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末世之謎

　　他們坐車來到了一片離科學院不遠的雜草叢生的空地，看周圍的建築，以前這裡是個購物商場，現在看上去是荒郊野外。

　　叢震中拍了拍一株有小樹那麼粗、三米多高的野草，這樣的野草遍地都是，「先以它為目標試試吧，沈長澤點火，成天壁把這柱野草捲起風渦流裡，增大起火面積，我看看要多久能徹底燒乾淨。」說完，他往後退開了。

　　沈長澤跨前一步，雙手緊握成拳。

　　叢夏目不轉睛地盯著沈長澤，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沈長澤展示能力，上次姚潛江和周奉嵐展現出來的實力都非常讓他震驚，不知道火能力又是怎樣一番場景。

　　沈長澤突然張開了五指，手心猛然竄出兩團沸騰的火焰，就在他手上熊熊燃燒著，他把兩手火球彙集到了一起，一個更大的火球在他胸前醞釀起來，然後，那個火球被他隔空揮了出去，擊中不遠處的野草，火苗在野草身上瘋狂地蔓延，不一會兒就徹底燒著了。

　　成天壁立刻在燃燒的野草周圍形成流動的風，不斷地催生著那火苗越燒越旺，最後火勢蔓延到了旁邊的草地上，大火頓時吞噬了十幾米範圍內的植物，一時之間，火光沖天，大有燎原的架勢。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催生這麼大的火從無到有，只用了不到十秒鐘的時間。

　　叢震中馬上道：「停，夠了。」

　　成天壁停下了手，火勢頓時弱了些，但還是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反而一直在向外蔓延，天氣乾燥，附近都是植物，如果不撲滅，很有可能一直燒下去，那就麻煩了。

　　叢夏乾笑道：「這個……怎麼滅火啊。」

　　唐汀之看了沈長澤一眼，「只是讓你試試而已。」

　　沈長澤道：「是他風吹得太用力了。」

　　成天壁冷道：「是他用火太大了。」

　　其實大家都看得出來，倆強相遇，誰都不肯落了下風，於是倆人有意無意地都表現了一下，結果就造成了現在火勢洶湧的後果。

　　叢震中皺眉道：「你們這樣不行，只是在浪費能量，大雁塔內部空間有限，又是古老的建築結構，很怕火，你們不能讓火肆無忌憚地燒下去，而是要達到消滅蟲子和震撼的蟲子目的，給其他人爭取時間拿走傀儡玉。記住，你們不是去放火燒塔，否則一顆遠程導彈就解決全部問題了。」

　　莊堯道：「沈長澤要學會微控火勢，燃燒一個多大物體需要使用多少能量的火，必須在心裡有個精準的把握，否則就是浪費能量，成天壁則要控制好燃燒方向，要讓火勢集中消滅目標，而不是吹的哪兒都是，最終把火勢弄得自己都控制不了。」他指指眼前熊熊的烈火，「如果你們在大雁塔內部弄出這麼大的火，那麼任務就失敗了。」

　　唐汀之道：「訓練他們兩個的事就暫時交給莊堯了。」他打了電話回科學院，找人來滅火。

　　被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兒教育，成天壁倒是早已習以為常，沈長澤的臉色卻不太好看，他忍不住看了單鳴一眼。

　　單鳴嗤笑道：「得瑟。」　　

　　一行人返回了科學院。風與火造成的威力，著實讓他們震撼，雖然效果有些過頭了，但是有這樣實力強大的隊友，他們對於進入大雁塔也多了一份信心。

　　回到科學院，莊堯就把成天壁和沈長澤帶走了。

　　叢震中則讓叢夏跟他去看看防護服。

　　防護服已經做出了一些改進，由原來的白色改成了黑色，造型上跟以前看到的差別不大，但是細節變化很多。

　　叢震中道：「我們打算把你改造過的棉花夾在裡層，多一層防護，蟲子較難咬破，這層黑色塗料是我們根據對蟲子的研究研製出來的一種含雜特殊氣味的塗料，人聞不出來，蟲子很討厭這種味道，能起到一定作用。這個是提供火力噴射的瓦斯罐，背在背後，材料換成了鈦合金，容量比以前大，並且減輕了一定負重。當然，根據你們每個人的變異能力，比如有翅膀和改變體型，防護服也做出了剪裁上的調整。」叢震中介紹著防護服的各種特性，叢夏很認真地聽著。

　　最後，叢震中攤開一張圖紙，「這是我和唐大校研究後設計出來的改進方案，這個材料是四層，內棉層、軟鋼層、防火層和塗料層，我們希望你對每層材質都進行改造，爭取提升它們50%以上的性能，每提升一分，這套防護服抗擊蟲子撕咬的時間就能增加一分。」

