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吳國王都南門外十幾里處,有一條河流經過,那裡的河岸口周圍,因為近兩年來停泊的船隻增多,河岸口周邊的居民增多。
去年年初,官府將此地的河岸碼頭大修,使碼頭能停泊更多船隻,並在碼頭邊按裝了和南埠口一樣的木製裝卸機,此木製起重可以旋轉轉換方向,可以放低升高鉤吊貨物,類似後世的起重機。這樣的裝卸機得人力操作,不過比起完全人力上下貨,要省力得多。除了修建碼頭,還修建了通往康城的道路,道路修得非常開闊,夠六匹馬並排奔馳,兩輛馬車輕鬆交錯而行。
自官府對碼頭改建後,此處人流爆增。除了販運貨物的商隊,就是來此尋找生計的平民,人一聚集,便有商機,客棧和小飯館、茶樓開始出現,常住居民也開始增加,一個小城鎮輪廓開始出現,河口附近有個小土堆,叫高麻地,人們便稱此處為高麻渡。
高麻山地如今已被高牆圍住,高牆內是軍營。昔日的小土堆,已經變成士兵訓練體力的攀爬地。現在的小土堆上,站著十幾個人,中間幾人都穿著將服,當先拿望遠鏡觀察土堆下士兵操練的軍官,身材最高大。
「不錯,就得加強士兵的協戰能力。」楚朝輝放下望遠鏡,對土堆周圍操練的士兵表現滿意。
「報告大將軍,接下的訓練計劃就是各兵種之間的配合。」高麻軍營的指揮官向楚朝輝報告自己的工作進程。
「將訓練步驟上報給參謀部研究。」楚朝輝領著眾人下山,邊走邊給指揮官下命令。
楚朝輝是吳國軍事總理事,去年驃騎大將軍退休,將大將軍位置讓出,楚朝輝如今集軍事總理事和大將軍為一身,徹底掌握了吳國軍權。不過楚朝輝雖然為軍事首腦,明面上做事卻不專權,特別是訓練方面,總是虛心請教這時空有作戰經驗的將軍。
東司馬和南司馬因為沒有在漪姬作亂時堅定站在蔚山方面,班師回到王都後,有許多貴族在王庭彈劾二人,二人羞愧提出辭呈,鄭鈺銘假意挽留幾次後照準,楚朝輝被任命為軍事總理事後,設了軍事參謀部,參謀部只參謀,不指揮軍隊,其實是楚朝輝的智囊團。楚朝輝將王都有作戰經驗的軍官全部納入,自任參謀長,給驃騎大將軍、東、南司馬這些將官,按了副參謀長的頭銜,讓他們發揮餘熱。
驃騎大將軍和東、南司馬有了不錯的頭銜,能參與到吳國軍政當中,各自很滿意,做起參謀來很盡力。
楚朝輝在巡視高麻軍營前,上午已經先到王都西側的騎兵營巡視過,高麻地軍營這裡巡視完,已到下午。王都康城外建了兩個軍營,一為可容納萬騎的騎兵營,一為高麻地步兵營,是個可以容納兩萬士兵的軍營。這兩軍營人數都沒有滿員,騎兵營僅五千騎戰馬,只是騎手有八千多,沒有戰馬的騎手先騎著駑馬訓練,等以後西北郡輸送回戰馬再替換。步兵營中有一萬五千士兵,其中五千士兵招募進軍營還沒有滿三月,軍營新兵的訓練任務很重,正月初三後,士兵假期歸來就投入到強度很大的訓練當中。
「大將軍,要不要去渡口轉轉?」楚朝輝的護衛長見自己的長官出了軍營在猶豫,立刻建議。
軍營外是三岔口,一條通往康城,一條通往高麻渡口。高麻渡口有漁民,高麻渡口邊的河是大河,冬天河面沒有全部凍上,漁民敲開河邊冰凍,劃著木船到河中央撒網捕魚,將捕到的魚放在渡口岸上出售,來渡口買魚的人很多,一些是大家族的僕人,一些是專以販魚為生的商販。楚朝輝來高麻地軍營視察,總會去渡口看看,看到有鄭鈺銘喜歡吃的大魚就購買帶回。
