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伯娘和三嬸子

香軟的雞蛋羹，滿臉慈愛的母親，讓吉祥的心被溫暖圍繞著，看著旁邊眼巴巴看著，卻不吵不鬧的小五福，已經半飽的吉祥推了推碗，看著還剩小半碗的雞蛋羹，指了指小五福。

「吉祥是要把雞蛋羹給小五吃？」吉祥娘看到閨女頗為懂事的樣子，有些驚訝，更多的卻是欣慰，小五知道姐姐生病需要吃好的，就不吵不鬧的看著姐姐吃，雖然可憐巴巴的，卻是個懂事的孩子，吉祥看到小五的樣子，就把雞蛋羹讓給小五吃，也是個懂事的孩子，吉祥娘想著兩個好孩子，欣慰之餘暗歎自家太窮，要不這雞蛋羹還不是說吃就吃，哪能像現在這樣，得了大嫂子的心意，偷偷做上一碗，還得姐弟倆推來讓去的吃。

「吉祥娘在吧？」一個聲音響起，吉祥很快就認出來，這聲音是大伯娘的，吉祥娘在屋裡應了一聲，大伯娘就撩了門簾子進了屋，見到倚在炕櫃上的吉祥，還有炕沿上已經空了的雞蛋羹的碗，笑了笑，「吉祥醒了啊，可還好？」說完向前傾著身子走到吉祥娘的旁邊，低聲說了句，「快把碗收了，老太太要是來查，你就說那母雞今個沒下蛋。」聲音雖小，坐在吉祥娘面前的吉祥卻是把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我醒得，多虧了大嫂了。」吉祥娘向大伯娘誠心道謝，今日裡要是沒有大嫂子打掩護，決計弄不到這個雞蛋給吉祥補身子的，連帶小五都得了益，這份恩情是肯定要謝的，大嫂平日裡說話邪乎（作者話，邪乎是東北話厲害的意思，嘻嘻！），但卻是個實誠人，待人心也好，吉祥娘心裡很是重視她。

「別說那些沒用的，小吉祥可好啊！」大伯娘摸摸吉祥的頭，看著吉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的看著她，突地說道，「吉祥娘，你說，小吉祥會不會這次發燒又給燒好了？你看這娃兒的眼睛，多清亮，哪像原來那樣傻顛顛的了！」大伯娘說的話雖然不中聽，但卻是實情，吉祥娘也跟著說道，「是呢，剛才還叫我娘來著，要是這孩子沒因為小時候發熱給燒壞了啊，現在肯定也跟招娣似的是村裡數得著的女娃兒，看著吉祥這小眼神兒，真像是好了，要是這樣，那可就阿彌陀佛了！」吉祥娘看著吉祥的樣子，掏心掏肺的說著。

「吉祥一定會好的，你就放心吧！春芽娘也來了，你快過來啊！」大伯娘聽著吉祥娘說自家的招娣在村裡數得著，面上有光，雖然自己這輩子沒生個兒子，估計以後也不能生了，但有招娣這麼個爭氣的閨女也很是光彩，大伯娘的語氣很歡快，連對平日裡不怎麼待見的三弟妹，也和顏悅色起來了，她把春芽娘推到了吉祥娘身邊，「春芽娘平日裡不愛出聲，今個吉祥好多了，想要過來看看，我就拉她一起了！」

「二嫂……吉祥好些了吧？」被拉過來的春芽娘，不安的搓了搓手，說了句話，她弱弱的看向吉祥娘，又看了眼吉祥，見吉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她，露出一個靦腆的微笑來，然後從懷裡掏出一串錢來，遞到吉祥娘手裡。

「好些了好些了……春芽娘，你這是做什麼！」吉祥娘原本笑著跟春芽娘說話，見到她遞過來的錢，嚇了一跳，忙壓低聲音說道，手裡也不閒著，要把春芽娘遞過來的錢還回去，「咱們妯娌之間不興這個，你們家也不易……」，撕扯之間，吉祥娘這麼說道。

「老2家的，你聽大嫂說一句。」大伯娘開口說道，「你們家吉祥打小身子就不好了，這回又掉到河裡頭受了涼，少不得得補補身子什麼的，要是現在不好好養起來，長大了落下什麼毛病，豈不是更沒活路了？」大伯娘邊說邊從懷裡也掏了串錢出來，和三嬸子手裡的那串錢一起塞進了吉祥娘的手裡，「你也別推，咱們家的情況大家心知肚明，這錢都是我和老三家的從娘家拿來的私房，也不多，每人五十個大錢，也做不了啥大用，給吉祥弄點雞蛋弄點白面紅糖補補身子倒是行的，只是一點，這錢你收好了，可千萬別讓孩子她奶奶瞅見，這家裡的一分一毫她都要握在手裡，要是知道你手裡有一百個錢，說死了都得摳了去，那你們家吉祥可就糟了。」

「大嫂，三弟妹……」吉祥娘很是感動，她拿袖口擦了擦眼角沁出來的淚珠，「啥也不說了，咱們就是親姐妹一樣的，今日的這份恩情，我記下了！」

「快別說那個，好好給吉祥補補身子是正經，別的也不說了，我和老三家的這就出去了，廚下還有的忙活呢。」大伯娘看到吉祥娘感動的樣子，臉上有些笑，又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樣子，安慰了吉祥娘兩句，就搓搓手出了吉祥家的屋了。

吉祥娘看著大伯娘和三嬸子走出了屋，顛了顛手中的錢兒，嘴角扯出一抹笑來，轉身上了炕，從炕櫃裡掏了許久才掏出個紅布小包，數出十個錢來放在外頭，把剛剛那兩小串一共一百個大錢，珍而重之的放到了小包裡。

吉祥從三嬸子和大伯娘拿出錢來以後就一直定定的瞅著，原來，這地方用的是大錢啊，那一串錢，有的油光嶄新，散發著幽幽的青黃色，有的泥污滿佈，幾欲腐朽，雖然上面鑄出來的花紋看不出是什麼字，吉祥卻頗為貪婪的看著眼前的錢兒，忍不住伸手拿起一枚在手中摩挲。

吉祥娘利索的收好了那兩小串錢，轉頭看著吉祥對著一枚大錢發呆，心下不禁一軟，「吉祥啊，這是錢，你認認……」吉祥娘摩挲著女兒的額發，「娘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會打絡子掙錢了，個把月就能賺上三五個大錢，當做體己，一年攢下來，也有不少錢呢。這一個大錢，就能換一個雞蛋，或者是兩個黃饅頭，一個菜包子什麼的，用處不小呢！」

吉祥聞言抬頭看向自己的娘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滿是期待，一個大錢能換一個雞蛋，兩個饅頭什麼的，看起來就和一塊錢的購買力差不多啊，這年頭雞蛋是金貴東西，價錢稍微高些也應當，吉祥細細的算計起來，剛才大伯娘和三嬸子一人給了一小串的錢，都是五十個，加起來就有一百個大錢，看著娘親的小布包裡，似乎還有同樣大的兩三串，還有些零散的，加起來約莫四百個大錢的樣子，這，看起來是他們這個小家的全部積蓄了呢！

夫妻兩個帶著五子一女，要是僅有四百塊的私房錢，是怎麼都不夠的，吉祥忽然覺得肩上的擔子重了些，不光要好好的恢復身體，還得琢磨些賺錢的道道來，自家的哥哥們有些乾瘦的樣子，還有小五福小小的身子，都在激勵著吉祥，好好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