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
吳望一開門,看到家裡的樣子以為遭了賊。浴室裡傳來小豆丁的哭聲,吳望換了鞋趕緊跑進去。推門一看,小豆丁和薛瑉宗兩個人坐在浴盆裡打了起來。
“快過來,這小子死活不洗頭!”薛瑉宗手忙腳亂的抓紮光在浴盆裡撲騰的小豆丁,小傢伙不知道受了什麼委屈哇哇的大哭。
吳望走過來把光溜溜的小豆丁從水裡抱出來,小傢伙眼睛裡進水了睜不開,吳望趕緊用毛巾給他擦乾臉。
“哇哇哇哇~~望~~~”小豆丁委屈的撲到吳望懷裡,哭聲控訴著那個虐待他的父親。
“不哭不哭——”吳望用浴巾把小傢伙包起來,抱在懷裡哄。薛瑉宗松了口氣,濕漉漉的從水裡爬出來。剛才想給小豆丁洗澡,結果沒洗成把自己弄水裡了。“你再不回來,我就得去把他賣了!”薛瑉宗氣急敗壞的說道。
這小傢伙簡直就是個破壞王,把他送到學老爺子那兒才兩天就把老爺子最喜歡的紫砂壺摔了。凡是他能拿到的東西都要先在地上扔一下才玩。幼稚園裡一半的小朋友都被他打過。另一半,不是沒打,而是打輸了。聽薛瑉宗在一旁抱怨,吳望笑著捏捏小豆丁的圓屁屁,故作生氣的說:“不乖!望—不親你了!”
“寶寶乖~”眼看著小豆丁嘴巴一撇又要哭,吳望趕緊親了親他。“不哭不哭,望親親。”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薛瑉宗的口氣和薛老爺子知道自己的紫砂壺碎了之後一個樣。吳望倒是不覺得小豆丁不乖,老人常說男孩子皮一點兒,將來有出息。薛瑉宗把濕衣服換下來,順便洗了個澡。浴盆被小豆丁占了,他只能洗淋浴。吳望一邊給小豆丁洗頭一邊告訴薛瑉宗,該怎麼給他洗澡。
“讓寶寶揚—著頭洗——”吳望讓小豆丁坐到他的腿上,一隻手托著他的後背。小豆丁很熟練的摟住吳望的脖子,頭向後仰。“寶寶,抓緊。”
“嗯。”小豆丁那表情,像是表演一個難度係數3.0的動作。吳望拿了一個小杯子舀著水給他洗頭。“這樣寶寶眼睛就—不濕了。”
薛瑉宗瞟了一眼,這種事他不會學習,以後也不會再做。心裡已經開始後悔讓吳望住校了!大學課程不多,完全可以住在家裡!
“學校怎麼樣?”薛瑉宗問道。吳望笑了笑,扭頭剛想說話,看到薛瑉宗居然沒有拉簾子,眼神不自然的閃爍了一下。
“挺好的——嗯,要開迎新晚會,班長讓出——節目,吳祈說讓俺唱歌,練練膽子。”吳望臉紅紅的說道,“可是——俺不想——”吳望說完,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參加有獎金。”班長說了,如果能通過審核登臺的話會給表演者一百塊錢的獎勵。
薛瑉宗倒了點沐浴露在手上,搓了搓塗到身上。看吳望那樣子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吧。
“什麼時候開?”
