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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搞建設》第189章
第189章

  鄭鈺銘打馬走在使團隊伍最前列,一直奔跑了一個多小時才放慢速度。因為鄭鈺銘馬速快了點,隊伍中的馬車跟不上,車隊間距拉長,慢行了半個小時,使團隊伍才重新聚攏。

  使團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快接近中午,夏日的太陽炙熱,無論是人還是馬匹,在烈日下行走三個多小時,汗水干了又濕,衣服上印出一片鹽漬。

  「大人!前方有處樹林,可以小憩片刻。」黃鐘指著前方一處樹林建議。

  鄭鈺銘抬眼望去,只見一里路外有一片綠蔭,看著都覺得清涼。

  「就去那處休息片刻!」

  鄭鈺銘臉上的汗流淌到眼角,辣得眼尾都疼。現在已到午餐時間,在樹蔭處正好吃飯休息。

  黃鐘將鄭鈺銘的命令傳達下去,使團人員的動作變得加快,烈日之下,誰都喜歡樹蔭。

  一里路外是一片槐樹林,槐樹有十五米到二十五米,正逢花期,花香隨風飄來,使人精神一振。到了樹林,哨兵在樹林周圍轉了一圈,發現安全。鄭鈺銘才下馬,跟公孫盤、吳牧等人坐在樹蔭下。騎兵和馬伕也紛紛下馬,將馬牽到樹蔭底下餵水餵馬料,使團的伙夫忙著支鍋燒熱水飲用。

