猛地踢開虛掩的門,一把撩開錦帳,見床上果然空空蕩蕩,被衾連同伊人已然無蹤,榻邊只淩亂搭著那件褪自她身上的猩猩紅大毛氅。
霍世鈞心跳得幾乎蹦出了喉,先前喝下的酒立刻化作冷汗,從全身的每一個毛孔裡迸了出來,後背已然潮濕。猛地奔出屋子,四面望了下,見前、左、右皆有人奔走撲火,唯後側一條甬道正通往黑漆漆的後園,此刻卻空無一人,未作停頓,屏息提氣追了過去。
寨府前面燈火通明,這後面的庭園裡,此刻卻黑漆漆一片,四下靜寂無人。霍世鈞追至園中,借了月光,遠遠看見前方一個黑影正拐過花牆,一閃便不見了,肩上卻似扛了堆卷成一團的東西,精神一振,急忙發足疾追。
前頭那人行動異常敏捷,肩上雖負了物,腳步卻絲毫未緩,對地形仿似更是熟悉,幾乎是不帶停歇地,七拐八繞,竟一路暢行無阻,很快便出了後園角門,翻身上了一匹早停在暗處的馬,打馬便往西南方向而去。
霍世鈞追出時,守角門的兩個寨府守衛胸口已經中了袖箭倒地。抬眼見那人將肩頭那一團甩上馬背,翻身上去轉眼便跑出了十數丈遠,月夜下只剩雪地裡的一個朦朧背影,怒嘯一聲,俯身從死去守衛的身上解下弓箭,挽弓滿弦,怒箭發出尖銳的破空追趕之音,不偏不倚,箭簇正從馬匹後腿膝彎之處透骨而入,馬聲悲鳴中,馬上之人連同那裹卷成一團的東西隨了倒地的馬匹一道滾落在地。
霍世鈞一箭得手,立刻追上。借了雪地裡漫射的月光,看得清楚,見那人正是先前在筵庭中挑釁自己的那個異族男子,只不過此刻換了身夜行衣。而那卷成一團的東西果然就是被衾褥裹住的善水。只是此刻被衾已散亂開來,她身上只著淺薄中衣,一雙雪白赤足搭於積雪地中。不知道是受寒還是被摔的緣故,手腳微微縮了下,喉嚨裡發出模糊的呻-吟之聲。
那男人身手十分了得,這樣摔下馬去,一個翻身順勢竟又滾到了善水身邊,將她整個人再次用被衾一卷,挾了繼續往密林方向奔去。
霍世鈞目眥欲裂,奈何距離有些遠,只能繼續追趕。身後,寨府方向的來路上火把點點,霍雲臣與由都王等人正聞聲趕了過來。那男子卻對此處地形十分熟悉,一陣狂奔,霍世鈞緊追不捨,月夜雪地裡,一前一後雙人,在密林裡一逃一追,將身後之人漸漸撇了開來。
那男子雖占地形熟悉之利,只畢竟帶了個人,奔出密林,改下山道之時,漸漸便被霍世鈞迫近。霍世鈞停止追趕,凝神屏息,借了月光,朝著前方再次挽弓搭箭,羽箭咻咻破空,前頭那人忽然撲地,那男子左腿中箭,卻猛地翻身坐起,咬牙噗一下拔出箭杆,將箭簇對準了撲跌在他身側的女子的脖頸處。
“你到底什麼人?”
霍世鈞已經追至七八步遙,硬生生停了腳步,厲聲喝問。
那男子臉色白得如同雪地。他大口喘息著,譏嘲道:“你不是聰明一世嗎?自己猜便是,還需問我是什麼人?”