　　叢夏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二叔，交給我吧。」

　　他們主要的防禦，就依靠這套防護服了，防護服不是萬能的，早晚會被數不盡的蟲子咬破，一旦防護服破了，他們就是用血肉之軀去面對萬千蟲子的攻擊，因此，爭取讓防護服扛過更多蟲子的攻擊，就是給他們自己爭取時間。

　叢震中指了指角落裡的幾個大箱子，「那裡面就是防護服的主材料，你可以用來練習，小夏，你們這群人的安全問題，就要看你了。」

　　叢夏回給他一個安撫的笑容，「你放心吧。」

　　叢震中走後，叢夏一個人坐在空曠的實驗室裡，研究著圖紙，為了方便他理解，這份圖紙內容標示得非常清楚，所有專業名詞都做出了解釋，以叢夏的知識面，還是能夠看懂的。

　　他研究完圖紙，就把各種材料都放到了桌子上，開始進行材料改造。　

　　叢夏一口氣忙到了半夜而渾然不覺，他不知疲倦地一遍遍通過能量改造著材料分子結構，因為失敗而變得奇形怪狀的材料堆了滿滿一桌子，他不斷地摸索著更好的材料結構。

　　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叢夏嚇了一跳，轉頭看去，成天壁正透過玻璃牆看著他。他揉了揉眼睛，走過去打開了門，「天壁？你訓練完了？」

　　「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叢夏看了看表，已經快三點了，他打了個哈欠，笑道：「我都忘了。」

　　成天壁拇指劃過他的眉骨，看著他疲倦發紅的眼圈，「累了吧？」

　　叢夏點點頭，「還行吧，有事兒干都忘了時間了，你呢？今天怎麼樣？」

　　成天壁道：「不錯。」他看了看桌子上那一大堆材料，「有什麼進展嗎？」

　　「有。」叢夏拿起一塊軟鋼編織材料，「我發現金屬結構比織布結構好改造，那種用軟鋼編織成的材料，我已經提升了它的強度，不過這個強度我還不太滿意。還有這個防火材料也有了一點進展，給我幾天時間，我肯定能把這些東西變得更抗咬。」

　　成天壁有些疲倦地抱住了他，幾乎把半身重量壓在叢夏身上，他輕歎道：「辛苦了。」

　　叢夏拍了拍他的背，笑道：「天壁，你怎麼了？累了？」

　　「不是，只是……」

　　「嗯？」

　　「來北京之前，我們說好的不是這樣的生活。」他不想讓叢夏過的跟他一樣，整天活在危險中。

　　叢夏一愣，想起了成天壁在重慶受重傷被隔離的時候，倆人隔著門板暢想過到了北京之後的生活——找幾畝地，種些蔬菜水果，養幾頭牲口，種種地、打打獵，過悠閒平靜、自給自足的生活。

　　可惜理想很美好，現實卻相去甚遠。他們現在確實不愁吃穿了，卻要為了自己、為了人類這個種族的未來，親自踏進危險戰鬥中。

　 他們別無選擇，上天給了他們能力，就要拿走他們平靜的生活。

　　叢夏抱緊了成天壁，輕聲道：「我們未必過不了那樣的生活，只是時候沒到而已，等到我們把傀儡玉封存，這個世界恢復正常了，我們當初想的一切都會實現。」

　　成天壁悶聲道：「嗯。」

　　叢夏笑道：「咱們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好多事呢。」

　　「回去吧。」

　　接下來的幾天，所有人都在做著戰前準備。

　　因為有科學院的先進科技和武器做靠山，他們的裝備整體提升了一大截，每個人都配上了合適的武器，並且接受了基礎武器使用培訓，光是唐雁的丘箭，叢震中就為他準備了300支，跟在西安粗製濫造出來的那批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成天壁和沈長澤兩個人一直在接受秘密訓練，鄧逍和柳豐羽跟著龍血族僱傭兵們學習近戰格鬥，叢夏則在實驗室裡從早泡到晚，改造著他們的防護服。

　　每個人，都在為了提高自己和同伴的生存幾率而廢寢忘食地忙碌著。

　　四天之後，唐汀之搜索蟲子變異人的行動有了新進展，下面人上報東城區最近發生了多起失蹤事件。如果平白無故少了幾個人，並不會引起誰的注意，畢竟變異動植物復甦了，隨時吃幾個人是防不勝防的，但是當失蹤人數達到一定數量之後，就會引起別人注意了。最後，他們利用壯壯嗅覺的搜尋，在東城區棟廢棄居民樓裡找到了十多具碎成了爛肉的屍體，通過他們血肉的給養，蟲子在那些人身上排卵繁殖，但是因為長得很慢，屋子全都是幼蟲，很快就被他們消滅了，只是沒有抓到那幾個蟲子變異人。