  鄭鈺銘就著開水吃了點乾糧,就停住不用,因為天氣和心煩,鄭鈺銘沒有什麼胃口。

  大牛天生不會煩惱,只是大口大口吃著今天早晨做好的麵餅,邊吃邊嘀咕著天氣:「看這天熱得,今天早晨做的餅,已經帶味了!」

  「只是有點帶味,沒有餿,不礙事,以往在外行走,不要說帶味,就是餿了還不一樣吃。」黃鐘吃著餅回憶以往周遊諸侯國的拮据日子。

  「這倒是,大牛以前在祁山可沒有麵餅吃,餿的也沒有。」

  大牛將最後一點麵餅扔到嘴裡,嚼巴了一下就吞進,喝了口水,拍了拍肚子。

  「嘿嘿,現在趙國人估計在苦戰。」大牛算算時間,估計趙軒等人已經走進了峽谷。

  黃鐘看了看沉默的鄭鈺銘,轉頭沖大牛使了眼色,希望大牛閉口,不要再討論這件事。

  黃鐘的眼色使了幾個,可惜大牛沒注意,依然繼續這個話題。

  「趙國的這些士兵都比較英勇,跟咱們的龍虎兵有得一拼。黃鐘,你說燕國五千人能將趙國人馬都絞殺光不?」

  大牛話音一落,黃鐘的臉色變了一下,鄭鈺銘『忽』地一下站了起來。「不好!我們得回去!」

  「為什麼要回去?」大牛摸著腦袋提問。

  「趙軒如果突圍怎麼辦?」鄭鈺銘皺著眉頭問黃鐘。

  「公子!卑職曾派手下去峽谷查探過,峽谷進口小,趙兵進去後,燕兵只要守住谷口,進去的兵馬就難以逃脫。燕兵埋伏在山頭,用亂箭就可以射死趙國使團全部人員。」

  黃鐘和手下先趙吳使團一天到達岔路口,查看道路印痕,發現沒有大批馬車經過的痕跡,安下心等待的同時,派了一人到趙國附庸國峽谷查探地形。

  那時燕兵正在山谷做著埋伏準備工作,黃鐘的手下將佈置大致摸清,就悄悄撤離回來報告黃鐘,所以黃鐘知道燕兵埋伏情況。

  「沒有萬一?」鄭鈺銘眉頭緊鎖,大牛都說了,這次跟隨趙軒出使的趙兵英勇可比龍虎兵,龍虎兵可是楚朝輝精挑細選出來的,是從十萬吳兵中挑出的精英,一敵三四都沒問題。

  「這個...」黃鐘對這種情況無法保證。

  劫殺逃脫的趙軒需要人手,趙國境內現在查得很緊,從國內只能派過去少部分人數。

  楚朝輝其實對這情況有預料,不過因為他最擔心鄭鈺銘的人身安危,不想讓鄭鈺銘留在附近涉險,便沒有安排這一步。

  「我們得回去,得看到結果。」鄭鈺銘解釋原因。「趙軒如果脫險,大將軍下的棋就作廢了,趙軒的庶子根本就沒有作用。」

  趙軒只要脫離險境,能夠安全潛回國,振臂一揮,忠心趙軒的王公貴族和百姓自然聚集到身邊,趙國的這次內亂會很快被趙軒平定。

  「如果趙軒真脫險,我們怎麼辦?」吳牧問得有點遲疑。

  「真脫險的話...」鄭鈺銘臉色變得蒼白。「真脫險的話,咱們就幫燕兵一把。」當然,這種幫忙只能悄悄地幹,不能讓燕兵發覺幫忙的人是誰,防止燕國倒打一釘耙,將趙軒之死推到吳國身上。

  鄭鈺銘頓了一下,命令黃鐘:「你去傳達命令,使團人員留下,五百護衛在此保護,一千龍虎兵穿戴盔甲,準備好武器,隨我去趙國附庸國附近查探究竟。」

  趙軒逃脫,燕兵必定緊追不捨,射殺趙軒的同時,鄭鈺銘還得防止自己被燕兵發現,為了安全,他將善戰的龍虎兵全部帶上。

  這時候的盔甲很龐重,不是作戰時刻,士兵基本不穿戴,龍虎兵趕路,盔甲都是放在馬背行囊之內。

  「諾!」黃鐘領了命令,下去召集軍官頭目轉達鄭鈺銘指令。

  龍虎軍行動迅速,將這一路從未裝備的盔甲取出,不過二十分鐘,穿戴整齊騎上戰馬列好了隊伍。

  鄭鈺銘在大牛的幫助下,穿上自己定制的銀色盔甲,這套銀色盔甲是軟甲,比起一般的戰甲份量輕多了,是大壯老爹費時一年才打造出來的,既有美觀,也有相當強的防禦效果。

  「你們就在此處等候。」鄭鈺銘上馬前吩咐公孫盤和吳牧等人。

  「公子當心!」公孫盤和吳牧非常擔心。

  「兩位放心,鈺銘只會遠距離觀察,不會進入峽谷。」鄭鈺銘安撫兩人。

  趙軒突圍有兩個方向,一是回原路,一是突出峽谷東口。趙軒突出東口的話,鄭鈺銘對他無可奈何,如果退回原路,鄭鈺銘準備在趙國附庸國邊境口的山坡上埋伏射箭好手,幫幫燕王。