霍世鈞冷冷道:“我生平樹敵無數,從來不做無謂猜測。你非我大元之人,阻攔由都部與我大元歃盟,按說有國仇。只我看你言行,卻更像與我有私怨,且連女子也下手,鼠輩而已。”
那男子一怔,忽然哈哈狂笑道:“世子妃傾國芳容,又有聰慧雅趣,我一見傾心,本不過存了好逑之心,並無傷她之意。不想世子卻這樣緊追不捨……也罷,今日是我運道不濟,霍世子,咱們後會有期……”
那男子望著霍世鈞,一隻手輕浮滑過善水的一側面龐,輕狂笑聲之中,忽然將她整個人抱起,朝山道側的山澗拋了下去。
霍世鈞大驚失色,幾乎心膽俱裂,猛地一個縱身就跟著撲了下去,一把抓住她手。
他俯衝的姿勢慣性太大,山澗本就陡,又結冰覆雪,更是無法阻擋下滾的去勢。霍世鈞猛地發力,把她嬌小的身子用自己的大氅護住,緊緊摟在了懷裡,順著坡勢滾了下去,一直滾到了澗底,這才終於停住去勢。身體一穩,霍世鈞立刻覺到一側肩膀處傳來一陣如被刀紮過的刺骨疼痛。摸了過去,竟摸到一截已經斷裂的冰刀,刀頭拗斷,一半還嵌在骨肉裡頭。原來方才下滾去勢迅速,澗坡上又到處結了厚厚的冰刀。他的厚氅包在了懷中人的身上,又一心只想護住她,自己運氣不好的話,皮肉損傷自是難免。
霍世鈞也顧不得自己,將善水放平在地,飛快檢查了下她全身。除了手腳凍得冰涼,倒無大的損傷。只是見她這樣了,竟然還沒醒來,心中有些焦急。湊近她口鼻聞了下氣息,除了醉醺,隱隱還似有殘留的異香,想必是被熏過迷香。立刻捧了堆雪,往她面上擦拭,拍打她面頰喚她名字。
善水一直沉在夢中難以自拔,只是這夢不是好夢,叫她睡得一點也不安穩。一會兒覺著自己仿似面袋般地被人甩來顛去,一會兒仿佛又似掉入冰窟,凍得縮手縮腳。她極力想睜開眼睛,眼皮子卻沉得如有石墜。正掙扎痛苦間,忽然覺到面上一寒,耳畔似乎有人在不停喚自己的名,終於被拽扯著,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睛,看到頂上是暗灰穹蒼,自己正躺在潔白的荒野雪地裡,四肢凍得仿佛已經失去了知覺。
她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她記得自己喝了杯酒,酒意上來,回了房便睡了下去。現在不是應該躺在溫暖柔軟的床上嗎?怎麼會置身于這樣的荒野雪地裡?
她大概還沒夢醒吧……
善水呻吟了一聲,再次閉上眼睛。
“不想被凍死,就給我醒過來!”
耳畔忽然響起了一個清晰的聲音。
善水立刻便辨了出來,這是霍世鈞的聲音。
她再次睜開眼睛。這一次,終於看到他正俯看著自己,神情裡略微帶了些焦急。
善水打了個哆嗦,含含糊糊問道:“這是……怎麼了?”
