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第十一章

　　醒來的時候眼睛腫腫澀澀的，透過窗簾可看出外頭已經大亮了。懷裏有個溫暖的、軟軟的“東西”動了動，然後下巴就被舔了。

　　“布魯……”

　　“喵……”

　　蹭蹭布魯貓頭，昨晚記憶全部湧入腦中，孔秋有點不大好意思面對布魯了。

　　“布魯，昨天晚上……”

　　“喵！”

　　布魯爪子拍了拍孔秋臉，似乎不讓說。養一只通人性的貓真有好有壞。孔秋的臉頰發燙，掩飾尷尬地揉揉布魯的腦袋。

　　“好，我不說了，你可不許笑話我。”

　　布魯的回答舔了舔他的嘴角。

　　“布魯，你沒刷牙。”經過了昨晚，布魯對孔秋而言不再僅僅是一只貓。

　　“咪嗚……”布魯閉了嘴，有點委屈。好像在說他又不能刷牙。

　　“唔……不想起來。布魯，你餓了嗎？”孔秋翻個身，把摟了布魯一夜的胳膊收回來，然後把布魯抱到身上，撫摸。

　　“喵。”布魯耳朵動了動，沒有起來的意思。布魯不想起來，孔秋就更不想起來了，何況現在的樣子也不好見人。

　　摸了布魯一會兒，孔秋主動開口：“布魯，不要擔心我。我去S市就為了讓自己從這份暗戀中擺脫出來。也許要不了多久，再見到樂陽，我就可以真心的對他笑了。雖然我和樂陽不能在一起，但他仍是我最好朋友，我也是他的朋友。”

　　“喵嗷。”布魯輕咬了口孔秋下巴，略有不滿。

　　孔秋笑了，想到昨晚布魯對余樂陽態度，他說：“布魯，樂陽並不知道我對他感情，所以我不怪他，也不能怪他。他是我的朋友，你要試著接受。”

　　“喵！”再咬一口。

　　“布魯，你咬疼我了。”

　　揉揉下巴，孔秋報複性地抬起頭回咬布魯的耳朵。

　　“喵~”咬下巴。

　　“壞小子。”翻身，所以不怪，咬耳朵。

　　“喵喵~”咬耳垂。

　　“痛。”孔秋不滿，“布魯，你身上都是毛，我只能咬你的耳朵，這不公平。”

　　“喵~”咬嘴唇。

　　“壞小子，沒刷牙！”狠揉貓頭，孔秋索性爬起來欺負後腿不能動的布魯。在布魯的肚子上撓來撓去，孔秋嘴裏念著：“癢不癢？癢不癢？”

　　“喵嗚。”布魯腦袋隨著孔秋手轉來轉去，要去咬他，奈何被後肢拖累，每次都咬不到。

　　“喵嗷！”某只貓急了。

　　“壞小子。”孔秋停手，壓低身體，在一雙貓眼陡然大睜中，他在布魯額頭極溫柔地親了一口，“以後不能咬疼我。”謝謝你，布魯。謝謝你昨晚一直陪著我，安慰著我。

　　布魯沒有回答，他伸出舌頭在孔秋離開前劃過他的嘴唇。

　　“壞小子，去刷牙。”

　　“喵……”

　　布魯乖乖地任孔秋把他抱進衛生間，藍色的貓眼裏只有孔秋。

　　孔秋給布魯刷牙了嗎？答案：刷了。布魯顯然不能用人類的牙刷，但為了他的牙齒健康，孔秋暫時用小麼指沾了一點牙膏，然後給他抹了抹牙齒。布魯再一次讓孔秋大吃了一驚。露出牙齒讓孔秋給他清潔不說，還在孔秋想著怎麼給他漱口時候，自己埋頭進孔秋的牙缸裏咕嚕咕嚕地把嘴巴沖幹淨了。

　　怔怔地看了布魯一會兒，孔秋趴到布魯面前，小心謹慎地問：“布魯，不貓，貓妖吧。”不然怎麼會這麼聰明！

　　“喵。”布魯神態有些不屑。

　　“那什麼？”