  「兩位大人放心,有俺大牛在,誰都別想靠近公子。」身穿重盔甲的大牛拍拍胸脯,拍得盔甲一陣陣『嘩嘩』直響。

  吳牧看看大牛別再腰間的一對大斧,心安了很多。那大斧重量驚人,吳牧試著兩手拎一隻大斧都拎不動。吳牧兩手都拎不動的大斧,到了大牛手上,舞得像旋風。

  這時是中午時分,是太陽最炎熱的時候,穿著盔甲行走的士兵汗如雨下。只因為龍虎軍身體都非常強健,沒有人因為高溫中暑。

  一行人冒著烈日疾馳一個多小時,派出去的哨馬瘋狂往回趕。

  「報!前方有馬騎,正往我方而來!」龍虎哨兵發現情況趕緊回來報訊。

  「大道上一共有多少兵馬?有沒有看清是什麼人?」

  鄭鈺銘開始緊張,現在還沒有到三岔口。

  「稟公子,卑職離得遠,看不清楚,只看到大道上奔馳而來的有幾百騎。」哨馬是在一處土坡大樹上觀察到的情況,離著大道騎兵有三四里距離。

  鄭鈺銘朝緊跟在身後的一個龍虎兵看了一眼,這個龍虎兵擅長辯音。

  龍虎兵翻身下馬,趴到地上,用耳朵貼著地面聆聽。

  「有十幾騎,不!有百騎,啊!好像不止百騎,好似有上千騎。」龍虎兵聽到的馬蹄聲非常多。

  「這可如何是好?」黃鐘急了。

  現在可能有三種情況,一種是趙軒根本就沒有入燕兵圈套,發現情況有異就轉道而行。

  另外一種是趙軒進了燕兵埋伏,卻被他帶著手下突出重圍。

  還有另一種是,趙軒已經遇害,只是他的手下突出重圍。

  三種情況,都會引發燕兵追趕,燕王消滅趙軒的同時,也是要殺盡知情人滅口。

  鄭鈺銘環顧四周,四周都是平坦之地,沒有可以隱藏上千人馬的場所。沒有隱藏的地方,代表大道奔馳而來的人馬上就會發現他們。

  「要不我們撤退?」吳國如果要射殺脫險的趙軒,就得把目睹者全部滅口。龍虎兵伏地聽到有上千騎,黃鐘不能保證自己一千人可以將來騎全部消滅。這裡的地形,四周隨便哪個方向都可以逃命,漏網之魚肯定會有。

  「來不及撤退了!他們已經來了。」鄭鈺銘有點慌亂,他並非戰將。

  大道盡頭,出現十幾個黑點,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黑點在遠處大道上冒出。

  「鈺弟!鈺弟!」趙軒一馬當先跑在最前,他的棕紅馬變成朱紅馬了,馬身上都是血跡。

  「明公子!明公子!」這是趙軒的手下在歡呼。

  在大秦大陸,只有吳國士兵的盔甲裝備是統一的,武器是一樣的。

  對吳國瞭解很深的趙軒,看到前方裝備一色的人馬,不用思考,就知道是那是吳兵。

  這個時候能出現在這裡的吳國士兵,只會是鄭鈺銘率領的使團護衛兵。

  拚殺三個多小時,趙國一千七百多人只剩下一百多人突圍到峽谷口,突出峽谷後,趙軒身邊僅剩武銑和十幾名渾身是傷的親衛。

  十幾人的背後有著上千燕兵追趕,到了岔路口,趙軒果斷選擇吳國使團前行的方向,趙軒指望吳國一千多精兵助他脫險。

  一路狂奔,每個人都逃得精疲力盡,眼看前方就是友軍,面臨上千人追趕的倖免者,怎麼會不歡喜,怎麼會不興奮。

  「糟了!」黃鐘焦急,趙軒和手下這麼一喊,追在身後的燕兵哪裡還會不知道他們是誰。

  「趙軒,你是命不該絕嗎?」鄭鈺銘長舒了口氣,感覺自己獲得解脫一樣。「龍虎兵聽令!全力營救趙王,射殺追兵!」

  龍虎兵訓練有素,沒有因為鄭鈺銘的作戰目標改變發生混亂,龍騎兵的弓箭轉而瞄向了趙軒身後的燕兵。

  鄭鈺銘之所以下達這樣的命令,是因為無法將追趕的燕兵全部消滅。如果吳國在此處劫殺趙軒,百分之九十會被燕王到處宣揚。趙軒還沒有公開廢除趙王后,趙王后還是趙軒的嫡妻。趙軒一死,在場的吳國和燕國各執一詞,世人只會相信姻親。