　　當唐汀之把這個結果帶給眾人時，他們都很驚訝。

　　「用人來產卵？沒把那些人異種？」

　　「沒有，確實是在產卵。」

　　叢夏道：「我見過這種情況，當初姚潛江的腿傷一直好不了，就是因為那些蟲子在他腿傷裡排卵，吸食它的血肉哺育幼蟲，是因為有無菌艙的關係，才阻止了蟲子擴散，否則姚潛江早就死了。」

　　柳豐羽撇了撇嘴，「真是太噁心了。」

　　唐汀之面無表情地舉起一張照片，「這是其中一具屍體的照片，看他……」

　　柳豐羽怪叫道：「－操，誰要看啊。」說完趕緊把頭轉了過去。

　　叢夏嚥了口口水，也下意識地低下了頭。

　　莊堯接過照片看了看，「果然跟我們在錄像裡看到的情況不一樣，被異種的人，蟲子在皮膚下活動，被寄生排卵的人，全身皮開肉綻，死狀慘烈，不知道這些蟲子是根據什麼挑選用來異種人和用來產卵的人。」

　　「如果我們能生擒一個蟲子異種人就好了，這些人就算失去了自我意識，但是智商還在，會思考，會說話，他們肯定知道我們想知道的東西。」

　　沈長澤道：「碰到他們，殺死簡單，生擒就有點難了。」

　　叢夏苦笑道：「一下子就能分裂成無數的蟲子，我想不出來要怎麼抓，把他們罩在一個玻璃罩裡？」

　　莊堯道：「只要能找到他們，有的是辦法，只是這些人的行跡太難找了，這幾天時間，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製造更多的異種人。」

　　唐汀之道：「你們不用操心這些，專心準備你們的戰鬥就好了，如果只是這幾個人，還成不了大氣候。」

　　眾人現在確實也分心乏術，搜尋到這十幾具屍體，讓他們壓力更大了。

　　在各自爭分奪秒準備戰鬥十天之後，他們正式出發了。

　　他們將乘坐蒸汽飛行器前往西安，到了西安之後，跟當地軍隊匯合，他們進塔，部隊在外面做好準備，防止蟲子大面積擴散至西安其他地方。

　　蒸汽飛行器是個改良版的氣球艇，因為是目前最實用的飛行工具，所以性能做出了大幅度的加強。

　　他們武器和裝備被搬上了氣球艇，叢夏看著使用自己改造過的材料做出來的黑色防護服，心裡感到踏實了不少。二十套防護服材料耗光了他所有的蓄能玉符，他不得不連夜菉制更多的玉符，但是無論使用多少能量都是值得的，這些材料性能比以前提高了七倍，至少能幫他們抗擊蟲子四十分鐘到一個小時的攻擊，有這麼長時間，他們很有希望從大雁塔裡拿走傀儡玉。

　　不過，他們分析過，恐怕拿到傀儡玉之後，才是他們最危險的時候。儘管不知道蟲子是因為什麼被困在大雁塔周圍，但是很有可能跟傀儡玉有關，萬一傀儡玉就是它們不離開大雁塔的原因，那麼帶走傀儡玉，就等於解放了這些蟲子，蟲子肯定會奮不顧身地追擊他們，而他們也不能甩手就走，否則西安剩下的幾十萬人口就完了。如果蟲子追著他們離開大雁塔，他們要負責把蟲子引到一個指定的地方，然後讓軍方用炸彈解決它們。這一環扣一環的計劃，環環危險重重，一旦失敗，他們就會被蟲子大軍淹沒，西安也會徹底淪陷，但是，他們也不能等到蟲子強大到建立一個蟲子異種人大軍的時候再行動，到時候就晚了。

　　這次任務，他們沒法帶阿布，臨走前阿布依依不捨，倒在氣球艇入口前打滾，不僅堵住了門，還用爪子和尾巴拍著氣球艇，似乎是想把它掀翻，把維護人員嚇壞了。

　　它的毛已經長出了一半，胸口處甚至長出了心型脖毛，看上去漂亮非凡，當它睜著濕潤的紫色大眼睛輕聲「喵喵」叫著撒嬌的時候，在場很多人都受不了。

　　鄧逍小聲道：「要不我們騎著它去。」

　　莊堯堅決道：「不可能，比起氣球艇，它速度太慢了，而且這次去西安太危險，不能帶它。」

　　阿布大聲「喵」了聲，叫聲裡是濃濃的不捨。

　　莊堯抱著它的鼻子，輕聲安撫著，「我們只要一個星期就回來，你老實呆在家，每天都有魚吃。」

　　阿布發出委屈地叫聲。

　　叢夏揉了揉它軟軟的毛，「等我們回來帶你去洗澡，陪你出去玩兒，帶你去找壯壯。」

　　阿布小聲叫了好幾聲，終於挪開了身體，給他們露出了氣球艇入口。

　　叢震中拍了拍叢夏肩膀，沉聲道：「小夏，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明白嗎，你是我們的希望。」