“下週五晚上。”吳望去看薛瑉宗,那眼神是在薛瑉宗替自己決定。“還有兩天,在家裡練練就行啊。”他都說行了,那就沒問題吧。吳望放下心,把小豆丁洗乾淨後給薛瑉宗,讓他們先出去。他也得洗澡,在學校洗澡一次要兩塊錢,天氣熱的時候吳望就在宿舍洗。現在天涼了,再在宿舍洗的話會生病。於是,他攢著來這洗澡。
“沒關係,我們在這陪你。”薛瑉宗站著不動,抱著洗的小臉紅撲撲的小豆丁看著吳望脫衣服。
“出去——別看———”吳望衣服脫了一半,尷尬的看著薛瑉宗。吳望身上很髒,得好好洗,讓薛瑉宗看到了會笑自己!看吳望堅持,薛瑉宗很失望的抱著小豆丁故意說道:“我們爺倆都被看光了,真不公平。”吳望笑著把他們推了出去,關上門。
快洗好的時候突然門開了,薛瑉宗和小豆丁已經換好了睡衣,小豆丁站在門口大叫著:“羞羞羞,光屁股。”吳望背過身去,不搭理他們,反正自己快洗好了。把身上的泡沫沖乾淨,擦乾身體,接過薛瑉宗扔來的睡衣,穿好。看到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看,吳望疑惑的看了看身體,難道沒沖乾淨?
“怎麼了?”吳望泰然的問道,眼神裡一點兒尷尬或者害羞都沒有,薛瑉宗希望他能表現出點兒害羞來。
三個人回到臥室,吳望二十天沒回來了。小豆丁和薛瑉宗都想和他一起睡,不同的是,小豆丁直接了當摟著吳望的脖子央求說困了。薛瑉宗只能迂回戰術的讓吳望留在自己的房裡。於是,三個躺到了薛瑉宗的大床上。
小豆丁是絕對不想挨著薛瑉宗,所以吳望只能睡中間。沒一會兒,小豆丁就睡著了。吳望看著窩在自己懷裡的小傢伙,親了又親,羨煞了一旁的薛瑉宗。
“三個人擠。”吳望小聲的說,薛瑉宗點頭,心道:把那個小豆丁送走就不擠了。吳望果然爬起來,小心的抱著小豆丁下了床,扭頭看了眼薛瑉宗離開了臥室。
“唉~”薛瑉宗哀怨的歎了口氣,那個小東西絕對是老天派來拆自己台的。本以為今晚沒希望吃豆腐了,可是吳望居然又返回來了。進來後,還特意把房門鎖了。薛瑉宗噌的一下坐起來,再一想,自己反應有點兒大。吳望也許是隨手鎖了一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可是————那眼神絕對不是沒什麼特別意思的眼神。
吳望慢慢的上了床,跪坐在薛瑉宗面前,猶豫著自己該怎麼說。可是,嘴巴張了半天嘴一個字都蹦不出來。“俺—啥也沒有——”吳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裡不是薛瑉宗希望的害羞。“俺—不知道——咋謝你——”吳望貧乏的語言完全表達不出他對薛瑉宗的感覺。
這是一種吳望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想要對一個人好,好到連自己都忘了。
吳望表達不出來,只能用實際行動了!吳望慢慢的解開自己的睡衣扣子,露出剛剛洗乾淨的身體,抬眼發現薛瑉宗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以為他沒明白,於是,探著身子親了薛瑉宗一下。吳望低著頭,等著薛瑉宗繼續。吳望不傻,他知道薛瑉宗那麼多次的吻代表什麼。
“你這是什麼意思?”薛瑉宗的聲音聽起來並不開心,吳望愣住了,不知所措的抬起頭看著明顯已經生氣的薛瑉宗。
“————”吳望臉色煞白的顫抖了幾下嘴唇,隨後緊緊地咬住,他的意思很明顯。十六歲的時候就知道身體是可以用來交易的,而這一次唯一不同的是心甘情願的交易。
吳望什麼都沒有,唯一的就是這薛瑉宗明顯很感興趣的身體。那就給他吧,吳望願意。薛瑉宗是這世上第二個對自己好的陌生人。只要——只要他不會喝醉酒打人,吳望會心甘情願的讓他抱自己,何況又不是沒有過。
突然,一個力道把吳望按到,薛瑉宗怒火沖天的壓了上來。一句話都沒說,一把扯下吳望的睡褲,身體壓在他的雙腿之間,兩隻手死死地壓著他的手腕。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薛瑉宗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麼恐怖過,吳望怕了,他以為就算是被他抱,也該是溫柔的。就像他給自己念那英文雜誌那樣,他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別————”吳望克制著發抖的身體,輕輕地吐一個字。
“知道怕了?我如果是個虐待狂!玩一次就把你廢了!”薛瑉宗說著,手握住吳望的下麵微微用力。“覺得我為你做那些是想把你騙上床嗎?”薛瑉宗惡狠狠地湊近,牙齒幾乎貼著吳望的鼻子。“我勾勾手指就會有一大群比你好看的人。犯得著這樣費心費力的替你辦戶口找學校嗎!吳望,我真的是看錯你了!”