  無法在這裡置趙軒死地,更不能讓趙軒逃脫,鄭鈺銘索性決定營救趙軒,將趙軒軟禁起來帶回吳國。

  趙軒等人和追兵之間只有不到三百米距離,龍虎兵自隊伍中間讓開一條縫隙,給趙軒等人通過。等趙軒十幾個人經過後,縫隙閉合。

  第一批龍虎軍張弓齊射,射完看也不看,退到到隊伍後側,抽出腰刀準備戰鬥。第二批龍虎軍依然如此,射完後退抽刀。第三批龍虎軍引弓射箭時,燕兵已經接近不到百米。

  兩次齊射,將追在最前列的燕兵射倒一大片,燕兵的傷亡讓燕軍騎速為之一滯,還沒等燕兵調整隊形,龍兵兵的第三次齊射已至。

  三發箭射完畢,第三批射箭的龍虎軍沒有後退,而是將弓箭收起,拔出大刀衝向已經混亂的燕兵。

  趙軒跑到龍虎兵後方轉回身,正是龍虎兵第一發齊射完畢撤退。趙軒驚訝地看到三百多人騎馬在隊伍中穿插後退,竟然沒有碰撞。不但第一批如此,第二批也是如此。整個龍虎軍中只有拉弦和傳令官的口號聲,一千人每個人的臉上沒有無措,只有按部就班的機械行為。

  如果一個人如此,你不會覺得有多異樣,當幾百人舉動一致,便很震撼了。趙軒自認練軍有素,可是面對吳軍的機械化舉動,趙軒自問自己絕對訓練不出來。其實吳國士兵行動整齊有序,全賴平時的隊列操列。

  吳國龍虎兵的手拉射箭距離最遠三百米,超出三百米,箭枝無力。騎敵距離近過五六十米,轉眼就快到跟前,弓箭來不及射箭,得用近身武器相博。龍虎軍三箭發完,舉刀跟燕兵衝撞到了一起,骨頭折斷聲,吶喊聲,廝殺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鄭鈺銘在龍虎兵三次齊射後,拔出手槍射擊,將槍匣中的子彈射光,撂倒五個燕兵,便自覺退到大牛身後。大牛揮舞著雙斧,將一切近身的燕兵全部砍翻馬下。

  大牛跟隨鄭鈺銘四年多,這次終於讓眾人感受到大牛武力值的恐怖,大牛的蠻力優勢在此戰中體現得淋漓盡致,無人能承受大牛一斧。

  大牛剛開始還顧著鄭鈺銘,到最後殺得興起,專往燕兵多的地方砍殺,燕兵被大牛的勇猛嚇得驚慌而逃,以至於大牛出現在哪個方向,那個方向就出現空蕩。

  燕國是畜牧國家,士兵飲食以肉類為主,身材基本都170米以上。龍虎兵的身高沒有燕兵高大。不過燕兵剛剛經過一場大戰,追趕趙軒一個多小時又喪失許多體力,面對訓練有素,武器鋒利,防護相當的龍虎軍,一接觸進入近戰,就敗績連連。龍虎軍只要大刀過處,燕兵立刻中刀倒下馬匹。後方燕兵見狀膽寒,紛紛掉轉馬頭潰逃。

  「呸!膽小鬼跑什麼!俺還沒有殺夠呢!」大牛朝著逃跑的燕兵譏笑。

  不論是大道上,還是四周的曠野裡,都有潰逃的燕兵身影。

  五千燕兵,在山谷跟趙軒使團兵馬血拼三個小時,傷亡三千多人。剩下的一千多人全部出峽谷追殺趙軒,在這裡被吳國龍虎兵射死兩百多人,砍殺三百多,只有不到千人逃回趙國附庸國。

