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受寒涼舊病復發

　　吉祥忍著左手的疼痛，在招娣的幫忙下做好了一大盆水煮魚，這水煮魚鮮香麻辣，在凍了一天以後吃起來，真真是讓人從胃裡舒服到全身。吉祥吃過飯以後覺得自己好了些，用熱水洗了手臉就早早的爬到炕上睡覺去了，初冬的天氣有些冷了，吉祥家的火炕燒的熱烘烘的，吉祥腦袋一沾枕頭就沉沉睡去，半夜恍恍惚惚間覺得自己身體沉重喉嚨發乾，卻也沒有醒來。

　　第二天一早，吉祥爬起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都酸疼的不行，喉嚨也是一陣陣的幹，吉祥虛弱的爬起身子，猛地讓被窩外頭的涼風一激，不由得渾身激靈了一下，左手也不受控制的抽搐起來。吉祥之前遇到過左手抽搐的情況，她把左手用力的按向炕席，用右手緊緊的壓住，感覺那劇烈的疼痛和緊繃過去以後，才漸漸放鬆了右手，把左手捏在手裡按摩著。

　　「呼……」吉祥長呼了口氣，看來這左手的病並沒有好啊，只不過是夏天的時候天氣熱，沒有發出來而已，現在又到冬天了，吉祥心中一涼，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吉祥低頭暗自合計了半晌，也沒有個主意，屋裡已經沒有人了，連小五福都不見影子，忍著腦袋裡昏昏沉沉的感覺，吉祥翻了個身爬起來，穿好衣服後往出走。

　　吉祥剛出了自家屋門，就見大福從院子外頭走了進來，身上還背了一大捆的葦子，那新鮮整齊的葦子讓吉祥眼前一亮，連剛剛左手難受的事情都個拋到腦後去了，「大哥，你去割葦子去啦？」吉祥笑著跟大福打招呼，大福轉過頭看到吉祥，笑了笑，「是啊，我們四個都去打葦子去了，河邊的葦子和蒲草都有不少，想著趕緊先打回來，等河塘上凍了，就再去河塘裡頭打葦子。」大福走到吉祥近前，伸出手來摸摸吉祥的額頭，看著溫度沒事，鬆了口氣。

　　「對了，爺爺昨個晚上舊病復發了，現在在屋裡躺著呢，你去看看去吧，我們早上時候都去看過了。」大福歎了口氣說道。

　　「啊？爺爺舊病復發了？」吉祥心中一驚，爺爺的舊病是啥不知道，但是一天之中爺爺和自己兩個人都舊病復發了，這可不是福氣。吉祥聽到這話，也顧不上跟大福再說話了，轉身跑到爺爺奶奶住的屋子門口，卻沒敢直接衝進去。

　　吉祥站在門邊，看著爺爺靠在炕櫃上，臉色有些灰暗，神色也沒有了淘魚時候的意氣風發，反而有著淡淡的沮喪。吉祥站在門邊眼巴巴的看著爺爺，忽然覺得自己對這頭髮花白的老人十分的陌生，有十分的熟悉，心中湧起不知道樣什麼的感覺，只覺得心裡發空發虛，眼前有些模糊。

　　「吉祥啊，進來吧。」吉祥爺爺看到吉祥站在門口，對著吉祥笑了笑，衝著吉祥招了招手。

　　「嗯，爺爺……」吉祥的嗓子眼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堵住一樣，覺得自己的聲音比蚊子叫還小，吉祥邁進了門檻，順從的走到爺爺的身邊，看著他滿面風霜的樣子，鼻子就是一酸。

　　「傻孩子，哭啥啊？爺爺沒事……」吉祥爺爺歎了口氣，伸出手來輕輕的給吉祥擦了擦眼淚。吉祥覺得那溫熱粗糙的大手在自己的臉頰劃過，把自己的臉頰都刮得有些疼，這老人是自己的爺爺啊，雖然總是憨厚的笑瞇瞇的看著自己這幫孩子不說話，卻真真切切的是這個家的主心骨，爺爺身子一不好，吉祥覺得彷彿沒有主心骨了一樣，心裡慌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爺爺沒事，真的……爺爺只是年輕的時候腿受過的傷沒養好，這老了老了，毛病就找回來了。」吉祥爺爺苦笑了下，「吉祥啊，你還沒聽過爺爺以前上山打狼的故事呢吧？爺爺之前忙啊忙的，忙地裡的活，現下病犯了，也是冬天農閒了，就有工夫給你們講故事嘍！」吉祥爺爺的神色有些淒苦，原本信心滿滿意氣風發的覺得自己還年輕呢，還能跟孩子們一樣淘魚呢，卻沒想到孩子們現在還是生龍活虎的，自己卻只能躺在炕上動不了地方了。

　　「爺爺，啥故事？爺爺打過狼啊，那可是大英雄呢！」吉祥一臉天真崇拜的看著爺爺，一半是真的沒有聽過爺爺打狼的故事，也真的很佩服英雄，另一半卻是為瞭解爺爺的寬心，讓他的情緒沉浸在過去的興奮裡，總會對身體好些。吉祥知道爺爺心中的苦悶，吉祥也特別理解爺爺現在的心情，因為吉祥早上發現自己手抽筋的時候，心情應該跟爺爺現在是一模一樣的。