薛瑉宗洩氣的鬆開他,眼神裡不是輕蔑,而是滿滿的失望。
吳望怕了,比剛才更加的害怕。覺得自己被拋棄了,就像父親去世的那個晚上。“別———”吳望哭著去碰薛瑉宗的手,可是被他厭惡的躲開了。“對不起————”吳望哭著說,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本以為他會喜歡。
“你可以走了。”薛瑉宗冷淡的表情讓吳望著了慌,拼命的搖頭想要解釋,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對不起————俺不想——”這段時間,剛剛學會的那點表達能力蕩然無存。
“對不起——對不起——”吳望著急的道歉,看著面無表情的薛瑉宗,想從他臉上找出點兒希望來。
“知道你哪兒錯了嗎?”薛瑉宗抬起手,把吳望拽到自己懷裡,撫平他皺起來的臉。吳望的心落回去一點兒,他腦子嗡嗡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下巴靠在薛瑉宗的肩膀上,手緊緊地抱著他,生怕他把自己推開似的。
“說!你哪兒錯了!”薛瑉宗的聲音又提高了八度,吳望身體害怕的緊了緊。他不知道哪兒錯了,難道薛瑉宗不是想要自己?那是————吳祈!吳望推開薛瑉宗,沒了剛才的小心翼翼,蓄勢待發準備拼命的樣子看著薛瑉宗。
“不能!俺可以——弟弟不行!”
薛瑉宗的血壓噌的一下飆到了二百八!這個笨蛋,他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吳望,你是個十足的笨蛋!”薛瑉宗洩氣的把那只準備炸毛的小貓兒拽到自己懷裡。剛才真的生氣了,恨不得立刻狠狠地要了他,給他個教訓。今天,他敢為了報恩上自己的床,明天就敢為了其他的事上別人的床。
“傻瓜——我為你做的那些事,不需要你的回報,是心甘情願的。因為喜歡你,所以才會想看到你開心。能讓你開心是我最大的幸福,這個幸福是你給我的,該我感謝你才對,明白嗎?”薛瑉宗貼著吳望的耳朵,輕輕地說道,聲音又恢復了以往的溫柔。
吳望忽閃著那雙貓一樣的眼睛看著薛瑉宗。缺乏父愛和母愛,吳望的感情世界裡只有弟弟,而那個讓薛瑉宗恨得咬牙切齒的男人是吳望的第二份感情。這第二份感情對於懵懂的吳望來說,太刺激了,所以造成了無法磨滅的心理陰影。以至於,在吳望看來,身體的交換總是伴隨著一定的利益交換。這不是拜金,而是一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唯有讓利益在感情中游走,才會得到安全感。
吳望小聲的問道:“你不想和俺那啥?”