  龍虎兵訓練有素,裝備優良,加上體力充沛,在跟燕兵短短半小時的刀兵相見中,只死亡一名,傷三十七名。唯一死亡的龍虎兵還不是被燕兵殺死,而是跌下馬摔折脖子至死。

  趙軒跟他的十幾個手下,傷得都很重,燕兵退卻,趙軒一頭暈倒在馬上。他的十幾個手下,也紛紛滑落馬背,躺在土路上大口喘氣。

  鄭鈺銘覺得此地不可久留,吩咐龍虎兵負上趙軒等人離開,到槐樹林跟使團回合。

  「大人,趙軒已經是重傷,是不是藉機...」黃鐘騎到鄭鈺銘身側,低聲建議。

  黃鐘的意思是,趁著趙軒重傷,讓醫者使點手腳,讓趙軒一命嗚呼。

  鄭鈺銘低頭沉思半餉,輕輕搖了一下頭:「還是讓醫者全力救治趙軒君臣。」

  鄭鈺銘本不是多心硬的人,為了吳國,他已經強逼自己目送趙過使團一千七百多人去送死,之後又硬著心腸準備劫殺突圍的趙軒。可是看到趙軒和他的手下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慘狀,鄭鈺銘無法再下狠心。

  龍虎兵迅速打掃了一遍戰場,將幾個沒死的燕兵捆綁,帶著犧牲龍虎兵的屍體和傷員,快速返回槐樹林。

  吳牧和公孫盤見到眾人回歸,紛紛上前探問消息,昏迷的傷員被安置在四輪馬車上,隨行醫者連忙上去救治。

  鄭鈺銘脫下盔甲,先去盤問被俘燕兵,從被俘燕兵口中套問到兩則重大消息。一是燕王沒有親自來峽谷謀殺妹婿,二是燕兵口音跟趙兵不同,怕露馬腳,燕兵只用右大夫簽發的諭令通過附庸國都城,埋伏在峽谷,附庸國國主只以為五千燕兵是趙兵,是去迎接趙軒回國的。

  知道趙國附庸國國主還沒有歸附右大夫,鄭鈺銘鬆了口氣,這代表附庸國不會派兵幫助燕人。沒有援兵,燕軍只剩一千不到的殘兵敗將,不可能有膽來追殺他們。吳國使團就不需要急於趕路。

  「公子,前方沒有安營紮寨的安全場所,既然燕人不太可能追上來,我們今天就在槐樹林安營如何?」黃鐘跟鄭鈺銘請示。

  從槐樹林往前走十幾里,是一個狹長溝壑,沿著溝壑往北走兩個時辰才會有座小城池。現在太陽快要西下,在天黑前趕到小城池是來不及的。

  前方長溝壑旁不適合露營,要有敵人出現,一側有溝壑阻攔,撤離方向就少了一半。

  槐樹高大,樹葉遮擋陽光,樹底植物難以存活。少了灌木草,樹林中空隙比較大,可以騎馬進去,遇強敵襲擊可以進內躲藏。

  「嗯,今天就在此休息,多派人手巡邏站崗。」鄭鈺銘點了點頭,趙軒等人傷得很重,今天不宜再移動。

  黃鐘領了命令前去佈置,吳牧走到鄭鈺銘身邊,擔心問道:「公子,真要救趙王?」

  鄭鈺銘輕輕點頭。

  「公子,救了會不會影響大將軍計劃?」

  「原來會,現在不會。」

  吳牧不解。「牧不太明白。」

  「如果最初就提醒趙軒前面有伏兵,趙軒手上有兵馬,我們不能左右趙軒行動。」鄭鈺銘解釋他在援救趙軒之事上的反覆原因。能夠自由行走的趙軒肯定會想法回國恢復他的地位。

  吳牧到這時恍然大悟:「臣明白了,現在可以救助,是因為趙王可算孤家寡人。」

  趙軒原來身邊精兵跟吳國使團相差不多,無法隨意左右趙軒意志。現在趙軒只有十幾個手下,而且他本人跟手下都是重傷,將這十幾個傷員帶回吳國,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用趙軒做人質對趙兼併最佳,忠誠於趙軒的臣民會因為主公在吳國手裡,不得不聽令於吳國。兼併結束以後,建設趙國的阻力也會小上很多。