高麻渡口處大河魚類豐富,自有了新式魚網後,漁民捕魚輕鬆,收穫豐盛,加上漁民要納的稅很少,市場需求旺盛,漁民的收入非常可觀,加入到漁民行列的平民日漸增多,這些人中的大部分成了渡口的常住居民。
「嗯!去看看,如果有四、五十斤的大魚,我們買了回城吃魚火鍋。」楚朝輝點了點頭,身邊二十幾名護衛立刻歡呼起來,蘸了辣醬的魚片是他們的最愛。
楚朝輝和護衛一行騎馬走在渡口大街上,兩旁行人紛紛朝這隊人馬行禮,渡口居民最是恭敬。麻地渡口沒有高牆保護,全賴附近的軍營庇護,軍營晚上都有值班士兵巡邏,靠近軍營的渡口村也被軍營納入巡邏範圍,雖然渡口居民越來越富裕,卻沒有宵小敢到此處搶劫。渡口居民對軍營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楚朝輝去渡口運氣不錯,正好碰到一漁民打到兩條四十幾斤的青魚,楚朝輝讓護衛將這兩條青魚全部買下,用麻袋裝了搭在馬上回了康城。
「總理事去哪了。」楚朝輝回到總理事府,鄭鈺銘不在辦公室。
「總理事去錢莊巡視了。」護衛回答。南埠的錢莊在康城、西北郡和東南郡都開了分莊。
「把魚送給蘇管事處理,今天我們院子晚上都吃魚火鍋。」楚朝輝指了指院子裡馬背上的麻袋。
「是!大將軍!」護衛高興,樂顛顛的喚人將青魚送到廚房交給蘇婦料理。
楚朝輝進房脫下盔甲,剛換上常服,就聽院子裡有聲音,以為是鄭鈺銘回來,連忙走出去相迎。
「大人!」院子裡是霍思華,霍思華過完年已經有十五歲,一身嫩黃衣衫,很是奪目。
「思華這是去哪裡的?」楚朝輝看霍思華一身外出打扮。
「稟大人,思華去了衛府。」霍思華雖然九歲就為鄭楚兩人收養,卻對養大的兩人太過敬重。
「思華玩得高興嗎?」鄭鈺銘的聲音從兩人背後傳來,他剛從門外走進,身後跟著大牛和護衛。
「大人!」霍思華轉身朝鄭鈺銘裂嘴一笑。「很高興,這次去遇見兩位學長,中午還在衛家花園飲酒辯論。」
「誰贏了?」鄭鈺銘對霍思華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
霍思華抿嘴一笑,並不言語,不過鄭鈺銘和楚朝輝都猜得到,必定是霍思華佔了贏面。
「是哪兩位學長?」楚朝輝覺得霍思華表情有點女兒嬌態,心中忽有所想。
「是二屆學子楊賀和符疇。」霍思華想了想,又補充:「兩位學長要將家人接到吳國,衛姐姐的叔父已經應承幫忙。」
「哦,將家人接來,這是好事!」北學院和南學院的歷屆前五名學子,鄭鈺銘和楚朝輝都很關注,這些人以後絕大部分是預備官員,對這些成績優異的學子,情報局長黃鐘那裡早建立了檔案。
楚朝輝摸了摸下巴,心底琢磨,那個符疇看來是放棄復仇了。
符疇以為自己將身世瞞得很好,當他成績優異引起鄭楚注意後,身世就給黃鐘查清。黃鐘送來的檔案上標了危險分子,建議立刻抓捕。楚朝輝看完檔案只批了嚴密監視。