　　“喵~”

　　孔秋撓撓布魯的下巴，討好地說：“布魯，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哪天你成了神仙，一定要帶上我啊。”

　　“喵。”舔舔孔秋的嘴角，布魯回答很幹脆。

　　“布魯，夠意思！”抱住貓頭狠狠蹂躪一番，孔秋抱起布魯出了衛生間。他當然不會真以為布魯貓神仙，但聰明布魯讓他越來越離不開了。

　　又磨蹭了二十幾分鍾，肚子餓了的孔秋帶著布魯走出房間。樓上靜悄悄的，余樂陽是徹底執行讓他睡到自然醒約定。下了樓，隱隱的聽到有人說話，孔秋看了眼客廳的鍾表，咋舌，都下午3點了。

　　“樂陽，在嗎？”

　　立刻的，書房的門開了，一人走了出來：“仲尼，睡飽了？”

　　“嗯。睡飽了，昨天真累壞了。”孔秋抱著布魯在沙發上坐下，余樂陽吩咐家裏的保姆給孔秋和布魯拿吃的。

　　孔秋開口：“樂陽，這次回來想把你和桃桃婚紗照拍了。天知道我下回什麼時候有空。你老爸開了新酒店，你也越來越忙了，咱們都抓緊時間吧。”

　　余樂陽想逗逗布魯，布魯不搭理，他歎口氣，這才看向孔秋說：“成啊。我還想著你會不會沒時間呢。無所謂，實在不行我們就去影樓拍，咱家不就有現成麼，你別勉強。”

　　“不勉強。”孔秋面帶微笑地說：“你的婚紗照怎麼能找別人拍？這不砸我招牌麼。就這麼定了。你跟桃桃說一聲，後天開拍。化妝師什麼的你那邊都有現成的。地點隨便你選。我的意思室外為主，室內拍兩套衣服就行了。”

　　余樂陽點點頭：“好。桃桃回她家了，我一會兒給她電話。她早把衣服都准備好了。”

　　這時保姆端來了飯菜，孔秋也不跟余樂陽客氣，大口填飽自己和布魯肚子。余樂陽喝著茶，面色稍顯嚴肅地看著孔秋，捧著自己的貓碗吃飯布魯看了余樂陽幾眼。

　　吃完了飯，孔秋拿起茶杯灌了兩口茶，飽了。余樂陽在孔秋抬起頭時帶了笑容，問；“吃飽了嗎？”

　　“飽了。呼。”打個飽嗝，孔秋拿起布魯碗去廚房清洗。讓保姆把餐具都收走，在孔秋回來後，余樂陽問：“仲尼，在那邊好嗎？”

　　孔秋愣了下，因為余樂陽神色不再慣常的嬉皮，而帶了幾分隱隱嚴的厲。孔秋的心髒收縮，抱起布魯坐下，保持輕松地回道：“挺好的，就比以前更忙了，接觸的人也更多。你知道，本性裏其實是個宅男。”

　　余樂陽喝了口茶，沈聲道：“仲尼，咱們這麼多年朋友了，不能說100%了解，但也有90%。我讓桃桃回她家，就想你跟單獨談談。仲尼，如果不出了什麼事話你不會隱瞞我去S市事，更不會連我的婚禮都不出席，告訴我，到底怎麼了？哪怕真因為和我婚禮沖突，你也不會一聲不吭地離開，一定有事發生。”

　　孔秋臉上的笑維持不住了，低下頭雙手微微發顫地撫摸布魯，還是那句：“沒事。”

　　“仲尼。”余樂陽放下了杯子，臉上笑全沒了。

　　孔秋的心跳得厲害，他沒想到平時看起來粗枝大葉余樂陽竟然會這麼細心。如果對方是單身的話，他一定會以為對方很關心很在乎所以才會對他的事這麼上心，但孔秋現在絕對沒有半點這種念頭，他只想著怎麼糊弄過去。

