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不算大的廚房裏,爐子上煮着的冬瓜排骨湯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熱氣。
徐辭年挽起襯衫袖子,正熟練的把食材切成均勻的細條,細白的手指跟翠綠的油菜映襯在一起,仿佛翡翠配白玉一般賞心悅目。
他的動作不快,卻很認真仔細,菜闆上各種顔色的蔬菜各自湊堆兒,紅綠白黃,有條不紊,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做什麽事情都井井有條。
本來坐在客廳裏的瞿城不知何時被香氣引來,盤着胳膊倚在門框上,看着徐辭年一樹挺拔的脊背,和被藍色圍裙細帶勾勒出的精瘦腰肢,不知怎麽喉嚨有些發幹,走過去伸手就想摟住他,結果突然被點到名字,“你離我遠一點,萬一我的手抖了,這鍋肉可全都潑你臉上了。”
“……”瞿城哭笑不得,怎麽耍個流氓也這麽難。
他任命的退後幾步,徐辭年調好糖醋汁,熱油大火燒熱炒鍋,把焯過水的五花肉倒進去,“滋”一聲響,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瞬間勾起了瞿城肚子裏的饞蟲。
“我一看見你就餓了。”一語雙關,帶着調笑。
“我又不是紅燒肉。”徐辭年頭都沒回,颠動炒勺。
身體跟着輕微晃動,細瘦的腰下是挺翹的臀部,每次随着炒鍋的颠起,飽滿的兩團都跟着一顫,明明穿的整整齊齊,也還是讓瞿城看出了幾分活色生香。
你比紅燒肉好吃。
瞿城在心裏回了一句,幽深的目光緊鎖在那兩團肉波上面,臉上卻仍舊按兵不動,将君子範兒的流氓本質發揮得淋漓盡緻。
“說起來你看着真不像個會做飯的。”
“那我看着像什麽。”
徐辭年跟他閑聊着,一盤回鍋肉炒完,嘗了嘗味道覺得有點不對,下意識的舉起筷子夾着一塊肉遞過去,“你嘗嘗,是不是鹹了,我口味淡嘗不出怎麽回事。”
以前羅小茂在家裏,他經常這麽問,以至于這個動作做的太自然,等到瞿城湊過來張嘴咬住那塊肉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喂他……
這個想法把徐辭年給雷出一身雞皮疙瘩,他趕忙要把筷子放下,卻被瞿城一下子按住手背,就着這個暧昧的姿勢,他砸吧了幾下嘴,煞有介事的看着徐辭年的眼睛說,“不鹹,甜的,很好吃。”
“……”
兩個人對視,嘴巴裏全都是甜兮兮的回鍋肉味,陡然安靜的廚房隻聽見鍋子咕嘟咕嘟的冒泡聲,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徐辭年抽回胳膊,輕咳兩聲,打破暧昧的氣氛,“你剛才說我不像是會做飯的,還沒說到底像做什麽的。”
“公子哥喽。”瞿城大喇喇的笑一聲,伸手又偷了一塊肉吃,“我記得之前說過吧,一看見你就像是好人家出來的孩子,而且還是那種豪門望族,身邊跟一堆仆人管家的類型,眼睛一眯,眉頭一挑,一副你們都給我跪舔的模樣。”
說着他學着徐辭年最初的樣子,站的筆直,下巴微收,用四分之一的餘光看人,“瞿城,你他媽就是個無賴。”
他這副德行直接把徐辭年逗笑了,拎起一根胡蘿蔔砸過去,“狗屁,我才沒你這麽矯情。”
瞿城自己也憋不住笑出了聲,“你不相信?當初我摸你的手上連個繭子都沒有,一看在家裏就不幹活,誰能想到你廚藝這麽好?”