　　叢夏鼻頭有些酸，「放心吧二叔，我會活著回來，你平時早點睡覺，別再熬夜了。」

　　叢震中歎了口氣，他看向成天壁，「天壁，我又要把小夏托付給你了。」

　　成天壁點點頭，「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

　　叢震中扭過頭去，「去吧，快去快回。」

　　眾人登上了氣球艇。

　　駕駛員點燃了燃料，氣球艇載著他們和龍血族一共二十個人，還有滿滿的裝備，升上了天空。

　　阿布眼看著氣球艇在自己眼前升起，忍不住伸出了爪子，莊堯大叫道：「阿布別碰。」

　　阿布悻悻地垂下了爪子，眼巴巴地看著氣球艇越升越高，紫水晶般的眼睛裡充滿了渴望。

　　地面變得越來越遠，阿布變得越來越小，他們從來沒有一刻感到阿布是這麼小，小到漸漸變成了一個模糊不清的白點。

　　眾人坐在氣球艇裡，氣氛有些壓抑。

　　他們飛行了不到十分鐘，還在北京上空的時候，一個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為了減少工藝的複雜性，他們所有人的電話連鈴聲都是一樣的，也分不清是誰的，離那個聲音近的人紛紛掏出電話，最後發現是艾爾·莫瑞的電話響了。

　　艾爾得意地笑，「肯定是我老婆。」他接下電話，「喂？親愛的？」他朝眾人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

　　「嗯，怎麼了？不會這麼快就想我了吧？」艾爾專心聽著電話，他的臉色在眾目睽睽之下由興奮變得沉重，最後只剩下「嗯，嗯」的答應聲。

　　「明白了，我們趕緊採取行動，你們也要注意。」

　　掛上電話，所有人都看著他。

　　艾爾道：「那隻狗不見了。」

　　「壯壯？」

　　「對，就在兩個小時前，離開了家，出了城，而且它身上還坐著三個人，包括那個小男孩兒，離開的方向跟我們一樣。」

　　「他們……去西安？」

　　艾爾點頭道：「極有可能。」

　　成天壁沉聲道：「狗聽從主人的命令，不足為奇，但是在我們出發前就已經離開北京往西安跑去，這說明他們早知道了我們的動向。」

　　莊堯眼神陰沉，「也就是說，科學院內部已經混進了蟲子變異人……」

　　叢夏心裡一震，「唐大校把人查出來了嗎？」

　　「目前還沒有，他已經要求所有接觸這個行動的變異人卸下能量屏蔽裝置，正在逐個排查。」艾爾看上去也是一臉擔憂，畢竟科學院混進去一隻蟲子變異人，就意味著科學院內部每個人都有危險。

　　沈長澤道：「讓楊關在大校周圍增派人數保護他。」

　　艾爾道：「楊關肯定會這麼做。」儘管這麼說，他眉頭還是緊皺著。

　　眾人本就沉重的心情，此時更加壓抑了。讓蟲子混進了科學院內部，意味著他們的動向和傀儡玉的位置都有可能洩露，萬一他們在西安期間北京出了事，那可就麻煩了。

　　不知道壯壯帶走的人，是不是九江郡的那兩個人，那兩個人是最先被蟲子異種的，所有行動肯定都是他們兩個在操作，如果那兩個人也離開了北京，那就證明他們關心自己的老巢勝於北京的計劃，那樣北京就會安全些，不過相對的，他們此次去西安，就更加凶險了。

　　莊堯道：「北京的事你們先別想了，想什麼也幫不上忙，我們還要十個小時左右才能到西安，現在所有人休息吧。」

　　眾人不再議論，而是各自找了位置坐下，有人閉目養神，有人開始修煉。叢夏注意到，龍血族裡很多人都開始使用呼吸調節法修煉了，看來這個方法已經普及開來，希望他們現在這麼做還來得及，不至於在階衝破二階的時候爆裂成碎片。

　　叢夏自己也閉起了眼睛，靜靜地修煉起來。

　　氣球艇緩緩地向西安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