  昨天晚上,鄭鈺銘思考一晚上,想的就是人質事情的可行性,他心底不想趙軒如此死去,終因顧忌趙軒身邊的精兵,鄭鈺銘不敢輕舉妄動,只按楚朝輝的計劃行事。

  「公子!趙王醒來要求見您!」一位醫者助手跑來。

  「哦,趙王醒來了?他的傷勢如何?」鄭鈺銘一邊走一邊問。

  「趙王身上傷口很多,不過不算太深,只失血太過。醫者說趙王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才能康復。」醫者助手小跑著跟在鄭鈺銘身後,助手個子只有一米六幾,鄭鈺銘跨一步,他要走上一步半。

  趙軒躺在鄭鈺銘的四輪馬車上,四輪馬車由兩匹馬駕駛,車伕正將駕駛位上的坐墊取下,等等他還要給兩匹馬卸下車轅。

  鄭鈺銘走近馬車,木頭突然從馬車底下鑽了出來。到這時,鄭鈺銘才發覺,中午休息時,木頭就跑得沒有蹤影。鄭鈺銘跟龍虎兵去峽谷,也沒有看到木頭的身影,想來木頭一下午都跟那長鬃毛混在一起。

  鄭鈺銘現在沒功夫批判木頭的見色昏智,只狠狠瞪了一眼見色忘主的寵物。木頭被主人一瞪,縮了縮狗腦袋,彷彿很慚愧。

  「王兄!感覺好點沒有?」鄭鈺銘上了馬車。

  趙軒半躺在放平的座椅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旁邊醫者正收拾醫藥箱。趙軒的傷口已經都包紮好了,傷口太多,趙軒現在形象有點像木乃伊。

  「鈺弟!你來了?」趙軒聽到聲音,睜開眼睛,眼中神色古怪。

  「王兄放心,那些燕兵不敢追來。」鄭鈺銘安慰。

  趙軒眼睛閃了閃,沙啞著聲音:「鈺弟,王兄想問你些事。」

  趙軒說完,眼睛瞟了瞟身邊的醫者。

  「你下去吧。」鄭鈺銘明白趙軒意思,趙軒跟他說的話比較機密,不想有第三個人在場。

  等到醫者走後,趙軒動了動身體,動得很艱難。

  「王兄不要亂動,你的傷口要靜養。」鄭鈺銘靠近趙軒,按了按趙軒肩膀。

  趙軒嘴角微扯:「多謝鈺弟!為兄這條殘命虧鈺弟才能周全。」

  「王兄,燕姬勾結燕國主亂趙家社稷,鈺銘必幫王兄討回公道。」鄭鈺銘許諾。

  趙軒眼中閃著精光,嘴角一歪。「多謝鈺弟鼎力相助!」

  趙軒這句話剛說完,忽然暴起,將鄭鈺銘一下撲倒在車廂內。鄭鈺銘毫無防備,倒下後腦勺跟車廂地板相碰,頓時疼得眩暈。

  四輪馬車車廂全部打開著利於通風,旁邊龍虎兵發現車廂異動,紛紛圍了過來。趙軒見狀,將自己和鄭鈺銘束髮的髮簪拔下,從車廂駕駛瞭望窗j□j/向馬匹。兩匹正在吃草的馬屁股上被髮簪射中,馬兒吃疼,揚蹄嘶叫,瘋一樣地向前竄去。

  「趙軒!你瘋了?」鄭鈺銘摸著後腦勺想起身。

  「不錯!我是瘋了!」趙軒撲向鄭鈺銘,壓在鄭鈺銘身上,兩手掐住鄭鈺銘脖子 。

  「咳咳!」鄭鈺銘呼吸困難,他用力掙扎著,兩手緊掰趙軒掐他的雙手。

  趙軒本已重傷,本應該軟弱無力,不想死掐鄭鈺銘的雙手緊得如鐵夾。

  「為...什...麼..?」鄭鈺銘好不容易擠出疑問。

  馬兒狂奔,風從敞開的門窗灌入,吹得車廂中的兩人長髮亂飛。開著的車廂門在奔跑中來回打在車廂上,發出『光當光當』的響聲。不過兩個呼吸,追趕龍虎兵的聲音就漸漸遠去。

  「公子明!你為什麼要害我!」趙軒臉上猙獰。

  「不!沒...」鄭鈺銘斷斷續續發出辯護。

  「你沒有害我嗎?沒有害我,為什麼說好一起行走,偏偏在陷阱前改道?為什麼你能帶著全副武裝好的精兵等在半路?難道不是要坐享漁翁之利?或許明公子是跟燕國勾結?或是我趙軒跟燕國都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間?」