“出了點意外。現在沒事了。咱們先找個地方取暖。”
霍世鈞簡短說了一聲,將她用大氅裹好,抱了起來。
外面太冷,她穿得又少,再不尋個避寒之所,怕她真就會凍死在嚴寒中了。
霍世鈞很快就放棄了從原路返回的打算。那道山澗太陡,而且結冰,很難攀爬回去。他爬上右側的另道緩坡,四顧眺望,茫茫荒野之中,忽然發現前方仿佛有座小木屋。
當地盛產珍貴藥材,時常有獵戶或者采藥人出入山間。這極有可能是他們為夜間臨時落腳所搭的。精神一振,急忙大步而去。
那座木屋看起來不遠,就在半山間,但是過去卻彎彎繞繞。霍世鈞一路奔跑跳躍,等他終於抱著善水深一腳淺一腳地到了木屋前時,額頭忽然一陣涼,仰頭,才見天上竟又飄起了雪。
這對他們來說絕不是個好消息。下雪,他們先前留在雪地裡的腳印就會被隱沒掉。霍雲臣他們想要尋來,怕更費周折。但現在,已經沒必要考慮這個了,當務之急是先取暖。
霍世鈞一腳踢開破舊的木門,抱了善水進去,放在了地上。
裡頭光線黯淡,幾乎目不視物。霍世鈞摸索著,終於在一張桌面上摸到了火鐮,點起了燈。
他先前猜得沒錯。這座木屋雖然又小又舊,但裡頭供過夜用的東西卻還算齊備。一張鋪了張獸皮的草鋪,一個粗陋的爐膛,牆角堆了一剁柴火。並不見人。
霍世鈞立刻生火。很快,爐膛裡的柴火便嗶波燃起。善水抖抖索索地坐到了火堆前的地鋪上,烤了片刻,終於覺到了暖意。看向霍世鈞,見他靠在一邊的柴火垛上,目光盯著跳躍的火堆,眉頭微鎖,仿似在想著什麼。
“到底出了什麼事?我記得我喝醉了去睡覺的,怎的會到了這裡?”
善水終於忍不住,再次發問。
霍世鈞看她一眼,把經過簡略說了一遍。見她忽然盯著自己,臉色微變,以為她懼怕,便道:“你不用怕,沒事了。雲臣他們會找來的,最遲明天,咱們就能回去了。”
善水盯著他,道:“你流血了!”
霍世鈞順她目光低頭看去,這才發覺肩的傷處因了受熱,原先嵌進去的冰刃已經融化,現在開始有血滲出來,染透了破損的衣料。
“沒什麼。”
霍世鈞往後靠了下,不欲她靠近。
善水聽他口氣不以為意,只那一灘滲出來的血實在是有些觸目驚心。按捺不住湊了過去,強行解開他衣襟,見他左邊肩臂之處竟被割出了一道手掌長的傷口,皮肉外翻,鮮血淋漓,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剛才下來時,被冰刀刮了一下而已。”
這種傷,在霍世鈞看起來確實沒什麼,但現在看到她露出這樣震驚甚至仿佛心疼的表情,他心裡禁不住還是微微感到一絲竊喜,說話口氣不自覺地更加滿不在乎了。
“趕緊包一下止血。都流這麼多血了,還說沒什麼!”
善水看到這血淋淋的傷口,剛剛才恢復了點血色的嘴唇又唰地變白了,想撕自己身上中衣的衣角,手卻發軟,哪裡撕得動?
霍世鈞看她一眼,從自己衣袍上撕下了一圈,遞了過去。善水急忙往他傷處緊緊裹纏了幾圈。
血漸漸地止了,終於不再滲出。善水籲了口氣,一抬眼,見他正緊緊望著自己,有些不自然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我要是死了,你會高興,還是會有那麼丁點的難過?”
霍世鈞望著善水,忽然問道。
善水心微微一跳,抬眼望去。見他整個人懶洋洋地靠在柴火垛上,唇邊掛著絲笑,說話時的神情,像認真,又像在戲謔。
善水微咳了下,看著他認真道:“你命大福大,要說死,也應該是我先比你早死才對。”
霍世鈞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抽了條柴火,加進火堆中。又看她一眼,改口道:“我是三天前才通知你這邊的事。三天裡,你又要讀經,又要做腰封,辛苦你了。還有,你對妗母說的那些話,說得很好。妗母這麼快能下決心,你功勞不小。”
善水略微一怔,隨即道:“不過是湊巧而已,沒什麼的。我也不辛苦,不過是在盡我職責而已。謝謝你剛才救了我,為我還受了傷,我心裡很感激。實在無以為報,往後我一定事事會以你為先,絕不再惹你不快。”
霍世鈞露出驚訝的表情,皺眉道:“你這是怎麼了?”