他這個“摸”字用的特别微妙,怎麽聽都有一種對徐辭年了解頗深,從上到下都摸過一遍的感覺,偏偏這話也挑不出錯,徐辭年眉頭一揚,在心裏暗自罵了聲無賴。
“以前我的确不經常做飯的,隻是跟着母親學過一點皮毛。”
難得聽徐辭年主動說自己的事情,瞿城的眼睛下意識的眯了起來,“伯母以前做飯肯定更好吃吧?教了你一點皮毛都趕上飯店大廚的手藝了。”
“我媽家裏世代都是廚子,祖上還在清宮裏給老佛爺做過飯,大概我也繼承了點基因。”提到去世的母親,徐辭年的笑容也比平時多幾分。
“那你們家也是搞餐飲的嗎?”瞿城單刀直入,問的非常明白。
徐辭年切菜的手指一頓,笑着搖了搖頭,“我家窮,哪兒有錢開館子啊。”
“行了,菜炒的差不多了,你先幫忙端出去吧。”
一句話敷衍過去,很明顯是不打算說實話,瞿城已經十拿九穩的确定徐辭年的身份,這麽試探也不過是想讓他跟自己說實話,可惜這隻孔雀是個悶葫蘆,嘴巴嚴的要命,想要讓他跟自己坦白心意看來還得繼續努力啊。
瞿城笑了笑沒說話,端起盤子走出了廚房,伸手招呼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的窩窩,“面團,吃飯了!”
***
一頓飯,兩大一小吃的十分滿足,徐辭年買了不少好食材,又難得露出真本事,把每道菜都做的精美可口。
甜酥軟爛的回鍋肉,清涼敗火的冬瓜排骨湯,香辣過瘾的炒翅中,還有深秋時節最鮮美的大閘蟹,嘗一口滿嘴流油,蘸着老陳醋和生姜末調成的佐料,純白剔透的蟹肉入口即化,吃的窩窩合不攏嘴,本來就圓的小肚皮直接鼓成了小皮球。
爲此瞿城還一邊戳他的小肚皮,一邊笑着逗他,“面團,你可不是閃電,明明是串成串兒的糖葫蘆。”
“不素面團!素閃電!”
“嗯,不是面團,是溜圓的糖葫蘆。”
“城城壞蛋!”
“好好好,我是壞蛋,不過……想讓我承認是壞蛋,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蝦米?”窩窩見瞿城陡然壓低了聲音,也一臉嚴肅的鼓起了包子臉。
瞿城被他的傻樣逗笑了,往廚房的方向瞥了一眼之後悄聲問道,“你老實告訴叔叔,你媽到底是誰?要說實話,否則明天不帶你去買面人。”
窩窩從小到大都不知道媽媽是個神馬東西,一臉費解的看着瞿城直晃腦袋,“米有麻麻啊……”
瞿城皺起眉頭,盯着羅小茂緊鎖大門的房間,又想起上次在沙發上看到的那個胸罩,臉色有點複雜,“那你爸爸有女朋友嗎?”
“神馬是女盆友啊……?”窩窩一頭霧水,覺得城城的腦袋一定是壞掉了,怎麽說的話他都聽不懂。
一句話把瞿城給問倒了,他看着懷裏半大點的團子,也就隻有他的半截胳膊這麽高,跟這麽小的孩子說這個問題的确有點困難,可是窩窩一向聽他的話,而且童言無忌,從小家夥身上下手才是最快捷的方法。
“女朋友就是……呃……可以跟你爸爸抱抱親親,而且會經常在你家出現的女人。”
“哦……那沒有唉。”
家裏一共隻有爸爸和羅叔叔兩個人,沒有其他人喲。
沒有?瞿城皺起眉頭,寬大的手掌無意識的摸着窩窩腦袋上的呆毛,怎麽都想不通。
如果沒有女朋友,那個女士胸罩到底是怎麽來的,難道那隻孔雀早就預料到會碰上他,而且知道他一定跟來确認他有沒有女朋友,所以事先早就準備好了女人的東西讓他故意看見?
這……未免也太扯了吧,又不是未蔔先知。
瞿城趕走腦袋裏的胡思亂想,拿出手機準備讓阿四再去調查一下那個叫羅小茂的男人,這時候,廚房裏的徐辭年突然探出腦袋,對他招了招手,“瞿城,過來刷碗。”
讓青龍幫的老大親自洗碗,這孔雀真是好大的面子。
瞿城哭笑不得,放下手機起身走進廚房,正好看到徐辭年在翻箱倒櫃的找着什麽東西。
“哎?我明明記得放在這裏了啊,怎麽沒了。”
“你找什麽?”瞿城挽起袖子,拿起洗碗布問道。
徐辭年頭都不擡,繼續在櫥子裏翻找,“找醬油,剛才炒菜的時候用光了。”
“是不是放在上面的櫥子裏了?”瞿城指了指頭頂的櫥子。
“不會吧……”
徐辭年抓了抓頭發,一身居家服配上這個動作顯得特别迷糊,跟往日精明算計的樣子大相徑庭,瞿城眼熱心癢,真想上去親他一口。
“我幫你看看,你估計夠不着。”
瞿城擦幹手上的水,伸手就夠到了頭頂最上面的櫥子。
徐辭年翻了個白眼,對于瞿城這種秀身高的行爲異常的鄙視,他就比瞿城矮了三公分,憑什麽他就伸手夠不到上面的櫥子,簡直是拉仇恨。
他在家裏的表情比在外面多得多,平時輕易顯露不出來的小脾氣全都暴漏無疑,瞿城看的真切,故意把手邊的醬油藏在其他瓶子後面,用盒子遮住,心裏憋着笑說,“哎,好像真有啊,不過我夠不到,你放的太靠裏了,要不搬個凳子過來吧。”
徐辭年一揚眉,嘴角抿住一抹竊笑,“搬凳子我還用得着你?”