楚朝輝記憶裡有符疇叔父的影子,唐王在東海之濱山凹戰敗,只帶走強健的虎賁,留下虛弱待死的輔兵和傷殘虎賁。符疇的叔父不肯丟下長兄屍體,冒著被敵國殺死的危險留下看護兄長遺體,楚朝輝聽後對這唐國虎賁有敬意。符疇叔父背著兄長屍身回家所穿的鞋,就是楚朝輝派人贈送。想起那位有情有義的唐國虎賁,楚朝輝給符疇留了一線生機,只看符疇能不能醒悟過來,最終能不能認識到真正的殺父仇人。現在看來,符疇潛意識裡已經認同吳國了,不認同,就不會將親人從唐國接來。
當天總理事府的晚餐,值班的護衛都跟主人一起享用一頓魚火鍋,野生大魚非常美味,大家吃得都盡興,只木頭非常不滿意。因為只有它不能滿足口腹,它的主人只吝惜地給了兩片魚肉,不管木頭如何打滾撒嬌,如何低聲咆哮威嚇,用晚餐的人們都無動於衷。直到晚餐結束,木頭見沒了指望,才不甘心的吃光自己狗盆中的雞肉。
「來看看這幾套模具,哪套較好?」吃完晚餐,鄭鈺銘回到辦公室,取出三套樣版遞給楚朝輝挑選。
「這是以後的貨幣?」楚朝輝接過模具細看。
「是的,最大貨幣用純金,一金幣等同現在大秦的一金,重量減輕,純度增加。其他用銀幣、銅幣、鐵幣,銀幣分百元、五十元、十元,百元銀幣重量為十克,其他銀幣按比例減少。五元和一元為銅幣,五角、兩角、一角、五分、壹分為鐵幣。一金合五百銀幣。」鄭鈺銘指著模具為楚朝輝解釋,吳國急需規範貨幣,沒有定額數量的貨幣,商人身上總要帶把小秤和剪刀,剪下金屬枰稱,很不方便。
這時空銀做為貴重物品沒有像金那樣成為貨幣流通,鄭鈺銘派人在吳國勘探出銀礦後,就將主意打到銀身上,用銀做貨幣,可以節省出銅鐵給工業使用。
「能用紙幣代替最好。」楚朝輝希望將金屬全部節省下來打造兵器。
「這可不行,大秦都以金屬為貨幣,吳國財力還沒到一統天下的時候,你現在用紙幣,那可無人認可。」鄭鈺銘搖頭否決。
「金幣正面用公子光頭像?」楚朝輝一眼就看出金幣頭像跟公子光相似,心底醋意頓生。
「是的,金幣用公子光的頭像,沒有光,就沒有現在的吳國。」鄭鈺銘看著頭像傷感。「今天我巡視完錢莊,去郊外探望了魏慎,給他看了模具,魏慎盯著光的頭像,整個人彷彿活過來一般。」
魏慎自公子光靈柩下葬後,在陵墓旁結廬守護,任憑魏仁魏慈兩兄弟和鄭鈺銘、楚朝輝不停相勸都不肯離開,整個人形容枯槁,意志消沉。
「魏慎會不會出仕?」楚朝輝對公子光的感情非常複雜,一方面非常惱怒公子光迷戀鄭鈺銘,另一方面又非常同情這位倒霉王子。對溺愛公子光的魏慎,就只有憐憫了。
「可能吧,傷痛太深,一夕一朝是走不出來。」鄭鈺銘很想魏慎能重新振作,魏慎很有治理能力。
「那就選這套。」楚朝輝選擇反面是吳國軍旗的貨幣,吳國軍旗是一條含著火球的金龍。楚朝輝想將軍旗變成國旗,徹底抹掉以將領姓氏為軍旗的傳統,也抹殺掉王旗的存在。
「我也是中意這套。」鄭鈺銘欣喜,兩人心思又一次不謀而合。
吳王笙三年,吳國發行了新貨幣,統一了國內的度量衡,制定了國旗,軍歌,以康城口音為文字語音,簡化了文字。這一年吳國的改革措施頒布最多,所有改革措施都在文匯報上刊登。四月,達城南學院院長創辦了南報,文匯報獨領風騷不到兩年,就有了競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