  趙軒被救後,並沒有昏迷,只是閉目思考事情經過。越思考,他對鄭鈺銘越懷疑。一是陷阱之前,突然改道訪問許國,這也許可以用碰巧來解釋。但是鄭鈺銘留下使團文職人員,帶領全副武裝的龍虎兵回頭這兩樣,就不能解釋了。鄭鈺銘怎麼會知道他遇險?除非他是謀殺計劃制訂者或者實行者。

  「都..不..是...,你要..干..什麼...」鄭鈺銘用力掰著趙軒手指,臉上被趙軒掐得血紅。

  「鈺弟!你說我要幹什麼?為兄的王庭已經被燕人攻佔,文宰和伯耀都已經被害!孤的社稷沒了!我趙軒存世還有何意義?」趙軒眼中有水花,身上的繃帶開始沁出血水。

  感覺鄭鈺銘包藏禍心是壓斷趙軒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趙軒拚死突圍,本來是想向鄭鈺銘求援,奪回自家社稷。

  趙軒陷入峽谷陷阱,燕國士兵齊聲高呼趙瑞已經登位,忠心於趙軒的文宰和伯耀已經被殺,以此來瓦解趙軒和士兵的抵抗意識。

  鄭鈺銘想說伯耀沒死,還領著三萬兵馬在趙國南疆,可是趙軒手指越收越緊,鄭鈺銘一字都無法發出。

  「鈺弟!為兄心中兩個最重!」趙軒神色瘋狂。「第一就是我趙家社稷。第二嘛...」

  趙軒手指繼續用力,鄭鈺銘難受得眼睛都要往上插。

  「第二就是銘弟你了!為兄心慕鈺弟,想跟鈺弟一生一世。」趙軒慢慢低頭,頭上長髮掃在鄭鈺銘臉上。

  「如今社稷已無,為兄退而求其次,只能求二。孤知一生一世無可能,為兄只有跟鈺弟同赴地府了。」

  趙軒突然失去祖宗基業,又認為鄭鈺銘欺騙了他,復國無望,雙重刺激下,已經變得沒有理智,行為極其極端,心中竟然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跟鄭鈺銘一起去死。

  趙軒想死,鄭鈺銘卻不想,他用力扭著身體,屈腿猛然頂向趙軒下/體。鄭鈺銘頂過去的力道不算太大,不過趙軒已是強弩之末,下/體受疼,趙軒雙手一鬆,鄭鈺銘趁機翻身壓住趙軒,兩手制住趙軒手腕。