瞿城聳了聳肩膀,故作無辜,“好吧好吧,我是真夠不到,要不你自己上來拿?”
徐辭年先是跳起來看了看,沒看到醬油,瞥一眼瞿城,這無賴又裝死望天,他沒辦法隻好搬來一把椅子,一腳跨上去,看了半天之後說,“哪兒有啊,你确定剛才看到了?”
“真的,不就是黑色瓶子的老抽嗎,跟你剛才做飯時用的那個牌子一樣。”
看他說的煞有介事,徐辭年又踮起腳尖探着頭往裏翻找,重心前移,整個人都趴在上面,撅起兩團挺翹的屁股。
瞿城站在下面盯着他的屁股看,使壞似的故意推了一下凳子。
“哎,别晃!”
“沒晃啊,是你自己晃吧,要不我給你扶着。”
說着瞿城又推了一下凳子,伸出手順勢托住徐辭年的屁股。
軟軟的兩團肉瞬間将他的手掌包圍,入手又彈又多肉,甚至隔着薄薄的褲子,他還能感覺到觸手的光潔皮膚。
徐辭年的頭發都炸起來了,猛地回頭,“媽的你幹什麽呢!”
瞿城欲哭無淚,“我不扶你屁股還能扶哪兒啊?要不這樣?”
說着他兩手又換到了腰側,這裏是徐辭年的敏感帶,平時碰一下都覺得很癢,這時候被瞿城火熱的大手一包,直接驚得徐辭年左搖右晃,“哪兒都不用扶!你給我松手!”
“好好,我松手。”瞿城聽話的松手,腳下卻使勁踹了一下凳子。
凳子瞬間一翻,徐辭年措手不及,重心不穩一下子後仰過去,瞿城本來想摟住他,結果卻被徐辭年的手肘狠狠地撞了一下,腳下踩到洗潔精,順勢一滑,直接抱着徐辭年摔在地上。
“嘶……”
瞿城好多年沒有摔的這麽狼狽,捂住腰椎擡頭剛要說話就被徐辭年一巴掌甩在臉上。
“瞿城你他媽真不是個玩意兒!”
瞿城被打樂了,“我好心接住你,你還敢動手?信不信我把你捆在床上連動都動不了?”
“狗屁!”徐辭年一碰上他就按捺不住脾氣,又是打人又是爆粗口,這會兒撐着椅子就要站起來,結果剛才摔下來的時候閃到了腰,這會兒一下子連動都不敢動。
“哎,孔雀你别動成嗎?”
徐辭年不搭理他,撐着椅子又要爬起來,結果還是摔在瞿城身上,這時一雙精壯的手臂一下子攬住他,瞿城口氣不穩,“都他媽叫你别再亂動了!”
被死死按住,徐辭年一個踉跄跌過去,一屁股坐在瞿城的小腹上,一根硬棒棒的東西戳到了他的臀縫。
徐辭年:“……”
瞿城:“……”
“啪!”徐辭年毫不猶豫的又打了第二巴掌,這次臉都漲紅了,“你……頂到我了!”
瞿城雖然被打,但是皮糙肉厚根本不疼,這時候摟着他憋不住大笑起來。
這時候突然傳來“咔嚓”一聲,窩窩的小腦袋突然探了進來,一看到爸爸和城城摟在一起,一下子也傻了,歪着頭看着兩個大人,三個人大眼瞪小眼,氣氛無比的尴尬。
窩窩咬着手指頭,跟爸爸又摟又抱,還經常在家裏出現的人不就是……
“女盆友!城城是爸爸滴女盆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