　　「爺爺當年啊，可是這清水河裡頭有名的獵手呢，爺爺的大弓拉滿了得有五十斤的勁兒，你看就是那把！」吉祥爺爺見孫女十分捧場，很是高興，興致勃勃的講起當年的往事來，吉祥順著爺爺的手，看向牆上掛著的那一米多長的硬弓時，雙眼發射出興奮的光芒，「哇，那麼大的弓，爺爺都能拉滿啊，真是太厲害啦！」這句話可是一點都不摻假。

　　「爺爺厲害吧，還有厲害的呢！爺爺當年啊是孤兒，隻身來到這清水河，沒家沒業沒兄弟，隻身憑著一把刀一張弓掙下的這份家當，就連娶你奶奶的聘禮，都是爺爺上山打□子打野雞掙回來的。」吉祥爺爺滿臉的自豪，原本臉上的灰暗也消失不見了。

　　「那爺爺的傷是咋來的啊？」吉祥忍不住想要聽關鍵的地方，下意識的開口問了以後，覺得自己不應該問，忙伸出手來摀住嘴，一臉悔意的望著爺爺。

　　「嘿嘿，小吉祥心急呦！」吉祥爺爺倒是沒生氣，伸出手來摸摸吉祥的頭頂，「你這脾氣啊，跟我年輕時候像，心急，有啥事都得趕緊問出來心裡才得勁，要不就像揣著個兔子似得不安生，是不是？」吉祥爺爺聲音洪亮的笑了，吉祥聽了爺爺的話，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自己剛才的心裡，還真像是揣了個小兔子一樣，不問出來不得勁。

　　「那是你爹他們都小的時候了，那時候年景不好，地裡沒啥收成，你奶奶肚子裡還懷著你二姑，卻是有半年都沒見到葷腥了，眼見著你奶奶瘦啊，我就合計著趁著農閒時候去山裡打點野物回來，自己吃或者賣出去，也是個進項。我收拾收拾就進山了，在外面細林子裡轉了兩圈，也沒發現啥東西，就想著往深山裡頭走走吧，就往深山裡頭走。就這麼走過了兩座山頭，我打了兩三隻兔子野雞啥的，也沒有大獵物，走著走著，就覺得那林子裡的風啊，陰森森的還帶著腥氣，見著這情況，我心道不好，轉身就跑，還沒跑兩步，就聽到一聲狼嚎，嚇得我啊，渾身一激靈。」吉祥爺爺說到這，一頓，看著吉祥滿臉緊張的抓著自己的大手，笑了笑繼續講。

　　「你可知道，在深山裡頭孤身遇到了狼，該咋辦？」吉祥爺爺看著小孫女一臉緊張期待的樣子，心情大好，甚至賣起了關子。

　　「爺爺，快說快說……」吉祥正聽到緊張的時候，哪裡要聽爺爺賣關子啊，連聲催促著，聲音軟軟甜甜的，讓吉祥爺爺哈哈大笑，祖孫兩個的關係也在此時更加貼近了。

　　「在深山裡頭，要是遇到了狼，最要緊的一點，就是不能慌，不能怕，要是狼看到你害怕了，說不準馬上就衝上來了。」吉祥爺爺十分慎重的跟吉祥說道，吉祥聽了也十分認真的點點頭，然後吉祥爺爺繼續說道，「我那天還好，聽到狼嚎了以後就想起這一點，知道自己是肯定躲不過這次的戰鬥的，於是就著手邊的東西，做了好幾隻火把綁在身上，還靠著一棵大樹攏了好幾個火堆，要知道狼是怕火的。天漸漸黑了的時候，那頭狼出現了，爺爺的運氣不錯，那是頭孤狼，看起來剛剛成年，應該是被狼群趕出來的。爺爺拿著弓箭，腰上還別著柴刀，跟那狼遠遠的互相看著，爺爺沒見到狼的時候還嚇得不行，看到了那狼以後啊，反倒沒覺得什麼了，不就是跟家裡的土狗一樣的麼？」吉祥爺爺輕輕一笑，頗有種戰場上德勝將軍的豪氣。

　　「爺爺跟那狼互相看著，對峙能有一個多時辰，天已經黑下來了，爺爺我把地上的火堆給點了起來，那狼就遠遠的看著不敢靠近了。當時爺爺特別乏，趁著火堆還旺的時候，返身爬上了樹，那樹真高啊，要是一不小心掉下來，不被狼吃了也得摔壞了。爺爺我拿繩子把自己綁在樹上睡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那狼還沒走，我就起了拚死一搏的心思了。那狼也是經驗少，被我先是一箭射到了腿上，卻不知道跑，我翻身下樹的時候也是有些虛弱，竟然不小心摔了腿，趴在地上差點起不來，弓箭也掉了，狼撲上來的時候我就想，這回可玩完了。」吉祥爺爺說到這，歎了一口氣，吉祥雖然知道爺爺平安無事，卻仍然忍不住想知道後面的事，搖著爺爺的胳膊讓他快點講。

　　「就在狼撲上來的一瞬間，我摸到了腰上掛著的柴刀，狼撲上來的時候，我往旁邊躲了一下，手上的刀卻狠狠的插進了狼身上，那狼就在這樣的時候被我給殺死啦。」吉祥爺爺嘿嘿一笑，臉上淨是紅光，吉祥一陣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