  「咳咳!咳咳!」鄭鈺銘咳了一陣,才恢復說話功能。

  「趙軒!你怎麼恩將仇報!我鄭鈺銘知曉你會遇危險,是因為發覺路途異樣!」

  「異樣?」趙軒顯然不信。

  「到三岔口的前兩天,你難道沒發現我們沒有遇見一個商人?」鄭鈺銘得知燕兵在峽谷埋伏後,才想起回程最後兩天,沒有遇見一個商隊。在這之前,一天之內會遇上幾發趙吳商人。

  燕兵埋伏峽谷,肯定不允許商人經過發現秘密,到達峽谷的商隊,可能都被燕兵處理了。

  趙軒一呆:「鈺弟就是發現這個異樣,才帶著全副武裝的龍虎兵返回?」

  「不錯!」鄭鈺銘後悔,原來本意就是想去補刀,如果知道趙軒會因懷疑而發狂,鄭鈺銘冒著消息洩露,也要補定。

  「原來是為了救我?」趙軒心中愧疚如巨浪翻滾。

  「當然!」不能不知不覺殺死你,便只能救了。

  「鈺弟!對不起!」趙軒難過死了。「如此誤會賢弟,軒只能以死謝罪!」

  「為何軒兄口口聲聲要言死字?」鄭鈺銘需要活生生的趙軒去吳國做人質。

  「失去祖業,軒不能苟活。」雖然解除對鄭鈺銘的誤會,但失去對趙國的控制,對趙軒打擊相當嚴重。

  「王兄,人有兩死,或重於...蔚山!或輕於鴻毛!」鄭鈺銘勸解。

  「或重於蔚山,或輕於鴻毛?」趙軒重複。

  「王兄是天下少見大才,大才如能因天下死,便是重於蔚山!若因郡國死,就是輕於鴻毛!王兄大才,怎麼可因郡國而死,王兄應該為天下死!」

  「為天下死!」鄭鈺銘的這幾句讓趙軒非常震驚,這樣境界的道理,趙軒今天首次聽聞。

  鄭鈺銘見趙軒動容,不由進一步遊說,要是將人質遊說成幫手,鄭鈺銘感覺自己功德夠圓滿了。

  「兄失去郡國,還可與鈺銘一起為天下鞠躬盡瘁。」

  趙軒眼睛亮了又亮,他瞥了一眼車廂外,突然臉上失色。「鈺弟,晚了!對不起!」

  鄭鈺銘順著趙軒視線望去,臉上的血色一下抽乾,馬車前方三十幾米就是溝壑,是寬百米,深三十幾米的天然長溝壑。屁股上紮著髮簪的兩匹馬,要帶著他們衝向死亡。

  馬車奔跑速度驚人,兩人即使能滾出車廂,也要被慣性帶進深壑。

  「對不起!」趙軒兩手一合,緊抱住鄭鈺銘,既然無法改變命運,能跟愛慕的人同死,到底算圓了他一個心願。

  三十幾米距離對狂奔的馬匹不過幾秒,可就在這幾秒時間內,伴隨著狗吠聲,馬車廂突然轉了180度,趙軒跟鄭鈺銘如果不是被甩向車廂的車門拍回,緊抱在一起的兩人必定要被甩進深壑。

  兩匹馬轉彎太急,一匹馬摔倒在地,另一匹馬被拖放慢速度,車廂由著慣性向前撞到傷馬身上歪倒。鄭鈺銘拖著昏迷過去的趙軒爬出車廂,接觸到實地,鄭鈺銘全身酸軟。

  「木頭!」溝壑邊的木頭站在邊緣盯著下面,嘴裡發出焦急的叫聲,聽見主人呼喚,木頭立刻跑到主人身邊,用牙齒叼著鄭鈺銘的衣角拉向溝壑邊緣處。

  鄭鈺銘的手摸上木頭,發覺木頭渾身狗毛濕透,走到溝壑邊沿,只見邊沿底下三四米凸出處,趴著長鬢毛。長鬢毛身下的泥土鬆動,漸漸有下滑趨勢。長鬢毛爪下泥土鬆軟,無法借力躍上來。

  見此情景,聯想到剛才馬車奇異的拐彎,鄭鈺銘立刻明白,是木頭和長鬢毛救了他跟趙軒。兩條狗追上了馬車,趕在馬車墜落前,對著馬匹縱起狂吠,迫使馬匹轉了方向,長鬢毛因為站得太邊,落地時失蹄滑了下去。

  鄭鈺銘脫□上夏衣,撕成長條打成結,將一頭扔到長鬢毛身前。長鬢毛不加理會,木頭焦急得大叫,彷彿在痛罵長鬢毛。在木頭的大叫聲中,長鬢毛不情不願的咬住夏衣,在鄭鈺銘的幫助下,借力爬了上來。

  長鬢毛被救上後,鼻子在鄭鈺銘手上聞了一下,便撒腿離開,跑進了暮色中。木頭盯著長鬢毛遠去身影,往前走了兩步停住,長吠兩聲後,返回主人身邊,緊緊守護著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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