“想,不過不是你想的那種想,是一種很長遠的想。”薛瑉宗笑著親了親吳望的額頭,躺下來。剛才把小傢伙嚇到了,現在好好地抱在懷裡安慰一下。
薛瑉宗的話讓吳望腦子有點兒亂,他靠在薛瑉宗的懷裡,仔細分辨著自己的想和薛瑉宗的想有什麼不同。很長很遠的想?那有多長遠。這種關係見不得人,早晚是得分開的。
“俺媽,跟人跑了——”吳望放鬆的時候,就會跑出來家鄉話。薛瑉宗喜歡聽他這種土調調,土的可愛。“俺嬸兒說,俺媽是壞女人——不守婦道——,俺爹死了,俺就弟一個親人。俺得好好照顧他——可俺也想照顧你——你跟俺弟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薛瑉宗問。
“俺知不道(不知道的意思)——反正不一樣——跟(那個人也不一樣)。”吳望痛苦的把臉埋進薛瑉宗的懷裡,那個人是吳望心裡的刺,想起來就會疼。十六歲的年紀,不懂什麼感情,更何況是同性之間的感情。吳望恨他,可是又不得不一次次的屈服於他。男人給他的錢,吳望覺得髒,可是髒總比沒有好。
“好了,睡吧,明天我教你怎麼登臺唱歌。”薛瑉宗輕輕地拍了拍吳望的後背,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裡。那件事,是吳望的禁忌。薛瑉宗無意去揭開他的瘡疤,可是卻不得不由自己來重新建設他扭曲的愛情觀和價值觀。
第二天,薛瑉宗沒再提昨晚的事,拉著吳望要教他唱歌。把家裡的電視調成KTV的模式,選了一首陳奕迅的《愛情轉移》讓他唱。旋律簡單,歌詞也不拗口,吳望聽了一遍覺得好聽,就選他了。薛瑉宗坐在沙發上拿著DV拍,一邊拍一邊告訴吳望上臺的時候如果害怕就閉上眼睛或者把觀眾都當成南瓜。吳望想像自己站在南瓜地裡唱歌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
旋律響起,吳望緊張的看著電視螢幕上的歌詞,等著他提示什麼時候開唱,可是一張嘴就慢了,後面完全跟不上調。薛瑉宗按了重新開始,走到吳望身邊。摟著他的肩膀說:“聽著前奏,別看歌詞提示。”因為是伴唱,吳望聽不出來什麼時候該開始,薛瑉宗在一旁提醒之後,他總是慢一秒。
半個小時候,吳望大受打擊,看著薛瑉宗喃喃的說:“不唱了——”
“又放棄!遇到困難該迎難而上,像你這樣,以後能做成什麼!”吳望低著頭,虛心受教後依然決定放棄,本來嘴巴就笨,還沒什麼音樂天分,早知道這樣就不聽吳祈瞎說了。
薛瑉宗捏著吳望的耳朵,把他的臉捧起來,看他快焉兒了似的表情,笑著說:“我給你點兒信心。”說完,把話筒遞給早就等在一旁的小豆丁。
“薛天奇,來給你的望唱個喜洋洋。”薛瑉宗找到喜洋洋的歌,音樂剛響起,小豆丁就開始扭屁股,拿著話筒也不管什麼調不調的張嘴就唱。
“喜洋洋————灰太狼——aaaa一幾羊~~~~”
薛瑉宗小聲的對吳望說:“看到沒,唱歌就是要這樣,達到無我的境界。就算調跑了,也得跑出自己的風格。”薛瑉宗說完,誇張的拍了拍手以示鼓勵。一曲歌完,小豆丁認真的揮了揮手,說了句:“謝謝——哦愛裡們——”引得吳望和薛瑉宗哈哈大笑。
音樂又起了,依然是兒歌。小豆丁握著話筒不鬆手,推著薛瑉宗和吳望的腿說:“跳——跳舞——望寶寶跳舞。”
“你要的可真全。”薛瑉宗抱怨了一句,拉著吳望開始給他伴舞。音樂是《排排坐》,薛瑉宗摟著吳望圍著小豆丁跳起了華爾滋。可是剛轉了一圈,小豆丁就不滿意了。
“——跳寶寶舞。”小豆丁把吳望和薛瑉宗分開,拽著他們站到了自己指定的位置。然後他站在前面,扭頭說:“學寶寶學。”說完,先把小手叉在腰上,小屁股隨著音樂扭,扭了兩個八拍後,雙手張開做出喇叭花的樣子,然後放在頭頂轉,轉了半個八拍後就開始原地踏步。踏了一會兒,估計是忘了後面的動作是什麼了。停下來,扭頭看著吳望說:“會了沒。”
薛瑉宗舉著DV差點兒笑抽過去,吳望配合著小豆丁點頭說會了。於是,又開始扭屁股叉腰轉手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