善水誠摯地說:“我說的都是真的。其實那天吵架的事,全是我的不對,我錯怪你在先,又放縱自己脾性在後。這幾天我都在自省。你當時教訓我的那些話,說得很對。女子是要守本分的。何況我還嫁了你這樣身份的一個丈夫。我既享了世子妃這名銜的榮,便也要承擔這名銜的責。這道理我本來也知道的。只是那時腦子一時糊塗了,也不知怎麼回事,居然就沖你胡亂發脾氣。全是我的錯。往後我再也不會那樣了。”
善水現在說的這些,字字句句都是出自真心。男人不就要一個聽話的乖巧妻子麼?她之前恃寵而驕,結果被他當頭來了個棒喝。痛定思痛之後,終於承認“守好本分”,這才是最正確的夫妻相處之道——她一早其實就知道該如何的,只是對著是自己丈夫的這個男人,有時候舌頭跑得比腦子快了一步而已。而現在,她終於下定決心了。
善水說完了,見他卻沒意料中的反應,眉頭反而漸漸擰了起來,立刻知道他不快了,趕緊又補一句:“我那天說的都是氣話,你就當我在胡說八道。反正我人都來了,來春走還是留,全由你決定,我都聽你的。”
霍世鈞盯她半晌,哼了一聲,道:“你突然這麼聽話,我還真有些不習慣。”
善水眨了下眼睛,朝他笑道:“以後你就會慢慢習慣啦,我說的都是真的。”
霍世鈞不再說話了。善水看得出來,他還是不高興。心裡禁不住也有點鬱悶。
這男人,實在是難伺候。她跟他鬧,他大發雷霆。她現在決定順著他了,他還不痛快……
善水暗歎口氣,起身光腳踩著地面到了門口,稍稍開了條縫隙看出去,見雪已經下得如同扯絮,天色暗沉無比,刺骨的寒風似能鑽進骨頭縫裡去,趕緊裹緊身上他的那件大毛氅,關門上了閂,回頭看了下他的臉色,到他跟前小聲勸道:“這天一時半刻地也亮不了。你辛苦了大半夜沒合眼,還受了傷,要不躺下來睡一覺吧?我幫你守著添柴火。”
霍世鈞看她一眼,道:“你去睡吧。我不困。”
善水猶豫了片刻,覺得與他這樣相對幹坐著,時間更難熬,只好側身背對著他,蜷縮著躺了下去。整個人很快被火堆烤得暖洋洋,正暈暈欲睡,忽然耳邊響起一聲柴火爆裂時的劈啪聲,猛地驚醒,扭頭看向對面的霍世鈞,見他還靠坐在那堆柴火垛邊,雙眼合著,頭微微側向一邊,瞧著像是睡了過去。
他那邊離火堆遠些,身上穿得也少。善水猶豫了下,終於還是從地鋪上爬了起來,拿了蓋在身上的那件大氅,朝他躡手躡腳走過去。到了近前彎腰下去,輕輕將大氅蓋在了他身上,剛要直起身回自己的地鋪上去,忽然見他睜開眼。
善水沒想到他竟還醒著。仿佛做了虧心事被人抓個正著似的,臉有些發熱,趕緊比劃著解釋:“我那邊被火烤得太熱,身上都出汗了……”
她話沒說完,那只比劃的手忽然被他拉住一扯,整個人便跌坐到了他腿上。
“真出汗了?我摸摸……”
一隻微涼的手掌靈巧地鑽進了她的衣襟裡,很快挑開裡頭那抹薄軟的衣料,掌心便貼在了她被火堆烤得炙熱的隆起肌膚之上。
她被驟然襲來的涼意刺激得打了個顫,下意識地伸手去阻攔那只手,低聲道:“你受傷了,不要……”
“由不得你不要!”
他的手改抓住她的衣襟,往肩兩邊一扯,她便城池失守,立刻半裸於他的眼前。
“我記得你剛說過,往後全都聽我的。這麼快就忘了?嗯?”