　　“仲尼，是不是我做了什麼惹不高興的事？”

　　孔秋立刻搖頭：“沒有，你別亂猜，跟你沒關系。”

　　“那跟誰有關系？”

　　孔秋抬起頭，歎了口氣，以退為進地說：“之前告訴你的原因真的，不過也確實有一件事讓急於離開C市。那段時間，我很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所以盡管知道那樣做很不對，但我還選擇不回C市，也因此沒有參加你的婚禮。樂陽，不要問是什麼事，我不想去回憶。”

　　余樂陽眉心緊擰，臉色發黑：“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孔秋搖搖頭：“別問了。我一想起來就不舒服。樂陽，沒有參加你的婚禮我真是很抱歉，對不起。”

　　余樂陽輕捶了孔秋一拳：“跟我還說什麼對不起。要不是我那陣子忙著結婚，也不會沒發現你心裏不舒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不管孔秋的心裏有多痛，這個時候他都感動的。捶回去，他笑道：“好了，咱倆別在這兒酸了。給你和桃桃拍好了婚紗照，你倆得幫收拾房子去，我走得匆忙，好多東西都沒帶走，這次得一並打包帶回去。”

　　“沒問題。我最不缺就是小弟。”余樂陽又恢複了嬉皮的笑容，孔秋心底松了口氣，始終摸著布魯手也漸漸恢複了正常的溫度。布魯舔了舔孔秋手指頭，藍色的貓眼裏極快地閃過不悅。

　　※

　　接下來幾天對孔秋來說是考驗也最後的解脫。鏡頭前方是一對恩愛異常的情侶，孔秋以專業人士身份指導兩人擺姿勢、擺表情。快門不停地按下的同時，孔秋的心髒一次次地跟著刺痛。每次疼得快要忍不住時候他就看幾眼布魯。看著布魯凝視自己的眼神，看著布魯眼睛映著的自己，他就能再次微笑地面對余樂陽和桃桃。

　　拍了三天，從室內到室外，從室外到湖邊，從湖邊到屋頂花園，孔秋在C市風景最美的地方為余樂陽和桃桃留下了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桃桃閉上眼睛，樂陽，親吻桃桃，眼神要溫柔、要充滿愛意。”

　　哢嚓哢嚓哢嚓……

　　嘴角笑輕顫，孔秋按下最後一次快門，直起身體；“OK，拍完了。”

　　“啊……終於拍完了！”

　　受了三天折磨的兩人同一時間坐在了地上。孔秋笑看著兩人，臉上對好友的祝福。

　　“仲尼，辛苦你了。”

　　“早就習慣了。辛苦的是你們。”

　　把相機放進包裏，孔秋把躺在貓窩裏的布魯抱起來，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口，背對著余樂陽和桃桃，把眼裏濕潤眨回去。

　　“布魯，也辛苦了。”

　　“喵……”

　　布魯攀著孔秋的衣服直起身體，輕舔孔秋下巴。孔秋低頭，布魯舔上他的嘴角。

　　“喂，仲尼，考慮考慮，把布魯賣給我吧。”

　　“你就別想了，就做夢別想。”

　　轉身，臉上是徹底放棄一段感情的釋懷，孔秋走到還坐在地上的余樂陽跟前，把他拽了起來，然後又把桃桃扶了起來。

　　“給你們一天時間休息，然後幫我整理東西。”

　　“啊……不吧，仲尼，我的腳已經不會走路了。”踢掉高跟鞋的桃桃哀嚎。

　　“仲尼，你多呆兩天嘛。”余樂陽也哀嚎。

　　孔秋拍拍相機：“不想要照片了？”

　　“沒問題，你說什麼時候收拾就什麼時候收拾。”兩人異口同聲。

　　孔秋笑出聲：“真不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呵呵……”

　　樂陽，要幸福啊。

　　“喵……”

　　孔秋低頭，抬高布魯蹭蹭他的鼻子。布魯，你要一直陪著啊。

　　“喵……”