他的濃眉已經糾在一起,衣袍散開,全身肌繃肉賁,目光肆無忌憚梭巡過她的身體,絲毫沒有遮掩裡頭暗湧的情-欲。
善水嚇了一跳,心忽然怦怦跳了起來。
她有一種不妙的預感,他不會讓她輕易過關。
“你剛羅裡囉嗦說了一堆,意思就是說你要痛改前非,往後做個賢良的世子妃?”他的手搭到了她的腰後,將她重重壓向了自己的胸膛,兩人肌膚緊緊相貼,她聽見他發出一聲舒暢的□之聲。
善水被他按住動彈不得,急忙點頭。忽然覺他弓起了腿,整個人便隨他高高坐了起來,胸口正落到他嘴前,被他張口一下含住,立刻吮齧起來。
那種熟悉的又疼又癢的感覺再度襲來。善水扭著身子,想逃離這種難耐的折磨,他仿佛覺察到她意圖,緊緊箍住她細細的腰身,口舌更用力地拉扯撕咬她嬌嫩的櫻顆,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睚眥比從前更甚。
善水難受得幾乎要哭了。撕扯他頭髮,他不放。改成捶打他肩膀傷處,他仿佛早料到了,她手剛抬起來,就被他一把捏住。
“疼死我了!滾開!別碰我!”
善水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現在只剩一張嘴還能動,立刻破口大駡。
她一罵完,霍世鈞忽然就鬆開了她,哈哈大笑起來。
善水低頭看一眼自己被他啃咬得腫脹起來的乳-頭,狠狠地盯著他。霍世鈞忽然起身,扯了大氅鋪在火堆旁的那張地鋪上,將她丟了上去。
善水掙扎著要起身,嘴裡嚷道:“你以前也說過的,不會勉強女人!”
霍世鈞立刻跨坐到了她大腿上,沉重的身軀將她壓得死死,這才俯身看著她,笑道:“我自然不會勉強別的女人,但你不一樣,你是我的夫人!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聽我的話嗎?怎麼一轉頭就忘了?還敢罵我?”
善水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見他開始扯自己的裙和小褲,掙扎也是無用,三兩下便去了,被剝得似光筍。又解了他的褲,瞬間便彈出猙獰兇器,頓時悲從中來,鼻子一酸,眼淚便一顆一顆滾了下來,乾脆閉上眼睛不去看了。
善水等了片刻,沒覺他逞兇。忽然身上一重,覺他壓了下來,那兇器緊緊頂著她,卻未強入,耳畔已聽他說道:“誰要你裝那種賢良淑德樣給我看?我霍世鈞難道還寵不起一個女人?我那天生氣,不是因為你誤會頂撞我。而是你說的那些話,實在叫我生氣。”
善水驚訝地睜開眼,見他的臉就在自己臉上半肘之處,正略微擰眉看著自己。與他對視片刻,終於嘀咕一聲道:“你不是罵我不守本分嗎?再說了,反正你往後還要納側妃的,不是藍珍珠就是白珍珠黑珍珠。我現在起努力賢良淑德,怎麼又招惹你不高興了,非要這樣欺負我……”
霍世鈞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淚痕,低聲道:“你剛才說了句話,說明年春你是去是留,全由我定奪。老實說,我現在還沒主意。要不我和你立個約?到明年春,你要是能讓我捨不得趕你走,我往後就不納側妃。這樣的買賣,你做不做?”
善水以為自己聽錯了,盯著他半晌,道:“你說真的?”
霍世鈞哼了一聲,道:“我霍世鈞是什麼人?說到,自然就做到。當然你也必須要給我生出兒子。要是生不出兒子,那自當別論。”
三個月的時間,迷倒他,讓他捨不得趕自己走,然後再生個兒子,換回來的就是……
這樣的買賣,她要是不做,那腦門就是被驢踢了。
“我做!我做!”
善水急忙揉了下眼睛,一口應了下來。
“好……”霍世鈞瞟了眼她的唇,從她身上翻了下來仰躺著,似笑非笑地道,“你那麼聰明,你猜下,我現在最想你做什麼?猜中了,咱們就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